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宋思禮結婚比同齡人要晚，他和老婆是大學同學，也是彼此的初戀。
他們一共談了兩次戀愛，中間因為性格問題分開十餘年，生下女兒宋皎月的時候，宋思禮的脾氣好了許多。
兩個要強的人在一起，總有人要先低頭。
宋思禮非常疼愛這個女兒，同樣對她充滿內疚。他和老婆的工作都太過繁忙，雖然請了保姆來照顧女兒的起居，卻時常在他重要的人生時刻缺席。
甚至還因為他們的疏忽，差點造成難以挽回的傷害。
宋思禮沒坐上三分鐘，就開始給女兒打電話，老父親和寶貝女兒說話總是小心翼翼的：“餃子，人在哪兒呢？怎麽昨晚沒回家呀？和朋友在一起嗎？哪個朋友？”
宋皎月沒說自己去醫院找他們的事情，看了一眼邊上人說：“和沈白。”
沈家的臭小子。
宋思禮的神情冷下來，但是和女兒說話還是和聲細語的：“你媽今早還問你在哪，你早點回來。”
宋皎月說：“你們兩個大忙人，忙起來哪裏還顧得上我？我當然要去找朋友玩。”
原來明明做好了心理建設，卻還是會在面對父母的時候覺得委屈。
童年時期不能被滿足的情感需求，終将會在長大後投射出來。
宋思禮一下啞口無言，他的女兒不是他的下級，也不是他的學生。
老父親絞盡腦汁地想，應該怎麽回答，最後只能試探着說：“我和你媽不反對你談朋友，但是過夜是不是太早了？”
宋皎月挂斷了電話，旁邊的沈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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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小姐，你這是要把宋伯父的火全都引到我身上來啊？”沈白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我是替那小白臉背鍋了，你怎麽補償我？”
宋皎月白他一眼：“誰讓你來找我？”
剛才她和淩霄吃完早飯從醫院裏出來，結果就撞上了沈白這家夥。
宋皎月和沈白是從小認識，兩家父母也是好朋友。
宋皎月說：“這麽多年沒見，你怎麽還是這麽欠？二十七八歲的人了，也不穩重一點！”
剛才沈白見了她和淩霄，說了好些陰陽怪氣的話，聽着宋皎月身上直起雞皮疙瘩。
宋皎月小的時候是個充滿正義感的霸王花，無論在什麽時候身後都跟着一堆小弟。沈白就是其中一員，不過是被她打到服氣的。
宋皎月納悶：“我看你小時候也不這樣啊？”
“怎樣？”沈白故意問她。
宋皎月想了半天，實在很難把小時候那個又酷又拽的小男孩和現在這個花孔雀一樣的男人聯系起來。
他們剛開始是不打不相識，好像是沈白那時候欺負一個宋皎月罩着的小男生，所以他們打了一架。
不過那個小男生是誰？
宋皎月的腦袋裏很快閃過一個模糊的人影，他們曾經的關系應該很好，但是畢竟太久遠了，這世上超過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不會記得自己幼兒園時最好的朋友。
除非是之後一直有交集。
“反正沒有現在這樣讨人嫌。”宋皎月想到他剛才的胡言亂語，生氣道：“你剛才在發什麽瘋？”
“耽誤你找男朋友了？”
宋皎月把他湊過來的人打一邊去，“能不能有一點現代人的分寸感？我現在沒把你打死，是因為我有素質。”
沈白眼裏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卻見得宋皎月認真地和他說：“我不喜歡別人這樣沒分寸地和我相處，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大家就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和你雖然是小時候的玩伴，但大家也很久沒見了，你剛才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我和你之間的關系。至少我認為我們還沒有熟到可以開那樣的玩笑。”
沈白沉默。
宋皎月也自覺她說了這樣的話，沈白可能會不開心。但就算他不開心，這些話她還是要說。
沈白卻沒有走。
他在朋友圈裏也是有脾氣的人，随着父母的生意越做越大，沈公子不缺捧着他的人。
他向宋皎月解釋：“你昨天晚上突然就不見了人影，我被人放了鴿子，總得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幼菱姐沒和你們說嗎？我們遇到了一個地痞無賴，和警察一起處理糾紛去了。”
“說了。”沈白說：“但是發生這種事情，為什麽不讓我和你一起去？”
“忘了。而且一人做事一人當，把你叫過去幹什麽。”宋皎月說：“賠了點檢查費，現在已經解決了。”
“你還賠錢了？”
“對啊，總不能去蹲派出所。”宋皎月不明白他火氣怎麽那麽大，“不小心把人家弄骨折了，警察說不調解就得蹲派出所，我要是進了派出所，那多丢我爸媽的人啊。”
把段磊的肩關節弄脫位的人是姜滿，但宋皎月無意把姜滿的名字帶出來，再說她們兩個人當時都和段磊起了沖突，報誰的名字都沒差。
“那你就更應該打電話給我了。”沈白說得理直氣壯：“我在xx派出所還有xx派出所都有很強的關系，再說他們有什麽理由把你在派出所關一個晚上？這是非法拘留！”
“超過二十四個小時才算，當然也可以關我二十三個小時，放我一個小時，然後再關二十三個小時……”宋皎月還有心情開玩笑：“沒到那個程度，我遇到的民警挺好的，知道不是我們的錯，盡力幫我們調解了。”
沈白眼裏的關心不作假，宋皎月也不想讓剛才的事情傷了兩個人之間的情誼，便緩和氣氛，說：“沈白，我這一回國，就被你滅了一朵桃花，你這個人不懷好意呀！是不是還記着以前的仇？”
從前沈白給宋皎月當小弟，一直到宋皎月出國前，他都是外人眼中“宋皎月”的最忠心耿耿的擁護者。
事實上他是被壓榨的那一個。
不知是不是提起往事的緣故，沈白臉色一黑。
“年輕的時候不懂事。”宋皎月拍拍他的肩膀，突然嘆氣：“也許從前我不該總是使喚你做事，你怪委屈的，難怪你一見到我火氣就這麽大。”
“也沒有。”沈白也不知道她說的那朵桃花是真是假，心裏反而有些慶幸。
沈白第一眼見到淩霄的時候，就很不喜歡他。
沈白順勢說道：“那麽，再賠你一朵桃花？”
“要介紹朋友給我？”宋皎月說：“提前和你聲明好，不帥的不要，花心濫情的也不要。”
沈白沒答話。
宋皎月後退一步：“你這眼神什麽意思？你不會是要把你自己介紹給我吧？”
“不行嗎？”沈白指着自己說：“我這副樣子有什麽拿不出手嗎？”
宋皎月倒也不能昧着良心說沈白不好看，只能說不是她的菜。
宋皎月誠懇地說：“我喜歡看上去正直的人，你這每一根頭發絲看上去都有六個對象。”
“再說，我看你是想拿我當擋箭牌吧，我聽小滿說，你爸媽催你相親，我可不想趟你家的渾水。”
人一有錢就變壞這句話是真的，很多人不是不想做壞事，只是沒有能力做壞事。
随着沈父發跡，沈白多了好幾個非婚生的弟弟妹妹。
沈阿姨因為這事心力交瘁，她不再對丈夫抱有期待，卻不想家産便宜私生子，所以一心催促沈白結婚，早日繼承家業。
當然宋皎月也沒有想過沈白會對她有什麽心思，因為他們倆還真的蠻熟的，宋皎月出國的時候十七八歲，相當于從幼年期到青春期都有沈白的影子。大家見過彼此出糗的樣子，就和兄弟姐妹差不多。更別說宋皎月是把沈白當小弟看的。
那些年她一直使喚沈白做事，出國的時候還和沈白說，行了，別裝出這副難過的樣子了，我出國，你肯定高興得不得了。
但是宋皎月一直不知道，沈白并不讨厭她。
令宋皎月沒想到的是，沈白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認：
“是的，我是有這個想法。”他聳了聳肩膀，“我家裏的情況你知道，要不你給我當名義上的女朋友？等我繼承了家業，分你一半怎麽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