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話劇演員杜子俊
話說海岳剛回去，就從羅倩那兒收到了兩份禮物。
一份是林曉嬌寄來的‘ALICE嬌嬌’品牌的精華面霜，雖然很是感激，但海岳估摸自己也不敢上臉吧。另一份是杜子俊寄來的話劇票，是他最近正在排演的一出幽默喜劇，給海岳的是頭一場演出的VIP票。
談起杜子俊，他最近的狀态也是一言難盡。在海岳拍戲的兩個星期裏，關于她的種種網絡熱議輕而易舉地就被另一則重磅八卦給蓋過去了，那就是影後蘇麗琳的出軌疑雲。
蘇麗琳的丈夫是知名導演譚元文，也是蘇麗琳在電視圈漸漸站穩腳跟後，第一次接觸電影時的導演。他們合作的那部電影在國際上獲得了大獎，蘇麗琳這才有了‘影後’的美譽，并且幸福滿滿地和這位因戲結緣的大導演結了婚。
婚後，她似是以家庭為主了，鮮有作品問世，偶爾在一些大制作的電影裏客串一番過過戲瘾罷了。可海岳卻聽杜子俊提起過，說他表姐自有她的難處：已然是影後頭銜的她自然不會再‘屈尊降貴’地回電視圈了，可時下的電影市場層次不齊，她也早就不是青春少女，要等到适合自己又有質量的劇本實屬不易，可要豁出去演爆米花商業大片，她又拉不下‘影後’的面子。這麽尴尬地不上不下之間，她也只好被動地淡泊名利，以家庭為重了。
可影後的家庭究竟和睦不和睦？坊間也早有傳聞流出。尤其是連丈夫譚元文的新片都啓用了青春靓麗的新生代女演員作為主演時，娛樂記者調侃地問他，
“太太蘇影後會不會吃醋啊？連自己丈夫都不用自己咯！”
譚元文就笑了笑地打了幾句官腔，可眉眼之間卻隐隐露出了一絲尴尬。
于是這段譚大導演的采訪，在蘇麗琳被狗仔偷拍到‘私會小鮮肉男演員’後，又被好事群衆翻了出來，力證大導演和影後的婚姻早就觸礁，興許早已是各玩各的了。
而說起杜子俊，顯然就被卷入了表姐的‘出軌門’裏。海岳在網上看了他出席的話劇宣傳活動，居然被記者們略過了所有和作品有關的問題，徑直讓他談談對表姐私會小鮮肉的想法。那一刻杜子俊憋了滿面苦瓜般的表情，只得尴尬地咧咧嘴角，
“我想這些還是由她本人來和大家交流才好，關于我們這出新劇，大家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于是伴随着他的話音落下，是一陣持續了幾秒的冷場。所幸導演笑呵呵地接過了話頭，而當鏡頭掃過杜子俊的臉，雖還是在笑着，卻不再像是彌勒佛一般了。
…………………………
海岳本不想去看那出戲的，自從《極限對對碰》的錄制結束後，她和杜子俊就只是在手機裏的點贊之交了。可當她看完那段話劇的宣傳會後，不知怎麽地，心頭又起了去給杜子俊鼓鼓勁兒的念頭。
恰好她殺青回來後也有幾天空閑，工作量也随着網絡熱度的下降而減少了一些，或者說，是漸漸又要回到從前那種‘娛樂圈邊緣人’的生活了。有些藝人，給她個契機她就能一飛沖天，可顯然海岳沒這個運氣。羅倩只告訴她，幫她接了個小廣告過幾天拍攝，宣傳的産品是電蚊香，随後又提到了讓她整容的事兒，
“現在網絡熱度下去了，也好，你趁機去做個微調，一步步來，一點點變，才不會讓人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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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海岳又是一副躊躇不前的态度，羅倩就不鹹不淡地笑了下。她也不會勉強海岳，或者說，她才沒時間去做強迫人的事兒呢，她手下那麽多聽話又有拼勁兒的姑娘，她犯不着和海岳過不去。
但羅倩臨走還是語重心長，“你想吃這口飯的話，若不是天賦異禀或者家財雄厚，一點小犧牲總是要有的……”說到底，還是覺得她不争氣。羅倩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讓海岳的鼻子也酸酸的，她怔了好半天，忽然想起今晚就是杜子俊話劇票上的日子，就稍稍喬裝一番，帶了口罩和眼鏡框打車往話劇中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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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岳去得遲了，大部分觀衆都已經入場，這倒是方便了海岳，一進場就是黑壓壓的一片。她的位置僻靜，坐下後索性默默摘了口罩，饒有興趣地看着舞臺上燈光迷離，一臉卓別林上身的杜子俊緩緩地從步入舞臺……
那出戲着實不錯，起碼海岳看了，又是笑又是哭。她看得出杜子俊演得很賣力，有些地方甚至是用力過猛了，不過在特定的喜劇氛圍中卻也不顯突兀，反倒是讓角色越發有血有肉了。
話劇結束的時候，燈光陡然大亮，亮得海岳一度遲疑着自己是不是要把口罩重新戴上。待到散場時，所有演員都走到臺前謝場，有不少粉絲連忙上臺獻花——當然，很有可能是劇場安排的。而海岳則故意磨磨蹭蹭，等舞臺上的謝幕結束，周圍的觀衆也走得七七八八了，她這才放松些地起身離場。走到劇場外的大廳，見一衆演員們正站在廣告牌前和粉絲合影，連杜子俊都被兩個女孩兒圍着拍照。海岳只瞥了一眼就含笑地低頭走遠了，走到劇院外面，琢磨着是不是多走兩個街口方便打車，口袋裏的手機卻忽而振動了起來。
是杜子俊發來的微信，一個大大的笑臉，“嘿，我看見你了喲！”
海岳回複了個微笑，“演得很不錯，恭喜圓滿落幕。”
“這才是第一場，之後有得好忙碌呢。給點意見呗？”杜子俊回複，卻沒等海岳回話，他又追加一句，
“我的意思是，今晚一起吃個宵夜如何？”
海岳猶豫片刻，杜子俊又說，“我差不多能走了，劇院附近有一處街心公園，看見沒？我開車過來載你吧！”
海岳不禁笑了下，想了想終究盛情難卻，就說，“好吧！”
……………………………………
杜子俊載上海岳，禮貌地問她想吃些什麽。而一提及宵夜，海岳的腦海裏頓時浮現出烤串的模樣，
“有一家燒烤夜排檔不錯……”但說着說着，瞥了一眼杜子俊，還是轉言道，“還是聽你的吧！”
杜子俊笑了下，“燒烤我也喜歡，不過這幾天為了話劇得呵護嗓子，夜宵也得清淡些。我帶你去一家私房菜館吧，那裏的魚片粥相當不錯。”
海岳點點頭，杜子俊的車就轉上高速公路，不多久就停在了一處鬧中取靜的私房菜館門前。海岳是第一次來這兒，杜子俊就熟門熟路地領她繞過重重花廊，笑說，
“這兒知道的人不多，很清幽，營業得也晚。我經常和朋友過來。”
而當海岳坐下一翻開菜單，立刻就知道這裏為何來的人不多了。雖然端上來的魚片粥和小菜的确清爽鮮美，但海岳惦記着價格，吃的時候總覺得有負擔——總之，不如和郎浩吃夜排擋那麽自在吧！
嘿，自己怎麽忽然就想起郎浩了？
也不知他在劇組拍得如何，是不是又一次次NG到導演發飙了呀？
想着想着，她不由走神地輕笑了一聲。直到面前的杜子俊問她，
“你剛才在微信裏說我演得不錯，是真心話嗎？”
海岳猛地回過神來，嚴肅地答應道，“恩，當然是真心話……”但轉而又不好意思道，“其實我不常看話劇，老實說沒辦法給你什麽專業的意見。”
“嘿，那我不辭辛苦地載你來這兒，請你吃這麽一頓豐盛的宵夜，豈不是虧了？”杜子俊笑道。
“喂喂，我們可以AA制的，我可沒打算讓你請客。”海岳撇撇嘴。
杜子俊就笑得更爽朗了，“我可從來不會和漂亮女孩兒AA制，這也太沒風度了！”不得不說，這大概是近期以來，他笑得最開心的一次了吧。一方面是話劇演出帶來的緊迫感，另一方面是表姐出軌給他造成的壓力，讓杜子俊近來就像是一根繃得緊緊的弦，終于在看見舞臺下為自己鼓掌的海岳時，稍稍松懈了下來。
“不知為何，和你一起總讓我覺得輕松。”杜子俊說得小聲，卻很真誠，從他在懷舊節目的化妝間裏第一次重逢了海岳時就已然有這種感覺了。
海岳聽了，臉色微微紅了一下，但還是調侃道，“嘿嘿，還不是因為我長殘了呗，面對不是大美女的我，自然不會有壓力咯！”
“或許吧。”杜子俊輕快地又是一陣笑意，“之前找狗仔跟拍我倆的事兒，我真的很抱歉。”
“你已經和我道歉過了，沒必要道歉第二次。”海岳低頭喝一口魚片粥。
“可第一次道歉後，你顯然沒有原諒我。”杜子俊卻真誠地說，海岳總是躲着他，他心裏明白得很，“所以今天，我再向你鄭重地道歉一次。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吧？”
“……當然。”海岳點點頭，雖然有些遲疑。
但杜子俊顯然更是高興了，“下次我的新戲，你還會來給我捧場嗎？”
“有免費話劇看，幹嘛不來啊？”海岳輕笑一聲，勺子在粥碗裏攪動，又默默地轉移了話題，
“話說，你好像喜歡演話劇，多過電視電影啊。”
“啊對。”杜子俊點頭，雖然這些年他混得不溫不火，但有影後表姐和導演表姐夫在，影視資源總還是有的。可他的确更喜歡演話劇，
“話劇表演和電影電視不太一樣。話劇的演出一氣呵成，情緒宣洩也是行雲流水的。而電影電視不一樣，因為場景限制，經常要跳着拍攝。有時候上午剛演出了熱戀，下午同一個場地，就立刻要演出離別了，情緒跳躍比較大。”
海岳也是剛去演了網絡劇的，于是也感同身受道，“的确！那麽說來，話劇演出更容易些咯？可是演電影電視還能NG重來，話劇演出不容許有失誤吧。”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杜子俊說着，狡詐地眯了眼睛，“我今天在舞臺上出了幾次差錯，你看出來了嗎？”
“咦，你的表演出差錯了嗎？”海岳一怔，她一點兒也沒發現。
“整整六處錯誤。”杜子俊朗聲道，“有些是臺詞念錯了，有些是走位偏了。嘿嘿，也就是話劇演出中，只要不是重大錯誤，其實觀衆們也不一定能看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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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的杜子俊和海岳倒是越聊越暢快了。
吃完宵夜後，杜子俊開車送海岳回去，在回程的車上又興致勃勃地告訴她，
“你知道我為什麽最喜歡演話劇嗎？其實我走上演藝這條道路，也是因為話劇呢……”
杜子俊猶然記得小時候，第一次被表姐帶着去藝術中心看話劇時的場景。那時的他剛剛有點兒近視，又坐在很後排的地方，其實只能看到舞臺上炫目的布景和動來動去的人物，卻看不清楚演員的五官。但當落幕後表姐問他好不好看時，他卻十分興奮地不斷點着頭，因為那些模糊的人臉反而引發了他的無限遐想：他幻想着舞臺上那位嗓音甜亮的女主演該有多麽美貌，那位英勇無敵的男主演該是多麽英俊潇灑……
可之後的某天，當表姐興奮地叫他過來看電視，看到電視裏正好是那對男女主演的采訪時，杜子俊卻不由有些失望。女主演遠沒有他腦海中那麽迷人，而男主演也絕非他想象中那麽潇灑。
“所以，這就是距離産生美吧！當時的表姐這麽對我說。”杜子俊邊開車邊說道。
“然後，你從此就愛上了話劇？”海岳似懂非懂地反問。
杜子俊沉默了片刻，試圖解釋得更清楚一些，“……太高清并不是什麽好事兒，美或醜總在屏幕上被放大又放大，吸引了觀衆的注意力，反而讓他們錯過了最該去玩味的東西……”他說着，目光淡然地看着前方的道路。長大後的他漸漸沒了童年時的可愛帥氣，外表泯滅衆人，但他內心對演戲的渴望依舊如初。他多想臺下的觀衆們如同兒時的他一般，看不清他平凡的五官，只在他賣力的演出中想象着另一個是他又不是他的他……
“我呀，真的很喜歡演戲，哪怕沒能成長為一個帥哥，又總被各種行內人調侃外型局限太大……”杜子俊自嘲地聳了聳肩，又平靜道，“今天開演前，導演和我說，下次再有記者提問關于我表姐的事兒，讓我可以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畢竟這些八卦能帶動新戲的關注度……”他點頭答應了，雖然心中想起和海岳的那次緋聞炒作，不由地一陣厭煩。但他還是答應了。
海岳沉默地聽着，也心有靈犀地聽明白了。
她看着眼前努力的杜子俊，想起用了不同方式努力着的林曉嬌，心中忽然一陣悸動……
下車之後，她向着駕駛座上的杜子俊揮手道別，看着他的車漸漸消失在路的盡頭，涼涼的夜風下，她深深呼吸一口，做了個決定。
她下意識地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可直到電話接通了，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打錯人了，居然恍恍惚惚就打給了郎浩。
所幸電話那頭的郎浩剛收工，他的聲音疲憊又雀躍，笑問海岳怎麽想起打他電話了，
“你是不是又想找搭檔吃宵夜了？等我回來吧，快了！”
海岳卻默默地搖搖頭，忽而沉聲道，“郎浩，我決定接受倩姐的建議，去整容。”
“什麽？”郎浩怔了下，他心頭一急，卻聽海岳的聲音異常清冽。他知道她不是一時沖動。
“為什麽突然下了決定？”郎浩問。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海岳苦笑着，“甚至，其實這個電話我本是想打給倩姐的，卻渾渾噩噩地打給你了。我只是覺得……好多人都在努力，用不同的方式在努力着，且不論那些方式是好是壞吧，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本就不是所有人都能好運地走到康莊大道上。而那些在泥路裏依舊努力前進的人，總讓我覺得……想走下去卻一點犧牲也不肯付出的我，有那麽一點慚愧的感覺……
所以我決定了，試試看。”
她說完，有些忐忑地握着手機。
她都不明白自己為何那麽在意郎浩的回答，但當她聽見郎浩說，“好呀，那就去試試吧”時，她不争氣地鼻頭一酸，眼眶濕潤了一些。
…………
作者有話要說： 大長章，明天可以不更了嗎
最近寫着寫着，去看了古天樂的神雕，哇塞，郎浩就是那個樣子的喲！！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女主角的改變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