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雲頌視角
雲頌視角
我這個人比較務實。
從來不相信世界上有什麽跨越性向的愛情。
事後我問了趙景好幾次,他還喜不喜歡杭書萍了,趙景一聽到這個名字都會每每忍不住悲傷道:“你為什麽又要提起她的名字?”
我說:“我只是想證明我的直覺是……”
趙景悲傷地咆哮:“你明明知道我很愛她!”
我:“但是我……”
趙景難過起來:“她就要嫁給一個想和外星人啪啪啪的奇葩了!”
我相信你還狠揍了人家一頓呢。
但是我不能這麽說,趙景哭得很厲害,我只能抱着他安慰他。
這種詭異的事情來來回回大約持續了兩天左右。
第三天的時候,洛文澤忽然找上門,半路堵了我,用他那超越常人的說服能力對我說:他只是想和趙景做好朋友,希望我不要誤會。
他本人是個很有名的明星,歌曲演技各方面都通一點,加上相貌真是好看的不得了,被他這麽紳士地一說,搞得我都開始誤會我自己誤會他了。
洛文澤大義凜然地說:“他失戀了,我想站在朋友的角度上關懷他而已,畢竟我真的很欣賞他這個人。”
真的?你是欣賞趙景這個人?他膚淺又犯傻,有什麽好欣賞的?真的不是貪圖他的美色嗎?
洛文澤又說:“我自小在國外長大,或許是你誤會了我做事的方式。而且我這個人對朋友真心真意,從來不是希望別人胡亂誤會的。”
這麽一說,搞得我也很愧疚,一瞬間認定他是一個難得的好人,而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當下羞憤不已,只能對他連連道歉。
但是洛文澤一走,我又覺得不對勁。
我就像個養了個娃的老母親一樣每天焦慮地待在家裏,生怕自家的傻娃被人給拱走了,須知我既不相信什麽一見鐘情,也不相信什麽超凡的魅力,我只覺得洛文澤是個騙子。
趙景出去第一天,他回來以後對我說:“我們兩個只是普通朋友啦,你相信我。女孩子可以一起牽着手上廁所,為什麽男生就不行呢?”
趙景出去第二天,他提了一堆洛文澤給他買的吃的回來,又對我說:“怎麽了,沒見過兩個好兄弟一起逛超市的嗎!”
第三天,趙景和洛文澤一起去看了一部愛情電影,回來的時候還遲疑地問我:“好兄弟可以一起去看愛情片的對吧,畢竟女孩子是經常可以成群結隊一起去看電影的。”
我:“……”
到了第四天,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趙景直接被吓得奔逃回家,沖進家門,奪路而逃,奔進他的屋子裏一把将門反鎖起來。
我很茫然地站在門外拍門:“你到底怎麽了?”
趙景瑟縮在他的房間裏,絕望地喊道:“洛文澤他給我買了一束花!”
哦。
你們不是好兄弟的嘛。
真是的,沒見過好兄弟送好東西的花的嗎?啊?
我安慰他:“沒事,你繼續和他玩下去,他就該給你送鑽戒了。你不是說你們是好兄弟嗎?”
趙景畢竟當了很多年直男,此刻心理層面上有點接受不來。畢竟看別人談戀愛是一回事,自己忽然卷進去,是完全不能等同的情景,他隔着一道門對我喊道:“可是這樣真的是太奇怪了啊!”
我扶着頭,無奈地說道:“上次他親你,你不是沒什麽反應嗎?”
趙景隔着牆對着我吼:“那是在白宣葬禮上!葬禮上發生什麽都很正常的好不好!”
不,你一定是對葬禮有什麽了不得的誤解。
我只能問趙景:“那你到底喜不喜歡這個洛文澤?”
趙景在衛生間裏戳手指,小小聲說道:“喜、喜歡的吧,他這個人就是很奇怪嘛,你沒辦法不喜歡他啊!”
我心想扯淡,我就不喜歡他,一點也不喜歡他。
我實在是無話可說,更無法現在糾正他對葬禮的錯誤認知,只能任由他把自己關在廁所裏,對着晏澄說道:“他可能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來了。”
晏澄這幾天都處在比較恍惚的狀态裏,聽見我和他說話,忽然說道:“我還在想你哥當時說的那句話。”
他左思右想,問我道:“什麽叫做我們不會去禍害其他人了?”
我沒法和他解釋,只能任由他自己胡思亂想去了。
趙景把他自己關在廁所裏不到二十分鐘,洛文澤就找上門來了。
他帶了整個A城最好吃的甜甜圈和咖啡,身上一身筆挺的淺色西裝,就這麽站在了我家門口。
我和他說:“趙景現在不方便。”
洛文澤真誠地看着我:“我是來找你的。”
有那麽一瞬間,我希望他能撞上鬼魂先生,倒也不是希望把他吓走,就是希望他撞上而已。
我想了想,我實在是沒什麽理由把他從我家裏趕出去,何況他總是如此周到又有禮貌,沒辦法,我只能讓他進來:“客廳裏坐吧。”
洛文澤和我聊了大概半個小時,我不得不承認,此人确實十分了不起。
他最後說:“我承認我确實對他有所企圖,這是我的錯。有時候我把控不好喜歡一個人和照顧一個人的距離,可是喜歡起來,總是想要接近他,連我自己也控制不了。”
說真的,就連我這種生下來就冷漠到了極點的人,在他講話的時候好幾次險些被他感動地哭出來,最後,我仿佛中了邪一樣,徹底被他偉大崇高的感情打動了。
洛文澤克制地站了起來,向我告別:“我以後會保持和他的距離。這都是我的錯。”
看着他憂傷離去的背影,我感動地對晏澄說:“他真的是用情太深了。”
晏澄用不理解的眼神望着我,又用極度憤恨的眼神望着洛文澤離去的背影。
總而言之,經歷了這麽長一段時間之後,我終于意識到,我對洛文澤的偏見太深了。
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喜歡他喜歡的要死,獨獨我偏偏要懷疑他,抵死不肯相信他,現在我終于明白了,這是全都是我的過錯,然而洛文澤做錯了什麽呢,他只是太愛趙景啊。
于是,我決定承認錯誤,讓他們自由去發展感情,而不是胡亂插手擋在中間了。
我在想通了一切之後,忽然發現我的舍友,以前每天黏在我們身邊的秦韞已經消失了好幾天了,自打白宣的葬禮過後,他已經整整三天不曾回家,我打他電話也打不通,天知道他跑去哪裏了。
我決定改變對洛文澤的态度,鑒于我之前對他偏見頗深,我應該向他道歉。
趙景在衛生間裏頓了仨小時,忽然想清楚,杭書萍可能永遠不會和他在一起,但是洛文澤雖然是個男人,可是他那裏永遠有新鮮的瓜料,可以讓趙景無限次的圍觀吃瓜,于是他在夢想與現實之間左右徘徊,選擇了現實。
洛文澤對他說:“景,我希望你能愛我,而不是為了我知道的八卦新聞而愛我。”
趙景想了想,覺得他可以朝着這個方向努力。
趙景說他一直以為杭書萍是他生命中至關重要的一塊拼圖,一旦她來到他身邊,他就會在這漫長的人生裏第一次完整了,他終于可以享受他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在屏幕上圍觀別人的生活。
可是她離開了,在他的生命裏留下一個巨大的洞。
這個洞令他痛苦,于是他信手亂抓,随便抓到什麽便一股腦塞進來,希望借此補上杭書萍離開的空洞。
我不知道要如何勸他,只能就此罷休。
畢竟在我看來,不管怎麽說,洛文澤是個難得的好人,他相貌帥氣,身家幹淨,從來沒有緋聞,歌唱得好,戲演得棒,我實在是挑不出任何錯來了,只能就此祝福他們。
但是秦韞卻不見了,我本來想讓秦韞替我傳話,他卻跑得影子也無,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
到了大約第六天的清晨,我在夢鄉中忽然聽到一陣蹑手蹑腳的聲音,仿佛有老鼠鑽進我們的家裏,連忙跳起來開門,一開門,正撞擊秦韞光着腳,手裏拎着兩只鞋,心驚膽戰站在玄關,賊一般地鑽進自己家裏。
我茫然問他:“你怎麽了?”
秦韞看看我,又轉開眼睛看看別處,手裏的兩只鞋啪嗒掉到地上,緊張地問我:“趙……趙景呢?”
我說:“趙景和洛文澤出去看夜燈了,倒是你,你怎麽回事?”
秦韞一聽趙景不在,立刻蹦起來将門關上,沖到我面前來,撲通一聲就給我跪下了。
我吓了一跳,還以為他半夜病發,連忙道:“怎麽了?”
秦韞道:“都是我的錯!”
秦韞差點就在我面前痛哭起來:“我現在的工作太好了,我不想失去它啊!我不想被解雇啊!”
他抽了抽鼻子,痛心疾首道:“但是我想了想,這不是我背叛朋友的理由。”
我被他搞得一頭霧水:“你到底怎麽啦?”
秦韞怯怯擡頭看我:“你還記得我是洛文澤的公關吧?”
我有點搞不懂,他一直躲着我們,是因為怕遇到他老板?
秦韞幾番欲言又止,最後索性豁出去了,道:“我和你直說了吧!我公關做得真的很好的!”
他一股腦把肚子裏的話全倒出來了:“趙景不能跟洛文澤在一起,他就是個喜歡追年輕男孩的混蛋。你看他現在對趙景好,追到手就甩了。而且他雖然是個gay,但是早幾年已經結過婚了,相當于騙婚,就是因為想要個兒子。現在女方生下了一個女兒,他就不高興了,很少回家。女方本來想和他離婚,把事情曝光,奈何這個姑娘當初懷孕的時候和gg商鬧翻,推了一個gg,違約金耗光了存款,沒兩年她父親查出重病,現在藥費是洛文澤在付,因為洛文澤變相施壓姑娘在圈裏借不到戲,沒有經濟來源,只能一直沉默着,洛文澤說她生了男孩就離婚……”
說實話他給我講第一遍的時候,我都沒搞清楚這個邏輯關系。
他給我講了好幾遍,我才數清楚洛文澤做的事:花心、騙婚、重男輕女、利用人家得了重病的父親施壓……
我駭然瞪大了眼睛,下巴險些掉下來。
說實話我這輩子見過不少渣男,但是渣到這種天下無雙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但是更令我沒想到的是,秦韞,一個每周能三次把自己的生殖器夾在拉鏈裏的人,竟然能成為一個如此優秀的危機公關,解決別人身上的一切危機,卻絲毫解決不了自己的危機,這真是神奇。
秦韞脫口而出說了這些以後,忽然意識到他自己到底做了什麽,難過地捂住了臉,絕望地坐在了地上,無力地說道:“這件事鬧出來,我這輩子都別想再當公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