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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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殷霖發瘋遁走上海當明星之後，殷懷月基本可以算作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孤家寡人了，既沒有父親母親，也沒有旁的什麽親戚，于是初中義務教育結束之後，她每年都為錢發愁。雖說現在殷霖與她重新聯系上了，但她的存在感只體現在電視和網絡上，和接濟與撫養這兩個詞沒有什麽關聯，殷懷月甚至不需要去試探殷霖給不給大學學費或者生活費，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在殷霖看來，殷懷月一歲半之後就應該獨立生活了。
如果進娛樂圈能賺快錢的話……
殷懷月越想越動心，即使她并不明白自己進圈能幹些什麽，也被殷霖的現狀所誘惑了。
殷霖是個千歲的妖精，吃過的鹽比普通人吃過的飯都多，為人圓滑又八面玲珑。殷懷月看了她那部古裝劇的梗概，心想殷霖演個古代宮廷女子根本就是毫無難度，她本來就是從宮裏出來的女人嘛。至于殷懷月，她在人類社會長大，沒有殷霖的閱歷，也不通戲劇，少了這些優勢，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演得了戲。
“我沒有演技，進娛樂圈當替身嗎？”殷懷月忽然悲觀了起來，“替身能賺多少錢？”
橘貓也在潑她冷水：“我覺得你是不是想得太早了，搞不好你去面試也是第一輪就被唰下來了呢。”
“有道理。”
殷懷月不了解娛樂圈，她本身只是個大學生兼網紅主播而已，那個圈子對她來說，如果不是殷霖的突然出現，大概她活到殷霖那個年紀才會接觸得到了。
“別念新聞了，把進娛樂圈的夢先放一放，來和小貓咪打牌吧？”橘貓大概是真的無聊了，哀求着又說，“玩別的也行呀懷月姐姐。”
“你就不能睡覺嗎？”殷懷月剛剛點開了殷霖的微博，正在看她的古裝宣傳照，殷霖身姿婀娜，面孔精致，眼神也很有戲，看樣子搞不好又要再紅一把也說不定，“我正準備看電視劇诶。”
“電視劇有什麽好看的？裏面又沒有你這樣可人善良的美少女，”橘貓為了讓殷懷月陪他玩游戲，也是豁出去了，腆着老臉使勁誇獎她，“李晏涯有一副撲克牌，在書桌上，我們來玩撲克啊。”
“不玩，你躲在床底我想看你出牌都難，算了吧。”殷懷月不為所動，她點開了騰訊視頻網站，準備找一部電視劇來消磨時間，“乖，好好睡覺吧你。”
橘貓仿佛是只非常害怕寂寞的貓，眼看着殷懷月冷漠地操縱着鼠标，他心急如焚又恨得牙癢癢，這個女人，憑什麽可以得到主人李晏涯的原諒？分明她也是個居心不良的狐貍妖怪，和自己有何區別？然而李晏涯對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自己卻是敵人般殘忍無情。難道這就是人類的愛情嗎？
橘貓心情十分複雜，他沉默了幾秒，說：“不玩游戲也可以，我們來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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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什麽？”殷懷月頭也不回。
“就聊聊你和李晏涯吧，我臨死之前想搞明白你倆在玩什麽把戲。”
床底下的青年橘貓陰沉着臉，手指在地板上敲了又敲。以往的重重回憶忽然湧上心頭了，那個烏漆嘛黑的小巷子裏，李晏涯和殷懷月還未相遇就已經錯過了，緊接着，獸形的殷懷月被塞進了籠子裏帶回ACK俱樂部……殷懷月是在裝拙！她以此為借口待在李晏涯身邊，調查他的喜好，可能是在為追求李晏涯做準備。李晏涯察覺了殷懷月的真實身份，于是将計就計，他也是個心思複雜、興趣獨特的戲精。兩人真是天生一對呢。
“我？把戲？”殷懷月萬萬想不到有人用這樣的詞形容自己，她從小到大都是被人評價“單純”、“沒心沒魂”的，“把戲”這種仿佛惡毒女配的形容詞她還是第一回聽見。
“你不會以為我來ACK電子競技俱樂部是來偷他錢的吧？”她皺着臉說。
“誰知道呢，李晏涯那個人，丢了千八百塊錢他也不會發現的……”
“喂喂喂，你好好說話，不要玷污我的名聲啊，我可是遵規守紀的好公民、好妖精。”
橘貓摸了摸下巴，靈感如泉湧：“你是個性感貌美的小偷，你進入ACK電子競技俱樂部，是抱着私心來的，衆所周知，ACK的上單是某知名富豪的兒子，家財萬貫，銀行卡餘額上的零不可計數。你借着還貓的機會，變身為一只可憐的小狐貍，試圖蒙騙李晏涯，博取他的信任，你成功了，并且進了俱樂部大門，卻因為身體上的一些變故，不能輕易變回人形，導致偷錢計劃失敗。”
“……然後呢？”殷懷月竟然覺得這個猜測頗有道理，如果她不是個遵規守紀的好公民的話。
“在與人類主人李晏涯的鬥智鬥勇之中，你漸漸愛上了李晏涯。”
“……你在說什麽。”
橘貓并不理會殷懷月的抗議：“機緣巧合之下，你變成了人形，再次與李晏涯相會。李晏涯被你的狐媚術迷得神魂颠倒，甚至手執九十九朵紅玫瑰，當場求婚。”
殷懷月心想，李晏涯怎麽會被狐媚術迷倒？他明明是個道士。于是她指出了橘貓話裏的漏洞：“呃，我怎麽覺得你的故事裏，李晏涯這個角色OOC了。再說了，我沒學過狐媚術。”
“然而你只是想把李晏涯當場備胎和跳板而已！你借着李晏涯的名氣，成功上位當網紅，接着又快速跳進娛樂圈，轉型為女明星，走上人生巅峰，還把李晏涯一腳踹開了。”橘貓講到激動處，還義憤填膺地拍了拍床板。
殷懷月聽罷，若有所思：“如果我的身份暴露，又進了娛樂圈，搞不好別人真的會像你這樣想诶。雖然我不是這種妖。”
橘貓見自己的胡說八道得到了贊同，又開始添油加醋了：“你難道不該先擔心李晏涯怎麽想嗎？我給你一個建議，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一方面從網紅轉型為女明星，一方面繼續勾引李晏涯，争取盡快嫁入豪門，成為李夫人，免得夜長夢多。”
橘貓前面的說辭還挺有趣的，這個建議猝不及防砸得殷懷月頭暈眼花：“有句講句，李晏涯的想法大概和你不太一樣吧，沒什麽好擔心的。自從他送我九十九朵玫瑰‘道謝’之後，我就覺得他的腦回路可能不太正常。你說的李夫人什麽的，不是我的人生目标。我要掙很多很多的錢，不是掙很多很多老公的錢，懂嗎？”
“哈？”橘貓揶揄地說，“不用解釋了，你們分明就是有一腿嘛。”
“我警告你，你再二次傳播謠言我就往你床下噴辣椒水了。”
“你怎麽這麽惡毒！”
難道在別人和其他妖精看來，狐貍精都是愛勾引男人的狐媚子嗎？這根本是自古以來的刻板印象。殷懷月，妖族，女大學生兼網紅女主播，乃是一位清純不做作的新時代好狐貍精，自幼自立自強，當過志願者回報社會，與李晏涯這個同居男人之間也是清清白白。然而好像沒人相信。
殷懷月越想越委屈，竟然跳上了桌子，四處翻找李晏涯的瓶裝辣椒水了，雖然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有辣椒水這種東西。
橘貓聽見桌上瓶瓶罐罐倒下的聲音，知道這是殷懷月在找辣椒水了，他見過前臺小姐姐用防狼辣椒水誤噴彌達時的慘狀，頓時害怕不已，大叫說：“別別別，懷月姐姐，我不說了，唉，我可不是在造謠啊，你聽我解釋——”
殷懷月一腳飛踢，防狼辣椒噴霧咕嚕嚕地摔在地板上，停在了一行鎮妖符之前，叫橘貓打了個冷顫。
她拍了拍爪子，說：“你解釋吧，給你一次機會。”
他解釋個啥，有什麽好解釋的！
橘貓弓起身子，砰地撞在了床板上：“呃，我想想怎麽解釋哈，其實是這樣的，你們看起來就是很有地下戀情的氛圍啊，而且李晏涯也默認了嘛，你幹嘛只針對我一個啊。”
“什麽叫‘李晏涯也默認了’？”
“他自己也這麽想啊，不然你以為李晏涯留你到現在是為了熬湯喝嗎？”
“哈？”這回輪到殷懷月匪夷所思了。
“咳咳，忘了告訴你，”橘貓的确把忘了提這茬，李晏涯早早就發現了殷懷月是只狐貍精，然而狐貍精本人不曉得，還傻乎乎地整天演戲假裝是一條狗，“你早就掉馬甲了。好像就是你洗床單那次吧，也許可能更早一些也說不定，我猜的，反正那一天李晏涯就知道了。”
“你是說……”殷懷月張了張嘴，又停下了。
狐貍的眼珠黑漆漆的，此刻她大腦短暫當機，雙眼只剩下了凝滞與崩潰。無數在俱樂部的記憶如同萬馬在她腦中奔騰，如果她現在是人形，一定是羞愧得臉都紅了。
“嗯，就是你想的那樣。”橘貓憋着笑，咳了兩聲，安慰道，“沒事兒，李晏涯對你這麽好，你看他明知道你是個狐貍精，也不嫌棄你，還整天陪你演戲，你就當是入娛樂圈之前的歷練嘛。”
“等下，‘李晏涯也默認了’，你的意思是他以為我喜歡他？！”殷懷月飛快地聯系了上下文，如果真是這樣，那可不得了了，李晏涯是個腦回路清奇的男人，但假設他也這麽想歪了，那麽九十九朵玫瑰即便是為了道謝，搞不好也有意味深長的別的含義了。
橘貓見殷懷月滿臉驚恐，搖搖欲墜，不忘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加上了最後一根稻草：“是啊，他還以為你把內丹送給他了，李晏涯真是個生性浪漫的男人呢，可能是志怪小說讀太多了吧。你說呢？”
“呃……我的內丹……這個誤解有點大吧！”殷懷月按着胸口，心跳得飛快。原來李晏涯又誤解了內丹是送給他的，昨晚自己卻偷走了內丹，這讓李晏涯怎麽想？他大概要以為狐貍精欲擒故縱反悔了吧，“我把內丹要回來了，李晏涯會怎麽腦補？”
“這不是跟我想的故事接起來了嗎？你進了娛樂圈，然後馬上就把李晏涯給踹了。咦，我竟然預言成功了？”橘貓怪叫了一聲，“沒想到我還有這種天賦。”
“不對，你這麽講的話，我接下來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假裝什麽也不知道，拿到內丹就跑，二是，跟李晏涯解釋一下？”
“你解釋個什麽啊。”
“一切都是個誤會……”殷懷月說得十分心虛。
“有什麽好解釋的，你說了他也未必相信呀，”橘貓有心繼續坑殷懷月一把，他妒忌她還能逍遙自在，自己卻只能困在床下等候李晏涯的處分，“而且萬一李晏涯一怒之下，把你也貼個鎮妖符之類的……”
也對，李晏涯是個道士……雖然是他自己的誤解，搞不好會惹出來更多事情。可如果不解釋清楚，殷懷月又有點不太好意思，畢竟從橘貓的只言片語上看，李晏涯好像對她有點玫瑰味的羅曼蒂克。
“再說了，他不是喜歡你嘛，”橘貓聽不見殷懷月的嘀咕了，還以為她被吓得不輕，才說了兩句實話，“被喜歡是什麽壞事嗎？李晏涯和你挺般配的。我本來以為你也喜歡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