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這不是齊淑琴第一次收到“莎莉”的拍攝邀請。
前兩次，她分別遇上新一季選秀綜藝出來的女團和某大熱偶像劇女主。她們是流量時代最典型的産物，粉絲數自然不是齊淑琴這種長得只是普通清秀，還不愛上綜藝吸粉的純演員比得上的。
連着丢了兩次人，還讓粉絲被割韭菜大出血，她本不想再來，可誰讓“莎莉”給得太多了？
他們承諾這次不邀請咖位或熱度大于她的藝人，可以說這期封面幾乎已經內定她。為表誠意，還直接把另外兩個受邀藝人的名單告訴給了她。
齊淑琴看了，都是純演員路線的女星，且大熱作品至少在兩年前，如今流量平平無奇，完全沒法和正好有新劇上映的她相比，便在和經紀人商量後第三次接了通告。
至于暫且未知的第四人，既然“莎莉”甚至沒給她名單，說明是那種“純為熱度邀請但不可能用作封面”的特殊情況，無以為患。
可齊淑琴萬萬沒想到，那個被邀請的第四人居然會是程雲珂！
早先她還覺得“莎莉”沒給第四人的名單是暗示自己對方不足為懼，現在看來，分明是怕她知道還邀請了程雲珂會不願意來！
真以為只要黑料夠多，任誰都能當國民黑？
屁！
網上每天有那麽多新鮮事，有趣的靈魂更是層出不窮，要不是漂亮得過于離譜，哪有人會浪費時間關注一個幹啥啥不行還黑料纏身的廢物女星？是有多閑得慌？
這也是圈內女星都不太愛和程雲珂接觸的重要原因。
廢話！她們中有誰可以和程雲珂在“顏值”上“同臺競技”的？
連最重視“顏值”的女愛豆中都至今沒見過能打的好嗎！
何況她一個靠演技吃飯的純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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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象了下到時候自己和程雲珂的照片放在一起的畫面，齊淑琴就幾要窒息。
程雲珂不知道齊淑琴內心的波濤洶湧。要是她知道，估計只會意味深長地說一句：不懂了吧？清秀女主，絕美女配，小說标配啊親。
被齊淑琴不太友好地質問，工作人員明顯慌了，眼珠子在她們倆身上左右漂移，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麽回答。
所幸齊淑琴也沒真想聽他回答，只是在表達自己對“莎莉”隐瞞實情的不滿，“哼”了聲就讓他把這期衣服拿來給她挑。
程雲珂不懂時尚，也對時尚沒什麽追求，想到《女将軍她一心向劍》的女主喜歡金色，便迷妹似的一眼相中條亮金色閃片短款吊帶裙。
選好裙子，她本打算直接回19樓，卻沒想被旁邊的工作人員拉了住，幹笑着“建議”說：“時間還有很多……再挑會兒吧？”
工作人員其實也很為難。
別看齊淑琴長得溫雅清秀，實則性子并不好處，特別愛端女明星的架子，偏還非要樹所謂的親民人設。只有她自己的時候還好，一旦有其他女明星在場，就一定要想辦法把自己“襯托”出來。
比如挑衣服，因為有其他工作人員在等，她一定會比其他女明星挑得更快以證明自己對造型這種外物的“不在意”。
世人對女星顏值要求比之男星高，導致女明星及其團隊對造型都很重視，挑衣服的速度自然慢，齊淑琴又是不怎麽走顏值路線的演員，自然次次都能比她們速度快。
可誰能想到程雲珂挑衣服的速度居然迅速到這個地步？
別說比之女明星了，即使是普通女生日常出門估計也沒幾個能這麽快的！除非從宿舍下樓拿外賣，随手從床上抓件外套披着的那種。
真·秒選
也是巧，這個工作人員是上個月才入職莎莉的，以前在其他雜志工作時就和齊淑琴合作過，對她私下的脾性比較了解，也見過她因比其他女星動作慢後一整個通告期間都拉着個臉的模樣。
心知要是程雲珂不到1分鐘就挑好衣服走人，襯得齊淑琴磨磨蹭蹭，她肯定又要不高興，工作人員這才做出拉住程雲珂的舉動。
別看圈外那些路人和黑子天天對程雲珂罵得那叫一個難聽，實際上圈內人才清楚，什麽人是真的好相處，又什麽人只是表面上的好相處。
而前世今生這種設定，即使如今的程雲珂并非“原主”，也并非什麽難說話的，見工作人員一臉為難，猜到他應該是有什麽苦衷便答應了下來，心裏還有些興奮。
程雲珂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孩子，從小穿好心人捐贈的衣服，幹淨是幹淨，卻永遠是過時的舊款。後來讀了大學，她努力兼職賺錢，但畢竟還沒畢業，兼職根本賺不了多少錢，四季衣服加起來才勉強塞滿學校提供的一個衣櫃，只有看小說時，才能在那些豪門或綁定了神豪系統的女主身上體會些許shopping的快樂。
此時終于也有機會體驗一把有幾十款單件起步價五千的衣服擺在面前供她挑選且有專人服務的爽文劇情，還能幫到別人……
別的不說，以後看小說也能更有代入感啊！
簡直一舉多得！
于是程雲珂又翻看起其他款式，有覺得還不錯的就放自己身前，對着鏡子比效果。
[爽文女主的快樂她知道.jpg]
齊淑琴身形偏瘦，撐不住豔麗的顏色，首選自然是清雅簡約的設計。
但在這個所謂“首選”前，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則。
那就是千萬不能和程雲珂撞衫！
“莎莉”封面采用的是網友投票制，衣服是編輯部提前選過的，區別只是穿衣服的人，而人的目的就是為了引流。
因此，他們并不禁止受邀競争同期封面的明星選同款衣服，甚至可以說是鼓勵的，才會故意不組織藝人一起或按先後順序選衣服，畢竟這可以成為長期話題，并通過粉絲掐架為他們帶來流量。
當然也不是沒有明星的粉絲鬧過，結果“莎莉”表面看起來道歉了，公關文稿也寫得很漂亮，後期卻是再沒邀請該明星拍封面，旗下所有高奢、高定品牌也不再外借給該明星衣服，美名其曰“借過給其他藝人，怕撞衫”。
而“莎莉”業內地位擺在那兒，其他友好合作品牌願意給它面子，也用同樣的理由婉拒該明星，最終導致她被時尚圈除名，走紅毯都只能在low和自費中二選一，真就掉了牙往肚子裏咽。
有這麽個活生生的慘痛教訓在前，後來再不見其他藝人頭鐵。
齊淑琴當然沒練過鐵頭功，但或許是早上在微博小號轉發的10月錦鯉起了效果，誰讓她就那麽湊巧地在這兒碰上程雲珂了呢！
心中瘋狂慶幸，她面上好似認真挑選，實則借着墨鏡的遮掩，眼珠子拼命從眼角餘光斜程雲珂，看她到底選了哪件。
見程雲珂拿的是條和自己走的完全不是一個風格的亮色系金色吊帶裙，而後便交給工作人員，準備轉身走人，齊淑琴大喜。
哈哈哈哈哈！太好了！不會擔心撞同款，甚至連同類型都不是！
然而，還沒等她松口氣，就見工作人員不知說了什麽，程雲珂思考了會兒……
竟是轉過身又繼續挑選起來？！
見她拿起一條深藍色的無袖長裙，齊淑琴登時一口氣卡在嗓子裏。
那是她首選中的首選！棉麻質感特別适合做森系造型，要知道她早前就憑森系出過圈！
可程雲珂的顏值擺在那裏，衣服還沒上身，齊淑琴就已經能想象出她穿後直接森系天花板的絕美成圖，即便心在滴血，還是不得不把這條裙子從自己的備選中移除，轉而将視線投向件白色的oversize襯衫。
大碼也不錯，到時候裝得酷點，說不定還能用作一些帥氣角色的應選照。
然後就見程雲珂也拿起這件，在鏡子前比了比，似乎頗為喜歡。
齊淑琴：……
她咬牙切齒地又換了件墨綠色針織背心。
程雲珂從不穿綠色系的衣服，當初發現這件事後，圈內女星立刻将之當作不撞衫密碼，瘋狂購入綠色系，一度讓粉絲們以為那年的時尚就是綠色。
齊淑琴的定位是演員，不靠機場造型吃飯，倒沒有她們那麽瘋狂。但此時此刻，她不得不承認“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并誠懇在心中說上一句“感恩有你們”。
就在她美滋滋想着這回穩了之時，下意識一瞥眼，就見程雲珂居然沒有略過這件綠色針織背心，也對着鏡子試了下，一副頗為喜歡的模樣！
齊淑琴：……
麻了。
這就是恃美行兇嗎？鯊人不見血？能不能給個準話？到底選哪件！
就這樣，時間在程雲珂悄咪咪過爽文女主瘾與齊淑琴逐漸崩潰的情緒中又過了二十多分鐘。
感覺應該差不多了，程雲珂便将最開始選中的金色閃片吊帶短裙遞給工作人員：“我選這條裙子，麻煩了。”
那個工作人員也知道不能一直麻煩別人，盡管納悶齊淑琴愈發難堪的臉色，倒也沒再拉住程雲珂。
看了下那些連外面保護套都沒什麽新痕跡的衣服，知道自己稍後的整理工作會很輕松，又有齊淑琴在旁邊襯托，他對程雲珂格外增了幾分好感。
“不麻煩。”工作人員擺擺手，暗暗可惜這樣好性子的女明星卻是圈外人見人罵的國民黑。
見程雲珂最後還是選的那條金色吊帶裙，齊淑琴松口氣，放心拿了一開始看中的那條深藍色無袖長裙遞給工作人員。
只是想到自己方才幾乎走投無路的絕望感，她和程雲珂擦肩而過時還是沒忍住“哼”了聲。
莫名其妙被哼的程雲珂：？
幹嘛？是怪她選衣服時間太長嗎？可她不也選了這麽久？
換好衣服，回到8號棚，坐在椅子上，任造型師小姐姐在自己頭發與臉上噴噴拍拍。一開始程雲珂還有些緊張，可當她整整在椅子上坐了2個小時，再怎麽複雜的心情也只剩一片死水。
2個小時啊！有這時間她幹嘛不好？都能把綠江所有榜單翻一遍，找到不知多少本好看的文了！而不是傻愣愣地在這與鏡中自己唱相守。
當女明星好無聊，她只想鹹魚躺追文。
似是看出她已經坐不住了，造型師小姐姐揚唇：“其實頭稍微低點也不會太大有影響的，通常造型師會主動配合你。做造型的時間，你可以和朋友聊天或者看小說啥的。”
“真的嗎！”程雲珂眼睛蹭亮，急不可待地掏出手機。
今天一睡醒就被鄭姐帶來趕通告，也不知道《女将軍她一心向劍》有沒有入V。作者昨天可是和她說好了會爆更3萬的！
點進作品目錄頁，見章節數直接新增11章，且每章都3000字以上，她興奮得差點從椅子上彈起。
催更成功！她的快樂又可以繼續了！
然而，她買完V章，正準備看文，造型師小姐姐卻輕輕拍了下她的肩，笑得蔫壞：“不過我已經把造型做完了，下次再利用這個時候看小說吧。”
程雲珂：？？？
她不敢相信地回頭看造型師。
故意等造型快結束才提醒說可以看小說，讓她看到正在追的文更新了，好奇得抓心撓肺，卻不得不先工作……
憑什麽她是惡毒女配？明明這個造型師比她惡毒得多！
【叮！任務池能量已蓄滿，是否抽取随機任務？】
程雲珂正憤懑着，系統機械音猝不及防響起，吓她一跳。
昨天還說能量不夠，居然今天就好了？
【蓄能的算法不可告知宿主。】
不等程雲珂問，系統便直接拒絕掉，只問她：【是否抽取随機任務？】
瞧系統這問題多餘得，就好像她還有不抽的餘地一樣。
顧慮着周遭的工作人員們，程雲珂沒敢出聲，只用意識點了下那個練習本圖标。
一道白光閃過，抽取結果出來了。
【任務：讓作者用攝影師幫你拍的照片當封面并被其他讀者誇贊。限時：24小時。】
程雲珂：？？？
她不懂但她大受震撼。
且不說做封面本應是美工的活，頂多還涉及作者付款環節，關她一個純讀者什麽事，單說小說是一次元産物，封面是二次元産物，現實裏的人卻屬于三次元。一、二次元的壁偶爾還能破一下，三次元和他們之間的壁直接就是防彈級的。連錢都不是所有人喜歡，何況本就審美取向各有不同的臉？
換位思考，要是她追文的時候看到某個作者用真人封面，除了醜拒這本文，連一并拉黑作者的心都有了好嗎！
除了明星同人文，誰會用真人當封面？瘋了吧！
何況她還是個“國民黑”，連粉絲都沒有，更遑論同人文的讀者，直接從根源上斷除“明星同人”這條路的可行性。
怎麽想都無解啊！系統這是想讓她死嗎？！
深呼口氣，程雲珂語氣理智卻也咬牙切齒：[系統，我是職業讀者，不是職業美工。麻煩你核查一下，蓄能的時候是不是不小心把任務池數據庫弄錯了？做封面和讀者有什麽關系？我申請換個合理的任務，比如追文或留評。]
【經檢查，任務池數據無誤。】
系統很快給出回複，機械音冷漠無情。
【讀者是比較容易上頭的一類存在。遇到十分喜愛的文，他們往往不僅每日追更，還會自産糧寫小劇場、幫作者約人設圖、封面。尋常讀者尚且如此，何況職業讀者？本任務并無錯誤。】
程雲珂：……
從未有哪一刻，她覺得讀者追文真情實感是件這麽坑的糟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