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孤女的反殺8
孤女的反殺8
青荷撂開珠簾，笑着跑進裏屋，珠玉碰撞發出的響聲伴随着她的笑聲而來，“小姐，奴婢聽外出采買的下人說，現在外面的百姓都在罵高陽候府，真解氣，真痛快！”
“太好了！”紫羅正在給陸辛月打扇，聞言也高興起來。
陸辛月在窗下看書，風從窗外襲來，夾雜着一股子熱氣，她翻了頁書問道：“除了罵許家人還有別的嗎？”
“還有同情小姐的，大家都說小姐被許家欺負，好生可憐。”青荷回。
陸辛月一臉意料之中的神色。
許家先是背信棄義悔婚，再是通敵叛國，後又是她這個孤女被許家傷透心病倒，許家名聲徹底臭了，世人又慣會同情弱小，替她出聲讨伐許家再正常不過了。
她在大家眼中越是可憐，大家就越是痛恨許家，怕是諸葛熠那邊還未查出什麽罪名，他們已經要淹死在衆人的唾沫星子中。
“小姐這一裝病，外面的人果然罵許家人更兇了，小姐真是料事如神。”青荷馬屁拍得直響。
紫羅笑看她一眼，問：“小姐，這麽多天了，不知道熠王那邊查出結果來沒有？”
“應該快了。”陸辛月看向窗外明媚的陽光，天氣越來越熱了呢。
禦書房中，諸葛熠将查明的結果一一呈給諸葛翎，諸葛翎看過後龍顏震怒，“高陽候竟真的通敵叛國，他好大的膽子！”
除了通敵這一條罪名外，許家多年來還收授賄賂，氏族子弟草菅人命，強搶民女等諸多罪行。
侯爵之家，在朝中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受皇室器重，受百姓愛戴，竟在背地裏做出諸多背棄國家，坑害無辜百姓的龌龊事來，簡直該死！
“或許臣弟探查有誤，要不再派人細查？”諸葛熠提議。
諸葛翎擺手，“不必了，你向來辦事穩重，從未出過錯，你既然查實許家這諸多罪行必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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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知皇兄要如何處置許家？”諸葛熠問。
諸葛翎怒道：“依國法，理應誅九族！”
“不過許長安願交出許開通敵的證據，又願以死謝罪，如此大義滅親，也算有幾分忠心。”
諸葛翎點了點頭，“看在許長安還有幾分忠心的份上，饒許家人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許家罪行累累，着令褫奪爵位，貶為庶民，舉族流放三千裏。”
“臣領旨。”諸葛熠退了下去。
周達端上一杯茶，勸道：“皇上息怒，保重龍體啊，萬幸的是蘇家并未與許家合謀，可見蘇家和貴妃對皇上還是忠心耿耿的。”
諸葛翎看他一眼，眼神陰沉得可怕。
周達吓得臉色一變，跪了下去。
諸葛翎拽緊拳，熠王這次沒查出蘇家任何罪名，要麽就是他們真的循規蹈矩，要麽就是遮掩的太好。
可蘇家是世襲的伯爵府，偌大的家族怎麽可能沒有幾樁陰私？
所以定然是蘇家人遮掩得太好，連襲王都查不到，如果是這樣，那蘇家就太可怕了！
誰知道他們背着他這個皇帝做了些什麽？又打算做什麽？
蘇家，不得不防！
出宮的路上，臨川疑惑問：“王爺，為何要替許家說好話？”
既然已經查實罪名，誅滅九族不是最好的結果嗎？為什麽又要留許家人性命？
“不過是為了還某只小狐貍人情罷了。”諸葛熠負手走在宮道上，陽光點點灑在他臉上，給他臉上的笑容更添了幾分耀眼的光彩。
為許長安請功是為了幫陸辛月證實許長安是自戕，許家并沒有真正通敵，滅九族得死多少人？他不希望那小丫頭手上沾染太多人命。
而許家其它的罪名擺在那，判他們流放一點也不冤。
“那為何不趁機給蘇家找幾條罪名？”臨川再問。
諸葛熠輕笑，“有時候無卻勝過有。”
臨川撓了撓頭，他還真不明白自家王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不過後來皇上更冷落蘇家和蘇貴妃，甚至連六皇子也不再親近，反而對自家王爺越發重用了。
旨意宣讀完，許開和馬氏當場攤坐在地，整個許家的上空都被陰霾籠罩住，膽小的下人已經抱作一團哭了起來。
官差沖過來拿人，不想被抓的人開始四下逃竄，高陽侯府亂成一團。
許開爬到端坐在椅子上的諸葛熠面前，嘶聲問：“熠王，你為何害我許家？”
“此話怎講？”諸葛熠微微垂頭，眼神冰涼。
要是往常許開是萬不敢這般對諸葛熠說話的，但如今他什麽也不怕了，他抓住諸葛熠的衣袍，怒道：“我許開清清白白，未做半點對不起皇上和朝廷之事，你這是誣陷！”
“對，你誣陷，你和陸家那個毒婦是一夥的，我們要進宮面見皇上，狀告你們！”馬氏也扯着嗓子喊道。
諸葛熠擡腳将人踹開，輕嘲，“清清白白？未做半點對不起皇上和朝廷之事？許開，這些年來你收受了多少賄賂，手上握着多少人命，你包庇了多少氏族子弟作惡，需要本王一條一條數給你聽嗎？”
心虛爬上心頭，許開和馬氏被堵得一句話也辯不出來。
諸葛熠厭惡的彈了彈被許開抓過的袍擺，站起身，“不過有一點你們說對了，我和她是一夥的。”
在許開夫妻驚得瞪大雙眼之時，諸葛熠已經衣發飛揚的離開了。
“候爺，夫人，大公子沒了。”這時，問棋跑過來跪地哭喊道。
許開夫婦對視一眼，雙雙暈死過去。
許長安是在旨意下達之時斷氣的，或許他知道自己的背信棄義害了全家，再無臉活下去。
陸辛月站在酒樓雅間的窗前，視線淡淡落在樓下街道上的許家人身上，看着許家人被官差趕着離去，圍觀百姓聲聲痛罵，有激動的更是将爛菜葉子和壞了的瓜果往他們身上扔，他們一個個狼狽不堪，如同喪家犬。
回想原主那悲慘的一生，本是救命恩人的獨女，許長安親口許下的婚約，到頭來卻因為許家人的勢力被逼得以妾室的身份嫁進了許家。
原主到了許家後本以為能夠過安穩日子，誰知不久後蘇晚寧那個正室就進門了，許家人像供寶貝一樣供着蘇晚寧，對原主卻百般冷落，甚至為了讨好蘇晚寧，變着法的羞辱折磨原主。
原主是将門之女，箭術武功都不錯，卻被禮教這座大山壓住，遵守女子三從四德，不敢反抗，只能倦縮在許家那一方小院中，過着逆來順受的窩囊日子。
原主何其信任許長安，将陸豐留給她親兵的事如實相告，許長安轉身就将事情禀報給了諸葛翎，導致親兵失去蹤影，生死不明。
連青荷、紫羅也被冠上莫須有的罪名無情仗殺。
更有可恨的，原主已經懷着身孕，許家人還讓她在床前伺候馬氏和蘇晚寧，不分日夜的折騰她，她吃不好睡不好，最終勞累過度兩度流産。
痛失孩子的她日日以淚洗面，哭瞎了雙眼，一個人孤零零的病死在小院子裏。
許家人個個心狠惡毒，上至主子下至奴才，每個人都有份害原主，落得今日下場是他們罪有應得！
“小姐，熠王來了。”紫羅小聲禀報。
陸辛月側身，只見一襲玉色錦緞，身形修長，俊逸貴氣的男子走了進來，她松開揪着帕子的手，福身，“臣女見過王爺。”
諸葛熠看到了她的動作，遲疑了片刻這才開口，“陸小姐不必多禮。”
“王爺來得正好，臣女備了酒菜，正好與王爺慶賀。”陸辛月揚手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兩人落了坐，諸葛熠出聲問，“可是怪本王？”
“此話怎講？”陸辛月問。
諸葛熠道：“皇上本是要誅滅許家九族，本王提了許長安以死謝罪以及供出其父之事，皇上這才改判許家流放，若是本王不多嘴，許家人已經被誅殺。”
“王爺也是為了幫臣女圓謊，臣女怎麽會不識好歹。”陸辛月執壺倒酒，染了淡粉色蔻丹的指甲在光線下華光灼灼，她的語氣卻透着幾分寒意，“況且有時候活着比死了更讓人痛苦。”
諸葛熠看了她的手指一眼，視線又落到她過分嬌美的臉上，須臾，笑了，“看來陸小姐比本王更心善。”
這話将陸辛月逗笑了，她端起酒杯，恢複少女該有的靈動，“再怎麽說也要謝過王爺相助之恩，如果沒有您，臣女此番還不知道如何收場？”
“這話過謙了，以陸小姐的聰慧什麽局都能破，就算沒有本王你也能安然無恙脫身。”諸葛熠與她碰了下杯，笑道。
陸辛月笑看着他，“王爺這話是在誇臣女還是貶臣女？”
“自然是誇贊。”諸葛熠也笑道。
陸辛月飲了杯中酒，又添滿，恭賀道：“皇上将許家的兵權交到了王爺手中，王爺現在手握大邺國三分之二的兵權，又極得皇上器重，臣女在這恭喜王爺了。”
“算起來本王還得謝謝陸小姐，要不是你重創許家，兵權也落不到本王手上。”諸葛熠舉杯笑道。
陸辛月搖頭，“臣女确實重創許家，可摁死許家的人是王爺，這是王爺應得的。”
“陸小姐可真會說話，那，這杯酒互敬。”
兩人喝了杯中的酒水，對視而笑，雅間裏氣氛無比愉悅。
“王爺好久沒有這般高興過了，看來王爺是真的喜歡陸小姐。”回去的馬車上，臨川忍不住出聲道。
諸葛熠并未察覺，“是嗎？”但他也未否認，“本王的确覺得她十分有趣，至少比京中那些個貴女要有意思多了。”
“嗯，王爺極少這般誇人，要是覺得陸小姐有趣，不凡多多往來。”臨川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諸葛熠點了點頭，并沒有覺得哪裏不妥。
想到什麽他道：“本王總覺得她對許家的恨意極強，不像僅有退婚一樁恩怨。”
“王爺，對于女子來說光是退婚這一樁已然夠可恨了，況且定國公還是為了救許長安而死，定國公一死，陸小姐就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女，再也沒有人護着，就算曾經定國公府多麽風光，她也只能任人欺淩。”
“如果不是定國公沒了，許家敢提出退婚嗎？而且剛剛在門外我聽青荷說了一嘴，許家還提出讓陸小姐以妾室的身份嫁進許家，瞧瞧許家人幹的這叫啥事？”
臨川說到這發出一聲慶幸的感嘆，“不過以許家人那樣的品性陸小姐就算嫁過去了也沒好日子過，說不定被許家人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諸葛熠眸光沉下來，許家竟然有臉讓陸辛月入府為妾，難怪陸辛月要動手殺了許長安，以她剛烈的性子怎麽容得了別人這般羞辱自己，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她父親舍去性命才救回來的人。
他順着臨川的話往下想，陸辛月若沒有自保之力，以現在的處境嫁進別人家，确實人人都能欺淩她，且她無娘家可依，連訴苦都沒有地方去。
“王爺，您怎麽了？”臨川見自家王爺捂着胸口，緊張問。
諸葛熠搖搖頭，“本王沒事。”
為什麽他一想到陸辛月過得不好會覺得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