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撕破臉
撕破臉
江雨湘覺得自己快要徹底失去理智了，腦內飛速運轉了，抽絲剝繭般去回憶起所有的經過。
遲秋穿到池秋身上後，又和段越互換了身體。
她回國的時候，跟她接觸的那個人是披着段越皮囊的遲秋。
那個讓她感覺相處起來非常舒服的人不是段越，而是遲秋。
那個讓她覺得比莫春與強太多的人，那個她覺得比莫春與有潛力，絕對能夠贏過莫春與的人，一直以來都是遲秋。
她喜歡上的只是披着段越外殼的遲秋。
難怪一切恢複正常之後，段越就變了一個人。
曾經她面對‘段越’時的嬌羞，在此時此刻顯得多麽可笑。
她在扭扭捏捏，覺得對方對自己也覺得很有意思的時候，人家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裏，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如果不是剛好在她表白的時候，身體全部換回來，恢複了原樣，那麽她的表白一定會被對方拒絕。
只是因為那個時候段越回到了他的身體裏，又恰好聽到了她的表白，更是被她蒙騙，一直覺得她才是白月光，才會接受她。
她一直覺得段越癡戀遲秋這麽多年，當本人只是換了一個軀殼站在他的面前時，他卻認不出來，是一件非常搞笑的事情。
結果她自己也并沒有比段越好到哪裏去。
更糟糕的是，在知道和自己接觸過的那個人其實是遲秋之後，她對白月光的那種敵意已經消失了，湧上來的是懊悔，悔恨之類的情緒。
她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做出那個和白月光互換身體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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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想不開做這種事情？
她都看不上段越，遲秋就更加不可能給段越眼神，她其實完全可以老老實實當一個替身，當因為劇情發展，段越和遲秋不得不得相遇的時候，她可以向遲秋求救。
遲秋心地善良，不會對她見死不救的。
她說不定還可以和遲秋成為朋友，如果能夠成為遲秋的朋友，不比攀附段越要好得多嗎？
這一點，為什麽她最開始的時候沒有想到？
強烈的懊悔情緒，讓江雨湘甚至有點想落淚，後悔也已經沒有用了，她已經釀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是她自己把自己逼入了死局裏。
站定了好一會，臉上湧過種種不同情緒，最終所有情緒都被撫平，江雨湘反而沒有一開始被段越戳穿的時候那麽慌張了。
反正她已經沒有秘密，該讓段越知道的，不該讓段越知道的，也全都讓他知道了。
而她也終于知道了自己從未預想過的真相。
到了這一刻，她反而能夠非常淡定地面對段越了，用悵然的語氣說，“難怪，我總覺得表白在一起之後，你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呵呵，這句話我也想說。難怪和你在一起之後，我發現‘白月光’很幻滅。”段越回怼她。
江雨湘不在意地笑笑，“反正不管你怎麽嗆我，你也應該知道，那個被你當做替身虐了兩個多月的人正是你心目中的白月光。她現在已經回到了原本的身體裏，我還敢保證，她的未婚夫莫春與也絕對知道那是真正的她。”
江雨湘專門挑段越不愛聽的話說，“莫春與能認出那軀殼裏的靈魂是不是她，而你不能。這就是你跟莫春與的區別，就算沒有我和她互換身體這一茬，你也永遠都不可能得到她。”
如今的江雨湘頗有幾分大徹大悟的意思，不怕段越也就算了，還能專門戳段越痛處，似乎還想要和段越同歸于盡。
段越還真的被噎住了。
這個叫做江雨湘的女人，在戳人痛處這一點上，确實很有手段，精準地掌握了他最不想承認的事實。
從江雨湘這裏知道的真相，也讓他徹底認清了，那個曾經被他當作替身的人，真的就是遲秋。
只是當時的她失去了記憶，還被塞入了不屬于她的記憶，所以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他自認為他對她還算了解，自認為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子，自己都一定能認出她。
可事實已經在他知道實情之前發生了，他認不出她。
被一個卑鄙的穿越者暗算的時候，她剛穿越的池秋的身體裏，那對于她來說是陷入低谷的時候，他如果能夠認出來那是她，并且好好對待她……結果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到了現在，段越才意識到，那是他這輩子唯一能夠得到遲秋的機會，然而他錯過了，不僅錯過了，還把這個機會堵成了死路。
段越的懊惱并沒有持續很久，他畢竟是比較自信的人，就算有那麽一小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也很快就會開始找理由為自己開脫。
比如說他覺得莫春與能認出那不是遲秋，而他不能，并不代表他配不上遲秋。
更不能代表，他對遲秋的喜歡就比不上莫春與，更無法說明莫春與比他更深愛遲秋。
會早成這樣的差異，無非是因為莫春與和遲秋朝夕相對，相處的時間已經很長了。
而他卻從來沒有和遲秋有過太近距離的接觸，這種情況下，他認不出，那不是很正常的嗎？
他認為，換做莫春與面臨他的情景，莫春與說不定會比自己做的更加過分。
綜上，段越很快就把自己內心那點愧疚和懊悔消除了。
面對江雨湘的挖苦，也能面不改色地怼回去，絲毫不像是被刺痛的樣子。
“你說的很有意思，但你忘記了一個關鍵。”段越認真地反駁，“我和莫春與的不同并不在這裏，我為什麽不能認出換了軀體的遲秋，終究原因只是因為我沒有和遲秋朝夕相處過。如果我能和莫春與一樣，和她一起長大，和她相處的時間有那麽長，我也能第一時間發現那是她。”
“江雨湘，你要用這一點來攻擊我是沒有意義的。”
這個穿越者還是沒有認清形勢，現在她有什麽資格反過來戳他的痛處，就算他的公司現在面臨危機，如果他真的要對付她，還是綽綽有餘的。
“而且你似乎忘了，就算我現在暫時落入困境，你也不可能騎到我的頭上。你不會以為你所穿越的這個人的哥哥好像是一個還算有點小成績的歌手，就能和我對抗了吧？”段越發現如果在心裏盤算着要怎麽報複江雨湘會讓他身心愉悅，或許他可以把折磨江雨湘當作一個放松的手段。
反正江雨湘自找的，一切都是因為江雨湘而起，如果不是江雨湘一開始的時候就和遲秋互換了身體，如果沒有這件事，他何至于在遲秋的面前出盡醜态。
江雨湘更不應該在一切恢複原狀之後，還繼續欺騙他，如果她識相一點，稍微有一點悔改之意，就應該在三人恢複原狀的時候就像遲秋那樣坦白一切。
當不知道那是遲秋的時候，段越覺得那種做法簡直是傻子，可現在他覺得遲秋的做法就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他只是一直沒有意識到，遲秋其實是一個足夠坦蕩的人，她不會表面一套，背地裏一套，做出一些讓人惡心的事情。
這一切的想法，就讓段越更加沒有心理負擔，更加合情合理的覺得自己确實可以折磨江雨湘，這一切都是江雨湘自找的。
可能有那麽一瞬間，段越稍微反思了一下自己哪裏做的不對，但也只是一瞬間，很快就重新恢複自信，認為自己沒有錯，他能有什麽錯。
就算他做的确實不太對，但也比江雨湘的行徑好多了。
江雨湘愣住，再仔細一下段越的表情，就發現這個男人目無波瀾，看來是又把自己說服了，根本就沒有因為她說的話生出什麽恐懼。
說實話，江雨湘還挺佩服段越這一點的。
換做別人，只怕早就跪到遲秋面前痛哭流涕求原諒了吧。
段越就偏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麽問題，一直給自己找理由，為自己開脫。
或許現在段越還能稍微自在，還能保持鎮定。
但段越這樣的做法也只是在拉低他能和遲秋在一起的概率罷了。
她一直關注着遲秋和莫春與那邊的發展，非常清楚，那兩個人就快要結婚了。
到時候遲秋和莫春與都已經成為夫妻，段越還有什麽臉想要插足人家的家庭？就這麽想當男小三？
現在他在這邊死不認錯，什麽都不做，最後受到反噬的也是他自己。
江雨湘對此喜聞樂見，因此什麽想法都沒有。
可能她在這個世界裏也确實沒什麽好日子過了，但段越以為他就會比她強到哪裏去嗎？
說不定段越最終比她還慘。
江雨湘攤攤手，也不執着于要說服他，只是非常無奈地說，“好吧，如果你要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
“當然，如果真的一定要報複我，我也沒有辦法。”江雨湘認命了。
或許現在知道錯了已經太遲了，但她其實早就應該明白，自己的生命在原本的世界就已經結束了。
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如果遭遇了什麽不測，又或者因為自己的決策失誤需要承受後果，那也是她自找的，來到這個世界能多活這麽長時間，其實應該感到慶幸了。
誰死後還能像她這樣，能有這麽豐富的經歷呢。
她不想再去恐懼接下來會有什麽後果了，江雨湘有點良心發現，甚至覺得自己應該為原主做點什麽。
當然，一直圍觀吃瓜的池秋也發現了江雨湘身上的氣質有些許變化，說不出來，可能就覺得這個人的讨厭程度稍微降低了一點點，但并不影響她繼續厭惡這個穿越者。
這一出大概是池秋變成靈魂狀态之後看到比較精彩的戲了。
“所以你還有什麽問題要問嗎？”江雨湘已經不奢望自己回答段越的問題就真的能讓段越打消報複她的念頭了。
不過她依舊會回答一些段越想知道的問題。
“我看你也挺忙的吧。如果不是什麽重要的問題，你應該也不想再問了。”江雨湘自顧自地說起來。
“你說對于你來說，這是一個書中世界，也有着劇情，也就是說那是命運這種說法？我要你告訴我劇情是什麽。”段越對這一點也非常有興趣。
現在江雨湘也就只有這麽點用處了。
如果江雨湘确實知道一些劇情，那麽或許他找到了反擊莫春與的突破點。
江雨湘差點忘了這茬，看來段越還惦記着，“沒有問題，不過我可能需要糾正你的一個說法，一開始我也覺得劇情就是所謂不可改變的命運，但現在我發現，或許我只是剛好看了一個和這個世界你們身份設設定非常相似的書，或許那本書跟你們這個世界的發展沒有任何關系。”
“所以如果你想着能靠知道劇情開逆轉一些，恐怕你就失望了。”
江雨湘也不傻，被段越這麽一問，也基本能猜出對方的目的。
“現在的狀況，以及到目前為止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已經和我所看過的劇情不一樣了。”
就是因為看透了這一點，江雨湘才會覺得段越也不一定會有什麽好下場。
她現在已經放棄去相信這個男主角了。
或許他根本就不是什麽男主角，不過遲秋絕對是女主角。
既然不是男主角，也就不存在什麽氣運，也不是說不管他怎麽作，他都不會有報應。
段越的臉色陰沉下來，江雨湘說的話讓他心裏不爽快。
“你只管說就是了，廢話這麽多。如果讓我發現你說謊，你應該知道會有什麽後果。”段越轉念一想，覺得江雨湘給出這樣的說法，沒準是她說謊的前兆。
“随便你啊，你可以去找遲秋求證，我給遲秋寫入的記憶就是有關這個小說世界的劇情走向，我對你還不錯吧，給你指了一個能和遲秋互動的做法。”江雨湘現在算是坦坦蕩蕩，什麽都不怕了。
她這邊是好意勸說，合着段越還覺得她是又要耍手段。
好吧，可能确實是因為她之前不太真誠，給對方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但現在她可是洗心革面，要重新做人了。
“別磨蹭。”段越不想聽她講廢話。
江雨湘聳聳肩，也就把自己知道的劇情一五一十告訴段越，其實就算告訴段越也不會再對現在的狀況有什麽影響。
段越還能穿越回到過去改變過去不成？
池秋其實也在聽着江雨湘說的劇情是否跟遲秋說的一樣，聽下來之後發現跟遲秋說的也沒什麽差異，看來江雨湘現在确實不敢說謊了。
而段越在聽這段的時候，表情也是随着劇情的發展時好時壞，江雨湘提到他是書中的男主角，而遲秋是女主角，他自然會非常高興。
可江雨湘非要補上一些戳心的話，說遲秋馬上就要和莫春與結婚了，還有什麽現實發生的事情跟劇情不同，說明遲秋或許真的是女主角，可他不一定是男主角。
這些不中聽的話，段越聽了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說到最後面，段越估計都有殺了江雨湘的心。
“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劇情了。”江雨湘已經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了，因為劇情其實并不算太長，說起來也沒花太多時間。
段越是很希望現實可以像江雨湘說的那樣，最終他會和遲秋兩情相悅并永遠在一起。
但現實現在就擺在眼前，他就算非常氣憤江雨湘說的那些題外話，他也非常清楚，他和遲秋是不可能再像江雨湘說的那些劇情那樣發展了。
換個角度來想，他對江雨湘的怨恨又加重了一些，江雨湘提到的劇情中并沒有穿越者的存在，也就是說，如果沒有江雨湘，他就能和遲秋像劇情中發展的那樣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全部都是因為江雨湘的出現，都是因為江雨湘這個心術不正的女人，穿越到別人的身體裏，還暗中動那些龌龊的心思。
那些劇情中唯一的變數就是江雨湘的存在。
段越現在強烈地認為他和遲秋走到這一步，都是因為江雨湘從中作梗。
完全忽略了遲秋對他這個人就沒有興趣的重點。
段越身上的戾氣越來越重，江雨湘又何嘗感覺不出來。
而且她還大概能猜到段越的想法，肯定又是把所有的錯都推到她的身上，還在暗搓搓地想要怎麽報複她。
江雨湘現在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完全不在乎段越會怎麽對付自己了。
反正段越虐了她之後，他也會被遲秋狠虐。
她可以肯定，段越下場絕對不會比她好到哪裏去，更別提遲秋身邊還有莫春與，那個到現在仍舊讓她覺得神秘可怕的男人。
段越想對遲秋出手，那還得先過莫春與那一關。
“看你那表情，八成在心裏想着怎麽對付我吧。”江雨湘現在還挺随心所欲，想到什麽就說什麽，直接把段越現在的想法點破。
段越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十分不屑，并沒有說話。
“說也說完了，我現在可以走了嗎？”江雨湘也無所謂段越有沒有說話，他說什麽對她來說都不會造成什麽影響。
“我讓你走了嗎？”段越這才出聲。
既然江雨湘都送上門來了，他怎麽可能就這麽放她走。
“那你想讓我做什麽？”江雨湘非常配合的問，“我知道你肯定要對付我了，你有什麽手段都擺出來吧，我不會逃避，也不會說什麽。”
段越現在缺免費幹活的人，現在江雨湘送上門來，他剛好就讓她去做一些雜活。
“我寫一個表，你按照表格上的事情去做，如果做不好，或者故意搞砸，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段越說話時，也非常幹脆地用鋼筆寫下要讓江雨湘去做的事。
江雨湘認命的接受了段越的折磨，同時也在心裏期許着段越被遲秋狠虐的那一天。
這兩個人在攤牌了之後，達到了一種相對神奇的狀态，互相牽制着，互相盼着對方不好。
這個發展可比池秋想的有點不太一樣，她還以為段越會當場氣的直接掐住江雨湘的脖子。
也以為江雨湘會在第一時間逃跑。
更想不到這兩個人會互相坦白。
大概也是因為極短的時間裏發生了太多，給兩個人都帶來了更大的沖擊，導致一些原本會讓人非常驚訝的事情變得沒有那麽令人驚訝了。
池秋看着他們的交易到此結束，也不再圍觀了，接下來也沒什麽好看的了，該回到遲秋那邊了。
池秋猜測段越應該還會有點別的舉動，比如說去向遲秋核對江雨湘是否說謊了。
更大的可能，段越可能會去找遲秋道歉認錯了。
池秋非常期待這個畫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