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2章
“都這個時辰了,他們咋還沒回來呢?”從兄弟三個離開,尹招娣就沒有再合過眼。
等吃完早飯,更是急的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玉米剛出苗,地裏的草也就剛冒頭,昨兒個大喇叭通知說,可以晚點兒去上工。
當然,也有那懶惰的,知道這個節骨眼上,也沒啥重要的事,隊長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索性多在床上躺會兒,挨挨蹭蹭到最後,才肯拖着農具往地裏去。
可就是再往後拖,也不能太過分不是?之前還再三跟大伯子确定,大伯子的意思,肯定能趕在上工前趕回來。
可眼瞧着連最懶的都要出來上工了,時國安弟兄三個卻還連個人影都沒瞧見。
難不成是出了什麽事?被人發現了,被抓走了?還是說醬油賣不出去,又拉了回來太沉了跑得慢?
這麽想着,越發神思不屬,扛着鋤頭往地裏去時,也是無精打采。
眼瞧着地頭那裏已經站了不少人,新上任的村支書梁大成也在那兒站着給村人安排活:
“你們去那邊除草……”
“其他人去挑水,把缺苗的地方給補一補……”
說着正好瞧見時家的人,随即道:
“你們就去給國安兄弟他們幾個幫忙補苗吧……”
邊說邊亮開嗓門就開始沒口子的誇:
“咱們大家都要向時國安時國平時國梁他們仨學習,瞧瞧人家啥覺悟,為了給玉米補苗,把家裏的缸都給拉了過來,一缸一缸的往地裏運水……記分員呢,給他們仨每人多記幾個工分,企業社員也都要向他們仨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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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聽見大伯子的名字,正無精打采的尹招娣瞬時和打了雞血似的,忙踮起腳往遠處看,正好瞧見時國安兄弟三個拉了板車過來。板車上可不就是之前拉走賣醬油的缸?
尹招娣激動的眼淚都快下來了,跟着苗秀秀就接了過去:
“大哥,國平……”
如果說昨天晚上時,尹招娣以為,真是有個什麽意外,她一定會因為浪費了的糖心疼死;這會兒卻覺得,浪費了就浪費了吧,只要人都平安回來了就好。
“哎呦,瞧瞧國平嫂子,跟國平哥感情真好,這才多大會兒不見啊,就抹起了眼淚……”旁人就有人起哄。
要是平時,尹招娣害羞之下,肯定趕緊躲一邊兒去,離時國平遠遠的。這回卻是和沒聽見似的,直接強行接替了時國平拉車的任務:
“這都運到地頭了,你就和大哥還有國梁歇着吧,我和大嫂還有咱爸咱媽補苗……”
忙活了一天,到傍晚才回到家。
這麽從夜裏到白天連軸轉,饒是鐵打的漢子也有些受不住。
時國安進了家門,匆匆吃了個玉米餅,喝了口湯,就坐在床上不想起來了。
苗秀秀趕緊給他端來洗腳水,推開門才發現,時國安竟然鞋子都沒脫,就那麽歪在床上睡着了。
頓時心疼無比。忙蹑手蹑腳的上前,幫着拽掉鞋子,又抱起時國安的腳放進端來的熱水裏。
明明動作已經很輕了,時國安還是醒了過來,看見是苗秀秀,又歪在了那裏,只從懷裏掏出一個已經被汗浸濕的布褡裢遞過去道:
“你別忙活了,我自己洗,這些錢,你待會兒,和,和爸媽,還有弟妹數一下……”
聲音卻是越來越小。到最後又輕輕打起了鼾。
苗秀秀強忍着鼻端的酸澀之意,幫着把腳擦拭幹淨,又擡起他的腿送回床上,拉過來薄被子,幫着掖好,這才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進了堂屋,尹招娣已經在那兒等着了。一眼瞧見苗秀秀,正原地不停轉圈的尹招娣猛地站住腳:
“大嫂……”
瞧着苗秀秀,想問什麽又不敢——
男人沒回來的時候,尹招娣想着,只要他們都能平安回來,她就啥都不要了。
真是平安回來了,卻又開始擔心,熬得那些醬油到底咋樣了?路上灑了沒有?到底有沒有賣到錢?能回本嗎……
本來想問問丈夫的,結果時國平卻是一回到房間,就睡死了過去。尹招娣圍着床轉了好幾圈,到底心疼男人累着了,歇了把人叫醒詳細問問的心思。
只是把時國平的衣服拿過來,從裏到外翻了個底朝天,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雖然知道大概率賣醬油的錢是大伯子保存着呢,卻依舊免不了被一種悲觀的情緒籠罩。
等瞧見苗秀秀有些紅的眼眶,尹招娣還沒張嘴,眼淚又下來了:
“大嫂,是不是,全,全賠了?”
要不然,大嫂幹啥哭啊。
時宗義和老太太也明顯有些緊張。好在二老都是豁達的,唯恐兩個兒媳婦受打擊太大,紛紛出言勸慰:
“沒事兒,賠了就賠了……”
“做生意哪有不賠的?都說一回生二回熟嗎……”
“還是別做了,”尹招娣好半天憋出一句話,“咱家本就不寬綽,要是還得賠本……”
更要命的是男人們出去那會兒,她是真的害怕出事啊。總想着要是弟兄三個被抓走了,那可真是天塌了啊。
“哭啥哭,快擦擦眼淚,沒賠……”苗秀秀之前捏那褡裢時就覺出厚度不一樣,賺多少不好說,但肯定不會賠。
“沒賠?咋可能……大嫂你別诳我了……”尹招娣卻明顯不相信。
“我诳你幹啥?”苗秀秀說着,拿出褡裢,朝着炕上一抖,“國安說了,這裏面全是今天賣的錢,讓咱們數數。”
尹招娣沒來得及說話,就瞧見了最顯眼的那張十元錢的票子。驚得眼珠子好險沒掉下來:
“大團結,這裏有一張,大團結?!”
全程參與了做醬油的過程,尹招娣自然明白,除了糖是買的,其他香料了大醬了小魚小蝦了全都沒花錢,所有的成本加起來,還不上五塊錢呢!一時瞪眼瞧着那褡裢,手都有些痙攣。
苗秀秀還在往外倒着,不時就有一分二分五分的鋼镚跳起來,尹招娣全都撿起來,小心翼翼的和其他鋼镚放到一處。
硬幣就罷了,紙幣卻因為時國安不斷出汗的緣故,全都濕漉漉的。
等裏面最後一枚紙幣也被苗秀秀小心翼翼的擠出來,幾個人就開始一張張清點。
“五毛,一塊……十六塊二,十六塊三……”
“二十二塊三……”
“這裏,這裏還有倆鋼镚呢……”尹招娣把從席子縫裏摳出的兩個硬幣遞過來。
“那統共是二十二快三毛二……”老太太一錘定音。
“二十二快三毛二……”尹招娣機械的念着這個數字,腳一軟,就坐到炕上,瞧着那分成好幾堆的紙幣和鋼镚,嘴裏不停的喃喃自語,“大嫂,媽,咱們肯定是,數錯了吧?”
這可是二十二塊三毛二啊,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
“對,肯定是數錯了,咱再數一遍……”尹招娣說着,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精神那叫一個亢奮。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又開始一張一張的數。
老太太和苗秀秀也把鋼镚分開,五分的一堆,二分的一堆,一分的一堆,幾個人湊着煤油燈,不厭其煩的數了一遍又一遍……
“還真是,二十二塊,三毛二……”确定了這個數字,尹招娣喉嚨裏就有些發幹。
“嗯,還真是,還真是……”老太太和苗秀秀也開心的和小孩子似的。
“那不是說,”尹招娣咽了口唾沫,“刨去成本,他們這趟,至少,至少賺了,賺了十七塊……”
那可是十七塊啊,不是七毛,更不是七塊,而是十七塊!
據尹招娣所知,村小學的正式老師,一個月也就二十多塊。
那會兒尹招娣知道後,不是一般的羨慕,更是止不住的就會替人家操心,一個月二十多塊錢呢,那麽多錢,該咋花呀?
是不是隔三差五都能吃上塊肥肉,或者時不時吃上細白面?結果家裏三個男人去了一次,也就一天,就賺過來人家老師小一月的工資了!
對着這麽多錢,尹招娣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了。求救似的看向老太太:
“媽,這咋弄啊?”
“啥咋弄,”老太太到底是見過世面的,先把十塊錢拿到一邊,“這個依舊留着當本。”
要是之前,尹招娣肯定拼命反對,這回卻是不住點頭——
五塊錢就能賺十六七塊,十塊錢可不就是三十多了?哎呦,三十多的巨款啊,她也就當閨女時,收了時家五十塊錢彩禮那會兒摸過,卻是還沒感受一下呢,轉手就被親爹給收走了。
那邊老太太又接着數出來六塊錢:
“這是幾個娃的學費。”
“行。”尹招娣答應的那叫一個爽快——之前怎麽也不想娃兒去讀書,除了覺得女孩子讀書沒用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家裏沒錢啊。這會兒有錢了,上就上吧。
老太太又把最後剩下的分成三處:
“老三留兩塊,我給他收着,剩下的那四塊三毛二,你們倆一人兩塊一毛六,留着給孩子買些上學的紙筆或者其他零碎東西……”
一直到把那兩塊一毛六攥在手心裏,尹招娣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年前爹給弟弟定親時問她要錢,她把平時省吃儉用攢的錢幾乎全都扒拉在一處,也沒有幾塊錢,結果男人跑了一夜,她就有了兩塊一毛六?
又無比熱切的看向老太太拿起的那十塊和九塊,不住點頭:
“好,都聽媽的,媽你說咋樣就咋樣……”
等丈夫再出去跑幾天,說不好,她手裏也能有個十塊二十塊了,攢個個把月,甚至一百塊也不是不可能!
這樣的想法之下,竟是比任何人都期盼着兄弟仨再去賣一趟。就只是時國安覺得,一則人家剛買了醬油,不可能這麽快就吃完,總要再等幾天;這二嗎也得過去看看情況,瞧瞧有沒有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不然真是因為這個被抓了,就得不償失了。
尹招娣想想也是這個理,卻又念叨上了跟時櫻他們一起去山上——
不得不說,這個侄女兒确然與衆不容。之前聽人家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時,尹招娣還有幾分不信,這段時間卻是越來越認定就是這個理。
不說其他的,就是他們家的雞這段時間都格外不一樣。本來依照往年的情形,這麽熱的天,雞就該歇窩了,隔個一兩天才下一個蛋是常事,結果他們家這雞,今年愣是與衆不同。
竟然一天不落,每天都下一個蛋不算,生出來的蛋還又大又紅,等打開來,更不得了,每一個都是雙黃蛋。
就是那只大公雞,雞冠也長得格外油光水滑,誰來了他們家,不贊一聲養得真好!
家裏統共七只母雞,如今可是每天都能從雞窩裏拾出來七粒雙黃蛋。
尹招娣已經計劃好了,除了按照老太太說的,給小姑子再攢點兒雞蛋之外,剩下的到時候就全都腌了。雞蛋腌的好的話,蛋黃是最好吃的,沙的流油,他們家這可全都是雙黃蛋,到時候不是更香?
又想着賣醬油也算是個來錢的營生,甚至之前看不慣的苗秀秀隔個一兩天就會給孩子們和二老炖點兒雞蛋吃這樣的事,尹招娣也都能坦然接受了。
家裏的雞下蛋多是一回事,關鍵是侄女兒還不時帶着幾個孩子上山割野菜。可說是割野菜,每回回來,小背簍裏都會或多或少有山菌不說,還會有野雞蛋之類的稀罕物。
把個苗秀秀給勾的啊,心裏那叫一個癢癢。只可惜她還得上工,哪裏有機會跟着去?
倒是苗秀秀,總擔心孩子們年齡還小,老是往山上跑,磕碰着了該怎麽好?就時不時的會拘着些。
一家人日子雖然過得依舊有些緊巴,卻到底每個人臉上都是笑容不斷。
就是老太太,心裏總是有些不得勁——
這掐日子算着,閨女也該生了,怎麽到現在都沒見人過來報喜?
誰知道這人就是禁不住念叨,當天下田回來,幾個孩子就跑過來跟她說,姑父李全友來過了,是跑來報喜的,說是時國蓉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你姑父來了沒坐會兒就走了,就沒說說你姑身體咋樣?”看看放在炕上的兩包糖,老太太先是一喜,緊接着又有些納悶——
女婿既然來了,怎麽也應該打個照面啊,這女人生産就是過鬼門關,她這心可一直懸着呢。
“進院子放下東西就走了……”時櫻說的有板有眼,“說是趁人家的車來的,人家急着走,他就不往地裏去了,讓跟爺爺奶奶說一聲,還說再過兩天就要給弟弟辦酒……時間緊,路又遠,您不用特意跑一趟了,到辦酒的時候一道去就成。”
這麽一說老太太越發不好受了——
蓉蓉是家裏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一個女孩兒,老太太平日裏最挂念的可不就是她?
這段時間每回想到閨女生産這個事,她就睡不着覺。結果好不容易閨女平安生産了,女婿卻是這時候才過來報喜——
按照他們這裏的規矩,閨女生孩子辦酒前,娘家媽得去瞧一回呢。
“媽,這是大喜事,您老可不興難過啊。”看老太太眼裏都噙着淚,苗秀秀忙上前勸解,“不就報喜晚了點兒嗎,也肯定不是故意的,都說十裏不同俗嗎,說不好人家那兒規矩和咱們這裏不一樣呢……”
“是啊,是啊,”尹招娣也跟着附和,語氣裏更滿滿的全是羨慕,“咱們蓉蓉可是生了個男娃呢,那可是他們李家的大功臣,憑他是誰,都不敢慢待咱們蓉蓉的……趕明兒就能見到蓉蓉了,媽你別難過了。”
被兒媳婦輪番勸着,老太太好容易止了淚,再想到馬上外孫子就要辦酒了,又有些心急:
“趕緊把咱那雞蛋搬過來,數數有多少個了,真是不夠的話,得趕緊去買……”
“……對了,給娃娃的衣服可不敢縫全乎了,得留幾針……”
“還有咱家的雞,你們說是殺了收拾好拿過去呢,還是直接捉了活的送去?”
聽老太太提到雞,尹招娣就有些肉疼——
喂了多少年的雞了,她就沒見過這麽下力的雞。那可是一天七個雙黃蛋呢,不拘殺了那個,她都得心疼死。
卻也明白,小姑子生孩子是大事,真是不讓殺也說不過去,便試探的詢問老太太:
“咱們那雞可是都肥着呢,媽您看咱……”
“剛生産完的女人,老母雞最養人,不然捉兩只活的過去,再殺兩只……”
苗秀秀一句話剛出口,擡頭就撞上尹招娣恨不得立馬捂住她嘴的憋屈眼神。
等兩人從房間裏出來,尹招娣止不住就開始埋怨苗秀秀:
“大嫂你咋恁實誠嘞,咱們家可統共七只母雞……”
就一只大公雞,怎麽也不能殺的,畢竟還等着明年抱窩呢。
剩下七只雞,真是殺了四只,可就只剩下三只了。主要是那是雞的事兒嗎,那是四只一天一顆雙黃蛋的雞啊。
也不是她吝啬,主要是蓉蓉婆家就是城裏的,人家一家子幾乎都是工人,就是他們家老爺子也是有退休工資的,還有婆家那幾個姐姐,聽說嫁得都很好。
平常時不時都會有肉吃,如今蓉蓉是他們家的大功臣,還怕沒雞吃?
真是蓉蓉嫁個窮苦人家,他們多拿幾只雞就多拿幾只吧,明明人家都不稀罕這個。哪裏比得上把雞留着下蛋呢?
她這可也不是為自己想,實在是家裏娃娃多,雞多下點兒蛋,也能減輕家裏負擔不是?
尹招娣已經開始後悔,她就不該等婆婆開口,而應該搶先說殺兩只雞就成。
“話不是這麽說的。”苗秀秀知道這個弟媳婦也沒什麽惡意,就是節儉慣了的,當初她可是親眼見着,就因為生了個閨女還有雞蛋吃,弟妹大月子裏感動到哭的不行的模樣。
“你忘了咱倆生産的時候啊,咱媽也是幾乎把家裏的雞都給殺了……蓉蓉婆家雖然有,可那是她婆家的啊,咱作為娘家人,怎麽也得給自家姑奶奶長臉不是?要是拿的東西少了,只會讓蓉蓉難做人……”
這麽說着越發念着婆婆的好——
因為不同意她嫁個農民,這幾年跟娘家那邊根本就和斷了聯系似的,有娘家和沒娘家沒什麽兩樣;尹招娣則是更慘,有娘家還不如沒娘家呢,她那娘家爹恨不得把閨女家的東西都搬走給兒子才好。
對于兩個沒有娘家幫襯的兒媳婦,婆婆卻是絲毫沒有看不起的意思,不管哪個媳婦兒生孩子,婆婆都盡心盡力的伺候,把家裏所有好吃的都拿出來,唯恐她們虧了身子。
苗秀秀念着婆婆的好,就想着對小姑更好些……
聽她這麽說,尹招娣也沉默了,好一會兒在臉上抹了一把:
“我聽大嫂你的。你和媽都是心腸軟的,爹和大哥他們還有的忙,殺雞的活就交給我……”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尹招娣作為家裏的老大,還是不受待見的女娃,從小什麽活都會幹,每到過節的時候,不拘是殺雞了還是出鍋炸東西,都是她一把抓。
“還有給孩子的見面禮……”想開了後尹招娣也是個大方的,“不瞞大嫂說,我這手裏統共就前些時日媽給的那兩塊一毛六,就是全給了娃,這當妗子的,是不是還是有些少啊……”
“這個你不用操心。”苗秀秀抿嘴一笑,“我剛聽你大哥和國平他們倆正說呢,正好趁這趟去縣上,再賣一次醬油……”
“大嫂的意思是,我們也可以,跟着一起去?”尹招娣眼睛一下瞪得溜圓——
這段時間,她可真是做夢都想着去賣醬油呢。
“嗯。”苗秀秀點頭,“就是到時候咱們還有娃們都得跟着早起。”
“跟着早起算啥啊,我一夜不睡都成。”不是想着自己都是大人了,尹招娣都想歡呼雀躍。
兩人這邊商量事兒,那邊時櫻也把時婷叫過去咬耳朵:
“等明兒個爸媽他們去上工了,咱們去山上給姑姑撿點兒菌子好不好?”
自打時櫻回來,俨然就成了家裏的孩子王,不管是年齡最小的時南和時北,還是最大的時婷,都愛圍着時櫻轉。
至于說時珩,就更不用說了,根本是妹妹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那模樣,就是刀山火海,只要妹妹敢往裏跳,他也會眉頭都不皺一下的跟着。
這會兒聽時櫻說要給姑姑撿菌子,時婷自然忙不疊點頭。時婕雖然沒說什麽,卻是轉頭就把幾個小背簍都給收拾了出來。
只時櫻自己都沒有料到,他們這次說是上山撿菌子,卻撿了頭野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