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就在夏沐怔神時,從電梯那邊走過來幾個人,路過服務臺看到了紀羨北。
看樣子都認識,幾人一番客氣寒暄。
紀羨北正在打電話,側身淡笑着跟他們點頭握手。
他身材欣長挺拔,高出周圍人一大截,人群裏特別顯眼。
夏沐緊緊盯着紀羨北看,他身上的襯衫他衣袖的袖扣都是她買給他的,就是跟蕭潇逛街那次,襯衫加上袖扣也才一千多塊錢,趕不上他那些袖扣的一個零頭。
這一套,卻是他穿的次數最多的。
那邊,他還在跟人聊天。
冷峻的側臉,高挺的鼻梁。
不時嘴角帶笑。
她第一次這麽仔細看他。
瞥到他無名指的婚戒,一陣電流從指尖竄到腳底。
他還是她的男人,他的一切還是她熟悉的那樣,可兩個多月不見,心裏竟生出一絲膽怯尴尬還有陌生。
之後就全部是委屈和埋怨。
看着遠處的人,夏沐雙手無意識用力捏着咖啡杯,紙杯裏的熱咖啡溢出來,深褐色的咖啡順着透明的打包袋串串流到袋子底。
咖啡隔着打包袋燙到手,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十九歲就跟他在一起了,直到現在,她才感覺到跟他戀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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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甜苦辣鹹,五味雜陳。
紀羨北和幾個熟人客套後,他們要去趕個飯局,邀他一起,他婉拒說有別的安排,幾人離開,他繼續說電話。
樊秘書辦理好入住手續,把房卡給他。
轉身去推行李箱,就看到幾米外的夏沐。
她一怔,夏沐剪了短發?!
美到讓她這個女人都沒舍得一下子收回視線。
夏沐的眼裏現在根本容不下別的人,沒看到她。
樊秘書趕緊扭頭小聲喊紀羨北,“紀總,夏沐。”
紀羨北光是聽到這兩個字,就身形一頓,他也顧不上電話那端的人,猛的轉頭,跟夏沐四目相對。
這一眼,她驚豔了他三十三年的人生。
也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性感漂亮這樣的詞不足以去形容她。
她的短發造型給他帶來的視覺沖擊,讓他一時失去了思考能力。
“紀總,我先把行李給您送到房間。”樊秘書和助理幾人先行離開。
紀羨北這才回神,他跟電話裏簡單交代了句,切斷通話,朝夏沐走過去。
他每走近一步,夏沐心裏的委屈就多翻一倍,然後是兩倍三倍四倍的朝上翻。
等他到了跟前,她心裏的委屈快盛不下,無處釋放,五髒六腑都悶的發疼。
紀羨北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喉間輕滾,張張嘴,什麽都沒說,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朝電梯走去。
大堂有不少服務人員,夏沐沒跟他鬧,他牽着她,她就讓他牽。
進了電梯,紀羨北摁了一個數字,電梯門緩緩合上。
沒了外人,夏沐這才開始掙紮,使勁甩他的手,腳下也不閑着,用力踩他。
紀羨北把她箍在懷裏,她渾身都在抖,兩個多月的想念和委屈徹底爆發,他親着她唰唰滾下來的眼淚,“寶寶。”
夏沐哽咽着,幾乎是吼出來的:“你滾!滾!”
紀羨北親着她的下巴,濕濕的鹹鹹的,都是眼淚。
他想去堵住她的嘴,都碰到她唇了,又移到唇角,讓她把心裏兩個月的積怨發洩出來。
夏沐手裏拿着咖啡,只有一手空着,用力的捶他,“紀羨北,你耳朵聾啊,我讓你滾你聽到沒?!”
“寶寶,我想你了。”他把她唇角的眼淚吃去。
“滾!誰要你想啊!我告訴你,我喜歡別的男人了,我天天跟他發微信!我都不愛你了,你還死皮賴臉!”
“我愛你就行了。”
“滾!”
“寶寶。”
“…紀羨北,你太無恥了!”
“寶寶。”
“…!!!”
夏沐腳下使勁踹他,紀羨北把她騰空抱起來。
電梯門開了,到了她所在的樓層。
紀羨北知道她住哪個房間,直接抱了過去,夏沐用力掐他肩膀:“騙子!放我下來!你趕緊滾,我不想看到你!我一秒鐘都不想看到你!”
她歇斯底裏。
他在這裏,抱着她哄着她,她的委屈就找到了決堤口。
這一刻,她可以不用理智,不用講理,只負責胡鬧委屈。
到了房間門口,紀羨北放她下來,去她褲子口袋找房卡,猝不及防的被她一腳踹開。
紀羨北沒站穩,向後踉跄了好幾步,他拍拍他大腿上的腳印,看着她,忽的笑了:“真要踹錯地方,你以後就天天哭吧。”
夏沐滿臉淚痕,狠狠剜了他一眼。
她拿房卡開門,動作迅速。
紀羨北反應也快,幾步跨過去推着門不讓她關上,也不敢太用力,怕把她推倒。
夏沐跟他僵持着,剛才哭的太兇,現在控制不住的抽噎,她做了個深呼吸:“紀羨北,你要點臉行不行!趕緊滾!”
紀羨北還是那句:“寶寶,我想你了。”
夏沐別過臉,他深情時幽深的眼神她招架不住,就算在一起好幾年了,每次他這麽看她,不管是床下還是床上,她都會渾身顫一下。
現在就更不用說了。
紀羨北想抱抱她:“開門。”
房間裏,夏沐手機響了,應該是金融峰會那邊的工作人員,她沒時間跟他掰扯,一時又不想原諒他,她掐他的手,讓他松開。
紀羨北不動,他扒着門,低聲問她:“想不想我?”
夏沐心底的委屈再次翻滾而至,說不管什麽時候都要一直發微信說‘老婆,愛你’的是他,兩個月裏不聯系的還是他。
還有臉問她想不想他,想到有次她半夜失眠睡不着,太想他,沒忍住就給他發了條:【老公,我想你了。】
結果,他沒回。
後來一直都沒回。
紀羨北見她眼眶又濕了,以為她心裏松動了,就伸手就擦她的眼淚,另一只手慢慢用力推門想進去。
夏沐現在還不想原諒他,忽的,她表情一怔,也不哭了,視線落在紀羨北斜後方:“任總…”
紀羨北一愣,倏地轉身,身後空空的,哪裏有什麽任彥東,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夏沐又踹了一腳,門砰地一聲關上。
紀羨北:“……”
十多分鐘後,紀羨北在抽煙區抽了兩支煙,又去敲夏沐的門,沒開。
又等了十五分鐘,還是不開。
紀羨北給她發了條信息:【我去樓下咖啡館。】
緊跟着給沈淩發了條:【有空沒?】
咖啡館裏,沈淩坐下來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不用陪夏沐?”
紀羨北心不在焉的攪動着咖啡,沒有半分難為情:“我現在跟你一樣。”
沈淩:“…”不明所以,想了片刻,“你現在跟夏沐做回朋友了?”
紀羨北:“……”
若有所思,沈淩明白了:“被趕出來了?”
紀羨北‘嗯’了聲,喝了口冰咖啡,就在咽下去的瞬間,他動作一滞。
天這麽熱,夏沐剛才打包的卻是熱咖啡。
她以前就愛喝冰的。
“怎麽了?”沈淩問。
紀羨北:“沒什麽。”
他的小女孩比以前懂事了,以前不讓她喝冰的,她就偷偷摸摸的喝。
沈淩倚在沙發裏,疲憊不堪,剛從國外飛回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一直在看文件處理工作,本來想早點休息,結果紀羨北讓他過來喝咖啡。
他問:“讓我來就為了夏沐趕你出來這事?”
紀羨北:“不是,蕭華集團的,他們八月份董事會換屆。”
兩人開始聊公事,半個小時才結束。
紀羨北看了眼手表:“我得上去找她了。”
沈淩笑:“不是都被趕出來了,還讓你進去?”
紀羨北:“那也不能不吱聲,我要真不過去了,她心裏又開始不舒坦,女人那點不講理的心,你還不知道?”
沈淩:“我家那個已經升級了,我現在還沒摸透幾個意思。”冷戰好幾個月,哪天高興了多看他兩眼,不高興就把他被子抱到客房。
紀羨北叫來服務員,讓打包一杯熱咖啡。
沈淩:“這麽晚了,你還給她喝?”
紀羨北:“她晚上可能有工作要忙。”
沈淩點點頭,挺感慨的:“我還以為夏沐這樣理智的人,你不聯系她,她也能理解,不會跟你鬧,沒想到胡攪蠻纏起來跟別的女人不差多少。”
紀羨北:“理解是一回事,委屈是一回事。”她跟他鬧,他心裏還舒服,要是不鬧,那就真對他沒感情了。
以前兩人有矛盾,頂多是冷戰,她懶得跟他吵,更別說像剛才那樣又打又罵。
現在跟他像普通情侶一樣鬧別扭,這才是二十三歲女孩該有的樣子。
沈淩抿着咖啡,揉揉眉心,其實也不是太理解他這麽做,“你說當初那個節骨眼上,你不是應該跟夏沐一致對外才對?就算怕老爺子知道你們聯系,那你可以用別人的手機,至于晾她幾個月?”
現在被趕出來了,活該。
紀羨北沉默半晌,兩個月不聯系,對他來說就是酷刑,那滋味,就是夏沐也沒法體會。
過了一會兒,他說:“一兩句話說不清。”
別人感情的事,沈淩也沒那麽八卦,剛才就是随口這麽一說。
手機響了,是老婆打來的,“我出去接個電話。”他起身。
紀羨北颔首。
沈淩離開去了外面,他摩挲着咖啡杯,他跟夏沐不聯系,沒人知道具體為什麽,就連夏沐自己都以為是為了配合他跟家裏演戲。
其實并不是,就是為了她。
那個音頻曝光後,夏沐整個人都不對了,歉疚自責,跟他說話也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又傷了他自尊。
以前她不愛他,無所謂,不管發生什麽,她都是事不關己的樣子,可現在不一樣了,她對他有感情了,發生那樣的事,以後跟他相處,她就會患得患失,就連吵架她都會覺得沒底氣,畢竟她愧對他。
總有天他們的婚姻會失衡。
領證那天中午,他都跟她說了要彼此冷靜一段時間,找到他們婚姻裏三七付出的那個平衡點,她嘴上應着,其實根本沒朝心裏去。
回紐約前的一整晚她都在自責,看他的眼神都是愧疚的,焦慮不安。
強勢,魅力,自信,自從音頻的事情發生,跟她就徹底絕緣了。
不得已,他才狠下心來不聯系,連她的信息都不回。
現在兩個月沒聯系,當初也是他提出不管什麽時候都要發微信,可他卻食言了。
剛才她罵他踹他,那是一點都不留情。
就以她的小心眼,這輩子她都會有天大的底氣去指責他,騙子,渣男!
這樣挺好,她還是那個強勢又高高在上的小狗。
用她兩個月的委屈,煎熬,痛苦,想念,換她餘生的強勢自信。
而他在這段不聯系的時間裏,也想明白很多事,知道兩個人的婚姻路該怎麽走才不會走岔道。
先苦後甜。
于他而言,分開的這兩個月特別值。
沈淩接過電話回來,紀羨北打包的那杯咖啡也好,結賬離開。
他們并排走向酒店,紀羨北忽然想起來:“明晚老顧請客,你去不?”
沈淩:“去。”又提醒他:“到時候帶夏沐一起,她還讓我介紹蔣百川給她認識。”
紀羨北眉心微蹙:“她要認識蔣百川做什麽?”
沈淩:“她沒說。”
兩人進了電梯,沈淩看着他:“你外公那邊,現在什麽意思?松口沒?”
紀羨北:“會議結束,我就帶夏沐回去見外公。”
沈淩微微颌首,頓了下,“要是老爺子最後的決定不是你預想的那樣,你還真離婚不成?”
紀羨北:“怎麽可能離?婚是我結,日子是我過,只要我不願離,誰都管不了,只不過我想夏沐在我家能感受到一個比較融洽的氛圍,你可能不知道,她父母對她…”
他想了想措辭,“不能說不愛,就是那點愛被現實給襯的太諷刺。”
所以他想給她一個有他家人祝福的婚姻,如果實在過不了家裏那關,那他就跟她過他們自己的小日子。
沈淩跟他的房間不在一層,他先下去了。
剛走出電梯,拐角走過來一個身影,他腳步一頓,是夏沐。
她洗過澡了,臉上的皮膚白裏泛紅。
雙眸帶水,鼻子翹翹的。
穿一件性感的黑色長裙,身段婀娜多姿。
紀羨北呼吸一滞,聲音都略沙啞:“要去哪兒?”
夏沐‘哼’了聲,瞪他,好像他做了天大的對不起她的事一樣。
紀羨北走近幾步,去牽她的手,被她再踹一下。
他低聲道:“好了,回房間,回去我哄你,哄到你高興。”
夏沐也不看他,眼角眉梢都是怒意:“心涼了,高興不起來。”
紀羨北笑:“我給你捂,保證能捂熱。”他把咖啡遞給她,她不接,他把打包袋勾在她手指上,“拿好了,我抱你。”
夏沐這才拎着咖啡,她穿這樣就是下去找他的。
委屈還沒完,先把相思解了再說,這賬以後慢慢算。
紀羨北彎腰,把她抱起來。
夏沐穿着裙子,不好攀住他的腰,兩腿懸空,他看不到前面的路,只能憑着感覺朝前走,她還不老實,不時踢他一下。
紀羨北:“……”
夏沐垂眸,使勁在他下巴上掐了下。
紀羨北:“……”
忍着。
到了房間,紀羨北插上房卡,夏沐把咖啡順手扔在玄關的櫃子上,沒放穩,咖啡杯倒了,誰也顧不上。
紀羨北一把将她扯進懷裏,一個轉身将她抵在牆上,低頭吻上她,舌尖撬開她的唇,長驅直入,纏着的舌,攻城掠地。
兩個月的想念,只能這樣來表達宣洩。
夏沐嫌燈光刺眼,擡手摸到房卡,拔下。
房間瞬間漆黑一片,黑黢黢的什麽都看不見,只有彼此急促的呼吸聲。
夏沐咬着他的唇,把他襯衫從褲子裏扯出來,解他的紐扣。
她的長裙已經被紀羨北扔到了一邊,他的吻從唇一路向下。
忽然她全身一顫,她溫熱的地方感受着他微涼的指尖。
“紀羨北。”她聲音軟軟的。
“嗯?”他的吻又回來,炙熱的舌尖勾勒描繪着她的唇線,“想不想我?”
夏沐:“沒空想,沒看到我剪頭發了嗎?”
視線又跟他的對上,黑暗裏,還是能感受到他眸光的占有侵略,她說:“我喜歡上了一個男人,準備去追他,開始新戀情。”
紀羨北被氣笑了,把自己襯衫墊在櫃子上,把她抱上去坐着。
知道她現在委屈的不行,正胡攪蠻纏,就配合着她:“跟了我,你還看得上別的男人?”
夏沐剛要怼回去,話還沒說出口,結果先‘啊’了出來,身體被他填滿,她抱着他的脖子,緊緊貼着他,感受着他的愛。
兩人在櫃子上做了一次,誰都不滿足,又滾到了床上。
紀羨北壓着她,揉着她的短發,語氣不悅:“誰讓你剪了?”
夏沐沒理這茬,含着他的上唇輕輕親着,親了一會兒,輕聲喊他:“仙貝。”
紀羨北被這聲仙貝叫的,什麽脾氣都沒了。
她緊跟着問:“我短發好不好看?”
紀羨北如實道:“好看。”心裏卻還是不舒服:“怎麽突然想起來剪短?”
夏沐一改剛才的溫柔,捏着他的下巴,不緊不慢道:“剪短發能變得更美,好勾引你,睡你,欺負你,然後再一腳踹了你,讓你哭兩個月,反正就是,從現在開始你沒好日子過了。”
紀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