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淩霄進醫院後就沒少被開過玩笑，因為他年輕英俊還單身，最重要的是聽說家裏有錢，一個人在市中心住着200平的房子，約100萬一平。
不少人都對他蠢蠢欲動。
只是他平時不愛說話，最多也就回個“嗯”“好”，看上去冷若冰霜。曾有人加上他的微信聯絡感情，他卻總把天聊死，這一來二去的，人家也就知道他沒有這個意思；也有人試圖約他出去吃飯，他直接婉拒。
總而言之，這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如今聽說有小姑娘追他，大家不由得起了看好戲的心态：
聽說之前住在運動醫學病區VVVIP病房的病人。
大家了然：哦，原來是富婆。然後開始八卦：“長得好看不？”
“好看！跟老電影明星一樣！”
大家就開始勸淩霄：“人姑娘這麽優質，追求者肯定不少，你要是不回應人家，小心錯過一段天賜良緣！”
今天做的是心外科的手術，年輕的助手已經開始消毒，主刀是心外科的副主任陳望舒，但是現在還沒有到他上臺的時候。
陳主任為淩霄解圍：“你們瞎操這個心思做什麽？難道應主任不會給他的得意門生介紹？”
淩霄始終沉默，只在有人說“追求者肯定不少，把人家冷落久了，人家就不追了”的時候，神色有微微變化。
淩霄現在是麻醉科的輪轉醫生，跟在麻醉老師身後打下手。主要工作是：抽藥，進行麻醉機的自檢，給病人連監護等等。
麻醉老師看他好幾眼，也打趣他：“小姑娘這麽主動，你是不喜歡人家還是怎麽？”
淩霄低聲說：“我現在這個階段太忙了，談戀愛也不能陪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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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自己不喜歡宋皎月，只說自己太忙。
在場的都是人精，開始起哄：
“小淩，現在可以談了，再等下去要等到什麽時候？”
“對啊，別讓人姑娘一直貼你冷臉，多傷人心啊。”
“對對對，現在主動的人不多，一定是特別喜歡你才對你主動，你要麽就和人家說清楚，要麽就回應回應人家……”
這些話戳中了淩霄的痛處，他就是搞不懂宋皎月在想什麽，他期望宋皎月能知難而退，她卻一次比一次明目張膽。
他不由得思索他們說的話：宋皎月這麽主動，是因為很喜歡他嗎？
他又不由得氣惱：既然如此，也先跟她那個男朋友分手再說！
淩霄神情一滞：總不能等自己答應了她，她才會分手？
淩霄心裏亂成一團亂麻線，掰安瓿的時候直接捏碎了安瓿，他沒戴手套，鋒利的碎片直接割傷了他的拇指。
他有些茫然地低下頭，似乎是不明白現在的安瓿怎麽那麽脆弱？
麻醉老師雖然在忙別的事情，但是眼睛一直看着他這裏。
“下次工作的時候一定要戴手套！算了算了，我來吧，你別碰這些了！”麻醉老師把他趕到一邊，“有些藥的安瓿特別薄，你要從這裏開始掰，實在不行你就用衣服蓋一下再弄。”
麻醉老師都是急性子，說話的時候有些兇。
巡回護士笑道：“都是你們在這邊開人家小淩的玩笑，所以人家才走神了！”
感應門突然開了，大家說話的聲音停下來，在看清楚來人的面孔後，都不約而同地噤聲。
“宋主任。”
宋主任的心情今天看上去不錯，可能是沒和老婆吵架。
宋主任笑呵呵地問：“都在聊什麽呢？在外面就聽見你們說話的聲音。”
大家都是死道友不死貧道，三言兩語就把淩霄給賣了：
“最近有一漂亮小姑娘追求小淩，特別熱情，每天送花送飯，小淩最近都吃胖了！”
當事人淩霄本該說些什麽，可是面對宋主任，他更加沉默。
宋思禮看出這個年輕人的窘迫，也沒跟着大家一起開他玩笑，而是轉移話題：“長胖是好事啊，太瘦了不好，我家姑娘就是不長肉，回來這麽些天也不見長個幾斤，不知道飯吃哪裏去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淩霄上不知道那些飯是宋皎月她爸燒的，只覺得是宋皎月把太多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所以消耗心神，吃飯都吃不好。
不過她确實瘦了些，在淩霄看來，她的小腿還沒有自己的手臂粗，偏偏每次都踩着那麽高的高跟鞋，總讓人擔心她纖細的腳腕會折斷。
淩霄實在不能想她，只要一想，她的畫面就會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裏。
她的裙擺轉起來，帶動四周細小的氣流，一股濃得像酒的花香味撲進他的鼻孔裏。
有人回應宋主任：“有些小姑娘不愛吃飯，就愛喝些奶茶什麽的，宋主任，你家千金是不是也有這個壞毛病？”
宋主任擺擺手：“我家姑娘乖得很，這幾天我燒的飯，她吃得挺多……”
“那就是年輕人，代謝高。”陳望舒說：“我記得鐘老師也是這樣，吃得多但不胖。”
鐘成英和宋思禮結婚的時候，陳望舒還在讀鐘成英的研究生，也算是看着餃子長大的人之一。餃子滿月宴的時候，陳望舒還送過小金鎖。
提起老婆，宋主任是滿面春風：“姑娘是随我老婆，性格也像她！”
接下來的話題都是在聊宋主任的女兒，淩霄插不上話，一直默默聽着。
然後知道了包括且不限于：餃子在母親節的時候拿壓歲錢給媽媽送金子；在父親節的時候給爸爸送了一個愛的抱抱；還有餃子在十歲的時候突然鬧着要學小提琴……
宋主任感慨道：“這丫頭做什麽都是三分鐘熱度，每年暑假随機一個興趣班，沒有一個人長久堅持下來的，只有這小提琴斷斷續續地學了好多年……”
“我聽說小提琴挺難學的，而且很枯燥，餃子能堅持下來，說明很有耐心毅力的。”
宋主任說：“她呀，才不是什麽耐心和毅力，是她一個好朋友學，她也鬧着要報班。後來她好朋友搬走了，她還鬧了好一陣的脾氣。”
大家不由得說：“還是小朋友的情誼最真摯啊——”
等再大了些，就會知道世間的分離都是常态，哪怕是父母兒女，也總在不斷地告別。
淩霄的生父是一位小提琴家，淩霄的媽媽瞞了他很多事情，事實上他什麽都知道。
他知道生父并沒有死，只是一個單純的人渣。
偏偏他繼承了生父的小提琴天賦，在不知道生父是小提琴家之前，他曾經很喜歡小提琴。
所以那個讓餃子曾經很難過的好朋友是他嗎？
那年母親生了重病，為延長生命不得已去國外求醫，然而最後還是撒手人寰，把他托付給了好友一家。
因為記起當年是自己不告而別，所以現在看着宋皎月，他總有無數種理由說服自己：是自己出現得太遲了，不能怪她。
宋思禮今天走得早，所以不知道女兒就在手術室門外逮人。
“淩醫生，我又來了！”宋皎月朝他露出一個已經練習好的微笑，把保溫袋拎給他：“你今天下班好早哦。”
淩霄第一眼看她，可能是因為剛才聽宋主任說了很多關于她的事情，他沒辦法再像之前那樣保持冷漠。
“你不用總是送飯。”
他看見她手上的傷口，長約一厘米，神色忽變。
“你跟我過來。”
他們從電梯上到運動醫學病區，淩霄去護士臺那裏拿了碘伏和小紗布，又把宋皎月帶到辦公室。
“廚房太危險了，下次不要再送飯了。”
在給她包紮後，淩霄擡起頭，他的眼睛像望不見底的深海，裏面藏着很多東西，正如同他這個人一樣內斂不外放。
宋皎月用另一只手撐着下巴，道：“那淩醫生答應我喽？”
“這是兩件事。”
“可是你還沒答應我，我怎麽能停止追求呢？要不然淩醫生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我看看我能不能努力一下。”
“不用。你做你自己就很好。”
淩霄這話一說，反而是宋皎月愣了一下。
淩霄繼續認真地說道：“你真的不要再送了，這是最後一次，下次我不會收的。”
宋皎月看出他的認真之意，低下腦袋，久久不說話。
氣氛陷入沉默。
淩霄倒是想說些什麽來緩和氣氛，但是到底嘴笨。
誰知下一秒，宋皎月擡起頭來，從包裏變出一束鮮花：“那麽花你總可以收的吧？”
淩霄無奈：“我家裏已經沒有地方可以放花了。”
宋皎月很會抓重點：“所以我之前送你的那些花你都沒扔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