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攔路
攔路
“？”
顧琬不解，接着就聽他一本正經的說：“別喝，我剛剛看到有小蟲子飛到杯子裏了。”
沈岸：“……”
不覺得他會開這麽無聊的玩笑，于是顧琬信了，她先是歉意的沖沈岸笑了笑，然後順手就将橙汁換成了陸昱遞過來的蘋果汁。
沈岸見狀只是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沒有說什麽。
陸昱忍不住冷笑一聲。
對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一無所知，顧琬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即将開始的訂婚儀式上面。
晚上七點半，訂婚儀式準時開始。
趙、鄭兩家在A市算是相當有頭有臉的人家，即使只是訂婚宴，布置的也是相當的隆重跟豪華，該有的流程一樣不少，只是明面上看到的一些利益交換就已經足夠讓人瞠目了，更不用說背後的往來。
儀式開始的同時，也宣告着兩家聯合的開始。
不過顧琬嚴格來說不算是這個圈子裏的人，也就懶得思考那麽多，只是專心致志的看着走上臺的兩位準新人。
雖說是商業聯姻，但顧琬看到臺上的兩人表情還是挺自然挺高興的樣子，不管怎麽說，希望兩個人将來也能好，所夢所思皆成真，眼前之人也能是心上人。
等到臺上兩位準新人交換完訂婚戒指之後，顧琬随着衆人一道鼓起掌來。
只是她沒注意到的是，在她注意力全部都被吸引走之後，一道目光同樣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她身上。
今晚的顧琬雖然沒有一身紅色禮服的準新娘來的耀眼，但在有心人眼裏卻是另外一副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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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岸的餘光才剛接觸到那道煙紫色的身影不過兩秒，緊接着視線就被人給擋住了。
“開始上菜了，你那眼珠子不看上了什麽菜，在那亂看什麽呢？”陸昱壓低聲音，皮笑肉不笑。
果然有些東西，雖然嘴巴上不說，也還是會從眼睛裏偷偷跑出來。崔商的教訓猶在眼前，現在終于也輪到自己了。
沈岸似是嘆了一聲，之後越發的沉默了。
這一酒桌的氛圍逐漸開始變得壓抑。
其餘客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在他們這一桌被安排的極為靠前，等到準新郎準新娘兩人敬完單獨開的第一桌上的那零星的兩三個人酒之後，緊接着就輪到他們這裏了。
顧琬順勢站了起來，準新娘看到她先是一愣，繼而笑着道：“好久不見，顧夫人比之前更漂亮了。”
聽她語氣，自己之前應該也認識她，又看了看她旁邊站着的女人，顧琬頓了頓，同樣笑着應道：“多謝誇獎。”
對方失憶之後，似乎比之前要淡定從容許多，也不會時不時的就回頭去尋找陸昱的位置了。
準新娘下意識的張口，似乎還要再說什麽，緊接着就被身邊的人給不動聲色的接過了話茬。
“顧夫人光彩依舊，菱珊不勝酒力，這杯酒就由我代勞，敬你一杯，感謝你來參加菱珊的訂婚宴。”說着，準新娘旁邊的女人，也就是鐘薏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像是這種場合，以趙、鄭兩家的身份不會不準備替酒的人，只是沒想到這替酒的人裏頭竟然會有鐘薏，這麽看來兩個人的關系應該不錯。
如果是從前的顧琬，怕給陸昱添麻煩，大概會改變自己的習慣，但是現在的顧琬則在想，能因為一杯酒就影響到三方的關系，那估計也是早有預謀，自己不管喝不喝都沒用。
這麽想着的顧琬沒有半點不好意思，舉着蘋果汁喝了一口，權當是回敬了。
鐘薏見狀，眉頭微揚，眼中滿是新奇。
整個過程也不過才短短一兩分鐘的功夫，等陸昱一轉頭，就看到顧琬跟鐘薏面對面站在那裏。
終于記住了鐘薏這個人的陸昱心頭猛地一跳，毫不客氣的将手上的杯子往沈岸那裏一塞，然後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
沈岸：“……”
沈岸扯了扯嘴角，到底沒有拒絕，十分及時的截住了準新郎的話頭。
鐘薏看了看淡定如初的顧琬，又看了看三步并兩步已經走到跟前的陸昱，陸昱還是像當初那樣耀眼不可逼視，鐘薏眼神先是恍惚，下一秒回過神來，表情又有些玩味。
如今的這一幕，怎麽看着這麽眼熟呢？
只是其中角色變了，一切也都跟着變了。
在陸昱開口之前，鐘薏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之後，轉身就走了。
陸昱總不好攔着她不讓她走，只能連忙轉頭，緊接着他就看到了顧琬不知何時蹙起的眉頭。
陸昱忍了又忍，最終憋出來一句：“…我什麽都沒做，你相信我！”
實際上就連陸昱也是一頭霧水。
顧琬回過神來，點頭：“嗯，我知道。”
見她似乎沒什麽反應，一時間陸昱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失落。
等準新娘準新郎依次敬過酒後，又過了一會兒，路過的侍者斟酒的時候不小心将一些酒液灑在了最外側坐着的沈岸的衣服上，在侍者連綿不斷的抱歉聲中，沈岸起身，準備去洗手間稍微清理一下。
陸昱見狀，于是跟了上去。
他覺得是時候跟沈岸談一談了。
他之前怎麽就沒看出來，這人竟然還有這種心思？！如果可以，陸昱想要的當然不是什麽聊天談話，而是直接一拳砸沈岸臉上。
但才剛走出兩步，陸昱不禁又有些猶豫，于是回頭看向顧琬的方向。
顧琬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讓人這麽不放心了。
最後顧琬只得開口：“你要做什麽就快去吧，我這邊沒關系的。”
陸昱原地踟蹰了片刻，随後才下定決心般的轉頭。
起初餘下同桌的幾人還忍不住在心裏調侃，堂堂陸總什麽時候變成老婆奴了，這麽一會兒都離不得。
之後沒過一會兒，幾人發現，原來陸總的擔憂并非沒有道理。
陸昱跟沈岸兩人剛走，就見那位光彩奪目的顧夫人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笑着說了聲“抱歉，我暫時有點事，各位還請慢用”之後，也起身離開了這裏。
衆人：“……”
顧琬跟陸昱他們倒不是一路的，她只是在宴會大廳外的露天花園裏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不出五分鐘，鐘薏果然坐在了她的對面。
還不等顧琬問她究竟有什麽事找自己，就見鐘薏先是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緊接着整個人猛地湊近。
顧琬皺眉，看在對方之前發微信提醒她的份上，卻也沒有閃躲。
鐘薏見她表情雖然平靜，眼神卻格外陌生，仿佛這是第一次見到她一樣，語氣不由變得古怪：“你連我都不記得了？”
“你該不會是真失憶了吧？”
“這事不是兩個月前就傳開了嗎？”顧琬不解：“這種事情有什麽撒謊的必要嗎？”
鐘薏沉默，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我還以為，這是你耍的把戲。”
顧琬看着她，她也看着顧琬。
最終，還是鐘薏率先敗下陣來：“好吧，現在我相信了。”
除了格外敏銳的直覺之外，還有就是真的不在乎跟裝的不在乎是不一樣的，鐘薏不傻，當然能看出來其中的區別。
鐘薏對顧琬的感覺還是挺複雜的，上學的時候雖然看出來她對陸昱抱有怎樣的一種心思，但完全沒把她這個小豆芽菜放在心上，結果沒想到之後都過了九年了，最後陸昱還是落她手裏了，更沒想到的是，她當時竟然能做到那個份上。
鐘薏自認自己雖然愛慕陸昱，但也絕對不可能那麽豁得出去，顧琬好像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一樣，鐘薏不行，鐘薏無論如何都拉不下那個臉，更何況那可是整整八千萬，且不說那個時候的她壓根就拿不出來那麽多錢，就算是能拿出來，她也舍不得給出去。
但就這麽認輸她又實在是不甘心，所以在兩人婚禮的上，鐘薏問顧琬要了她的聯系方式，就等着看她倒黴。
之後的兩年時間裏，顧琬也确實如她所料的倒了大黴。顧琬從一開始求的就只有感情，但問題是陸昱壓根就不是那種人，這人眼裏只有公司跟工作，根本容不下情啊愛啊這些在他看來根本無關緊要的東西。
現在看着倒是有點苗頭了，可惜，顧琬已經記不得了。
想到這裏，鐘薏不禁有些好奇，她車禍的時候究竟都發生了什麽，怎麽能不出大問題的同時忘的這麽精準。
要說鐘薏對顧琬抱有特別大的惡意，倒也談不上，只是心裏頭嫉妒，不盼她好，但并不付諸行動的為難她，可要說鐘薏對顧琬有善意，那也不能夠。
這種情況下，顧琬想了想，覺得也沒有特別不想跟她聊天，于是也就随口說了出來。
得知顧琬車禍之前剛好去過寺廟，鐘薏突然覺得自己也應該去拜拜，畢竟感情這玩意兒實在是折磨人，不是什麽好東西，能丢她早丢了。
然而情愛一旦從心裏生出來，之後就不由得人控制了。
就在兩人有一搭沒一搭、不怎麽熱絡的聊着天的時候，鐘薏餘光瞥見還算熟悉的幾個身影相攜着向這邊走來。
鐘薏不禁冷笑了一聲，比面對顧琬的時候不知道冷漠多少倍。
顧琬先是琢磨了一下她這冷笑的含義，結果等幾道身影走近，過了一會兒，顧琬就知道是為什麽了。
同樣是二十幾歲的年紀，顧琬覺得自己之前跟她們應該是認識，不然她們的語氣也不能這麽熟絡。
幾個女孩的出身都極為的優越，言談舉止也相當的禮貌客氣，不會讓顧琬感覺到有任何的不适，言語之中更是帶上了恰好好處的關切，一切都是那麽的和平且和諧。
一直等到十幾分鐘後，大概是覺得自己跟顧琬之前只是多說了幾句話，并沒有多麽的熟悉，再加上旁邊還有個鐘薏在那坐着，幾人很快就像來的時候那樣，依次離開了。
等她們走了之後，鐘薏才冷不丁的開口，道：“當心點，小心你的牆角被人給撬走了。”
顧琬當然能看得出來，只是……
“應該的，像陸昱那樣的男人有人喜歡很正常，尤其是在這個圈子裏頭，像他那樣潔身自好又大方且個人能力不俗的金龜婿的确少的可憐。”
顧琬客觀公正的評價，語氣之中沒有半點不滿或者是嫉妒，她此刻仿佛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看到這一幕的鐘薏就像是看到了原本死死守護着財寶的巨龍，突然有一天松開了握着財寶的爪子，連同目光也不再停留。
鐘薏怔忪片刻，忽而笑了。
“原本我也是這麽想的來着。”
“但是現在我突然覺得未必，換成是別人，他未必就能那麽大方。”尤其是公司的股份說給就給，從前鐘薏沒有接手家裏公司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麽，現在她自己也處于這個位置上，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有多吝啬。
反正換做是她，真欠了人情，她寧願多給錢，也不願意把公司的股份給出去。
看陸昱之前的種種行為，估計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究竟意味着什麽。
鐘薏想了很多，結果一擡頭就瞥見了聽完她所說的話但完全沒當回事的顧琬，望向遠處夜空時依舊異常平靜的眼眸，這一刻，她已經提前同情起了某人。
從前感情有多深，現在感情就有多淡。
而失去的東西，真的還能再找回來嗎？
與此同時，另一邊則又是截然不同的畫面。
沈岸才剛從洗手間出來，緊接着就被陸昱給擋住了去路，而陸昱第一句話就是——
“那杯果汁，你什麽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