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窮，我裝的

第5章

第 5 章

紅燒排骨、番茄牛腩湯、涼拌苦菊和小炒肉。

三菜一湯，時初陽對自己的手藝相當滿意。

“做的不錯，比五星酒店的大廚好吃，”聞意喝了一口湯後誇贊道。

時初陽：“說的就跟你去五星級酒店吃過飯一樣。”

聞意頓了頓，不動聲色的錯過這個話題，問時初陽下午的打算。

“小老板，飯我也吃了，衣服你也買了，真的不打算用用我？”

時初陽剛要說話，手機再次響了起來，上面依舊是一串陌生號碼，最近他已經接了N個陌生電話了，後面直接拒接還導致自己錯過了快遞的消息。

現在看到來電，時初陽眉毛皺成了川字。

聞意放下筷子問道：“不接？”

時初陽想了想自己最近沒買東西，應該不是快遞，他瞬間挂了，“不接，可能是騙子。”

“最近電信騙子特別多，你可千萬別随意信那種投資利益翻倍的話。”

聞意點點頭，對這番說辭也不知道信了沒，反正沒繼續問。

時初陽松了口氣，拿着筷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吃飯，那幫人真的是太煩了，但凡換個地方他就同意拆遷了，偏偏是那棟，那棟不可以，一千萬、一個億都沒辦法讓他松口。

這是他僅剩的一點回憶了。

畢竟人家剛來，時初陽也沒準備現在就讓對方做模特，他跟聞意說可以從明天開始，今天先休息，下午随便聞意是在這裏，還是回之前的地方都行。

“之前的地方，小老板你不怕我拿錢跑了？”聞意站在廚房門口，看着裏面的人收拾餐具，戲谑的開口，“五萬呢。”

時初陽脊背僵了一下，随即搖搖頭，背對着他說道：“跑就跑吧。”

“不過，我信你會回來，”

“你說的對，”聞意很贊同，“我會回來。”

“那我下午就先出去了，留個聯系方式吧小老板，”聞意這次是真的感興趣了，他已經很多年沒遇上這麽好玩的人了。

時初陽說了自己的手機號，沒一會兒聽見手機響了一聲。

“給你打過去了，微信同號，搜索可加，小老板晚上見。”

聞意說完在時初陽轉身的時候，朝着對方露出一抹笑，接着晃了晃手機，這才轉身出門。

大家上午剛剛認識，結果現在發展的像是已經熟識多年，時初陽等對方走了後，繼續收拾屋子，今天的工作超額完成，下午的時間空出來，他可以去找哈基米，也可以去打卡新出的聯名店鋪。

聞意離開時家後，先給司機發了消息，雖然秦時不在這，但老張不會離開他太遠。

“聞總，”

“回家。”

“好的。”

這個點，路上車不多，不過四十分鐘就回到了聞意位于聞瀾莊園。

到家後，他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換衣服，出來的時候，聞意拎着那套廉價的加起來不到三百的衣服，頓了頓還是扔進了垃圾桶。

既然回來了，聞意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那兩道劃痕，眼中閃過一抹狠厲，有些賬也該算算了。

#

工作日大部分社畜都在996，時初陽戴着遮陽帽，騎着共享單車一路超過了勞斯萊斯、法拉利，嘴裏胡亂的哼哼着。

“下午4點鐘的主幹道，出了名的跑車不如平板車，”

青城是國內着名的一線城市，市中心交通壓力大，這幾年政府向外疏散，經開區成了香饽饽。

時初陽家裏以前在這塊有片地還有兩套自建房，曾經無人要的鄉村房，瞬間翻身成了熱門樓盤，靠着拆遷他得了幾棟樓，現在日子也算過得美滋滋。

騎車一路向南，路上的人越來越少，兩側的風景也由高樓大廈變成了還在開發中的工地。

時初陽剛進入村子，遠遠就看到自家門口圍了一圈人，為首的人光頭拎着一桶漆，正在朝牆上潑。

“協議都簽了，錢也到手了，現在後悔來不及了，月底必須騰房，”一個瘦猴舉着喇叭，示意旁邊的人繼續幹活。

去年上頭建了個大型主題樂園，離着他們村特別近，托樂園的福，村裏也被人看上要拆了，對于拆遷這事，村子裏意見不一。

他們這個村子，跟之前時初陽拆出去的那一塊地還不太一樣，這邊的建築很偏江南風，是以前的老房子了，古色古香走在裏面給人一種夢回民國的錯覺。

外加村裏老人居多，大家一開始是不同意拆遷的，畢竟祖祖輩輩都在這生活，後面年輕人出動，這才讓大部分人同意。

但是時初陽是個例外，他沒在拆遷同意書上簽字。

自家的老房子在村東，時初陽推着自行車過去的時候，遠遠的跟人對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算計。

自從要拆遷以後，時初陽是比村裏老人還難搞的存在，他那小房子村東靠邊緣，仗着地理位置，他一直不同意拆遷，反正修路時繞過去就行。

這會兒看到光頭，大夏天的時初陽無端打了個寒顫，他雙腿快速的倒騰起來，蹬着自行車往外走。

路上不時的看到幾輛鏟車，安靜的停在那，像是吃人的猛獸。

牆壁上被潑了白漆，一個大大的拆字特別醒目，紅牆白瓦間原本被人用彩筆畫了個奧特曼，現在奧特曼的頭被拆字擋住了。

“誰讓你們這麽做的！”時初陽呼吸加粗，腦海中的弦徹底斷了。

光頭竟是一路跟過來了，他站在遠處，一臉的無所謂，“早晚的事，反正這月你肯定會簽字，我要是你別聲張悄悄同意，就這小破房，誰家給這麽多錢，”

回答他的是時初陽甩過來的棍子。

“滾。”

時初陽紅着眼，“我說了不拆，帶着你們的東西滾出去，”

“以後，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說完，他再次彎腰撿了一塊石頭，表情兇狠，手裏的石頭像是随時能給人開瓢。

光頭可能不想把事情鬧也絕，也可能是料定了會拆，罵罵咧咧走了。

人走了，牆壁上那個碩大的拆字依舊刺眼，時初陽扔了石頭，開鎖進門從家裏找了一把小鏟子，然後站在灰撲撲的牆壁前，用鏟子一點點的往下扣漆。

他知道自己這樣很固執，其他地方都拆了，他也享受到了拆遷帶來的物質生活，但是這間房，時初陽沒辦法勸自己接受拆遷。

手腕用力，灰塵随風亂飛，他被嗆的小眼淚直掉，小青年的背影孤寂又落寞。

刮完後，牆上坑坑窪窪的，看着很醜，時初陽沒管這些，簡單洗了洗手後，進屋打開櫃子開始找東西。

水泥地面上堆着幾個紅箱子，打開後最上面是兩個紅色的小本子。

時初陽把本子裝包裏，其他東西收拾好，這才準備走人。

回去就快很多了，單車停到專屬位置，然後打車。

路上，時初陽摸出手機給聞意發了條短信。

“抱歉，我剛想起來出門沒跟你說，你回來了嗎？晚上還來嗎？”

“天熱，如果你回去比我早，可以去樓下的便利店坐着，我大概還有15分鐘到家。”

聞意沒有家裏鑰匙，他冒然出門，萬一人家回來了怎麽辦？

“真是傻了，”時初陽拍了兩下腦袋，眼睛盯着手機，可惜對面的人一直沒給他回消息。

想了想，他複制手機號，然後微信搜索添加好友，最後發送了好友通知。

剩下的路程，時初陽每隔幾分鐘就要看一次手機，一直到上樓出電梯的時候，還看了一次手機。

上面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消息進來。

“好看嗎？符合你的幻想嗎？”

哐當，開門的一瞬間，時初陽呆呆的站在那，手機掉在地上也顧不上撿。

聞意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他穿着那套制服，皮帶勾勒着勁瘦的腰肢，顯出寬闊的肩膀和利落的線條。

長筒靴包裹着腿部，力量感爆棚。

可偏偏男人的領口有一一處破損，露出來的皮膚上帶着紅痕，像是剛剛從戰場歸來，身上還帶着血腥。

是他想要的味道，不，比他想要的更深。

這套衣服真的适合聞意。

時初陽眼睛一亮，手腳僵硬的走到聞意跟前，手下意識的撫摸上對方的下颌。

微涼的皮膚，讓他猛然清醒，“對，對不起，我失态了。”

時初陽趕緊縮回指尖，低頭撿起手機，又轉身關好門。

“喜歡嗎？”

沙啞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初陽的頭更低了，半晌才蚊子似的出聲：“喜，喜歡。”

意識到自己話裏的歧義，時初陽說完連忙解釋：“我不是那個喜歡，你別誤會，我是說這套衣服，你穿着，嗯，我看到你就靈感爆棚，這個意思。”

聞意也不知道懂了沒，眸子深不見底，只看了一眼時初陽就移開了視線。

“對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給你發了消息，我還以為你被攔在外面，”時初陽把手機扔沙發上，換上拖鞋後開始往書房跑，“你是從玄關那拿的鑰匙吧，有鑰匙就行，幸好沒在門口等着，怪累的。”

說話間，他已經開了電腦，電容筆也拿出來了，作戰會場已到位，聞意這個人體模特斜斜的靠在門框上，臉上閃過一抹錯愕。

“我未經允許拿了你的鑰匙，你就不生氣？”

其實聞意想問更多，但是莫名的想到手機裏的照片，他沒問出口。

照片裏的青年，孤零零的站在牆下，舉着一把破鏟子，費力的清污垢，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難過。

時初陽搖搖頭，“不啊，你付了報酬，這套房子未來一個月你有居住權，你拿鑰匙也是應該的，甚至我們吵架，你對我不爽，想趕我出門，不讓我進你房間，也是應該的，這是你的權利。”

聞意第一次怔住。

室內徹底安靜下來，時初陽工具都備好後開始畫畫，他不時的瞥幾眼聞意。

而聞意一開始還老實的站在那，後面許是嫌累，榻榻米上一坐脊背靠在衣櫃上，長腿交疊，雙手把玩着腰間的流蘇，偶爾看過來的時候，眼中是罕見的柔和。

時初陽被看的臉紅，手上動作加速，只是越畫他心跳越快，最後時初陽盯着自己的成品，有種想要原地去世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