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游顏竹進了房間, 這會兒他已經和船家商量好了,替小妖獸補了張票, 在他們的房間旁邊又重新安排了一間小房間。
“弄好了?”阮櫻順口問道。
“都安排好了。”游顏竹點點頭。
兩人倒是有這麽些默契。
“誰、你……”辰星有些緊張, 不安地往阮櫻那兒躲了躲。
阮櫻安撫了幾次,才發現她可能不僅是害怕陌生人,興許還可能是因為麒麟對普通妖獸存在血脈壓制, 所以她天然畏懼,哪怕阮櫻解釋了游顏竹的身份, 也肯定他不會突然傷害小姑娘, 但辰星還是畏懼。
阮櫻再度掃了一眼面容冷淡的游顏竹和藏不住害怕的辰星, 只覺得兩人都沒有問題,是她之前沒有見過一般妖獸面對氣場大開的游顏竹的樣子,所以對神獸的這點認知還不是那麽清晰。
“沒事沒事。”她輕輕拍了拍辰星的手臂, “你坐在我旁邊, 我們說說話, 我會保護你的。”
“和我講講你的事情好嗎?”
辰星很在意自己的姐姐, 也因為阮櫻知道紫月的存在而卸下了心防, 根據她的說法,結合阮櫻對原著《仙途》的認知,她大概拼接出來了真相,關于紫月和辰星兩姐妹的身世故事。
紫月是天生的修士,作為原著女主角,她是勤奮和天賦雙強的典型代表,即使她不是體質最出色的, 但她也能通過不懈的努力彌補。
但在紫月加入天一宗拜師之前, 她有一段相當坎坷的童年經歷。
紫月出生時候是生有異象的, 這本該是吉兆, 但因為她的祖母、她的好奶奶一心想要個大孫子,結果紫月前頭的孩子都流了,懷了她時神婆算出來是個兒子,結果最後出生是個女兒,她祖母便認為是紫月搶了她大孫子的位置。
自此之後,紫月和她的生母便開啓了被奶奶(婆婆)折磨的慘痛生活,當時她娘連月子都沒有能夠做完就被強迫冷水洗衣服、燒火做飯。
緊接着,在紫月兩歲不到的時候,她的愚孝親爹為了給爹娘、紫月的祖父母在冬天吃上肉,開開葷腥,被迫大雪天進山,最後人沒有能夠回來,偏心眼兒的祖父母也不憐惜,完全不在意死了的小兒子,依然和大兒子一家親親熱熱。
紫月從小幹活,被堂哥堂弟欺負,和她親娘一樣是項家的受氣包。
在她爹死後,她們娘倆的日子更加不好過,長子大伯家并不願意庇護弟妹和侄女,反而任由老太太傳出紫月是不祥之人的謠言,還将她因靈根而發生的一些“異象”扭曲成為災星表現。
五歲的時候,紫月和親娘所在的村子發生了旱災,到處的日子都很不好過。
老太太便想出了個陰毒的法子,她将這母女兩個發賣了出去換錢——其實原本是不打算賣孫女紫月只打算賣個兒媳婦的,但紫月念着生母,不肯分開,于是最後因為她的反抗,她被一起賣了。
“我只聽姐姐說起過,當時很嚴重,她們走了很久……”辰星很小聲地說着,神色帶着點懵懂。
她是知道活着的苦,但卻不了解真實的旱災和逃荒的模樣。
阮櫻只能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紫月随着生母走了很多地方,賣人也賣的很不順利,牙行收了她們母女原是要送去給做丫鬟的,一個伺候小姐,一個伺候夫人,結果最後主家也逃荒去了。
主家原是不耐帶着一大群人,便打算要把一衆丫鬟小厮全送去牙行的,但當時發生了些事故,本地亂得很,顧不上旁的,主家怕生事端最後離開不了,只得草草了事趕緊走人,于是兩人便随着衆人一道被放了出去,沒再成奴隸。
“最後,遇到了我爹。”
辰星說起自己爹時,并沒有多少情緒波動,實在是她知道,自己其實不是他的女兒,名義上的父親和她沒有血緣也深知這一點,于是對她其實也很苛刻。
李家也并不富裕,但剛好有一對年紀不大的龍鳳雙胞胎。
李家二老身子不好,是沒有精力照顧孫子孫女的,兒媳婦生産後大出血沒了,于是他們便打算從逃荒的人裏頭尋個不要錢的“兒媳婦”。
最後,李大郎看上了紫月的生母,紫月生母便帶着紫月就此進了李家。
紫月生母并不是多麽硬氣的人,她覺得自己帶着前夫留下的女兒身無分文地嫁進來是有些“理虧”的,既然是替人照顧孩子,她便盡心盡力,甚至比對紫月都要更好幾分。
但即便如此,那對雙胞胎也沒有多領情,李家雖然有她這個兒媳婦,但更多的是當做奴仆在差使,比給有錢人家當丫鬟都要不如。
改變發生在紫月生母懷孕的時候。
起初,衆人是很高興的,畢竟有了新丁,除了那對雙胞胎,大概沒有人不滿。
但紫月卻從母親忐忑不安、日夜驚懼的狀态中意識到了什麽。
“我不是人類,有一些不該有的。”辰星冷淡地說道。
當時肚子裏那個“不太正常”的孩子正是眼前的辰星,紫月的生母也為了生她付出了性命的代價。
“好像我長得有些大了,母親暈倒了幾次,然後大家都是十個月,但我八個月就快比十月的肚子更大……”
辰星說起這些,看不出明顯的高興或不高興,但失落的情緒總是有的。
阮櫻瞬間了悟,紫月和辰星生母遇到的情況,正是之前阮櫻碰到過的情況。
她們懷的是妖獸混血,不比人類的胎兒,辰星也不是标準十個月出生的,反而表現出了很多異常,這可比她因為天賦而能調動靈氣的姐姐紫月更讓凡人恐懼,并且和身為修士的阮櫻不同,紫月母親是不懂得補身體,也沒有那個條件補足自己去孕育一個混血的。
最後,她付出性命的代價也其實并不叫人意外。
很多供養不了肚子裏半妖的女子,最後都只能用自己的“性命”去填。
那些混血的胎兒也不是故意的,若他們有意識,定然也不願意用生母的性命去滿足自己的成長,但沒有辦法。
游顏竹聞言,一雙鳳眼裏很快地閃過什麽,他瞥了一眼阮櫻,見她面無異色,才稍微松了口氣。
他也不知為何自己要跟着緊張起來。
阮櫻不想辰星沉溺在這種悲傷裏,順勢找了個話題。
“你和你姐姐相差七歲多?”
阮櫻在那裏默算了。
印象裏,女主角第一次大放光彩就是在新葉大會,當時她好像是正二十歲,也就算起來今年是十九歲,比阮櫻小一歲多一點、兩歲不到。
“那你今年是十二歲?”
“是、是嗎?”
辰星臉上有一些迷茫,很顯然她沒怎麽學過算術,識字也是個問題,只是多少了解一些人類社會的規則,她離家太早,當然李家也不會給她一個姑娘上學堂的條件和機會。
換在阮櫻上一世,眼前這小姑娘就妥妥是個九漏魚。
從樣貌看,辰星可比同齡的十二歲小姑娘要瘦小,像是萬悅也是這個年紀,雖然也吃了些苦頭,原本也是貧農人家的小孩子出身,但看起來就要比辰星好一些,身量都高一點。
當然,也可能和她有一小半的妖獸血統有關。
雖然辰星是人的血脈占主導,但細論起來,她妖血的比例也不少,有那麽一半,不然也不會在危急時刻讓她從人變成妖獸,只是沒想到成了妖獸反而被抓了起來,她自己還沒有能力變回人去。
辰星可能是紫月的生母遭了妖修妖獸輕薄之後生出來的孩子,她從孕育到出生之後都表現出了一些特異,和紫月不是一個類型,但原著裏确實說了,紫月堅定地認為她就是自己的妹妹,兩個人是一樣的,對她尤其愛護也非常疼愛,哪怕李大郎對她們兩姊妹不好,她也不松口。
李大郎私心裏是知道辰星絕不會是他的孩子,但如果揭穿,就等于承認他是個綠帽王八,有損他男人的尊嚴,而且那會兒紫月已經七歲多,能幹活了。
家裏不少事情他不讓他的雙胞胎幹,那雜活就要讓紫月雙倍地幹,紫月生母死後,他舍不得這一個勞動力。
“後來,姐姐跟着仙人走了。”
那是辰星三四歲時候的事情了。
但當時她年紀小,沒有參與測靈根,而紫月因被天一宗發掘出單靈根的天賦,不得不離開凡俗前往修真界。
李家拿到了天一宗給的錢,這是給有天賦的修士的凡人家人的安撫,天一宗是這麽做的,劍宗也是這麽做的,特別有天賦的修士的家人還會給的稍微多一些,幾兩銀子可能對一般人算不上什麽,對修士也不算多,但像是李家拿的十兩銀子,就足夠給他的雙胞胎大兒子娶媳婦了。
其實,紫月私下還給妹妹辰星留了兩塊靈石,這是測靈根的師兄私底下投資她的,紫月也知道她走之後,辰星的待遇不會很好,但沒有想到,辰星因為年紀大了一點兒,沒有紫月的安撫,愈發控制不住自己的“異狀”。
“我變羊耳朵,他們害怕,趕我走。”
“妖獸姿态可以讓她活下來。”游顏竹突然開口,阮櫻這才恍然。
辰星是混血,不可能一點兒妖獸的姿态都表現不出來,更何況她還一直處在緊張不安和營養不良的環境下。
妖獸的生存能力更強,哪怕她只是個小羊駝,但本質上仍然是妖獸,能吸收靈氣,能自己捕獵尋找食物。
辰星越是壓抑,反而越是表現分明。
最終,她決定自己離開,前往北洲。
“你得吃了多少苦頭啊……”阮櫻驚呆了。
從紫月所在的凡俗界到北洲的天一宗,那可不是一兩個月能走完的路。
難怪辰星對自己的歲數都沒有概念,她應該是五六歲就逃走了,往山裏跑了之後野蠻生長了一段時間,一會兒是人一會兒是獸,并且根據她所說,那時她對自己獸形時候的記憶是模糊的,也就是壓抑到了極致。
“你不接受自己的另一面,真實的妖獸的一面,”游顏竹冷靜地點破,“你體內的妖血其實一直在保護你,哪怕你是妖獸,你姐姐也肯定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但她依然還會接受你,只要她是你的姐姐。”
“我姐姐當然不會讨厭我!”辰星身上的尖刺瞬間豎起來了。
她跑了太久的時間,維持人類樣子的時候越來越少,也就是清明的時候越來越少。
直到被黑老怪等人捉住,雖然長得像是羊駝,但她另一側的血脈應該也不單是羊妖,同樣是血脈很雜亂的混血。
于是,辰星就被當做“稀奇品”,一直留到了現在。
“原來如此。”阮櫻嘆息一聲。
她算是知道原著裏為何是那般的了。
按照原本的走向,紫月應該會到三四十歲接近元嬰期的時候,才第一次遇見妹妹辰星。
但當時辰星已經不太記得紫月,紫月也對辰星的模樣十分陌生——
“那是一個一身黑衣的女修,臉上有兩道非常猙獰的交錯的疤痕,從右眼尾到下巴尖,幾乎貫穿了大半個臉,可見當時情況之兇險,這讓她原本看起來有幾分清麗的模樣變得尤其可怖。”
“她看起來非常高冷,渾身仿佛豎着尖刺,向外散發着我不可接近的信號,她背後的長刀看起來鋒銳極了,就像是她這個人。”
“聽人群裏衆人議論,原來她就是西北荒漠地區有名的悍匪女修,殺星。”
這是原著裏對初登場的辰星的描述。
因為劇情裏辰星或者說“殺星”有很多出彩的地方,所以原本看小說時,阮櫻很喜歡這個女配,也對她的一些情節印象深刻。
這會兒再看看有點懵懂的小丫頭辰星,她就知道,這是還沒輪到她的機緣,但想必從這個小丫頭妖獸變成沒有一點異樣、沒讓任何人察覺妖修身份、看起來就是個刀修的女修殺星,她一定吃了很多的苦頭。
“罷了,你就安心呆着吧,”阮櫻拍拍她的肩膀,“我會想辦法給你聯系到天一宗的紫月的。”
都已經幹涉了劇情,也不差這一星半點,最重要的是,阮櫻總不能在明知道她在受苦的情況下,就這麽放任辰星去流血流淚,痛苦地掙紮,最後告訴紫月,“哦,我以前見過你妹妹,她過得有點慘,但沒關系,也許未來她會變得很厲害”,那她成什麽人了。
就算原本和紫月沒有仇,這下也結仇了。
她倒是沒有非得要和紫月做好朋友的想法,兩個人能不能相處得來是看緣分的,她能和江桃一見如故,和紫月的關系會如何也是要相處之後才知道,憑她單方面對原著劇情的了解是不夠的。
但有一點很明确。
“男女主肯定是大氣運之人。”阮櫻心道。
最終,主角是不會死、也不會失敗的——
《仙途》是個快樂結局、反派全倒、正派存活的小說,不是那種最後主角團死光光的報複社會作品,所以哪怕男女主遇到許多坎坷,最終也一定能夠渡過難關。
但劇情肯定已經發生了偏差,就從她和大反派發生關系開始,或者更早一些,從她穿書開始。
萬一這次辰星沒有能夠躲過,沒活下來,沒變成殺星,阮櫻都覺得推辰星去送死的她滿是罪過。
突然,辰星看向游顏竹——的肚子,露出了一抹震驚的表情。
“咦?!”
阮櫻和游顏竹都是一愣,還不等詢問,緊接着他們就看見某個小娃娃從他爹給他捂着的小蛋殼裏跑了出來,結果沒想到一眼看到個陌生人,唰一下眼睛都瞪大了。
“嘤!”
小娃娃有點害怕,可能是怕辰星臉上的疤痕,可能是單純畏懼陌生人和陌生氣息,他往游顏竹的方向縮了縮,藏在他衣袖的後面,觀察了一會,看看對面的娘親,又看看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呆滞的辰星,慢慢放松了下來。
他先前是沒有接觸過外人的——
不論是麒麟長老還是卿奕,和他的蛋殼其實都接觸過。
再外人是沒有的。
為了他的安全考慮。
但顯然小麒麟是個有想法的小麒麟,他醒來的時間越來越不規律,次數也越來越多,阮櫻和游顏竹又是出門在外,不可能完全杜絕類似的情況,只是說游顏竹掩飾得足夠快,反應夠快,能記得護住他的魂魄。
小家夥在确認辰星的無害之後,就開始繞着她轉圈圈觀察。
辰星一雙漂亮的圓眼睛盯着她,就像是被小蝴蝶吸引的小羊駝,連坐姿都變得更乖巧安分了起來。
阮櫻和游顏竹相視一眼,若有所思,最後是她先開了口。
“辰星,你是不是能看見什麽?”
辰星一愣,随後點點頭:“剛才,看見了小孩子從他的肚子裏出來,吓到了……沒有想到果真有。”
阮櫻忍俊不禁,瞥了一眼神情依然冷淡的游顏竹,再度詢問:
“是在他出來之前,就看見了嗎?”
“對。”她乖巧地點點頭,“偶爾,我會看見一些……即将發生的事情,然後躲過。”
預知能力。
游顏竹和阮櫻同時挑眉。
阮櫻瞥了他一眼,覺得他多半又誤判了。
游顏竹沉思一會,還是沒有想到能準确對應她特殊之處的血統或能力。
說是白澤能力,那萬不可能。
已經測過了,她确實沒有白澤血脈。
但也許是某些有小天賦的妖獸,并非神獸獨屬的天賦能力,那種類就多了。
“不過原著裏好像也沒有提到過這件事情。”阮櫻心裏更警惕了幾分,知道自己不能全信了原著的東西。
是辰星為了保護紫月而死的時候,紫月才知道原來殺星就是辰星、是她的妹妹。
對于殺星的描述,只到她是個少見的女刀客,被旁人猜出來可能有一些妖獸的血統,但具體是什麽也沒有說明。
“還能看到什麽嗎?”游顏竹問。
“不确定,”辰星遲疑,倒不抵觸實驗自己的能力,她對阮櫻已經很信賴,雖然還很怕游顏竹,“我可以碰碰他嗎?”
從辰星單純的眼神看,阮櫻懷疑她只是好奇魂魄離體的小幼崽,不是想要試驗能力。
但她到底也沒有拒絕,有她和游顏竹在一邊看着,一個煉氣期的小妖怪能做什麽呢?
“寶貝,過來。”阮櫻對踩在游顏竹手背上的小家夥招招手。
小家夥立馬飄了過來,現在他已經能很自然地在空氣中“跑動”,再不是古怪地飄浮了。
雖然還不能說話表達,但大致上他們母子溝通沒有問題。
“你願不願意讓這個小姐姐和你握握手啊?”她問小家夥。
小幼崽聰明,果然聽懂了。
他裝成大人的樣子,不知道和哪個長老學的,捏了捏自己并不存在的下巴上的虛假胡須,然後又裝模作樣地捋了捋,最後慢悠悠地點點頭。
辰星眼睛都亮了,主動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伸出有點發紅的手心。
“啊?”她突然輕喚了一聲。
小家夥還沒碰上她,被她一驚一乍的模樣驚到,但他膽子也大,竟然不躲了,反而好奇地盯着她的眼睛。
有一瞬間,游顏竹好像在她身上感覺到了什麽,但那靈光一閃而逝,恍若流星,眨眼間就沒了。
等他再度看去,只有一臉茫然的辰星、滿是好奇的小家夥和詫異看他的阮櫻。
“怎麽了?”她問。
辰星以為阮櫻是在問她,倒是老老實實地回答:
“又看見了……”
“什麽?”阮櫻轉頭看向她。
辰星的臉上有一些糾結,最後還是說出了口:“我一般是能看見一會會的可能,就是順着躲避或如何就行,基本看到的都是瞬息之後的,最多最遲是發生在第二天。”
這是她預知能力的範圍,可能受限于能力本身,可能是因為她的修為。
辰星得了補給,養好了傷,這會兒也有了精力,所以才能重新激發預知能力,但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麽發動的,又究竟是什麽樣的能力,對她來說之前幾次幾乎都是巧合,只為了給她躲避危險用。
“但是,我好像一直能看見一個人。”
“人?”阮櫻訝然。
“和你有關的嗎?”游顏竹問。
“不知道,沒見過。”她搖搖頭,肯定地說,“我從來沒見過。”
隔了一會,她看了看小家夥頭上的小鹿角,突然道:“他也有角,但是和這個不太一樣,我沒有角。”
許是被游顏竹之前的話語刺激過,許是意識到屋子裏不只她一個是妖修,像阮櫻和游顏竹對同樣身上長了“特異”的小家夥就很寬容,不覺得他是什麽妖物,就像真正的父母一樣,辰星也沒有那麽反感提起自己妖獸的部分了。
關了那麽長時間,她再愚鈍,也多少知道自己妖獸部分的模樣,也因為疼痛不得不在妖獸狀态下保持人類神智的清醒——
原本她是渾噩的,但遭了毒打,求生的意志反而喚醒了她迷蒙中的人的部分。
“是彎彎的角,”辰星特地比劃了一下,“像是彎彎的月亮一樣,在頭上,有一對。”
“他會盯着我,但蒙着眼睛,好像看不見,可我覺得他在盯着我,我害怕。”辰星老實地說。
阮櫻和游顏竹相觑一眼,她是更迷糊了,但游顏竹神色好似多了幾分微妙。
他突然開口問道:“是不是羊角、虎首、馬身或羊身?”
阮櫻一愣,詫異看向他,他話語裏似乎有很明确的指向性。
“我不知道。”辰星坦然地搖頭,“但他肯定不是人,不一樣,可能和我有點像,也可能不是……”
多餘的,她似乎也說不出來。
阮櫻剛想問游顏竹,就見他和她搖搖頭,比了個口型。
她的眼睛猛然瞪大。
他說的是:
白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