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找不到地方坐聽起來已經很凄慘了, 然而更可憐的是旁邊依然只能痛苦排隊等取號的家夥們。
小龍蝦味、鱿魚味、鳗魚味等等交織在一起, 直往鼻子裏鑽, 撓的心癢癢。隊伍移動起來卻格外遲緩, 幾乎要把人逼瘋。
要不是金錢攻勢無法打動老板娘，白薇竹真想當回敗家女。
無奈, 除了幹等其他什麽都做不了, 大部分人選擇玩手機打發時間。這其中又有不少人打開微博, 找到林夕, 然後進行評論。
二百三十七樓，“我大吃貨帝國民衆，為了吃果然能克服一切困難。海鮮館隊伍都排的老長了，還有人不斷加進來。心塞, 老子什麽時候才能吃上？”
二百三十八樓，“排着看不到盡頭的隊，鼻子裏全是食物香味，肚子餓的直叫喚，簡直是在受酷刑。”
二百三十九樓, “論提前進店的重要性。吃飽喝足躺平順便打個嗝。”
二百四十樓，“什麽破店！擠麽擠到要死，東西一點不好吃, 價格還死貴。再也不去。”
二百四十一樓，“240樓确定沒去錯地方？排隊吃不上的我見過, 吃上嫌不好吃的, 我還真沒見過。”
二百四十二樓, “水軍吧？不講邏輯，随口亂噴。反正隔着網絡，誰也不認識誰，信口胡說沒人知道。”
二百四十三樓，“痛心。241、242智商捉急，240分明是友軍。”
二百四十四樓，“真有那麽好吃？說的我也想去了。”
二百四十五樓，“本來覺得離家太遠，沒打算去，明天我還是跑一趟吧。錯過美食就太可惜了。”
二百四十六樓，“我就住在海鮮館旁邊的小區。我擦，剛跑過去一看，店鋪裏全是人。屋子裏不知道飄着股什麽味，巨香！當時就覺得自己餓了。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排隊。”
二百四十七樓，“卧槽！明天一定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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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樓，“掩面痛哭。我是242，我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240真是友軍。海鮮館東西又貴又不好吃，我發誓！”
三百零一樓，“違背誓約，罰你進店鋪黑名單怎麽樣？”
三百零二樓，“……你們聊，我媽喊我回家收衣服。”
三百零三樓，“口水已經泛濫成災，然而東西數量太少，根本不夠吃！為什麽不能一人點三十份呢！”
三百零四樓，“然後開店十分鐘，老板娘再把店鋪關掉？算了吧，起碼現在有個盼頭。”
三百零五樓，“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不怕豬一樣的隊友，就怕一群豬。老子什麽都不想說。”
三百零六樓，“繼續頂帖，頂成熱帖讓全國人民知道，然後大家都吃不上了，多好，多為民服務，多具有貢獻精神？尼瑪就不能低調點，自己偷着樂？傻.逼太多，忍不住爆.粗.口。”
三百零七樓，“至于麽？不就是些海鮮嗎？天底下海鮮店多了去了，好吃的就那一家？我怎麽就不信了。”
三百零八樓，“回樓上，那你別信啊，別去啊，沒人舉.槍逼你。”
三百零九樓，“喂喂，為了減少競争對手，故意抹黑海鮮館名聲，夠缺.德的啊！做人能不能正直一點？”
三百一十樓，“正直和美食之間，我義無反顧選擇美食。”
三百一十一樓，“309樓又來一說實話的傻叉，給條活路行不行？”
三百一十二樓，“活路個屁，我已經放棄了。今天店裏人這麽多，嘗過味的那麽多，你還想騙誰？以後注定是要搶的了，直接花心思想想怎麽搶算了。”
三百一十三樓，“跟兩百人搶，和跟兩千人搶，那是一回事嗎？！你仿佛在逗我。”
三百一十四樓，“你問我我無所謂啊！老子自由職業者，不用打卡上班，惹急了我每天早上十點去店門口排隊等開門。”
三百一十五樓，“……靠！你自己吃的上，就不給其他人活路啊！”
三百一十六樓，“大兄弟，冷靜點回頭看看，這特麽能藏的住麽？別掙紮了。”
三百一十七樓，“很好，你們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
三百三十四樓，“為了貓去的，最後光顧着排隊，冷落了貓。恩，那傲嬌貨很生氣，還記仇了。”
三百三十五樓，“噗哈哈哈哈，這是我今年聽到最好玩的笑話。334樓，你真的是貓奴嗎？怎麽能為了吃的舍棄主子？”
三百三十六樓，“貓太高冷了，一般人調.戲不了。想想美食限量供應，貓随時能玩，我就排隊去了，哪知道它好生氣，不要我鏟屎了。（悲傷）不過吃完海鮮，我發現沒貓就沒貓吧，有美食就行……”
三百三十七樓，“336樓被踢出‘鏟屎佬’隊列。”
三百三十八樓，“336樓被剝奪‘鏟屎官’榮譽證書。”
三百三十九樓，“336被永黑。你得到了‘再也沒貓理你’debuff。”
三百四十樓，“不服。有本事你們也去試試，只能在美食和貓裏面選一項。我就不信你們能把持的住。”
三百四十一樓，“美食or貓，這是道送命題。”
三百四十二樓，“送命題666，瘋狂打call。”
三百四十三樓，“村網通的我從來只聽說過送分題，跪着給送命題大佬讓路。”
……
三百七十三樓，“樓歪了。以及我正在趕往海鮮館的路上。”
三百七十四樓，“東西不好吃！真噠，怎麽都不聽勸呢！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在哪裏！！”
三百七十五樓，“374好意思提信任？我一邊排隊，一邊靜靜聽你扯淡。”
經過一番暢談，話題居高不下，于是海鮮館更火了……
一些人捶胸頓足，恨不得把豬隊友統統拎出來罵一遍。
**
等到林夕再上線，評論、轉發數已經再度翻番，她不由驚呆了。萬萬沒想到，随手拍下的照片竟然這麽受歡迎，就連微博粉絲數都增長了不少。
接着翻評論。有人對她歌功頌德，言語間萬分感激，甚至希望再介紹幾家類似的美食店；有人卻痛罵她是豬隊友，做事不動腦子。坑自己就算了，還要連累別人。
林夕稍微一想就反應過來——去的人太多，以前的老客就搶不到了。
這時她忍不住慶幸自己的微博沒有認證，要不然早被人.肉出來，說不定還有人上門潑油漆。
至于麽？林夕心裏忍不住犯嘀咕。天底下好吃的多了去了，她從沒見過有哪家顧客如此偏激。這家沒得吃，那就換一家呗，多簡單的事。
海鮮館的東西她親自吃過一次，好吃是好吃，可也不至于誇張到這個地步。
難道……
林夕心中一凜，難道是有水軍混在裏面，借機炒作？
越是翻看評論，她越是覺得猜測靠譜，最後不由搖頭苦笑。她好心為店家免費做宣傳，店家卻為了出名找水軍做戲踩她……
“這年頭，好人難做吶。”林夕如此感慨道。
事情本該就此結束，直到她午餐吃着紅燒肉，卻覺得自己在啃木頭。
“吃不下，好想吃海鮮。”林夕不得不承認，她開始懷念海鮮館的美食。不知怎的，嘗過蝦餃、鳗魚再去吃別的食物，總覺得索然無味，味同嚼蠟。
猶豫片刻，她下定決心，朝海鮮館走去。
一進門，林夕發現收銀臺前的長隊已經堪堪排到門口。再多幾人就得往門外站，或者隊列拐彎。
店鋪裏座無虛席，滿滿當當全是人。
就在這時，瑞雪大聲提醒，“目前還剩下12只鱿魚，8份扇貝，10斤蛏子，後面的不用再排隊，東西賣光啦！”
而此時，十二點三十剛過。
顧客一數，十名之前的頓時興高采烈，慶幸自己能吃上，十名之後的卻是如喪考妣。
第十一人抱有一絲僥幸，“前面有三名姑娘。如果她們只點兩樣，我就能吃上。冷靜，還有機會！”
相比之下，第十二人更加糾結。走了怕錯失機會，留下怕白白浪費時間。
十五名以後顧客怨聲載道，“排了十分鐘，居然跟我說東西已經賣完，太坑爹！”
“這有什麽？我排了快二十分鐘，不也照樣沒吃到！”
“娘咧，一點鐘之前商品售罄，海鮮館又刷新歷史記錄了。”
“呵呵，要不是廚房裏只有一人，來不及上菜，我猜十二點就能結束戰鬥。”
“多虧‘好心人’幫忙宣傳，以後能吃上的機會約等于零。每天過來排個隊，聞聞香味算了。”
“我讨厭競争化社會！”
“老板娘，每天多準備點海鮮行麽？”有人忍不住向瑞雪求救。
瑞雪頭也不擡地回道，“這是珍貴食材，哪兒那麽容易随随便便加數量？”
再說，不管加多少總會供不應求，所以她幹脆維持現狀。以後多出幾款新品倒是不錯。
請求被拒，那人面露無奈，只得徒自嘆息。
林夕，“……”
她第一次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确幹了件傻事。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現在懊惱已經來不及了。
十二點五十，所有貨品清空，小倉第一次知道當廚師是個體力活，當即找小板凳坐下。
瑞雪掃了眼時間，滿意地點點頭，“待會兒顧客吃完，收拾好就能回家。”說着，她又順手撸了把貓。
太極打了個哈欠，舒服地快睡着。
就在這時，藍若文走過來，面色肅穆，“老板，有時間說兩句麽？”
“恩。”瑞雪輕輕應了聲。她對熟客向來和顏悅色。
藍若文組織了下語言，然後才緩緩道，“我想每天吃你家的海鮮，多少錢都願意出。老板，開個價吧。”
又是海鮮，還能不能有點更高的追求了？太極萬分鄙夷。
瑞雪有一搭沒一搭地撸着貓，淡淡道，“抱歉，我現在不缺錢。”
“那你缺什麽？”藍若文追問。
瑞雪考慮良久，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仔細想想，什麽都不缺。”
有貓，有錢，有海鮮，人生已經很圓滿了。
藍若文，“……”
不怕人貪心，就怕人無欲無求，因為這意味着無處下手。
“我送你一只布偶貓怎麽樣？”想了想，藍若文改了提議，“血統絕對正宗，長相絕對漂亮，脾氣也很好。”
瑞雪還沒說話，太極先“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家裏有個醜老鼠還不夠，還要給人類塞貓？拖出去打死這個佞臣！
“醋壇子。”瑞雪搔了搔貓下巴，語帶笑意。卻沒說要，也沒說不要。
太極有些不安。突然它大步靠近，拼命往人類身上蹭，企圖把人類全身都染上它的氣味。
太極的舉動簡直是要昭告天下，這是它的人，其他貓不得觊觎！
瑞雪半是無奈，半是寵溺地道，“光你一個就應付不來了，再來一只不是要命麽？還是算了。”
太極這才安靜下來。它用爪子拍了拍人類的胳膊，笑容矜持并帶着鼓勵。像是在說，你做的很好，朕甚為滿意。
藍若文看着銀漸層，神情若有所思。忽然，她說，“我手上有個改造圖，能把整間屋子改造成貓爬架，用圖做交易怎麽樣？”
太極驀然瞪大眼睛，整間屋子都是貓爬架？那會是怎樣的場面？
可惜貧窮限制了想象，它想不出來。
瑞雪動作一頓，來了興致，“改造圖是什麽樣的？給我看看。”
“目前沒帶在身上。”藍若文松了口氣，動心就好，那就說明有的談。
“沒看過，我怎麽知道改造可不可行？又或者，改造費用耗資巨大，只是理論上行得通？”瑞雪挑了挑眉。
“一百平米的屋子，改造費三十萬足夠了。”藍若文攤手，很有幾分無可奈何，“來的時候不知道店鋪生意火爆，當然不會把圖帶在身上。”
“成品是什麽樣的？”瑞雪詢問。
“改造後，屋子裏會有專供貓走的樓梯、走道、橋，還有斜坡。貓可以盡情地玩，不下地也沒關系。”藍若文故意描繪的很勾貓。
太極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扒拉人類衣服。聽起來……有點好玩诶。
頓了頓，藍若文露出溫和的笑容，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更具有說服力，“我沒打算提什麽過分要求，只是希望每天能吃到海鮮。如果能達成協議，我立即把改造圖送上。”
太極：不止一點點動心。
但面上，它裝的一本正經，懶洋洋地趴下，好似渾然不在意。
“每天能吃到就行？”瑞雪追問，“只需要三樣？”
“對。”藍若文非常肯定地回答。主要是她覺得自己手裏沒什麽給力籌碼，能達成協議已經很不錯。
瑞雪考慮片刻，終于松口，“成交。”每天大把大把賺錢，她早已達到百萬身家，拿到圖紙就能買房子改造。金屋藏嬌（貓）的誘.惑力太大，她抵擋不住。
藍若文大喜，試探着說，“那我每天十一點過來？”
瑞雪想了想，說，“十點五十過來好了，食物可以打包帶走。不過事先說明，東西只能你一個人吃。如果被我發現違背約定，交易取消，另外圖紙不會歸還。”
“太好了。”事情比預料中順利許多，藍若文不由鄭重承諾，“明天我就把改造圖送來。”
等人離開，太極一咕嚕爬起來，用尾巴勾住人類，心情很是激動。把房間改造成貓爬架诶！只有這樣的氣派，才配得上朕九五之尊的身份！
“高不高興？激不激動？”瑞雪笑眯眯舉起左手，“來，擊掌。”
太極很給面子地舉起左爪，跟人類的手心碰了一下。
誰知人類跟玩上了瘾似的，放下左手，又舉起了右手。
太極，“……”
她可能是個傻子。
看在大型貓爬架的份上，太極勉為其難伸出右爪，又碰了一下。
誰知人類右手握成拳，锲而不舍地伸過來。太極只好繼續用右爪爪背跟人類碰了下。
“真乖。”瑞雪滿意極了，忍不住揉了揉貓腦袋。
太極表情冷豔高貴。也就只有朕肯這麽縱着你了！貓爬架記得做好一點，知道麽！
**
一點二十，顧客全部離開。
瑞雪把抹布扔給小倉，“把桌子擦了。”
小倉忿忿不平。他覺得自己一只鼠做兩個人的活，應該加薪才對。
他剛走到收銀臺旁，正想跟老板娘理論，突然有人推門進來。
小倉下意識往門口方向掃了一眼。結果視線剛接觸，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抹布掉在地上都忘了撿。
“可算是找到你了。”鐘毅笑意森然，“在微博上看見照片的時候，我還以為認錯了呢。”
小倉抿緊嘴唇不吭聲。說實話，他挺想轉身就跑。可他跑了，老板娘怎麽辦？對方會不會遷怒？一時間，他猶豫起來。
“喵。”長得醜就算了，你還慫，沒救了你！
鄙視完老鼠，太極身體呈前低後半高姿态，另外尾巴平伸，雙耳朝前傾，爪子全露出來，一看就是準備攻擊。
“你行你上啊！”小倉大怒。
于是太極就真的上了。它猛的竄出，打算撲倒敵人，并用利爪劃開敵人的喉嚨。
然而剛剛撲出去，它就被抱住了。
“別鬧。”瑞雪滿臉的無奈。
“咦，怎麽這裏還有一只？”鐘毅皺起眉頭，有些詫異。不過很快他就想起了在醫院裝神弄鬼的貓精，于是點點頭，“正好，一起跟我走一趟吧。”
走你個大頭鬼！瑞雪木着臉，莫名覺得手很癢。當着面就想帶走她的寵物，當她是死的？
“趁我沒動手，趕緊走。”瑞雪随手一指，“門在那邊。”
鐘毅仔細打量，發現說話的家夥居然是個純種人類。他不禁哂笑，“你知道你的寵物、員工是什麽嗎？”
“知道，所以你可以走了。”瑞雪不鹹不淡地回道。
鐘毅，“……”
這回答真是一點都不按套路來。
第一次見面時，鐘毅被法器、靈食鎮住，所以态度恭敬。然而這次，他一點沒發覺瑞雪有什麽不同，于是态度很有些倨傲，“原來這鼠精和貓精都是你豢養的。厲害了，哪家的人？”
瑞雪沒吭聲。她總不能告訴鐘毅，三百年前的滅世中二病是我祖宗，我是那家的。
見對方不語，鐘毅語重心長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學的豢獸之術，不過如今是末法時代，別說兩只妖精一起養，你連一只都養不起。”
“貓精瞧着像九命靈貓的後代。那可是上古神獸！從幼年期長到成年期，需要大量靈力。以如今的世道，根本不可能養到成年！”
“所以何必為了它們自找麻煩？現在退開，我可以當剛才什麽都沒聽見。”
瑞雪剛想出手，就聽對方自顧自說起來，頓時愣住，“九命靈貓是什麽？”
“什麽都不知道就敢養？”鐘毅冷笑一聲，懶懶散散道，“那可是未來的大妖！不過未成年沒什麽用，只是生來命比人家多，足足有九條。越是高貴的血脈，成年越是需要更多的靈氣。死心吧，你等不到那一天。”
“你憑什麽說我等不到？”瑞雪納悶。
“成年得滿足兩個條件。首先必須活過百年，心智成熟，其次必須靈氣充足。以如今的世道，哪怕活上千年，它也攢不滿靈氣！”鐘.百科全書.毅不由發出嗤笑。
小倉覺得吧，這兩人聊的挺開心的。他似乎沒必要擔心老板娘被牽連，趁機逃走才是正确的選擇。
然而他剛要開溜，太極卻憤怒地吼了一嗓子，作勢欲撲。
小倉木着臉想，蠢貓該不會以為它是老虎吧？身板那麽小，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然而下一秒，鐘毅驚駭欲絕，臉色慘白，身形搖搖欲墜。說了句，“怎麽可能？！”然後往後一倒，頭一歪，似乎暈死過去。
小倉，“……”
早知道這貨這麽弱渣，它還跑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