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沈白并沒有意識到他的行為給宋皎月帶來了困擾。
他确實放棄了對宋皎月的追求,但那只是因為他舍不得和她做陌生人,他不敢冒這個風險。
所以沈白自認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光明坦蕩的。他和宋皎月是認識了二十幾年的好朋友,難道一個人談了戀愛之後,就要和所有的朋友都避嫌嗎?
如果異性就要避嫌,那麽同性也需要避嫌嗎?
這似乎是一個争吵了很久的問題。
沈白知道宋皎月不是這種人,愛情只是人生中的一塊很小的碎片,每個人除了有愛人還有朋友、同事等等。
也正因為如此,沈白往後退了一步,他寧可做永遠留在她世界裏的朋友,也不要消失在她的世界裏。
沈白用手掌做支撐點,撐着下巴看她:“為什麽不要?你是怕你對象生氣嗎?那他未免也太……”
宋皎月很不高興地打斷了他:“跟他沒有關系,是你不應該把這麽貴重的東西送給我。”
宋皎月的腦海裏在激烈地戰鬥,一邊是她和沈白認識這麽多年的友情,另一邊是淩霄傷心的質問,她也在內心反問自己:她是否有做的不合理的地方?
難道真的是她當局者迷?她擡頭看向沈白,可是對方神情無異,好像真的只是她多想了。
“你怎麽了?”沈白站起來向她的方向走了幾步:“你今天怎麽這麽奇怪,和淩霄吵架了嗎?”
“沒有。”宋皎月實在不想再把第三個人牽扯進去了,她堅信自己問心無愧,也從未向沈白釋放過任何可疑的信號,他們之間的相處,要麽是朋友,要麽是上下級,都是不可避免的交集。總不能因為她談了戀愛,就要在身上高舉個牌子,表明自己是某某某的女朋友,請所有異性和自己保持距離吧?
沈白堅持讓她收下那百分之一的股份:“你是我所有朋友中唯一一個毫不猶豫拿出這筆錢來幫我的人,所以這些股份給你,我一點都不心疼。正是因為有你的投資才有現在的我。”
沈白故意把當初宋皎月借錢給他說成是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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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麽說似乎也不錯,當時的沈白被父親的私生子逼得如同敗家之犬,人人都在看他的笑話,說他還不如一個夜場女生的兒子,說胥湘君把他養得太過軟弱。
愛慕是一回事,恩情是另一回事,沈白對宋皎月的感激也是真的。
沈白看她猶豫,還用上激将法:“以往我這麽說你早就收了,現在卻遲疑不定,是顧及誰的想法嗎?”
“以往是以往,這麽重要的東西,我還是知道分寸的。”宋皎月并不想把話說的太直接,她不想因為自己無端的猜疑去傷害一個朋友真誠的心,于是她用輕松的語氣說道:“沈老板,你要是現在手頭寬裕了,就還現金給我吧,支付寶或者微信也可以,我一開始就說了,不收你利息,我這個朋友還是很夠意思的。”
宋皎月執意如此,沈白并沒有再勉強她,而是定定看了她一會兒:“既然是朋友,怎麽能白占你便宜,我按市面上的利息付給你。”
宋皎月出門的時候才徹底松了口氣,她今天有些神色蔫蔫地趴在桌上,同事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情,她不愛和別人傾訴自己的感情狀況,便半真半假地說道:“剛才拒絕了一個發財的機會。”
那可是百分之一的股份!放在從前她說不定真的就收了,沈白說的沒錯,自己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他,說是千裏馬與伯樂也不為過。
偏偏牽扯出這些理不清還亂的事情,她就是不想多想也不能再收沈白的東西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事呀?
宋皎月一會兒氣鼓鼓地想,對她而言,沈白和姜滿又有什麽區別?他們都是她的好朋友,難道她都要一一避嫌?
沈白有可能喜歡她,那姜滿也有可能喜歡她呀!這種豈不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可是淩霄并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他的脾氣一向很好,不會無緣無故地和自己吵架,他也一定是醞釀了很久,才會和自己提出這些意見。
宋皎月找姜滿出來喝酒,“談戀愛好麻煩呀!”
姜滿雲淡風清地指了指自己:“不談戀愛,啥事沒有。寡王一路碩博,冤種重蹈覆轍。”
宋皎月姜滿和姜幼菱這三個人中,姜滿是典型的乖乖女長相,性格也好,像只軟綿綿的小白兔,至少在不熟悉的人看來是這樣的。
三家父母都以為姜滿會是最早談戀愛的人,哪知道宋皎月和姜幼菱都談上戀愛準備結婚了,姜滿還跟沒開竅的石頭一樣。
姜滿對此也很無奈:“這不能怪我,你看我這張臉就知道我招來的都是什麽人。”
自古乖乖女引混混,姜滿長得乖,別人就以為她好拿捏,再加上姜滿不像宋皎月很早就出國,她一直在父母身邊長大,許多人都知道她媽是醫院裏的婦科主任,背地裏說她閑話的不少,打她主意的也不少。
姜滿雖一次戀愛沒談過,卻是個戀愛大師,耐心傾聽完了全過程:“啊……這……”
宋皎月期待地看着她:“你覺得我該怎麽做?”
姜滿說:“你想怎麽做就可以怎麽做。”
“這不是廢話!”宋皎月說:“我現在應該怎麽處理我和淩霄之間的關系?按照他的說法,我不可能和沈白沒有交集,除非我現在從公司辭職。”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首先,我也覺得你沒錯。”姜滿有理有據地分析道:“你問心無愧,不需要做出任何改變,你怎麽和你的朋友們交往,用什麽樣的方式都是你的自由,如果你的對象用任何手段來脅迫你改變自己與人相處的方式,我都不贊同你和這個人繼續下去。”
明明姜滿是順着自己的想法說的,可宋皎月總覺得不舒服。她并不覺得淩霄的傷心和質問是一種脅迫,她知道他很難受,所以她才想要找到一種讓大家都好的辦法。
姜滿又說:“理論上你們兩個就算談了戀愛,仍然是你們自己,仍然有各自的交友圈,你們可以在一起談戀愛,也可以分開來做自己的事情。可是愛情是沒有道理的,如果在愛情中用道理來處理一切事情,大家都會覺得很難受。”
“既然兩個人談戀愛了,就要考慮到對方的感受,不是嗎?”
“我怎麽沒有考慮他的感受?”宋皎月這話說得很沒有底氣:“那現在怎麽辦?我不可能和沈白完全沒有接觸,如果沈白來找我,如果是為公事,或者那種請我幫忙的小事,我也不可能冷臉對他或者拒絕他呀。還要我怎麽辦呢?”
宋皎月舉例子給姜滿:“就算是淩霄,他難道和我談戀愛了之後就對其他任何異性不假辭色,冷若冰霜擺臭臉嗎?這不是神經病嗎?”
“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他吃醋我能理解,但是為什麽他要生那麽大的氣?”
就像宋皎月看到淩霄和一個陌生美女站在那裏,說不定事後也會用撒嬌的口吻吃幾句醋,但是說幾句也就算了,因為她心裏知道那樣的事情不會發生。
她也絕不可能因為這一件事情和淩霄吵起來,讓他從此在路上看到異性就保持距離。
宋皎月想不通,但是想不通這件事情并不重要。
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講不通的,只能靠互相理解,因為從每個人的角度來說,一件事可能是許多事。
宋皎月在乎淩霄,所以才會來找姜滿商量:“那你說,我要怎麽做呢?”
姜滿實戰經驗為零,她也卡殼了:“要不你主動找他,哄一哄他?你就跟他說以後沈白送你東西你也不會收,沈白找你吃飯,推拒不過的就拉他一起……反正他也只是想要一個态度嘛,總不能真的讓你跟沈白絕交吧,而且沈白又是你頂頭上司……他要是實在不爽,有本事讓他把你公司買下來呀。”
“可是我們已經開始冷戰了。”宋皎月說:“我拉不下這個臉。平時哄哄他算作情趣,現在主動低頭豈不是要低一輩子的頭?”
姜滿的視線在面前的酒杯上轉了一圈:“我有主意了!這樣……”
姜滿附在宋皎月耳朵邊,給她出了一個偏招,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讓她喝酒裝醉,然後姜滿再打電話給淩霄。
宋皎月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當即灌了一杯酒下去。誰知這酒上頭得比較慢,她剛開始喝還不覺得醉,一心又想做戲做真一點,便把自己灌多了。
“你少喝點——”
姜滿的聲音被淹沒在舞池的音響中。
宋皎月還以為她說的是:多喝點,效果才逼真。
宋皎月在喝酒上有些天賦,輕易不醉酒,這點像她在外科系統工作的老媽。
宋皎月又一年灌了好幾杯,摸了摸自己的臉,問:“現在差不多了吧?”
“可以啦,可以啦!”姜滿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她讀的是手外科,也和老師師兄們一起去過外科的酒局,可宋皎月今天這喝法還是把她驚到了。
姜滿不禁喃喃說道:“我老師要是見到你一定喜歡。”誰能不愛酒量大,能帶上酒桌擋酒的學生?
“你沒事吧?”姜滿還有些擔心她,伸出手在宋皎月眼前晃了晃。
宋皎月當時酒勁還沒上來,腰杆挺得筆直:“沒事,你快打電話!”
于是姜滿拿宋皎月的手機給淩霄打電話:“喂是淩霄淩醫生嗎?”
淩霄那邊接到宋皎月的電話,可手機裏傳來的卻不是宋皎月的聲音,他心裏一驚,當即站起來。
對面說:“淩醫生你女朋友喝多了,你快來接一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