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番外一
番外一
“李叔叔——！”嘶聲裂肺的想要喚醒李禮。
他安靜的躺在床上雙眼安靜的閉着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撲到李禮身上搖晃他體溫流失逐漸冰冷的身體：“李叔叔，你醒醒……求求你睜開眼看看我。”嗚咽。
岳陽東向前拉開joy讓醫生把李禮的遺體推走：“joy，你冷靜點。李禮他已經……”最後的兩個字他怎麽也說不出口。
拼命掙紮想要去追李禮的遺體，卻怎麽也掙不開岳陽東的桎梏眼睜睜看着李禮的遺體消失在轉角處。
“李叔叔——！”絕望，“你不要丢下我，求求你醒過來……”無力滑落，眼淚占滿臉龐。
抱住joy：“joy別傷心了。”岳陽東輕聲安慰到。
付尚德：“陽東你先帶joy回宿舍讓他好好休息。”
埃塞俄比亞俄比亞的內戰還在繼續。
他們醫療小組一天不到的時間失去了兩名成員。
滾滾濃煙席卷整座城市。
太陽的光束把這片大地給照的幹涸開裂。
Abena和李禮被帶到火化場進行了火化，醫生同時把兩人的骨灰交到他們的手上。
Abena的骨灰他們按照他的心願撒在了這片土地上，讓他随風而去，以另一種方式保護這個土地的每個角落。
硝風帶着血味吹過走廊，joy抱住雙膝沉默不語。周圍的一切他都置身事外不問不顧。
詹俊把飯放到他面前：“joy你多少吃一點，別把身體給餓壞了。”
他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沒理詹俊。
岳陽東在一個小時後也來勸他吃飯：“joy你把身體餓壞了，李禮知道後會心疼的。”
還是低着頭不理人。
Lynn看不下去把飯硬塞到他手裏：“你這個樣子對得起李禮，他用命救下你不是讓你現在在這裏把自己餓死的。”怒火直竄腦門。
終于有了點動靜，只是把懷裏的飯拿出來。繼續抱着膝蓋一言不發。
joy坐在病房門口不吃不喝了一天。
他在等李禮回來。
他始終相信醫生是把李禮推去進行手術了。
付尚德抱着李禮的骨灰，看着還在門口安安靜靜的抱着自己等待的joy。
收起眼淚，帶着Lynn和岳陽東走到joy面前蹲下身子：“joy，我帶你們回國。”把手裏李禮的骨灰交給joy。
死板麻木，不想承認手裏這個五斤不到的盒子裏是自己的李叔叔。
機械般捧着盒子，眼神呆滞：“我們回國？”
心疼：“嗯，我帶你和李禮，帶你們一起回家。”
擡頭撫摸盒子，聲音很小也很堅定：“李叔叔，我和你一起回家。”
他們說好的要一起回國。他們要生活在一起，成為一家人。
東四區時間下午五點，大使館接到所有在埃的中國公民安排好車離開大使館前往機場。
車上挂着中國國旗，反對分子看到後也不敢朝他們開槍。他們一路平安的到達了機場。
晚上七點飛機起飛。
joy抱住李禮的骨灰感受着盒子的溫度。
國內。
鹽城機場。
李逢生，趙倩，宋爺爺，沈鳶，桑知聿沈永州，邱淑婷，邊樹，曲藝瑤，展骜，白疏映所有人都來了。
趙倩眼睛周圍都是紅腫，即使她很努力壓制着眼裏的眼淚還是無處可藏。
她靠在李逢生肩膀上目光一刻不松懈的盯着海關出口。
宋爺爺完全穩不住身形，全程都是展骜在扶着強撐着。
他的頭發更白了。
邊逸不知道為什麽爸爸怎麽傷心，安靜地由媽媽拉着自己的手，乖乖的陪大家一起等待。
joy精心呵護着懷中的盒子走出海關。
他看見了很多人着站在自己的對面。
趙倩看到joy他們出現的時候，目光一下子就定格在joy懷中的骨灰盒上。
身體瞬間無力，李逢生趕緊扶住他。
付尚德帶着Lynn他們朝李禮的親人深深鞠了一躬，道歉：“對不起！是我這個老師沒有保護他。”
宋爺爺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去觸碰那個小盒子，宋爺爺這輩子第二次流了淚。
岳陽東安慰趙倩和宋爺爺，并向他們介紹：“他是joy。李禮一年前收養的孩子，他去世時給孩子取名叫李樂。”
邱淑婷和沈鳶上前接過李逢生懷裏哭到要昏厥的趙倩。
李逢生上前撫摸joy的頭發，眼睛發酸：“孩子……你以後就和我們生活了。”
joy死寂的眼裏聽到李逢生的話後有了漣漪，他擡起頭看着面前和李禮有七八分像的叔叔，主動開口叫了人：“爺爺！”
然後他向後退了一步抱着李禮的骨灰朝李逢生他們鞠了一躬九十度的躬：“李叔叔去世時讓我代他和你們說一聲，對不起！”
本就悲痛欲絕的趙倩聽到joy的這句話哭到崩潰差點岔氣。
李逢生身影也是一晃，偏頭去擦拭眼淚。
宋爺爺直接站不住了。
展骜趕緊把人扶起來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休息。
他不舍得也知道自己該歸還了。
把手裏的盒子交到李逢生手上，自己很難過還是安慰李逢生：“爺爺，節哀順變！”
李逢生的眼淚滴落到盒子上濕了一大片。
他溫柔的看着手裏的骨灰盒，這是他的兒子，那個小時候蹦蹦跳跳的叫自己爸爸的兒子。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三年前他們與李禮的見面就是最後一面。
趙倩更是懊悔三年前李禮離開時自己生氣沒有好好和他道別。
趙倩情緒過激傷心的昏厥過去。
邱淑婷和沈鳶趕緊扶住她。
李禮的葬禮辦的很簡單。
李逢生在墓地給李禮選了一塊風水寶地做為他的墓碑。
李禮下葬那天鹽城下了一場小雨。
蒙蒙細雨似天然的霧氣屏障。
李逢生打着傘目光跟随工作人員的動作。
小小的盒子被放入墓中。
岳陽東給joy打着傘，joy轉過身抱住他落了淚。
這幾天他哭了好多，眼淚已經幹涸這一刻眼睛濕潤眼淚再次湧出。
趙倩和宋爺爺全程完全由展骜和沈鳶扶住。
合墓。
墓碑照片上的李禮還是十八歲的時的模樣，他的生命也定格在二十八歲這一年。
晚上李逢生拉着joy的手語重心長：“你奶奶和祖父這幾天傷心顧不上你，等過兩天就好了。”
知道李禮死訊那天這個家就被傷心籠罩。
揉了揉joy的頭：“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家人，樂樂。”想讓他忘記過去，換了稱呼喚他。
眼睛瞬間瞪大。
李逢生摸他的頭讓他想着李禮。他也是每次不管是安慰還是哄他都會習慣揉他的頭。
還有他叫自己樂樂。李禮給他取名叫李樂也是希望他能幸福快樂的長大。
李逢生把李樂帶到他的房間：“這裏以後就正式是你的房間。”即使很累還是帶joy參觀了一圈房間，給他倒了一杯牛奶，“今天先休息吧。過幾天我給你找學校就可以去上學了。”
岳陽東把joy交給他的時候說過joy沒有上過學。
認識點中國字會寫簡單的中國字都是李禮教的他，李禮很負責的照顧着joy，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
六月中旬距離小學放假不到半個月，李逢生還是準備先送joy去上學。
一是讓joy更快适應中國的教育。
二是……
李禮還沒有下葬時李逢生難過的一整夜睡不着，他在院子下的常青樹站着。
看着樹上的紅線回想着李禮寫下的時候，他高三畢業後那天晚上常青樹被臺風折斷他看着工人把常青樹帶走時臉上的落寞無能為力。
他回到屋裏看見joy坐在客廳裏面哭。
李禮走了有段時間，joy還是走不出來。
他的腦海裏清晰的想着李禮在面前閉上眼睛的那刻，為了保護自己被槍打中血液飛濺。
李逢生默默站在玄關看着joy在沙發上輕輕抽泣。
讓他去學校學習，他就不會再頻繁想着李禮。
joy蹲在常青樹下，看着地上的樹蔭被風吹的一動一動。
宋爺爺走到他身邊：“樂樂，想不想聽聽你李叔叔小時候的故事。”
宋爺爺帶着joy在院子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常青樹說：“這兩顆常青樹，一顆陪着他長大，一顆是他親手種下的……”
joy聽着宋爺爺的聲音，看着面前的常青樹。
最後宋爺爺說：“這顆李叔叔種下後就沒有取名，你幫它取一個吧。”
joy思考了片刻：“祖父叫小憶好不好？”
“嗯”了一聲。
這是李禮種下的樹，他用這棵樹來想念他。
展骜請了一天假到海灘買了燒烤和啤酒來到李禮的墓前。
把東西放到李禮的墓碑前。
嘆氣：“李禮好久不見！”他們是再也不見。
坐下：“三年前的那一面我也沒想到會是我們之間的最後一面。”感傷，“時間過的真快啊，三年又沒了。本來想着你這次回來帶你去海灘好好喝一次的。現在只能以這種方式了。”
做出承諾：“爺爺你放心我會代你每個月帶他去好好做體檢。叔叔阿姨我也會幫你好好照顧。李樂既然你也收養了，我也會盡最大的努力照顧他。”他把李禮的責任都擔到了自己身上。
以前李禮肯定會回他，現在他再也不會回他了。
“本來我的孩子出生後我是想讓你當幹爹的……”絮絮叨叨的多了好多，從現在到他們還在上學的時候。
一個人吃完了所有燒烤和喝完了所有啤酒。
暈乎乎抱怨：“你看看你，給你帶來了你又不吃不喝，讓我一個人吃這麽多。”指責，“你這人真不行，下次不給你帶了。”
輕風吹過，陽光照在地上。
鹽城的梧桐和常青綠葉成蔭遮擋着陽光。
七月七，全國進入了盛夏。
詹俊的婚禮如期舉行。
他把付尚德，Lynn，岳陽東安排到了主桌，在他們身旁還有兩個空位，是他按照自己承諾空出來的。
joy是後面李逢生帶着他來的。
他坐在李禮的位置上，看着臺上的詹俊。
李叔叔今天是詹叔叔的婚禮。
我代你來了，你就不算缺席了。
Abena叔叔失約了，你可一定要幫我好好嘲笑他，讓他平時兇我。
婚禮完，李逢生帶着joy和詹俊道別。
joy：“詹叔叔今天我來了，李叔叔你就不能算他缺席了。”
詹俊笑容凝了片刻，反應過來塞給joy一個紅包說：“不算他缺席，今天只有你Abena叔叔缺席了。”囑咐，“你也不要嘲笑他言而無信，知不知道？”
放好紅包：“我不會嘲笑他的。”
joy與詹俊和他的新娘合了影。
道完別joy和李逢生回了鹽城。
吃完晚飯joy抱着手機來到常青樹下，把今天與詹俊他們的合影打開：“李叔叔你看，今天詹叔叔婚禮和他們的合照。”
風聲回答了他。
他繼續說：“詹叔叔說不可能嘲笑Abena叔叔今天缺席。我很聽話，沒有嘲笑。”把照片重新打開讓他記住照片，“李叔叔你記得把照片也給Abena叔叔看看，這樣他也沒有缺席詹叔叔的婚禮了。我們都是言而有信的說到做到，詹叔叔就不能說你們沒有去婚禮。”
他們都去看了這場婚禮。
宋爺爺拿着墨水和紅線到院子裏，聽到joy在和樹聊天。把他叫到自己跟前，說：“把想和他們說的話寫在紅線上面，挂上去這樣他們就一定能聽到你說的話。”
joy眼裏都是激動，拿着筆飛快在紙上寫下——“七月七詹叔叔婚禮，我帶着你們都去看了。”
寫完他拉着宋爺爺和他一起把紅線系到了樹上。
joy上學的時間很短，但他也很快适應了中國的教育方式。
問題是他的起步晚太久了，他跟不上同年級的學習進度被學校留了一級，下個學期他還是讀五年級。
暑假joy都待在家裏瘋狂補習。
宋爺爺告訴他李叔叔從小到大都很優秀，一直都是年級前十內去，獎狀拿了不知道多少張。
也很自律，讀書方面的事從來都讓他們放心。
他想成為和李禮一樣優秀的人。
中秋節。
沈鳶和桑知聿的婚禮。
邊樹抱着邊逸牽着曲藝瑤一起來參加了婚禮。
沈鳶把他們安排到了主桌。
給份子錢的時候邊樹瞞着曲藝瑤又交了一份，落款人是禮。
沈鳶本來想讓曲藝瑤來給自己當伴娘的，但曲藝瑤已經結婚了是不能當伴娘的。
最後沈鳶請自己的大學室友來當自己的伴娘。
婚禮是在他們畢業聚餐的那家月月餐廳。十年過去餐廳已經成為現在的飯店，裏面的裝修也和十年前完全沒有關聯。
名字也改成了十分輝煌大氣的——乾安飯店。
婚禮現場是以海洋系列為主。
淺藍玻璃水燈照在臺上讓人仿佛置身于海洋裏。
場地是用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碎冰藍玫瑰打造的，沈鳶手裏是一捧白玫瑰。
沈鳶挽着沈永州的手臂，穿着每個女孩心之向往的婚紗走向自己的愛人。
婚紗是沈鳶和桑知聿兩人協商後親自共同畫下的設計稿，然後桑知聿找服裝公司做出來的。
沈永州把沈鳶的手放到桑知聿的手裏，說：“你們倆也愛情長跑十年，我也不在多說。小聿好好對我女兒。”
桑知聿握住沈鳶的手，幸福的笑着：“爸，你放心把小鳶交給我。”
沈永州下臺時在燈光的陰影裏偷偷抹眼淚，養了這麽多年的女兒出嫁，對方哪怕知根知底他還是舍不得。
牧師主持着婚禮有序進行着。
“桑知聿先生，你是否願意娶沈鳶小姐為妻，無論富有，貧窮，健康還是疾病都愛她說呵護她一生一世。”
桑知聿：“我願意！”
“沈鳶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桑知聿先生為妻，無論富有，貧窮，健康還是疾病都愛他說呵護他一生一世。”
沈鳶滿眼幸福的看着桑知聿：“我願意！”
交換戒指……
邊樹坐在下面看着臺上的兩人，心裏說：“李禮，你看到了嗎？沈鳶嫁給她喜歡的男孩了。”
他不知道如果李禮沒有去世來參加今天這場婚禮，他坐在臺上看着自己喜歡了一生的女孩嫁給別的男人時是什麽心情。
會不會婚禮才進行到一半就狼狽逃走。
在機場看到joy，聽到岳陽東說是李禮在非洲收養的小孩。
邊樹就大膽的猜想着。
沈鳶訂婚他是知道的。
他想喜歡的女孩結婚後，他就準備單身一輩子。
他收養李樂就是為了給自己的未來找個陪伴。
他想笑李禮傻，為什麽偏偏要執拗到這種地步。
為什麽就是不肯放下開始新生活。
他又特別理解李禮。
換位思考如果他大學沒有追到曲藝瑤他大概也會做出和他一樣的事情。
李禮你喜歡十七年的女孩今天結婚了。
李禮你的那份喜歡最後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
李禮如果你今天看到這場婚禮會不會放下。
最後是新娘新郎親吻的環節，在大家的起哄裏沈鳶和桑知聿熱吻着。
邊樹替沈鳶高興。
看到這一幕還是控制不住心疼李禮。
李禮，下次早點放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