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5章
一大早,聞闌就拉着時國安和時櫻并時家老兩口以及梁大成去了縣城——
時櫻的軟磨硬泡下,二老終于答應,跟着他們去一趟中都。
梁大成則是要陪着時國安一塊兒過去醬油廠那邊——
和時國安暢談了一番後,梁大成覺得,承包醬油廠的事兒不但是時國安的大事,也是他們十裏鋪村的大事。
真是這事兒能成,最起碼能給村裏的糧食打開銷路——
自打把地都給大家分開,家家幹勁不是一般的足,再有天公作美,年年都能取得大豐收。
不但沒有再出現過吃不飽飯的情形,家家的糧食還都吃不完。就只是從前糧食不夠吃發愁,現在糧食吃不完也發愁。
尤其是他們村的糧食,這幾年幾乎都是用的從時國安家兌換的糧種,再有時珩和時櫻弄得那個滴灌系統,糧食可不但是産量高,味道也比人家種的要香得多。
大家可不是一心都想着,能用糧食換幾個活錢?
可事實卻是真去賣的話,根本賣不上價,好容易排上號,人家還會壓秤。村裏不少人家還等着賣點兒錢攢攢翻蓋一下房子,或者給娃讨媳婦呢,結果累死累活一年到頭也落不了幾個錢。
也因此時國安甫一透露出,想要接了醬油廠的意思,還和梁大成商量,真是能成了,到時候會先從十裏鋪村的糧食開始收購。
梁大成當時就高興的什麽似的——國家現在一直提倡先富帶動後富,說的可不就是他的好兄弟時國安這樣的嗎。當即就主動要求,跟着時國安一起過來,幫着協商相關事宜。
“我把這個事兒,也跟上面彙報了,孔鄉長又把這件事報到了縣裏……說是待會兒醬油廠那邊,縣委趙書記會親自過去。”
國營廠子資産重組一直被視為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聽說十裏鋪村竟然出現了時國安這樣勤勞致富後還事事想着鄉親的致富帶頭人,上面也是重視的很。
本來今天醬油廠那邊主要出席的也就是抓企業的一個副縣長,現在直接升格成縣委趙書記親自帶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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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這邊剛把車子停好,那邊就有一個穿着中山裝的男子匆匆過來。
梁大成一眼認出來,可不是趙書記的秘書褚志紅?事實上不但是梁大成,其他在早點鋪吃早點的可也認出了褚志紅這個縣委大院的大管家——
不管是縣城還是農村,電視和電影都不是一般的受歡迎。大家可不是不時就會在本縣的新聞中,見到跟在趙書記身邊的褚志紅的身影?
一時紛紛看了過來,甚至已經有人無比羨慕的開始跟時國平或者尹招娣打聽:
“你們家是不是和褚秘書家有親戚啊?”
不然人褚秘書怎麽會找到這裏?對時國安的态度還客氣的很。
褚志紅那邊也和時國安表明了來意:
“趙書記的意思,是想請國安同志先過去一趟……”
知道十裏鋪村竟然有時國安這樣的能人後,趙書記也很是激動,又跟市裏彙報了這個事兒,然後很快得到回饋,那就是不但市報記者,就是市電視臺的都會跟着全程追蹤報道。
換句話說,要是今天事情真是成了,時國安可是不但會上報紙,還會上電視。
“哎呦,那不是說,我們就能在電視上見到時老板了?”站得近的無疑聽到了褚志紅的電話,一個個興奮的,就好像是他們自己要上電視一樣。
“何止是我們啊,說不定全國人都能看到呢。”
“哎呦,能讓那麽多人瞧見,這也是光宗耀祖吧?”
又紛紛看向時國平和尹招娣:
“二老板你們兩口子還在這忙活啥啊,還不趕緊收拾收拾,也跟着過去,說不定到時候也能上上電視呢……”
“就是,到時候也吓你們村裏人一跳……”
時國平倒是沒什麽反應,依舊笑呵呵的給人拿包子端豆漿,尹招娣卻是不但失落,更是後悔不疊——
之前還想着,大哥肯定會賠。可現在既然連縣委書記都支持,怎麽想,賠本的幾率都大大降低。
更別說,還能上電視!
這幾年,因為有了錢,腰杆也硬多了,可那點兒錢帶來的踏實哪裏比得上上電視的風光。
無比羨慕的瞧着時國安梁大成跟着褚志紅往縣委大院去了,尹招娣簡直覺得手裏的錢都不香了。
因為看得太入神,還險些把一碗胡辣湯怼到人家的臉上,虧得時櫻瞧見,拉了客人一把,才算堪堪躲過。
老太太和老爺子也都是閑不住的,稍稍梳洗一番後,也都過來幫忙,人群才又開始井然有序。
眼瞧着包子什麽的賣的差不多的時候,時櫻就跑到聞闌旁邊,小聲詢問:
“聞闌哥,你想不想過去下窪村那裏瞧瞧?”
曾經對下窪村那裏,包括時國安在內,時家所有人都避之如蛇蠍。
個中緣由,時櫻自然也明白,那就是擔心牛二柱懷恨在心之下,再對時櫻起什麽壞心眼。
也因此,即便當初偷偷過去看聞老爺子和聞闌,時櫻可也不曾往村裏去過。
就是吧,下窪村那裏,不但有牛二柱和邱桂花這樣讓人厭憎的存在,還有一直待時櫻非常好的翠蓮嬸子一家子。
醬油廠建在郊外,距離下窪村也不過十來裏地,再者又有聞闌跟着,時櫻安全方面還是蠻自信的。
“下窪村?你想去?”聞闌正挽着袖子把老太太洗好的碗一摞摞擺好,聽到時櫻的話,停下手裏的動作——
下窪村的日子,他和爺爺一直住在村外河堤旁的牛棚裏,和村裏人幾乎沒什麽交往。
可要說對那裏全無懷念也是不對的——
到下窪村之前,他跟着老爺子輾轉去了不少地方,那樣颠沛流離的日子,很難說對那裏有多麽深刻的感情。
下窪村之所以不同,唯一的原因就是,那裏是櫻櫻陪了他将近兩年的地方。
“嗯。”時櫻點了點頭,“我就是想去看看翠蓮嬸子他們一家……”
“你呢,聞闌哥你想去嗎?要是聞闌哥你不想去……”
正想說“不去也成”,卻被聞闌給打斷:
“想去就去。”
“你收拾一下,我去開車。”
把車開過來後,先去副駕駛那邊打開車門,又不住提醒時櫻小心些,別碰着頭了,到最後,更是直接用手在時櫻頭頂擋着,一直到時櫻坐上車,才把手收回來。
“這叫聞闌的娃和櫻櫻到底啥關系啊?”尹招娣正好往這邊瞧過來,不覺咕哝了一聲——
雖然鬧不懂聞闌到底是什麽來頭,可有一出手就是幾十萬的朋友,還能随随便便就開個車過來,尹招娣怎麽會不明白,人家肯定不是一般人。
結果卻是對時櫻一個小丫頭百般遷就——
看他照顧時櫻的樣子,簡直把時櫻當成個小孩子似的。
結果這倆人,竟是一個囑咐的自然,一個坐得心安理得,絲毫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的樣子。
事實上聞闌何止沒有覺得哪裏不合适啊,甚至擔心時櫻坐在車上無聊,邊開車還邊騰出一只手,摸出一把瓜子遞過去:
“無聊的話就嗑會兒瓜子……”
看他的模樣,明顯是早就給時櫻準備着呢。
這下子別說尹招娣,就是時櫻,也是哭笑不得——聞闌還真是把她當小孩子了。
不過還別說,這麽悠閑的坐在車上嗑瓜子的感覺還真是爽。
車子駛過武裝部那兒時,聞闌的車速明顯放慢了些。
時櫻透過車窗往外看了一眼,就瞧見不少身穿綠軍裝的身影,頓時大為驚奇:
“聞闌哥,好多軍人啊。”
“頭不要伸出來。”聞闌邊轉動方向盤邊囑咐她,視線卻是在一個正和旁人說話的軍裝男子身上停了一下,臉上露出些隐約的笑意來。
“你認識他?”
時櫻扒着車窗。
“嗯。”聞闌點頭——
那可是自己訓練出來的第一個兵王。沒想到這麽幾年不見,現在已經是連級幹部了。
“聞闌哥你要不要過去和他說話?”
“不用,他這會兒正忙着呢。”聞闌說着,熟練的一打方向盤,避開了擁擠的人流。
說起來從縣城到下窪村也就不到二十裏的路,只是鄉間土路多是坑坑窪窪的,應該是前幾天還下過一場雨,很多地方還有積水。
聞闌擔心會颠着時櫻,車速就不是那麽快,一二十裏路,竟是開了差不多個吧小時才到。
遠遠的瞧見曾經聞闌和聞爺爺居住的牛棚旁邊那道河岸線時,時櫻頓時就有些興奮:
“聞闌哥你看,那個河坡!”
曾經就是在這裏,時櫻“逼着”聞闌這個王子去拯救她這個被困在河坡最高地方的“公主”,也是在這裏,因為知道了母親的死訊,聞闌緊緊抱着她,平生第一次流淚不止。
這麽想着,時櫻忽然就止不住有些心疼。
看旁邊聞闌停好車要下來,忙叫住他:
“聞闌哥等一下,張嘴……”
“什麽……”聞闌一回頭,正對上時櫻如花笑顏,潔白細膩的掌心裏,正正放着一小把剝好的瓜子仁。
“你……”聞闌剛想要拒絕,結果“吃”字還沒有出口,時櫻白皙柔嫩的掌心已經捂住他的唇。
等聞闌回過神來,那香噴噴的瓜子仁已經全進了自己口中。
偷襲得逞的時櫻無疑開心至極,搶在聞闌要說什麽之前,拉開車門就跑了下去:
“聞闌哥,快點。”
聞闌定定的瞧着時櫻,聽着随着風吹來的清脆的笑聲,嘴角的笑容不覺越來越大。
從車上下來,和時櫻一起站在高高的河堤上,兩人很是震驚的發現,曾經聞闌住過的牛棚竟然還在。
“就是這棵樹,也長得這麽高了。”牛棚旁邊還有棵白楊樹,是聞爺爺當初苦中作樂,帶着倆孩子一起種的,這麽多年過去,白楊樹竟然不但活了下來,還長了老粗了。
“那會兒聞闌哥你好瘦啊,”時櫻臉上滿是懷念——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卻經常吃不飽,聞闌可不是瘦的就和根豆芽菜似的?
聞闌瞥了時櫻一眼,擡手摸了摸她的頭——
在中都時,雖然接受了時櫻是“聞闌妹妹”的這個身份,王建軍卻依舊想不明白,不就是下放時認識的人嗎,何至于就會看得那麽重?
只有聞闌清楚,那會兒他和時櫻,還有爺爺,是真的相依為命。
尤其是爺爺突然病倒那段時間,沒人知道兩個孩子一身泥一身水的從山裏回來,又把熬成的藥汁一點點喂到聞爺爺口中時,兩個孩子是如何的凄惶和恐懼。
等着老爺子醒來的那幾個漫漫長夜,兩個孩子都是抱成一團,實在撐不住了,稍微閉一下眼睛,下一刻又會驚恐的睜大……
“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時櫻直接抱住聞闌的胳膊抗議——
一個兩個的,怎麽都愛摸她的頭。
“好好,你不是小孩子,是大孩子了。”和對着聞珏時的嚴厲不同,聞闌對時櫻一向都是縱容的。
“現在也沒牛了,這牛棚裏八成應該是空的。”時櫻說着,探頭往裏面瞧了眼,竟意外的發現一件天藍色女式罩衫。
“怎麽還有件衣服?”
袖口那裏也不知道是挂着了還是怎麽的,還有一個大口子。
正要往裏進,卻被聞闌拉住——
時櫻不懂,聞闌卻是一下辨認出來,那件衣服分明是因為外力的作用被撕裂的。
“你在外面等着,我進去看看。”聞闌說着,矮身進了牛棚,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異常,才讓時櫻進去。
“聞闌哥你看這個道道,當時我就只有這麽高……”時櫻彎腰在木栅欄一邊比劃了下,那裏正有當初兩人無聊時畫的比對身高的刻痕。
聞闌眼中也閃出些興味來——
那會兒的櫻櫻可不是又黑又瘦?
明明七八歲了,瞧着卻和個五六歲的娃娃似的。
可就是那麽點兒個小人,整天卻是活力無窮,又是帶着他上山打獵了,又是下河捕魚了。本來那之前,聞闌的生活就和一潭死水似的,自打時櫻出現,才變得異彩紛呈。
兩人又轉了會兒,這才離開牛棚,往下窪村去了。
還沒有到村口呢,就聽見一陣吵鬧聲:
“放開我,你們想要幹什麽?”
“幹什麽,你說幹什麽呢?”
“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說什麽要去體檢,卻是想拐帶着二柱叔的兒媳婦兒跑!”
隔着人群,依稀能瞧見一個身形高大的年輕人,正被人摁着。
時櫻皺了下眉頭,對幾個人口中的“二柱叔”明顯就有些厭惡——
當初偷了原身的人,可不正是牛二柱。雖然不知道裏面的人是誰,可聽到這個名字,時櫻就覺得不舒服。
正想着從人群外邊繞過去,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然後一個花白頭發的女人帶着兩個十幾歲的孩子匆匆跑過來:
“衛紅,衛紅……”
已經快要走過去的時櫻一下站住腳,條件反射的看過去,頓時大吃了一驚——
怪不得覺得女人有些眼熟,這不是翠蓮嬸子嗎。只記得不錯的話,翠蓮嬸子也就和爸爸差不多的年紀,怎麽現在瞧着,竟然這麽蒼老?
梁翠蓮卻明顯根本沒有發現時櫻,或者說她這會兒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被人摁倒在地,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兒子顧衛紅身上:
“衛紅,衛紅,你怎麽了?”
“還怎麽了!”站在最前面的一個中年男子冷哼了一聲,瞧着梁翠蓮的神情明顯不喜至極,“你兒子要是不想在咱們村活人了,你盡管讓他這麽鬧!”
“當初不是你們跑去給公安作證,二柱會蹲大牢那麽久?都是一村的人,也不知道你們家人咋就那麽狠!”
“把人家送去蹲大獄還不夠,竟然還想讓二柱斷子絕孫還是怎麽着!”
這也就是發現的早,真是去的晚了,說不定二柱的兒媳婦就被顧衛紅帶着跑了。
“是我們把他牛二柱送進去的嗎?”瞧着被扭着胳膊動都不能動的兒子,梁翠蓮頓時哭了出來,“是他自己不學好,偷人家的孩子……”
當初櫻櫻跑了後,牛二柱兩口子就跑他們家鬧,結果沒幾天就被公安給抓走了,之後公安的人也過來核查過情況,牛二柱那些本家戶族的都和牛二柱一個鼻孔出氣,一門心思想着幫牛二柱打掩護,梁翠蓮卻是看不過,如實跟公安說了牛二柱兩口子對時櫻的惡行。
本來他們說不說,牛二柱都不可能回來的,結果牛家人卻是把所有的不滿全都對準了他們顧家。
一開始顧洪生是隊長那會兒,牛家人還不敢太過分,結果沒兩年,顧洪生卻是得了一場急病,一病不起之下,沒多久就撒手塵寰。
牛家人沒了忌諱,可不是就開始對他們孤兒寡母的處處排擠?
等到牛二柱從牢裏出來,更是日日跟他們找不痛快,時不時偷偷毀了他們家莊稼不算,還會動不動就去他們家,說是因為顧家,他才落到這樣的下場,以後半輩子,就該梁翠蓮和幾個兒子把他養起來。
還是逼急了的梁翠蓮直接拿刀要和他拼命,牛二柱才收斂些。随着幾個兒子長大,尤其是顧衛紅,人高馬大的,牛二柱終于不敢再去他家糾纏。
而這次會發生矛盾的原因,則和牛二柱帶回來的這個女孩子有關——
因為牛小寶傻了,邱桂花又一直不能生養,牛二柱就動了和邱桂花離婚的念頭。
邱桂花自然不樂意,也不知道怎麽搗鼓的,前幾天,這兩口子出來一趟,竟然就帶了個黃花大閨女回來。
一開始聽邱桂花跟人說,女孩子是她表姐家鄰居的女兒,說是那家人遭了難,爹死了娘也病得厲害,不得已就把閨女許給了他們家小寶——
翠蓮當時聽着就覺得不對,牛家的小寶不但也就十來歲,更是個傻子,怎麽可能有人願意把閨女許配給他?
再有這樣給家裏兒子弄個大點兒的姑娘當童養媳的事兒,也就舊社會有,現在是新社會,可不允許這個。
偏偏牛二柱也好,他那些堂兄弟也罷,都言之鑿鑿,說什麽,那閨女是自願的,畢竟在她家也活不下去了,她真願意嫁過來,還能從牛二柱家拿一筆彩禮救她娘,因此一家人都是點了頭的。
翠蓮嬸子雖然不相信,可農村這樣的事兒也不是沒有。結果當天晚上,翠蓮嬸子就聽到了他們家傳來的哭喊聲。
彼時顧衛紅是第一個跑出去的——
從櫻櫻離開,顧衛紅就恨上了那一家子,等後來牛二柱跑到他們家耍無賴,就更是結了仇。
等回來後就悄悄跟翠蓮嬸子說,他懷疑牛二柱兩口子又在說謊,那女孩子根本不是自己個願意的。
畢竟,真是和他說的,是兒媳婦的話,怎麽能堵着嘴躺在地上不說,還拿繩子捆了?
更別說,他親眼瞧見牛二柱捂着下面從那間房子裏跑了出來……
顧衛紅這麽一說,翠蓮嬸子自然也留了心,結果之後幾天,一直沒有瞧見女孩子的影子,也沒聽見他們家有什麽動靜,還想着女孩子應該是離開了呢,就沒有再管。
再加上前些日子顧衛紅報名參軍,今天正是他要去縣裏武裝部體檢的時間,翠蓮嬸子全身心都在這件大事上,也就把那個身份可疑的女孩子抛到了腦後,結果這才剛把顧衛紅送出去不久,就有鄰人過來跟她報信,說是出大事了,顧衛紅竟然和牛家人打起來了——
牛家人口口聲聲,顧衛紅竟然想要拐帶牛二柱的兒媳婦私奔!現在被逮住了,正在村口那裏往死裏打!
“啊呀,你們看,他們可算是承認了!”一個頭發花白,呲着口黃牙頭發有些花白的男人憤怒的沖過來,一副想要打翠蓮嬸子的架勢,被摁着的顧衛紅頓時劇烈掙紮起來,旁邊顧衛東和顧小虎也護到了翠蓮嬸子的面前,那馱着背的花白胡子男子才算停住手,卻依舊是一副餘怒未消的模樣。
時櫻這才發現,花白胡子的男子竟然就是牛二柱。
而他手裏還死死拉着個瞧着也就一二十歲的女孩子,女孩子瞧着很是虛弱,更是一臉的驚恐,拼命想要往顧衛紅身後縮,被牛二柱攥着的緣故,竟是掙脫不開,無助而又虛弱的沖着周圍的人群哀求:
“……求求你們,救救我,我不是,不是他們家兒媳婦,我也沒有答應當他們家兒媳婦……”
這麽說着,神情明顯絕望無比——
她是在車站那兒碰上那一家三口的,彼時牛二柱正痛苦的歪倒地上,旁邊是哭得快要昏過去的女人和一個明顯瞧着腦子有問題的孩子,看他們太可憐,才會過去問一聲,也是因為那女人太可憐,才會聽從他們的請求,一路幫着把人送回來,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家人不感激她就算了,竟口口聲聲說什麽她是那個傻子的媳婦兒不算,還要逼着她給那個老男人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