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附身
附身
湯圓的直播間，時實在線人數破萬。
在這個深夜，許多還在暢聊的群都刷到了群友的自來水安利。
#女鬼附身活人暴打渣男#
#疑似出軌的男友竟是殺人狂#
#千鈞一發！美女深夜被變.态追殺#
被刺激标題吸引而來的觀衆，有不少還是第一次看靈異直播。
當附身在小晴身上的湯圓劃瞎付伯深雙眼時，所有屏幕前的觀衆都爆發出了歡呼！
[白]：啊啊啊啊太帥了！弄死這個王八蛋！
[白]：主播！把他帶走！讓他下地獄！！
[黑]：我看傻了，這什麽絲滑小套招？主播反應能力也太強了吧！
[黑]：辜負真心的人要吞一千根針，我在第794號刑臺等他。
與此同時，贈送“骷髅頭”和“曼殊沙華”的禮物特效也在持續刷屏。
那是平臺設置的打賞禮物，每個價值5塊。
卧房內，捂住雙眼的付伯深跪倒在地，滿臉是血，喉嚨發出隐忍後的悲鳴。
湯圓繞過他，快速走向客廳，察看那名受傷女人的狀況。
萬幸，一息尚存。
熱心的觀衆們已經叫了警車和救護車，很快就會到。
湯圓兩指并攏，幫女人封住穴位止血。
緊接着，她撈出泡在福爾馬林中的眼球，跑到廚房用大量的清水沖洗。
與此同時，單手不斷畫回轉符，努力逆轉眼球的細胞壞死程度，讓其恢複生理活性。
待一切都弄好，湯圓小心翼翼把眼球放回那女人的眼眶，口中念咒，盡量讓幾根細小的血管重連。
雖然沒法恢複如初，但熬到專業的醫護人員來應該沒問題。
[黑]：見鬼了！陰間小華佗！
[白]：嗚嗚嗚，謝謝主播幫她療傷，我覺得自己的眼睛也好痛啊！
[黑]：跪看主播，自然得像呼吸一樣。
[白]：真的能治好麽？年紀輕輕就瞎了一只眼，以後可怎麽辦啊。
湯圓知道大家在擔憂，安慰道：“放心，她祖蔭豐厚，平時也不作惡，可以熬過這劫的。 ”
忽然，低頭處理傷勢的湯圓感應到了什麽。
她轉身，發現滿臉是血的付伯深扶着門框，悄無聲息地站在卧室門口。
付伯深似乎習慣了雙眼的疼痛，他側過頭，倚靠聽覺判斷客廳的狀況。
“……不跑？”他鎖定了湯圓的方位，“想救她？”
湯圓擋在昏迷的女人身前，冷目以對。
付伯深似笑非笑，從褲兜裏掏出把彈.簧.刀，用手熟練轉動着。
随即，他張開單臂保持平衡，步伐穩定地朝湯圓走來。
“帶着她，你跑不遠的。”
“你要是敢自己逃，我就割斷她的脖子。”
“我在這裏住了五年，就算閉着眼睛也能找到你。”
付伯深眉毛神經質地跳了跳，腳步很慢，好像在給湯圓思考的餘地。
[白]：我靠！他怎麽藏了刀！
[黑]：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某些惡人的心力和毅力，要比普通人強很多倍。
[黑]：主播，跑吧！剛才能偷襲成功全靠出其不意！硬碰硬很難說，這委托人的身體太脆了！
[白]：滾遠點啊死變.态！退退退退退！！
“托盤上有手術刀，廚房裏有剔肉刀，不選一把？ ”沒聽到湯圓有異動，付伯深“好意”提醒。
下一刻，他放聲大笑，徑直朝湯圓沖來！
湯圓不避也不閃，兩手熟稔結出“雙泰山印”，口中威嚴念出“泰山千斤決”！
“九天雷祖大帝律令！”
“東起泰山雷，南起衡山雷！”
“西起華山雷，北起衡山雷，中起嵩山雷！”
“五火雷神速降，急急如律令！”
話音剛落，付伯深耳邊轟鳴驟起，似有萬丈重山以滅世之勢朝他傾軋。
無法抑制的恐懼和絕望讓他呼吸凝滞，重重砸向地面！
更多鮮血從付伯深的雙目湧出，他四肢痙攣般抽搐，連嘴角都流出涎液。
卻偏偏連一聲痛都無法喊出。
湯圓雙手維持着結印的姿勢，指關節用力到發白，直到付伯深的魂體即将徹底潰散，才猛地收手。
她走過去，踢開那把彈.簧.刀。
泰山千斤決能誅殺厲鬼惡魂，遇到極端情況才能動用。
然而地府方面有明文規定，鬼魂擅取人類性命是重罪。
人間有律法，地府有判官，無論陽間還是陰間都不能私自動極刑。
眼下她減輕了千斤決的威力，只是把他壓在地上而已。
外面救護車和警車的笛聲交相呼應，聽起來已經抵達小區。
湯圓審視屋內布局，發覺客廳西北方的一面落地鏡煞氣很重。
她沉思片刻，摸索鏡子邊緣将其摘下，果然瞧見了半身窄的密室入口。
直播間的彈幕早已變成一群尖叫雞，無數的“啊啊啊”瘋狂刷屏。
當大家看到密室裏的景象，大量“握草”也會流其中。
密室的書桌上，整整齊齊擺着一排浸泡福爾馬林的眼睛。
湯圓輕嘆。
那是八條鮮活的生命。
“這個人身上血債累累，心理極度扭曲，有反社會人格。”
“他年幼時被雙親虐待，父母故意将他燒傷後在網上募捐賣慘，肆意揮霍善款，不給他醫治。”
“因為臉上有燒傷，他經常被同學、路人取消，逐漸對他人的視線極其敏感，性格也逐漸孤僻。”
“兩年後，他放火燒死父母，拿到全部遺産整容，勤工儉學考上醫大，成為外科醫生。”
“多年過去，他對‘眼睛’的憎恨逐漸變為病态的迷戀，開始殺人取眼，不分男女。”
“跟小晴的情侶身份，算是僞裝家庭結構穩定的手段。”
“畢竟社會關系正常，會在某種程度上降低警方的懷疑。”
湯圓看着書桌上一張泛黃的三口合照，輕聲說道。
那是年幼的付伯深跟父母的照片，雙親的眼睛都被挖走，只留下空洞。
憎惡和留戀好像在付伯深體內纏成千百結，難以分割。
[黑]：……
[黑]：他父母死了活該，禍害其他人幹什麽？
[白]：死變.态不值得同情！有童年陰影也不是殺普通人的理由！
[白]：不管過去如何，他現在已經爛到骨子裏了，人道毀滅吧。
[黑]：罪犯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到了地獄，他應該能找到很多共鳴。
湯圓對付伯深沒有同情，直播間有回播內容，人間的警方也能看到。
她講出這些，對未來量刑定罪會有幫助。
退回客廳，湯圓凝神，決定脫離小晴的軀體。
人鬼有別，她附身的時間太久，會對委托人的健康造成些許影響。
“你……你……”：被死壓在地面的付伯深艱難吐出幾個音，“你……是誰？”
小晴步伐不穩地原地搖晃了兩下，随後驚恐地睜開眼。
綿長的尖叫源源不斷想起，付伯深被高跟鞋瘋狂踹着，渾身狼藉。
“啊，差點忘了。”湯圓蹲在付伯深旁邊，毫無起伏地用葬禮的調子，給他唱了首生日快樂歌。
[黑]：好家夥，這陰樂我給一百分。
[白]：主播你別唱了，我害怕[流淚][流淚]
[黑]：這是生日快樂還是忌日快樂啊哈哈哈哈，死變.态活該！
[黑]：真該讓他聽聽！可惜這小子聽不到。主播沒現身，人鬼不同音啊。
[白]：錄屏啊，我要當成起床鈴，這聽一遍提神醒腦，37度的大熱天我都不用開空調了。
心願任務完成。
湯圓起身，與匆忙奔來的警方和醫護人員擦肩而過。
地府有規定，鬼魂不能輕易在活人面前現身，否則會犯“尋釁滋事”罪。
直播手冊也有寫明，主播湯圓接受人類委托時，只能在事主一人面前現身。
現在小晴精神狀态很不穩定，湯圓怕她受到更多刺激，脫離軀體後就一直維持在隐身狀态。
屋內，付伯深身上的強壓感忽然消失。
警方将他團團圍住，拷牢後推搡着往外押。
付伯深随波逐流地踉跄着，他擡起滿是血污的臉，迷茫地轉向湯圓離開的方向。
恍惚間，他想起小晴手機掉落時，屏幕上顯示的赤紅警告語。
以及直播間的名字。
“湯……圓……”付伯深喃喃低語：“你叫湯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