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發抖
發抖
陸昱甚至都不需要額外做什麽，只需要讓他們看到他跟顧琬平常的生活就夠了。
哪怕其實這些顧琬都不在乎，但那又怎麽樣？只要他們在意就足夠了。
陸昱篤定這個年齡的小男孩邁不過那個坎。
此刻的陸昱就像是上位者一樣高高在上的俯視着兩人，眼神輕蔑，行為舉止之間卻是毫無憐憫，絕不留情。
他可以不把他們放在心上，但不能是真的輕慢。
之後的一頓飯蕭池跟高銘謙可謂是食不下咽，期間陸昱的話雖然不多，但偶爾一句卻能讓兩人無法遏制的感覺到差距。
今年已滿三十歲的陸昱早已功成名就，但不滿二十歲的蕭池在做什麽呢？運動、旅游、學習，此前蕭池從來沒有覺得這些有什麽不好，更甚至在同齡人當中他已經非常優秀了。
但也僅限同齡人，眼前的男人無論是從學識、能力、財富、地位……哪一個方面都能碾壓他，每一秒鐘，都讓他無比清晰的感受到他跟顧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蕭池不受控制的因為無比殘酷的現實感到痛苦。
他很痛苦，但他無能為力。
一旁的高銘謙城府更深一些，但因為閱歷的關系，同樣非常有限。
現在的他們還不明白感情之事并不像是捕獵，顧琬更不是獵物，不是強大的獵手就可以理所應當的擁有一切，有這樣的道理，但沒有這樣的規則。有人慕強，但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慕強，弱者也從來都不是對勝利者的嘉獎。
這件事就連陸昱也是最近才明白的。
看着猶如困獸一般的兩人，陸昱又輕輕的呷了口杯盞裏的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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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可能要先回酒店了。”最後蕭池還是在陸昱輕描淡寫的眼神之中徹底敗下陣來。
高銘謙的臉色此刻也有些微微發白。
并非是屈辱，陸昱甚至沒有刻意羞辱他們，只是現實太過鮮血淋漓，遠遠不是現在的他們可以承受的。
這種不論他們怎麽努力，一輩子都抵達不了的地方，讓他們感到窒息。
高銘謙只是勉強維持了最後的體面，禮貌的跟顧琬還有陸昱道了別。
顧琬隐約感覺到了什麽，但因為猜測太過匪夷所思，所以一時半會兒也不能确定。
但是不管怎麽說，眼下一切似乎都還只是平常，顧琬作為主人翁之一，出于禮貌也要送一送他們。
只不過她這邊才剛站起來，還沒等走到門口，緊接着就聽到了“咚”的一聲悶響。
顧琬回頭看去，就看到剛剛還好好的陸昱此刻雙目緊閉，一頭栽了到了桌子上。
顧琬一驚，邁出去的腳步收回，立馬回頭，三步并作兩步上前，第一反應就是去查看陸昱的情況。
她一伸手，緊接着就觸摸到了一手的滾燙。
顧琬這才想起來，陸昱還在生病的事。
另一邊。
等出了餐廳大門，蕭池跟高銘謙漸漸的感受到了夜風的寒涼。
好半天也沒等到身後有什麽聲音，心中最後一絲隐秘的期望徹底落空。
蕭池跟高銘謙打車回酒店。
看到兩人的身影，甚至不知道今天都發生什麽的夏雪等人疑惑：“咦？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
夏雪眼神逐漸險惡：“不會是小琬姐姐又單獨給你倆開小竈了吧？”經過這一個周的時間，幾個女生哪兒還發現不了，他們兩個是真的綠茶的要死，時不時就要纏着顧琬陪他們單獨出去。
“對了，小琬姐姐呢？怎麽沒看到她人？”
夏雪還在喋喋不休的說着什麽，但蕭池明顯已經聽不清了。
等兩人走近，還在玩撲克的夏雪等人才發現他們神情不對，話頭當即一止。
蕭池現在的心裏亂糟糟一團，實在是沒心情同她們解釋，于是勉強扯了扯嘴角，說了句“你們問他把還是”，然後就上樓了。
不等夏雪等人追問，高銘謙就已經面無表情的開口了：“今天下午的時候，她丈夫過來了。”
驚！！
“什麽？！小琬姐姐已經結婚了？！！！”
猝不及防，夏雪手上拿着的撲克牌都掉了，只是這個時候她早已顧不上心疼那一手好牌了。
只是夏雪也沒再追問了，雖然她心裏的确好奇，但是她也并不是那種喜歡戳人傷疤的那種人。
蕭池至始至終都沒有掩飾過自己對顧琬的與衆不同，幾乎跟他相處過的同學都能看出來他對顧琬跟在學校的時候對其他人完全不一樣，夏雪她們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他的心思。
至于高銘謙，這家夥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也同樣不是會表現出來的那種人，但是！就是很微妙的一種感覺。
所以顧琬其實已經結婚這個消息對衆人無疑是晴天霹靂。
就連夏雪她們一時半會兒都接受不了，更遑論蕭池了。
高銘謙只說了這麽一句，就對衆人點點頭，然後走了。
夏雪她們幾乎是目送着高銘謙離開。
過了半晌，才有人艱難的開口：“……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蕭池是準備在這兩天就表白的吧？”
聽說連告白禮物都買好了。
蕭池不是個心思重的人，相反他十分簡單，所以他做事情很難瞞得過這麽多人的眼睛。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算是不谙世事的年紀，此刻也感受到了一絲沉重。
至于蕭池，等高銘謙回到房間之後就發現他已經開始收拾行李了。
并非是覺得面子上挂不住，只是他發現就算是知道了顧琬已經結婚的事，也還是無法克制的會将視線落在她身上，也控制不住想要去靠近她的心情。
但是這樣是不行的。
蕭池本身不算是個沖動的人，但他在面對顧琬的時候，總是會做一些比較出格的事。
所以蕭池只能選擇遠離。
聽着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高銘謙坐在沙發上，看向虛空，微不可聞的喃喃道：“看吧，我說過的，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不然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也不知道是在說蕭池，還是在說自己。
蕭池沒有說話，或許他現在壓根也就聽不到其他人說的話。
高銘謙最終跟蕭池訂了同一個班次的高鐵。
臨走的時候，拉着行李箱的蕭池看着玄關處被精心包裝過的小盒子，過了一會兒，終于有了動作。
他輕輕一個投擲的動作，小盒子就穩穩落在了房間的垃圾桶裏。
有些事情既然一早沒能說出口，就永遠也不必說出口了。
那真是一個非常漂亮、非常完美的三分球。
“吧嗒”一聲，酒店房門關閉，宣布着這場仿佛是天賜的幻夢戛然而止。
屬于他們的夏天提前結束了。
看着手機裏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口氣的告別消息，顧琬想了想，終究沒有回複。
夏雪等人之後懷着極其複雜的心情見到了她們口中小琬姐姐的丈夫，然後發現……靠，自己的兩個同學輸的不冤。
那是一種少年人沒有的、成熟的男性魅力，尤其是對方似乎還生着病，冷硬又有點脆弱，微微帶着病氣的樣子媽的絕了。
原本還別扭不已的衆人一頓飯的功夫就接受了現實。
對比起那蕭池跟高銘謙，陸昱對待夏雪她們又是另外一種态度。
雖然在看到夏雪的性格，又得知了她的姓氏之後，陸昱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變化，但說過了，也只是一瞬而已。
愛屋及烏，因為喜歡，所以就連有幾分相似的人都會下意識的偏愛幾分。
于是夏雪也只是後背微涼，在她感受到不對之前，陸昱就已經收回了目光。
所有人中，暗戀過蕭池的安錦月大概是最沉默的一個。
按理來說她應該遷怒，但她也知道兩人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她才更覺得悲哀。
所以最後的最後，安錦月也只是把自己好不容易才從垃圾桶裏找到的那個盒子交到了顧琬手中。
之後安錦月一個多餘的字都沒說，然後轉身就走了。
但顧琬還是猜到了盒子一開始是屬于誰的，其實她今天沒有看到蕭池跟高銘謙的時候，就差不多明白了之前的猜想，似乎并不僅僅只是猜想。
顧琬拿着盒子，突然有一瞬間的恍惚。
可是顧琬同樣沒有去看盒子裏究竟放了什麽東西，她同樣選擇了将盒子丢進了垃圾桶。
只是中間的時候，顧琬猶豫過。
聽到十幾秒後才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門口的安錦月莫名的、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安錦月心情很亂，亂到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做這件事，只知道選了個僻靜的地方，卻壓根沒留意周圍。
等顧琬再轉頭的時候就看到陸昱就站在消防通道的陰影處，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顧琬一怔，繼而笑了笑。
等她走近，陸昱突然問：“你喜歡他……或者他們麽？”
顧琬毫不猶豫的搖頭。
陸昱抿唇，整個人驀地放松下來。
然而之後，卻又聽她說：“但其實我跟蕭池在一塊的時候，是有開心過的。”
她就這樣，把真實的心情說了出來。
顧琬真的是個很坦誠的人。
就像是沒有察覺到身邊男人一瞬間的僵硬一樣，顧琬道：“所以我很抱歉。”
陸昱扯了扯嘴角，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露出什麽表情比較好，過了好久，他才說了一句：“…你是在、懇求我的原諒嗎？”
顧琬一開始還想說，如果是以妻子的身份，是的，她的确不應該這麽做。
但是仔細品味一番後顧琬發自己其實并不覺得有多羞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門一趟的緣故，又或者有關這方面，她的道德水平本身就不怎麽高。
看來一個沒什麽牽挂、更沒什麽軟肋的人，的确很難被世俗的道德所限制。從來都只有她願不願，沒有什麽能不能行，就連道德都無法再捆綁她。
所以她的那句抱歉就真的只是抱歉，至于陸昱原不原諒，顧琬發現自己似乎也不怎麽在意。
他願意接受就接受，她照樣可以做一個完美的妻子，不願意接受就拉倒，想怎麽辦都随他。
大約是她沉默的時間太久，陸昱也從她的沉默中獲取到了答案，于是顧琬很快發現身邊的男人整個人都開始發起抖來。
陸昱：老婆直言出軌，氣到渾身發抖。
顧琬：啊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