第31章
第31章
趙桑語思來想去, 搜索出了一個合适的人選。
陳郎中。
在古代社會，脫離了現代信息網絡後，日常知識就自帶壁壘。
尤其生孩子這種涉及隐私的醫學知識。要麽自己生過, 實踐後知道是怎麽回事, 要麽就只能指望專業人士。
陳郎中，出身于醫學專業, 雙鵝村裏唯一的大夫。
雖然其水平不太敢恭維, 但這種簡單生理常識, 她肯定知道啦。
趙桑語下定決心, 為了晚上不再做噩夢，今天無論如何也得問個明白。
她跳下床，從廚房裏拿了一籃子瓜果蔬菜, 往陳郎中家走去。
* * * * * *
陳郎中近來過得很不開心。
她相公年老色衰，脾氣還日益暴躁。
她吃飯時不小心打翻下碗筷, 她相公都能借題發揮, 罵她粗手粗腳, 總是這樣把到處弄得亂糟糟卻不肯收拾等等。
非常聒噪，非常煩人。
而且……她相公既不中看，更不中用。之前，她還能去找謝林春排解排解, 那晚被趙桑語壞掉好事後，她再是不敢過去。
陳郎中躺在搖椅中嗑瓜子，越嗑越心煩, 吐了滿地瓜子皮。
趙桑語推門進來, 就看到搖椅裏一臉生無可戀的陳郎中。
“陳郎中, 好久不見呀。”
陳郎中瞅她一眼，繼續嗑自己的瓜子。
趙桑語将帶來的瓜果放在桌上, 給陳郎中倒杯水，遞給她，搬個小板凳坐到她跟前，坐姿乖巧。
陳郎中接過茶水，語氣懶散，“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找我什麽事？”
趙桑語咬咬嘴唇，糾結一下下，鼓起勇氣開口。
“陳郎中，我今天來，的确有點兒事想請教您。我有個朋友，不是我啊，是一個朋友……她跟她相公親了下，會不會懷孕啊？”
陳郎中冷笑，來這兒問這種事的，都是“我有一個朋友”。肯定是趙二自己惹出了事端，還想推脫。
陳郎中懶得戳破她，“你這麽概括我怎麽知道，說詳細點，到底怎麽回事。”
趙桑語臉色發紅，不停攪手指，“就是……親啊。”
陳郎中坐起身子來，望向趙桑語，表情一言難盡。
趙桑語被她看得害怕，據說，醫生漫不經心，等于沒多大事。醫生一臉嚴肅，事情會比較大。
陳郎中頓了會兒，再次問她，“怎麽親的，親了多久？”
趙桑語：“……”需要這麽詳細嗎？
可是，就醫必須問什麽回答什麽吧。
“就……咳咳，親得挺久，嗯……”
趙桑語詳細描述了一下桑林裏的事。她發誓，這輩子沒這麽羞恥過。
陳郎中越聽臉越黑，等趙桑語說完，整個臉都變僵硬了。全程還真是親啊，一點更進一步的事都沒有。
趙桑語小心翼翼，“陳郎中……那啥……男的，會不會懷孕啊？”
陳郎中聞言驚訝，望向趙桑語。她呆滞片刻後，忽然靈機一動，冷臉霎時間融化，露出溫和微笑。
趙桑語心髒一咯噔，醫生微笑，完了，事情恐怕不簡單。
陳郎中認真詢問，“你……哦不，跟你朋友親吻的那個男子，身體狀況如何？你得說下大致情況。”
“二十來歲吧，平時看上去沒什麽病。身體挺好，比一般男子強壯些……哦對了，最近他喜歡吃酸的……”
趙桑語把初七最近的狀況大大小小全說了一遍。
陳郎中煞有介事點點頭，“正值壯年，症狀也對的上。依我看，很有可能懷上身孕。”
趙桑語倒吸一口寒氣，顫抖道：“真的？親一下真就能懷孕？”
陳郎中嚴肅道：“你——咳，他們不只是淺淺親一下啊，這種程度，還來來回回糾纏了半個時辰，幾率很大的。對了，你需要給你朋友帶副安胎藥嗎？我這邊有現成的，給你打個折？”
“不、不用了……暫時不用……”
趙桑語腦袋嗡嗡的，她沒想到，大武國真能如此不科學。
“哦，那你有需要再來啊。記得讓你朋友最多照顧下她相公，懷孕可是大喜事呢，替我向她道聲喜。”
趙桑語有氣無力應和幾聲，朝外走去。
陳郎中望着趙桑語失魂落魄的背影，拼命保持嚴肅。等人走沒影了，她再是憋不住，笑倒在搖椅裏。
“哈哈哈哈——男人懷孕，趙二是個傻子嗎？還親一下就懷孕哈哈哈——臭趙二，叫你害我沒了豔福，看我吓不死你！”
陳郎中繼續嗑瓜子，香噴噴。
* * * * * *
趙桑語游魂般飄回家中。
初七早先去房間看趙桑語，人不在，他織布時心裏記挂她，時不時往院子門口望去。見趙桑語回家，他連忙起身過去。
趙桑語向來是個活力滿滿的小太陽，此時滿臉憔悴，初七十分擔心。
“桑語，你去哪兒了？臉色怎麽這般差？”
趙桑語見是初七，越發緊張不安。
“沒——我沒事，我挺好。”她往房間逃去，“我困了，還得睡一會兒。”
“喂——”
初七搞不清趙桑語所為何事，他回到房間繼續織布幹活，很是憂慮。
趙桑語将自己關在房間裏，悶在枕頭上嗚嗚直哭。
真懷孕了，真懷孕了！
都怪初七，激吻就能懷孕的話，他自己都沒點安全意識嗎？
還是說，初七也不知道這樣能懷孕，畢竟古代沒有普及性教育。
另一種可能是，初七希望有孩子，昨天他還羨慕謝林春有寶娟兒來着。
無論是那種情況，趙桑語都頭痛不已。
試問，世間哪個少女會希望自己接個吻後就升級當媽？
但是……懷孕的人是初七，他才更不容易吧。
趙桑語停下哭泣，想想看，她應該堅強點，至少……懷孕的人不是她。
事已至此，她總不能扔下初七和肚子裏的孩子不管，再沒心理準備，她也得學着當別人的娘子和媽媽。
趙桑語抓狂，“這都什麽事啊！！！”
中午吃飯時，趙桑語依然萎靡不振，看得初七也吃不下飯。
趙桑語見初七碗裏的飯菜半天沒動，試問道：“初七，你怎麽不吃？”
“沒什麽胃口。”
趙桑語已經接受了他懷孕的事實，但還沒想好要怎麽跟初七說這事。
在大武國，男子的貞潔很重要。
初七要是知道自己未婚先孕，搞不好會大哭一場吧。
前些天，孫工頭娶親，請她和初七去喝喜酒。
席間，初七還暗搓搓問她打算怎麽辦婚事。
她就委婉地告訴初七，現在他們是男女朋友，才剛在一起就談婚論嫁，未免太快了點。
初七當時便翻了臉，冷聲道：“朋友就朋友，分什麽男朋友女朋友？一聽就不是正經人。趙桑語，你是不是根本就沒認真對我？找什麽借口？”
急得她一腦門兒汗，解釋了好久。
後來回家路上沒人，她拉住他，主動親了好幾下，好不容易才把他哄開心了。
……說起來，那回親得也有點激烈，完蛋，懷孕幾率再次加大。
“桑語，你在想什麽？湯都灑了。”
初七的話将趙桑語拉回來。
“啊？哦哦。”趙桑語胡亂擦擦。
初七嘆口氣，拿來帕子，幫她擦幹淨手指，專心細致。
趙桑語望着初七，忽然拉住他的手，心生愧疚。
“初七，你別忙活了，我自己來吧。你織布織了一上午，下午好好休息。這個訂單也沒多少了，剩下的我來織。”
初七望着趙桑語的手，她手小小的一只，覆在他手上。
他笑道：“不必，我不累。倒是你，黑眼圈那麽重，還是多休息下為好。”
說完，初七便收拾了碗筷，搬去廚房洗。
趙桑語跟過去，幫他洗碗。
* * * * * *
初七覺着，最近，趙桑語有些奇怪。
趙桑語雖然總體上算個勤奮的女人，但她并不喜歡幹家務，能躲則躲，甚至寧願幹農活都不願進廚房，從沒主動洗過碗。
最近，她經常幫他洗碗，還叫他小心着涼。
他做工織布時，她隔一會兒就冒出來，對他噓寒問暖，又是剝好橘子給他吃，又是遞上茶水怕他口渴。
體貼得不同尋常。
初七記得他父親的教導——女人無事獻殷勤，必然在作妖。
趙桑語突然對他這麽好……難道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
初七腦海裏立刻晃悠過全村的男人們。
東邊的佟三弟，西邊的白二哥，南邊郭郎君，北邊莫相公……趙桑語天生脾氣好，只要沒欺負到她頭上，她看誰都笑呵呵，不分男女。
看誰都有嫌疑。
初七越想越生氣，好你個趙桑語，不肯跟他成親，勾三搭四倒是沒閑着。
恰好趙桑語房間有動靜，初七偷偷朝那邊望去。
自從知道初七懷有身孕，趙桑語就心神不寧，哪怕接受了即将當媽的事實，她心理上還是無法平靜。
她近來常跑去陳郎中那邊，也說了所謂的朋友就是自己，是初七懷有身孕。
好在，陳郎中雖然在男女關系上不檢點，作為大夫，倒是稱得上醫者仁心。
陳郎中保證不會洩密，也沒嫌趙桑語煩人，一直都在勸她放松。
只不過，不知為何，越勸越焦慮。
趙桑語想，可能心理輔導就是這樣子吧，畢竟陳郎中不是專業的。
這回過來，陳郎中給她開了點藥方。
“你也別太緊張，喝點安神茶。”
趙桑語買了幾副安神茶後，又拿了幾副安胎藥——都這樣了，還是好好照顧下初七和孩子吧。
等趙桑語離開後，陳郎中再度大笑。趙二，她的開心源泉和財富源泉。
忽然，門被人一腳踹開。
陳郎中吓一跳，“初、初七——你怎麽來了？”
初七站在門口，盯着陳郎中，面若冰山，氣勢駭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