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應該就是會為她心動吧？
見到餘長寧的第一眼開始，陸清安就感覺自己沉寂已久的心在怦怦跳動。
他問身邊的人：“那女生誰啊？”
身邊的人很給力，不久後就打聽出來。
“陸哥，那女生叫餘長寧，一班的，也就是咱們隔壁班的。”
“她之前軍訓表演過唱歌，最近好多男生都在打聽她。”
好多男生都在打聽她，這一句話就像個危險的信號。
陸清安覺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但老天一直都格外的偏愛他，很快就讓他撿到了餘長寧丢失的學生卡。
他送了過去，面前的女生有些羞怯，螓首低垂，只露出白皙纖細的脖頸。
“不好意思，我已經補辦了新的了。”
陸清安笑道：“不好意思，那我來晚了，不過，我們交個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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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長寧是陸清安見過最難追的女生。
她性子慢熱，而且經常喜歡宅在家裏。但她又不是不會跟別人說話，相反，她跟所有人都處在一種不好不壞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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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誰都能和她做朋友。
但好像，誰都不會成為他的唯一。
但這樣的女生，只要你付出絕對的時間與真心，同時也是最好追的。
她在哪兒，自己就出現在哪兒，她想去哪兒，自己就陪她去。
久而久之下來，自己這行為成了留在她身邊最長的人。
餘長寧不是傻子，開口：“你想泡我？”
“是，喜歡你。”陸清安嘴下一快，說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不是想泡，是喜歡。
原來在這麽久的歲月長河之中，自己也早就在不知不覺當中喜歡上了餘長寧。
餘長寧當然拒絕了。
但陸清安豈會是心甘情願放棄的人，他比起之前的攻勢更加猛烈。
不僅出現在大課間的堵餘長寧，而且私下裏，還會給人好處，讓人幫忙送東西給餘長寧。
只有一次，他被人毫不留情地拒絕。
時雲禮，也是餘長寧的同桌。
起初陸清安是不在意的，但直到發現了時雲禮喜歡餘長寧。
陸清安第一次慌了。
學習成績樣貌，時雲禮都勝過自己。
不，還有一樣，他永遠都比不贏自己。
陸清安看着時雲禮：“你現在還申請貧困生補貼，要是讓你那個瘋爸知道你喜歡別人……”
“時雲禮，她那樣的人，适合最好的，而不是現在自卑的你。”
他知道，自己的這些話，時雲禮是不會放在心上。
但餘長寧說的話，他永遠會記在心上。
深秋降至，陸清安與餘長寧的關系也不由的拉近了那麽幾分。
“喂，餘長寧，喜歡你的人多，喜歡我的人也多，不然我兩個互相幫個忙呗。”
就這樣，二人都默認了他們的緋聞。
無形之中，擊退了追求者，同樣地，他也擊退了時雲禮。
這是陸清安第一次贏了時雲禮。
高考結束後，他單膝下跪，大聲開口：“寧寧，我們真正在一起吧！”
“好。”
陸清安起身，在旁人祝福的眼光中，拉起了餘長寧的手。
隔着人群，他對時雲禮嘲諷的笑了笑。
之前是假的，現在是真的。
我還是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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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安喜歡餘長寧是真的，對她的好也是沒有目的。
只是沒想到，餘長寧病了。
她很憔悴，卻還是考慮着自己：“我們分手。”
“不要，寧寧，不要。”
那是陸清安長大以來第一次哭泣，也是他從小到大做過最忤逆父母的一件事。
他背着父母，很餘長寧結婚了。
家人都不同意，家庭關系陷入低谷。
身邊的人也在勸。
“老陸，重情重義，可是這個事兒吧，不是重情重義就能成的。”
“戀愛又不比結婚，戀愛是你們的事情，婚姻是一個家庭的事情。”
“老陸，跟你媽道個歉吧，而且，你妻子搞不好真……”
陸清安眼裏帶着嗜意，語氣高揚，“你他媽有本事再說一次試試？”
那人噤若寒蟬。
所有人都走了，陸清安孤身一人回去。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餘長寧可能活不久了，甚至連自己都知道。
可他能怎麽辦？能騙一天是一天。
騙寧寧，也騙自己。
-
騙永遠不是最好的辦法，真相始終會有大白的那一天。
餘長寧最終死了。
陸清安守完頭七之後，他看着窗外的白雪。
在自己最喜歡的雪天，送走了自己最愛的人。
他再也不喜歡雪天了。
餘長寧逝世的第一年，陸清安每時每刻想去自殺。
但他不行，他身為人子，要照顧父母，還有餘長寧的父母。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把餘長寧的父母照顧成這樣。
陸清安回到了家，歇斯底裏地怒吼。
“媽，是不是你們找人，故意陷害長寧面館。”
“寧寧都死了，你們還這樣做什麽。”
陸雪芙冷笑：“她是死了，可是她永遠都活在你的心裏。就連你媽我這個活人，都是永遠争不贏這個死人。”
“我們這樣，你不應該從你身上找原因嗎？你不是小孩子了，還玩古代殉情那套？”
“我知道你在乎于餘長寧父母，餘長寧父母也在乎餘長寧，他們自然會在乎你。”
陸清安望着父母，在這一刻，他才認識到，原來罪魁禍首是自己。
他笑了笑，語氣吊兒郎當，“你們放過她父母，不就是要相親嗎？我去。”
每一次相親，他都把自己弄成很糟糕的模樣。
“不好意思啊，我的願望是有十個兒子。”
“你長得太醜了，沒有我那死去的妻子漂亮。”
“啊，我睡覺磨牙打呼放屁，還會家暴。”
一切都按自己計劃之中的進行，除了一個人。
“你好，我叫徐星雨。”
陸清安神色混不吝地打量，故意想逼退面前的女生，“長得也不好看。”
“是沒有寧寧學姐長得好看。”
聽到餘長寧，陸清安神色變了。
徐星雨開口：“陸清安，我們做一個交易。”
交易就是契約婚姻，互相處理好對方的父母。
有了徐星雨，陸清安的生活也得以喘口氣。
但自己的生日那一天，踹口氣都是假象。
微醺的傍晚，略冷的寒風，喝完酒後，陸清安腦海中又想到了餘長寧。
他不想再假扮愛徐星雨的人，索性假裝宿醉，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一時刻過後，門外傳來父母的聲音。
“星雨啊，你幫我們好好照看一下清安。”
“別再跟我們說不留宿這樣的渾話了啊，你們都是情侶了，馬上還要結婚，留宿一晚，無傷大雅。”
徐星雨笑了笑，語氣溫婉：“我知道了，叔叔阿姨，你們先去休息吧，我照顧完清安，我也走了。”
陸薇語氣活潑：“星雨姐，走什麽啊？你今晚好好地在這裏，明天我穿給你看看，你買給我的裙子。”
“星雨姐，記得今晚一定不能走哦。”
徐星雨沒有答應，也沒否認，她笑了笑，關上了門。
寂靜的屋子只有她和陸清安，徐星雨明媚的臉上轉瞬為苦笑。
“我都喜歡你這麽久了，你也不會回頭看看我。”
“陸清安，餘長寧喜歡你，可我也喜歡你啊！”
“今晚你過生日的時候，是不是希望我是她？”
徐星雨的淚水滴到了陸清安的臉上，她伸手輕撫他的眉眼。
沒忍住的，她吻住了陸清安。
陸清安後背緊繃。
徐星雨只是蜻蜓點水般一吻，她幫陸清安掖好了被褥，語氣澀然，“什麽時候，你才會回頭看我一眼。”
-
那晚上蜻蜓點水的一吻，陸清安就權當沒發生過。
而徐星雨仍舊是完美的契約情侶模範。
一方面，徐星雨确實是一個不錯的契約婚姻人選，另一方面，家人都跟她相處的不錯。
如果不是那一夜，陸薇的緣故。
陸清安想，這一輩子他都不會與徐星雨有過深的交集。
颠倒鸾鳳，春風一度。
看着徐星雨□□地躺在自己身邊，陸清安才知道，自己在徐星雨生日，和她睡了。
就像在自己生日，徐星雨親了自己一樣。
他竟然做出了這樣的荒唐事，他對不起寧寧。
而家人顯然不這樣認為，反而覺得是天大的喜事。
“清安，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我們陸家終于有後了。”
陸清安嘴唇發白，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最終，找到他的是徐星雨。
海風吹過，帶來了土壤的潮濕味，浪花拍打在岸邊，心也跟着澎湃。
“你怎麽知道這裏？”陸清安聲音很沉。
徐星雨坐在一旁的礁石上，“餘長寧喜歡這海邊，所以你來到了市裏唯一的海邊，而我喜歡你。”
她拉住了陸清安的手，“所以，我也來到了這裏。”
浪花更大了，擊打在岸邊，迸濺出巨大的水花。
衣服，身上，甚至眼裏，都有了濕意。
徐星雨開口：“我不是個好人，我想借助你往上爬。但我喜歡你，是真的。”
“清安，愛你的人很多，你有家人，朋友，還有我。所以，你也不要糾結于那一個，愛你，但已經離去的人了。”
“你愛她了那麽久，現在，你也應該嘗嘗被人愛的滋味。”
……
白色浪花再次席卷而來，這一次水勢更大，澎湃聲更響烈。
男人平開的手最終回握住了徐星雨。
二人十指緊扣。
暮色四合，夕陽照于湖面，波光粼粼，連接天日。
就像是鋪滿金子的康莊大道。
-
毫無疑問，徐星雨與餘長寧的性格只是一開始像，相處下來完全不像。
餘長寧不會眼中只有自己，餘長寧不會為自己洗衣做飯，餘長寧不會處理婆媳關系，餘長寧……
陸清安知道徐星雨最适合做妻子的人，但他還是會不自主地想起餘長寧。
平靜的生活在自稱餘長寧朋友的人出現，打破了原有的天秤。
“我是餘長寧的朋友。”
那圍繞着的人群，還有站在一旁時雲禮的眼神，以及女生說話的語氣态度，還有她如此在意當初長寧面館的事情。
家人與徐星雨還一起吃飯，而這女生的出現……
他不信鬼神，但那一刻突然不自覺的退讓。
他暗中說服自己，那不是餘長寧，她已經早死了。
她只是餘長寧的朋友。
但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陸清安躲在雲冶小區，果不其然，看到了那女生從餘長寧父母那幢出來。
他确信了——許飄飄就是餘長寧。
電話鈴聲響起，是徐星雨的。
他的妻子說，她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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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安一直都想要一個女兒。
徐星雨生孩子那一晚，陸清安整夜都沒睡覺，直到天亮，産房才發出一聲響亮的啼哭。
“是個女兒，是個女兒。”
“恭喜。”
陸清安接過護士遞來的孩子，趴在徐星雨身上，泣不成聲，“星雨，辛苦了，我們有孩子了。”
有孩子就意味着有家了。
他的身份現在不僅是徐星雨的老公，更是陸愛雨的爸爸。
徐星雨看着名字，笑道：“為什麽要叫陸愛雨。”
“傻瓜。”陸清安摸了摸徐星雨的頭，“因為陸清安愛徐星雨。”
他吻在了徐星雨的面頰上，語氣帶笑，“當初你偷吻我，是不是也是這樣？”
“你去死啦！”徐星雨輕不重地捶着，但語氣帶笑，“但我可沒有你親我的時間長。”
陸清安眉宇一挑，“那不然，這一次你多親會兒？”
“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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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疑那個老妪是餘長寧時，陸清安都覺得自己瘋了。
他還是想給自己的青春一個結局，還是找到了餘長寧。
一方面，他希望于餘長寧承認，她是餘長寧。
可內心一方面，又不不希望她承認。如果餘長寧承認了，那徐星雨怎麽辦？孩子怎麽辦？家庭怎麽辦？
但餘長寧承認了，陸清安頓時覺得五雷轟頂。
他試圖用最尖銳的語言來掩蓋，錯的人，不是他。
錯的人，是餘長寧。
餘長寧似乎還是笑容淺淺，她理智，強大，清醒，通透。
自己的一切想法，在她面前無處遁形。
陸清安哭了，道歉了。
原來，這麽多年。
他只是想繼續當一個有情人的人，而不是，當一個薄情寡義的人。
走出咖啡廳的那一天，陽光出奇的好。
陸清安看了餘長寧離開的方向。
他許了願。
——希望餘長寧下輩子不要喜歡自己了。
喜歡自己，真的太辛苦了。
但過了一會兒，陸清安又改了願望。
——希望陸清安不要禍害餘長寧了。
為什麽要許這個願？
因為，陸清安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
電話鈴聲響起。
陸清安按了接聽。
徐星雨甜甜的聲音傳來，“老公，你在哪兒，怎麽還不回家吃飯？”
“老婆，我馬上回來。”
陽光明媚，春光正好。
他們，都應該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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