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17
殷懷月獸性的本能在這緊急的關頭爆發得淋漓盡致，這幾百米的路她跑得飛快，惹得路人頻頻側目。她飛一樣從李晏涯眼前掠過時，也只當他是個沒見過穿高跟鞋的女人能跑得這麽快的人之一，毫無留情，甚至沒多看他一眼，直到她減速往俱樂部門口一站，準備捋一捋頭發到前臺打聽李晏涯時，忽然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嗓音：
“殷懷月？”
殷懷月仿佛被叫魂一般立即回了頭，這一看更不得了，真的是李晏涯！
李晏涯穿着一身運動服，手上什麽也沒拿，看着像是要去跑步。
他上下打量了殷懷月幾眼，目光最終停留在她頭頂的兩只尖耳朵上：“你這是……”
殷懷月的大腦此刻正在飛速運作着：
李晏涯并不知道她就是他撿來的狐貍，還以為他撿到的只是殷懷月的寵物狐貍，她還沒有掉馬甲也絕不能掉馬甲的情況下，要怎麽跟李晏涯解釋貓丢了這件事？
算了，幹脆說在路上看見橘貓跑丢了吧。
“我看見豬頭在別墅區，他是不是跑丢了，”于是殷懷月就用了這個說辭，說話時，她頭上的耳朵也跟着着急地晃了起來，“這怎麽辦？”
李晏涯沒想到她是來跟他說這事的，有點意外：“豬頭經常自己出去玩的，沒關系，他認得路。”
“可是我看見他被一只豹貓追着打，我怕豬頭被咬死了。”
“他是艾格路小霸王，打架從不虛的。”李晏涯說得雲淡風輕。
“……這樣嗎。”
原來橘貓真的不是在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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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是打算回家嗎？”李晏涯忽然問她。他的意思是，殷懷月來找他說橘貓的事情，也順便和他道別。其實他挺想問問殷懷月這幾天躲在俱樂部究竟是有何貴幹的，難道只是為了一只貓？可她又說貓丢了。
殷懷月與他的腦電波并不在一個層面上，誤解了李晏涯的話，她說：“當然啊……”這話有點怪怪的，不回家難道住在俱樂部嗎？
“你的手機還在我這，”李晏涯又說，“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手機還你。”
“謝謝。”說到手機，殷懷月又想起來自己這些天在俱樂部裝萌賣傻的日子，霎時尴尬得想找個洞鑽進去。
得虧她沒在李晏涯面前掉馬甲，不過話說回來洗床單的事情他大概會覺得是又撞鬼了吧……太對不起他了！
李晏涯剛邁開一步，又回了頭：“對了，橘貓你還要嗎？下次他回來了我再還給你。”
“呃……還是不要了，”殷懷月尴尬的勁還沒過去，耳朵耷拉着，她聯想到“狐貍”失蹤的事情，又連忙打了個補丁，“我養了只狐貍，那天我去見你帶着它，結果跑丢了。我不想再養寵物了。”
李晏涯：“……”
他這才意識到原來殷懷月還沒發現她的身份早就暴露了，還在強行解釋。
一句歌詞忽然浮現在他腦海裏。人生已經如此艱難，有些事情就——李晏涯也不忍心拆穿殷懷月了，只好盯着她頭頂的耳朵配合她的演出圓了圓謊：“我知道那只狐貍，它在俱樂部住了幾天，剛剛走丢了，對，手機是她拿給我的。你玩cosplay嗎？挺可愛的。耳朵還會動，是電動的耳朵嗎？”
殷懷月聽罷霎時大驚失色，擡手往上一摸——呔，哪裏來的狐貍耳朵！
她慌張地笑了：“當、當然是玩的，哈哈哈，這是一個狐貍角色，剛從漫展回來。”
李晏涯微微一笑：“嗯，很适合你。”
然後他總算回去拿手機了。
他一轉身，殷懷月就捂着嘴大喘氣，她又害怕又震驚，還好沒有長出來狐貍尾巴，不然會被當成變态吧……她的身體真是越來越奇怪了，人形不像人形，狐貍不像狐貍，萬一待會變成狐貍卻長着人的手腳怎麽辦？！
殷懷月都想哭了，偷偷祈願道：“嗚嗚嗚我要去拜妲己娘娘的墓，妲己娘娘保佑我……”
說時遲那時快，這話還沒說完，殷懷月忽然覺得身體一輕，視線一滑，竟然又撲通摔倒在了地上——她驚慌失措地伸出爪子，是狐貍的手，狐貍的腳！她頓時老淚縱橫，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好歹是個狐貍的模樣呢。
等等，李晏涯回去幫她拿手機了，上下樓不用兩分鐘，馬上就回來了。
……
這要怎麽解釋啊！
殷懷月二十年的人生裏，第一次遇見如此艱難、尴尬和困苦相交的時刻。
她猝然想念起了下落不明的橘貓，在心裏默念道：救命啊，救命啊，橘貓你快回來出出主意吧——
殷懷月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真的原地團團轉了起來，轉到第五圈的時候，她暈乎乎地看見了俱樂部的玻璃大門被推開了，走出來一位身材高挑、黑衣黑褲的帥哥……
李晏涯觑見轉圈圈的狐貍，也是一愣。
人呢？
又又又變成狐貍了？
殷懷月究竟有什麽癖好！不是說好的要回家的嗎……還是突然反悔了想繼續住在俱樂部？
他被一只狐貍精搞得滿頭霧水，算是理解了志怪小說裏那些被美貌狐貍騙得團團轉的男人了。試問誰不喜歡每天給你驚喜，一覺睡醒不知是美少女還是狐貍的小妖怪呢……
李晏涯如此想着，他拿着手機，在殷懷月面前停下，繼續配合殷懷月的僞裝怪癖：“你回來了？和橘貓跑哪兒去了？”
殷懷月淚汪汪地望着他：“嘤。”
“怎麽還委屈上了，”李晏涯覺得養只狐貍精真是太好玩了，笑着說，“回俱樂部吧？”
殷懷月點了點頭，垂頭喪氣地跟着他進了門。
他倆又去坐電梯，門一開，彌達啃着一只蘋果的身影出現了。他見了殷懷月，問：“不是說跑丢了嗎？”
“她認得路。”
“你養的貓狗怎麽都跟成精了似的。”彌達摸了摸殷懷月的頭。
李晏涯這回把她帶回房間，也不鎖門了，他說：“你自己在房間玩啊，電腦開機密碼是123456。”
殷懷月心說我又玩不了電腦，氣鼓鼓地鑽進了廁所，準備自己洗腳和洗手。
她前腳搭在洗手池上，正對着一面鏡子。水很涼，殷懷月的心也是透心涼，鏡子裏的自己完全是只狐貍了，這種感覺實在糟糕。
為什麽會這樣呢？
她閉上眼，又開始念口訣。急急如律令！
也不知道為什麽，她還沒念到第三段，驟然身體又有了膨脹和充盈的感覺，她急忙睜開眼，果然，鏡子裏出現了一個頭頂兩只狐貍耳朵的女人。
殷懷月還沒來得及欣喜，又因門外的李晏涯而生出了警惕，她連忙把廁所門關上了。
她的腳剛剛浸過水，濕漉漉地穿着高跟鞋很不舒服，殷懷月從架子上找到了李晏涯給她擦腳的毛巾，脫了鞋子正要擦擦，外邊卻傳來了彌達急吼吼的聲音：“哇，我廁所門壞了，晏哥，借個廁所——”
“廁所有人……”李晏涯說。
“哪有人，你不是一個人住嗎？”說着，他的腳步聲近了。
殷懷月忙把毛巾一扔，語速飛快地默念起來口訣。大概是求生欲望太強烈的關系，這一次竟然也成功了，在殷懷月變成狐貍的剎那，門被推開了。
彌達見了她，說：“你在這裏啊……等下，這是什麽？！”他突然臉色一變。
殷懷月順着他驚恐的目光，見到一雙孤獨的、放在她腳邊的黑色高跟鞋。
彌達面如土色：“天啊，李晏涯你的房間又鬧鬼了！快來看，女鬼來過了！這裏有雙高跟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