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鼠娶親
老鼠娶親
黑貓愠怒，哈氣警告。
“您就是戶主湯圓吧？剛才下單的東西，我們都給您安裝好了，看看滿意不？”一名領班小心繞開黑貓，朝湯圓打招呼。
他和十五名員工穿橙色工作服，背後都印着“剁手商城”的logo。
“房屋已經打掃完畢，請您驗收！”另一撥穿綠工服的鬼差彙報道。
他們背後印着“暴風家政”。
“不許亂哈哦。”湯圓把黑貓從地上“撈”起，抱在懷裏。
身子像面條一樣拉長的黑貓呆住，就這麽被她帶進了屋。
原本雜亂的草團消失不見，屋內所有角落都收拾得幹幹淨淨，連窗簾都換洗過。
除此外，小屋還多了很多家具。
餐桌、冰箱、衣櫃和梳妝臺依次放好。
除去休息用的沙發外，靠窗的位置還擺了張宣軟的床。
黑貓嘴巴微張，瞳孔豎起，呆滞地被湯圓帶着四處轉。
它從未想過，自己的小破屋還能變成這樣！
貓貓震驚！
湯圓由屋內逛到屋外，看着屋檐上新牌匾的字，非常滿意。
那裏寫着，“湯圓和貓貓的家”。
* * *
地府的線上産業很發達，有靈力和法器的加持，效率方面更是遠超陽間。
方才吃飯時，湯圓就一直在用牌位下單。
地府直播APP後臺有收入明細。
三位委托人，基礎酬金一共1998。
一夜暴富打賞1萬。
可愛小鹿打賞15萬。
其他觀衆贈送的曼殊沙華和骷髅頭，共值355。
合計162353，被平臺扣除十分之一的手續費，還剩146117.7。
出去工作一圈，她的賬戶餘額還挺多。
湯圓生前家庭富裕，再加上父母疼愛，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會立刻得到。
眼下自立門戶，消費起來更加不皺眉。
買完東西，再刨除上門安裝和家政的費用，湯圓卡裏就剩點零頭了。
但她不心疼。
現在的住處太小，她還有不少未來擴建的計劃。
等多賺點錢，再付之行動吧！
送走熱情的鬼差們，湯圓舒服地鑽進被窩裏，疲乏漸漸湧上來。
“小黑，來嘛？”她拍拍枕邊，随口給黑貓起了個名字。
黑貓不習慣這樣睡。
它跳上沙發盤好，小腦袋枕着扶手，越過屋內那些還沒拆封的快遞箱，困乏地跟湯圓對視。
眼皮越來越重，黑貓的頭微微歪斜，發出細微又均勻的呼嚕。
黑貓有它的過往，湯圓也有。
但現在，他們有新的開始了。
“晚安。”她輕輕閉上雙眼。
* * *
湯圓睡了一整天。
她休息得很好，連夢都沒做。
起床時，黑貓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但等她從快遞箱裏拆出盒沙丁魚罐頭，某只饞貓又立刻出現。
除了貓罐頭外，湯圓也買了地府的暢銷零食，還有幾件衣裙，以及必要的日用品。
等全部歸置完畢，屋子又弄得亂糟糟的。
黑貓滿足地舔舔嘴，沒等開溜，就被湯圓拎住了命運的後頸。
“你也要幫忙打掃哦。”湯圓遞給她小型的掃帚和撮子，語氣自然地吩咐道。
黑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打掃就沒有小魚幹。”湯圓蹲下，幫它在腦袋上系好防塵小圍巾。
粉色的，貓爪圖案。
貓貓震怒。
貓貓不甘。
貓貓想抗議，但最後只能人立起來，用爪爪夾住掃帚，垂頭喪氣地努力開幹。
它無法違背湯圓的命令。
也拒絕不了小魚幹。
時間一晃而過，清晨5:50分，湯圓準時打開直播間，開始工作。
本以為這個時間段沒多少觀衆，誰知剛開播，彈幕就如流水般刷起來了。
實時觀看人數為5000，還在不斷攀升。
[白]：家人們誰懂啊！為了蹲主播，我開了八個鬧鐘！！
[白]：早起要命，我直接選擇幹通宵哈哈！
[黑]：你們這麽熬，很快就要成我同事了。
[白]：呸呸呸！
[白]：親愛的主播，早上好~
湯圓熱情地跟大家打招呼，“膽大包天”也上線了，一連發出好幾個[微笑]。
擺渡人的船很快趕到，湯圓穿着新買的鵝黃色連衣裙，準備出門。
誰知剛上船，戴着小圍巾的黑貓也跟着跳了上來。
“白天去陽間對魂體有害，我可以幫你擋日光！”黑貓迅速坐好，一本正經。
這還是它初次跟湯圓說話。
聲音軟軟的，聽得屏幕前的觀衆虎軀一震。
[黑]：靠！夾子貓！你以前是這動靜麽？
[黑]：老子雞皮疙瘩起來了！救命！
[白]：小貓咪夾一點怎麽了？多軟萌啊，我愛聽！
[白]：啧啧，詭計多端。
湯圓瞄了眼被丢在地上的掃帚和戳子，假裝沒看穿它的心虛。
“好吧，出發。”湯圓彈了下它的小腦袋。
船篙撐起，景色飛逝間，她沒留意到某只妖的突然崩潰。
膽大包天：？？？
膽大包天：不要貓！不要貓！不要貓啊！
膽大包天：救命！！！
膽大包天的後臺地址在麥香村，具體為第二個交叉路口的老槐樹下。
當湯圓跳下船時，膽大包天還在狂點手機，企圖把委托撤掉。
可惜，根據平臺規定，一旦主播出行，任務就不可取消了。
黑貓悄然化成一把膠質黑傘，飄到湯圓頭頂，将傘柄狀的尾巴遞給湯圓。
鬼魂遇到日光時，魂體會産生灼燒般的不适感。
妖類倒不懼怕。
湯圓其實準備了能遮陽的草帽，但黑貓樂意幫忙，索性也就由它去。
[黑]：哈哈，主播好膽量，居然敢帶它出任務！
[白]：畢竟是委托失敗率百分之百的小貓咪捏~
[黑]：主播，千萬別聽它出的歪主意！
[白]：诶？委托人在哪兒？怎麽沒看見？
黑貓被彈幕吐槽得火大，波浪狀的傘沿像火焰般劇烈跳躍。
它從傘頂伸出只圓圓的貓頭，剛想發怒，豆豆鼻忽然靈敏地嗅了嗅。
好香的味道。
黑傘随着湯圓一同俯身，瞧見了槐樹下那群瑟瑟發抖的小老鼠。
那是群耳朵圓圓的灰鼠，體積有手掌般大小，細長的尾巴拖在身後。
灰鼠們後腿直立，像人類一樣組成了支迎親隊伍。
八只頭戴瓜皮帽、黑色圓眼鏡、穿深褐色銅錢褂子。
它們縮抱在一起，四周散落梆子、腰鼓、镗鑼和大镲小镲等樂器，似乎是樂器班的。
還有四只單在腰上系紅巾，躲在一頂小花轎後面，應該是擡轎的轎夫。
最後一只挂在樹梢，死死抱着枝條不撒手，跑得最快也逃得最高。
他胸前斜挂大紅花，整只鼠都噴得香噴噴的。
“你是新郎？”湯圓揚起頭，終于找到了委托人。
“唧！”
在黑貓貪婪的注視下，小新郎驚叫一聲，從枝頭重重跌落！
* * *
妖為動物所化，分為兩級。
低等妖初開靈智，能言人語。
高等妖則能使用法術，變為人形。
眼前這些表情靈動的灰鼠，顯然是低等妖。
在同伴們的推搡下，小新郎被頂到前排，哆哆嗦嗦跟湯圓交涉。
“今、今天是我娶親的日子，你能幫我把、把新娘接回來麽？”小新郎拘謹地疊交前爪，低頭問道。
“阿強，勇敢點！”幾名轎夫看得心焦，躲在隊伍後頭朝它喊。
小新郎努力挺直腰杆，聲音也大了些：“我想娶阿珍回家！請您幫幫我！”
[白]：媽耶！紫色大佬原來是鼠妖！
[黑]：這膽子……嗯，的确挺大。
[白]：天吶，它眼睛裏有種清澈的愚蠢，太可愛了！
[黑]：好家夥，花那麽多酬金找外援？你娶親還是取經啊？
湯圓捏捏傘柄，安撫住躁動的黑貓，蹲下身子靠近它：“我怎麽才能幫到你？”
“加、加入我的迎親隊伍！”小新郎從身後拿出個鼠耳發卡，努力踮腳遞給她。
湯圓用拇指和食指把它夾住，意識到這是件法器。
灰鼠們目光殷切，似乎在期盼她快點把發卡戴上。
盡管這東西明顯不合尺寸。
湯圓笑笑，試着把它別在頭發上。
就在發絲和發卡接觸到的瞬間，周圍的一切都迅速變大了。
老槐樹遮天蔽日，樹冠交錯猶如架在半空中的迷宮、忙碌的螞蟻體積像小狗一樣、土坑石子也成了深溝和磐石……
湯圓摸摸頭上尺寸合适的鼠耳發卡，再晃晃身後不知何時拖出的細長尾巴，剎那了然。
不是周圍突然變大，而是她縮小了。
變得跟老鼠一樣小。
[黑]：？？？
[白]：天吶！這什麽老鼠視角！
[白]：啊啊啊，螞蟻的臉好恐怖啊！
[黑]：主播變成啥樣了？可惡，好想看……
湯圓左右瞧瞧，發現除了鼠耳和鼠尾外，自身并沒有其他變化。
還挺像cosplay的。
貓尾形狀的傘柄纏繞湯圓的手腕，黑貓下意識地想跟她挨得更近。
見湯圓跟自己的身軀變得一樣大，灰鼠們逐漸放開膽子，在警惕那把“貓貓黑傘”的同時重新整隊。
樂器班拿好家夥，四個轎夫鼠也搭上了小花橋。
“它不會傷害你們的。”湯圓把傘盡量後移，和善地跟小新郎搭話，“請問，需要我做些什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