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得到糖果的褚雁鳴其實有些詫異，他眼尾揚起一些，盯着糖果看了半天，他對甜味的印象還停留在六年前，她的紅唇裏含着一顆奶白的糖的時候，他只吃那種糖。
龐西西見褚雁鳴表情似乎有點異常，心想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喜歡吃糖，生怕他過後會扔掉，傷了龐牧的心，就說：“小孩子就喜歡糖果，如果褚老師不喜歡的話也沒關系。”
說完，龐西西趕緊從他掌心把糖果抓回來，褚雁鳴卻一下子收攏了掌心，正好把她蔥白的手緊緊地握在了手心裏。
男人的手和女人的手不僅大小不同，同樣的環境下，溫度竟然也不同。褚雁鳴的手似乎總是略微發涼，而龐西西的手，相對暖得多，在不緊張的情況下，幹幹淨淨，光滑的皮膚碰起來很舒服。
褚雁鳴冰涼的手觸到龐西西又柔又暖的手，藏着清冷的眉眼裏，綴上一絲笑意，神色溫和，好像被暖的不止是他的手。
龐西西驀地臉紅，沒了攝像機時刻跟拍的緊迫感，竟然忘記把手抽了回來，發熱的手被褚雁鳴攥着，貼着他涼涼的皮膚，竟然很舒服。
褚雁鳴嗓音略低，難得帶着點溫和，聽起來更加悅耳：“我沒說不喜歡。”
睫毛微顫，龐西西抿緊了唇角，他這些年，愛好習慣都變了好多好多。
她小聲提醒一句：“這糖，很甜的。”
褚雁鳴淡淡地“嗯”了一聲，說：“我會吃的。”
矮小的龐牧仰頭看着爸媽之間的互動，咧嘴笑了笑，細白的牙齒微微露出，奶聲奶氣地說：“媽媽，爸爸喜歡，我也喜歡。”
忍住內心的各種疑問，龐西西終于記得抽回手，将雙手放在身後絞在一起，想留住剛才被他涼涼的手掌握住的舒适感，笑着說：“褚老師喜歡就好。”
掌心一空，褚雁鳴自然而然地收回手，插.進口袋，姿态仍然是慵懶的，“你很怕我？”
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龐西西讪笑回答：“沒有。”嘴上這麽說，身後的手越收越緊。
褚雁鳴的視線像是無意掃過龐西西後傾的身體，又掠過龐牧的臉頰，擡起眼尾，眼睛裏浮起一層冷意，說：“只是節目拍攝過程中的正常接觸，就算龐牧的親生父親看到了，也不至于介意吧？”
聽到“親生父親”四個字，龐西西肩膀微縮，右腳往後挪了一步，眼神有些閃躲，說：“不是，只是怕小孩子不懂事冒犯了褚老師。現在網絡發達，輿論環境不算很好，我不想節目播出之後啾啾受到傷害，請褚老師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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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都不難看出來，龐西西對褚雁鳴的的疏離和排斥，把她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風。
眸色沉沉地看了龐西西一眼，褚雁鳴稍稍低頭，看着龐牧純澈的眼睛說：“謝謝你的糖果，我很喜歡。”
龐牧羞羞一笑，立馬又去翻看口袋，把剩下的糖果全部找出來，捧在手心裏，踮起腳尖，雙手送到褚雁鳴跟前。
褚雁鳴伸手抓走了所有的糖果，又從掌心裏漏了一顆給他，說：“雖然我很喜歡，但是我不能把你的善意全部拿走，這一顆，留給你。”
龐牧收下糖果，指了指手腕的手表。他有禮物，已經很開心了。
面對着孩子，褚雁鳴嘴角的弧度比從前彎曲得多了一點，擡頭看了龐西西一眼，他淡聲說：“我先上去整理行李，有需要幫助的随時喊我。”
龐西西送褚雁鳴出去，轉身回來之後關上了門，開始收拾東西，沒一會兒助理就敲門進來，幫忙整理。
龐牧和在家裏一樣，十分自覺地整理的東西，聽龐西西的指揮，把自己的日常用品全部整齊地擺在桌上。
四十五分鐘過後，全部整理完畢。
屋子外的廣播響起，應節目組要求，助理離開，房間裏只留嘉賓。
龐西西抱着龐牧，坐在鋪好卡通床單的床上等着攝影機進來。
龐牧的眼神，追着手表上的秒針移動，腦袋慢慢地扭動着，樂此不彼。
龐西西歪着頭在他耳邊柔聲問他：“啾啾很喜歡這只手表？”
龐牧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恰好和褚雁鳴分在一組，龐西西想，傻兒子現在可能沒有這麽開心。
跟他分在一組，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過來一會兒，攝影機進來拍攝屋內的情景，龐西西的房間光線好，幹淨整潔，日常用品五顏六色，鏡頭下，很有普通小家的溫馨感。
鏡頭後的工作人員告訴龐西西：“以後你們一日三餐都需要自己動手哦，以家庭為單位。”
龐西西倒是沒覺得很困難，她牽着龐牧問：“好像只有我這邊有廚房，那其他人怎麽辦？”
“他們的廚房在房間裏，空間比較小。但是都沒有用具，現在你們需要去指定地點集合，挑選用具。”
這邊溝通完，龐西西就帶着龐牧出去了，正好褚雁鳴從樓上下來，沖他們倆點了點頭，一起去了集合的地方。
龐牧駕輕就熟地牽起褚雁鳴的手，從後面看過去，一家三口比剛到的時候，親密了一些。
嘉賓們陸陸續續到齊，胡京簡單介紹了規則，廚房的用具只能挑選五樣，而且只能是小朋友選，大人在外面等候。
這就有意思了，衆人看着大桌上擺着的有半米長的筷子和磨刀石等物，有些哭笑不得，這也算廚房用具？！
龐西西跟褚雁鳴對視一眼，仿佛在說：鬼知道我家孩子會給我拿出什麽玩意來！
掃視一眼，龐西西莫名有些擔憂，她的傻兒子十指不沾陽春水，認得的用具好像只有碗筷。
龐西西絕望地想，難道以後炒菜全靠碗筷了嗎？
看來即将要開發一項厲害的新技能了。
不等父母們跟孩子指着物品交代名稱，就全部被工作人員請了出去。
誰先選也有具體的排序規則。
孩子們之間的規則很簡單，現場一首古詩，誰先背完，誰先去選。
不太識字的小朋友就比較吃虧了，除了小海年紀稍微大一點，其他的孩子都只有五六歲，拿到古詩《詠鵝》後，都是一臉茫然。
其他的父母都在找工作人員要中性筆，想用标注拼音的辦法，讓孩子迅速背下來。
褚雁鳴也要來了一支筆，但不是用來标拼音，而是用來畫畫，他把大白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的場景都畫了下來，沒有彩色的筆，就用顏色相近的水果代替，比如在綠色的水面畫上黃瓜，天鵝的掌上畫了一個蘋果。
褚雁鳴畫的形象生動，幾個要點串聯之後，挑着重點講解了一遍，他的聲線低沉平穩，像是有點年代的唱片正在慢慢地流淌出輕緩的音樂。他只教龐牧念了三遍，小朋友就能大概地背誦一遍。
反觀周圍的三個孩子，除了小海能夠背誦完整，另外兩個小朋友因為沒有接觸過這首詩，讀起來都磕磕巴巴的。
五分鐘過後，小海第一個背完整首詩。
姜喬高興地連連鼓掌。
劉一珩也大笑起來，只要能選好廚具，還有一個會做菜的搭檔，仿佛人生即将走上巅峰。
簡直不要太開心。
前面有了人先進去選廚具，龐牧不免緊張。
龐西西語氣地平和地安撫他，鼓勵他，不給他心理壓力。
褚雁鳴低沉的嗓音平平緩緩，摻進去一點溫柔，說：“不用害怕，你剛才背的很棒，按照正常邏輯來講，等會兒你也會背的很好。”他修長幹淨的手指輕柔地搭在龐牧小小圓圓的肩膀上，像仔細地捏着一塊價值不菲的寶貝，關節處清晰分明，襯着小孩子稚嫩的臉龐，說不出的吸人眼球。
龐牧勇敢地走到胡京面前，十指相扣，時不時往父母親那邊瞟過去，慢慢地把整首詩順利地背完。
龐西西眼尾往褚雁鳴身上掃了一眼，雖然仍舊只看見他的臉上挂着冷淡的表情，還是忍不住嘴角上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