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5章
轉眼就到了春節,這年春節時櫻一家都沒有回老家——
老爺子老太太本來是住不了那麽久的,還是苗秀秀勸他們,說是時櫻和時婕今年都要參加高考,她又忙得很,兩位老人住在這裏的話,好歹能幫着看着點兒兩個孩子。
兩位老人二話沒說就留了下來——
這高考擱在古代那不就是進京趕考嗎?更別說孫女兒的班主任可是說了,他們家櫻寶那可是要考狀元的人呢。
知道老兩口願意留下來,時國梁和鄭梅梅也開心的什麽似的,兩人一放假,也帶着時南時北和兩人又生的一個大胖小子搬到了四合院這邊住下。
要說有什麽搞笑的,那就是時櫻也好,時婕也罷,兩人都收到了來自鄭梅梅的、很有紀念意義的新年禮物——
時櫻擔任主編的那套高考複習資料。
彼時正是除夕,身為三嬸的鄭梅梅除了給時櫻時婕每人發了個紅包外,還額外給了厚厚的一份神秘禮物。
眼瞧着上面紮的整整齊齊的牛皮紙時,時櫻就覺得有些不妙——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這麽厚厚的一摞,怎麽看都有些像複習資料啊。
再然後後世某音的經典場面直接再現——
撕開外面厚厚的牛皮紙,一摞嶄新的複習資料出現在眼前,偏是鄭梅梅還喜不自勝的擱哪兒跟老爺子老太太邀功呢:
“……和我一個車間的大姐,他家不是正好有個閨女也讀高三嗎,我聽大姐說,他閨女就是買了這套資料後,成績真就往上提高了,原來地理老是不及格,這會兒距離及格就差一分……”
時櫻聽得哭笑不得——
歸根到底,不還是不及格嗎。
“……我就尋思着,這樣的好東西,我得給櫻櫻和婷婷都給安排上,當天我就跑去書店那邊買了,結果你們猜怎麽着?硬是跑遍了中都,都沒買着,人家說了,缺貨!”
“……正好我爸之前有個徒弟,他老婆就在書店幹呢,我又托着我那師兄找到我那嫂子,然後好說歹說,才好容易得到這兩套,正好拿來給小婕和櫻櫻做生日禮物……”
要結束了,還不忘很有儀式感的各拿起一本塞到時櫻和時婕懷裏:
“開心不?看三嬸疼你們不?”
“開心,”時櫻默默的抱緊這套“暢銷書”,好似已經感覺到不知多少高三學生的怨念——
不用想,收到這樣有特殊意義新年禮物的肯定不止她一個。
就說這書怎麽可能一版再版呢,合着全被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爸爸媽媽們給買走珍藏起來了。所謂送孩子、送親戚、送鄰居,今年過節不收禮,收禮全都是複習資料!
時婕也接過來,拿着書時,卻是無論如何也憋不住,笑得肩膀不停聳動。
到了這會兒,鄭梅梅也發現了不對,詫異道:
“不會是你們都有了吧?”
她就是想着嫂子苗秀秀忙得很,怕是注意不到這個,難不成是她想得差了,其實大嫂已經給兩個孩子安排上了?
“哎呦,這孩子怎麽就會笑啊,這可是你三嬸的一片心意,”時櫻“出書”的事兒,老爺子老太太也好,包括苗秀秀,都是不知道的,瞧見時婕笑成這樣,就有些莫名其妙,疊聲催促,“還不快跟你三嬸說謝謝……”
“謝謝,三嬸……”時婕也有些不好意思,又擔心鄭梅梅誤會,到底解釋了一句,“就是這書吧,我們已經有了,而且爺爺奶奶,三叔,三嬸,你們翻開目錄前面,主編人員名字那一頁,嗯,有驚喜喔……”
苗秀秀正好從外面進來,聽見時婕的話,也愣了一下:
“什麽目錄,什麽主編?”
“大娘回來了,”時婕和苗秀秀打了個招呼。
時櫻已經沖過去,直接抱住苗秀秀就開始膩歪:
“媽,您可回來了。”
“都多大的孩子了,還跟小娃娃似的撒嬌……”苗秀秀嘴裏嫌棄,手卻摟着寶貝女兒不願松開了。
邊拍着女兒的背,邊拿起鄭梅梅遞過來的資料,按照時婕說的,翻到寫有主編名字的那一頁,排在第一位的“林時櫻”三個字赫然入目。
苗秀秀驚訝的“咦”了一聲。
看她神情不對,時宗義老兩口也紛紛探頭看過來:
“怎麽了?”
“爸,媽,您看……”苗秀秀也給驚喜壞了——
旁人瞧着“林時櫻”這三個字,或者還會想着,會不會是同名同姓啊,畢竟時櫻眼下就是個學生罷了,怎麽可能編出什麽資料來。
苗秀秀卻是只瞧見這個名字就覺得,這本書,應該就是女兒參與編的。
“何止是參與編寫啊,”時婕又笑着加了一句,“爺,奶,我就這麽跟你們說吧,這套資料根本就是以咱們櫻寶的筆記為藍本……”
“哎呦,小婕你的意思是,這套書,其實就是咱們櫻櫻寫的?”後知後覺明白過來的時宗義激動的眼睛那叫一個亮。
“就是這個意思呢。”老太太也笑得眼睛眯成了兩條縫,開心的不住摩挲着那套複習資料——
那不是說,她孫女,竟然出書了?
倒是鄭梅梅,起先聽時婕說這套她跑遍中都才買到的資料竟是出自時櫻之手後,是不敢置信的,眼下得到證實,又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擡手就想把書抱到一邊:
“……我還不知道這個呢,這書我待會兒再帶走,你們想要什麽禮物,盡管跟我說,我給你們再重新換個……”
卻被時宗義半路截胡,搶先就抱到了懷裏,一副怎麽寶貝也不夠的樣子:
“禮物換不換我不管,這套書就甭帶走了……這是櫻櫻出的書呢,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兒,明兒個大年初一給祖宗上供時,得跟祖宗說道說道呢……”
他們家世世代代都是種地幹粗活的,本來覺得孫子孫女能讀個大學已經是謝天謝地了,結果現在珩寶進了華大,他們家櫻寶雖然還沒有進大學呢,卻已經出了書!
就是因為沒讀過多少書,才讓老爺子對讀書人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尊重,對于那些能出書的讀書人,那就不是尊重,而是需要仰視的崇拜了。
結果現在,她孫女兒就出書了,還一下出了這麽多本!
老爺子這一下倒是讓時櫻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實這之前,她已經寫了不少東西了,光長篇小說也有兩三篇了,尤其是那篇寫下鄉知青生活的小說,因為夠反映時代,還感悟了人生,又結合後世的衆多思索,更加入了不少狗血,甫一在《小說家》雜志上連載,就叫好聲不斷,雖然比不上手裏的複習資料受追捧,可也算得上挺受歡迎的吧。
就只是上一世寫網文的思維使然,三次元裏時櫻并沒有跟人提起,就是時國安和苗秀秀兩人面前,也沒好意思提過。
再者苗秀秀也對女兒很是尊重,平時有信件寄到家裏來,也沒有私拆過時櫻的,這麽久了,竟愣是沒人發現這個。
眼下瞧着一家人就因為幾本複習資料就高興成這樣,時櫻甚至想着,不然她有機會了也把自己還真寫了書的事兒,跟家裏人說一聲?
本來也就是個想法罷了,結果翻過年沒多久,還真就“東窗事發”了——
聞闌的那個發小、也是時櫻的筆友,闵曉程寄來了一封信,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希望能跟時櫻面談。
當初時櫻的小說最開始在闵曉程手裏連載時,兩人通過一年多的信,只是後來闵曉程調動工作,再者時櫻自己學習上也挺忙的,漸漸的就斷了聯系。如今對方突然又寄來信件,還說有重要事情——
這要是不知道闵曉程時聞闌的發小,時櫻九成九會推了。
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對方的真實身份,倒是不好裝不認識。
時櫻略略思索後,便也就回信同意了闵曉程的提議,又給了對方自家的電話號碼。
那邊闵曉程剛一收到時櫻的回信,立馬就把電話打了過來,約定周末時到裕和茶樓見面。
放下電話闵曉程還嘀咕呢,怎麽電話那邊的筆友聽着聲音有些熟悉呢,好像在哪裏聽見過似的。
到了約定的那天,闵曉程特意提前一個小時,到了約定地點——
雖然當時也就通了一年多的信,闵曉程卻是對曾經的筆友很是欣賞,覺得對方文筆老練世情洞達,每回通信,都有一種收獲頗多、宛若多年老友的感覺。
如今要奔現,就要見到本尊了,闵曉程還是很有些激動的,會來的這般早,也是因為這個。
到了茶樓後,先讓老板上了壺茶和幾碟小點心,邊慢慢啜飲,邊靜心等候,眼瞧着時間已經到了,也沒等到要等的人,闵曉程不覺蹙起了眉頭,還想着要等的人是不是要爽約啊,就瞧見了穿着身附中校服,匆匆跑過來的時櫻——
附中學習也抓得緊,卻還沒像後世時卷的那麽厲害。每周周日下午都是不上課的。
本來想着約在周日下午,絕對誤不了事兒,不想老班臨時加了一節課。
下課鈴聲剛一響,時櫻可不是蹬着自行車就跑來了?
一路上騎得急,這會兒可不是臉上全是亮晶晶的汗意?
說起來從聞闌離開,闵曉程就再沒有見過時櫻了,只他和聞闌的發小情在哪兒放着呢,而且當初會所裏見到時櫻時,對小姑娘印象還不是一般好——
美的就和個小仙女似的,誰見了不想多看幾眼?又嬌嬌柔柔的,讓人見了就止不住想要好好護着。
也因此,一眼瞧見時櫻這個“聞闌認的上高中的妹妹”過來,闵曉程第一眼就把人認了出來,怔了一下後,就有些吃驚:
“櫻櫻你不是該在學校嗎,怎麽跑出來了,你們老師知道嗎……”
好像上次聽聞闌說,這丫頭正讀高三呢。所有人的印象裏,高考都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馬上就要進入戰場的高三生自然不管什麽時候,都應該出現在校園裏、課堂上,才是正理。
瞧見時櫻的第一眼,闵曉程下意識的就覺得,這丫頭是不是逃學了?
就是膽子還挺大呢,逃學還敢這麽光明正大的跑到茶樓裏來不算,還大模大樣的坐到他對面,就不怕他去跟聞闌告狀嗎?
不想時櫻點了點頭後卻沒有一點兒心虛的意思,甚至還徑直拉開椅子,坐到了他對面,認真道:
“闵曉程同志你好,我是時櫻。”
時櫻自認為比較懶,也沒有取筆名的天分,索性直接就拿“時櫻”這個名字發表。
闵曉程就有些無奈——
他自然知道這女孩子叫“時櫻”啊,甚至還知道,她姓“林”呢。可那又怎樣?要是換個人,有這樣漂亮女孩子這麽過來搭讪,闵曉程或者還會為自己的魅力而沾沾自喜,時櫻卻是不同,即便也就一面,也知道她聞闌沒有血緣關系,闵曉程卻能看出來,他那發小心裏,這姑娘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重。
重到什麽程度呢?怕是他真敢對女孩子有什麽壞心思,多年的發小都沒得做了。
既然已經答應了聞闌,會幫着好好照顧他這妹妹,闵曉程這會讓也只得拿出當人哥哥的架勢,諄諄教導:
“你現在讀高三呢,正是最關鍵的時候,高考可是一輩子的大事,那可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學習再苦,也得堅持下去,一百步都走了九十步了,就差最後十步了不是……”
結果他這邊說得唾沫都要幹了,那邊兒的時櫻卻就是慢吞吞的喝着茶,不時還會自來熟的挾一塊點心,那優哉游哉的模樣,明顯根本就沒把闵曉程的話聽進去。
闵曉程和聞闌一樣,也都是大院子弟,雖然從了文,可不意味着就擅長做思想工作,看時櫻油鹽不進的樣子,就想吓唬她:
“你趕緊回學校,今天這事兒,我可以先幫你瞞着你哥……”
“你真要趕我走?”時櫻聽他這麽說,也是好笑不已——
明明這次見面,是他闵大主編再三邀約,結果見了面後,卻又要趕人?
“不是我要趕你,”闵曉程也是無奈至極,“等你高考後,想去哪兒玩,跟你哥說一聲,我帶你去……現在可不成……”
要是知道他竟然縱容時櫻逃學,聞闌那脾氣,到時候不定會怎麽收拾他呢。
“曉程主編,您好,我是時櫻。”時櫻沒辦法,只得再次伸出手。
“我知道你是時櫻啊……”闵曉程說了一半,終于意識到那裏不對——
他今天約見的筆友名字,可不正是時櫻?
當初在會所那會兒,聽聞闌介紹了時櫻的名字後,闵曉程也是想到自己筆友的,卻是很快就做出了否定。
畢竟從時櫻的文字裏,他讀出的是一個有着練達世情,還有成熟的人生觀、價值觀的睿智女子,在他想來,那位叫時櫻的女子,年齡至少和他差不多,還有可能比他還要大些,畢竟對方有時還會自稱“櫻姐”,至于說本尊嗎,應該是那種瘦瘦的,長相清秀卻不張揚,沉默寡言而又自帶溫潤書香……
怎麽也不可能時時櫻這樣美的奪目,不管在哪兒出現,大家第一眼注意到的絕不是她的才華,而是她的外貌這樣的明麗女孩子……
不敢置信之下,到底又追問了一句:
“你的媽媽,或者時不時有一個姐姐,叫時櫻?”
“曉程哥你覺得我家裏人該得有多不會取名字?”時櫻幽幽道,“按你說的,我們家是不是按照時櫻一號,時櫻二號這麽排行啊?”
闵曉程好一會兒才接受了這件匪夷所思的事——
那個和他通信了一年之久風趣幽默偶爾還會自稱“櫻姐”來幾句“櫻言櫻語”的筆友,其實就是比他還小着好幾歲的小妹妹時櫻。一時簡直哭笑不得:
“你這丫頭,會所那時候都見了面,你竟然還能裝作不認識我?”
時櫻雖然有些心虛,卻是并不後悔——
二次元和三次元能一樣嗎?
真是自曝身份,她也會覺得好尴尬的有沒有?
至于說這回會過來見面,一則是因為被爺爺奶奶對她出所謂“暢銷書”的那種開心自豪感染,想着既然這麽容易就能讓家裏人開心,那不藏着掖着也行;再者也是看在聞闌的面子上。再怎麽說,闵曉程都是他的發小嗎。
“看你這樣子,你哥不會是也不知道吧?”闵曉程想到一點。
時櫻也有些心虛——
還真是,她就是沒跟聞闌提過。
“這麽大的事,你還真能瞞,你就不怕你哥知道後訓你?”知道聞闌也不清楚這個,闵曉程心裏終于平衡了些。轉而提起他這回讓時櫻過來的根本原因,“《小說家》的主編丁小勇你知道吧?”
“知道啊。”時櫻點頭,她的那篇《世間情》,就是丁小勇手裏發表的。
“丁小勇現在去了一家出版社,想要幫出版社打開局面,就準備推出一批書……”
作為時櫻《世間情》的第一個讀者,丁小勇一直對時櫻贊譽頗高。
這回可不是也選中了《世間情》?
“就是你吧,一向比較神秘……”
每年編輯部都會組織一部分看好的作者參加座談會之類的,其他人受到邀請後,都會到場。唯有這個叫“時櫻”的作者,不是一般的神秘,竟是沒有一家出版社能邀請到過她。
要說唯一和時櫻聯系比較緊密的,就是闵曉程了。
因為剛調到出版社做總編,一心想要打開一個新局面,丁小勇對這批書看得不是一般的重,唯恐再在時櫻面前吃個閉門羹,可不就托到了好友闵曉程面前?
闵曉程一則認定這對時櫻而言,也是個很好的機會;二則他心裏也委實對“時櫻”好奇的很,當下也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卻是再沒有想到,人他也見到了,卻是和心目中的形象大相徑庭,更甚者,還是拿來當妹妹看的時櫻。
又想到一件事:
“對了,我前段時間,瞧見下面出版社送到出版署報審的一批高三複習資料,主編那一欄裏,也有個和你一樣的名字……”
連“林”這個姓氏都有了,可不是一模一樣?
就只是闵曉程雖然這麽問了,卻更多的是開玩笑的語氣——
這麽大點兒就能寫出好看的書,那是天分,編撰出一套複習資料,需要的可不但是天分,還要對知識點兒爛熟于心更要融會貫通,這種一般都是多年的老教師才可能做到的,時櫻才多大點兒啊……
闵曉程發誓,他真就是這麽調侃一下罷了。
結果對面的時櫻沉默了片刻,還是神情沉重的點了點頭——
怎麽就覺得,編出一套複習資料這件事,好像有些過不去了呢?
“你……”闵曉程深呼吸一下,再次深呼吸——
不行,待會兒回家,他就得給老聞打電話,問他這妹妹到底是哪兒挖來的寶?要是還有的話,能不能給他也介紹個……
嗯,今天又是羨慕老聞有妹妹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