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寶石
寶石
陸昱選的餐廳環境相當不錯，從這個位置俯瞰，整個A市的夜景幾乎盡收眼底，但是味道嘛…只能說還行。
顧琬原本是這麽想的，但等她看到賬單的時候，一下子又覺得完全不能接受了。
整整兩萬多塊。
無意間掃了一眼，顧琬的目光就落在那裏動不了了。
下意識的又确認了幾次，确定自己沒有看錯，顧琬又低頭看了看盤子裏約莫兩指寬的一小塊肉，她覺得大概是自己小時候過的其實并沒有那麽光鮮的緣故，所以即使是現在也還是保留着一些在旁人看來上不了臺面的一些小習慣。
從前的時候經常跟芊芊一塊出去，顧琬知道A市好多價格不如這家這麽高，但十分美味的餐廳。
但想了想，顧琬卻也沒打算說出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跟習慣，如果這是陸昱的習慣，那她也沒必要讓陸昱去改變。
更何況，陸昱也未必會想要因她而改變。
顧琬這麽想着，神色依舊像往常那麽平靜，倒是對面坐着的陸昱察覺到了她之前的停頓，然後放下手中的餐具，問道：“怎麽了？”
“是這裏的東西不合口味麽？”
除了應酬之外，陸昱其實挺少在外面吃飯的，今天這家餐廳還是聽人推薦所以才來的。
至于味道，陸昱一般不太在意，只要環境好，食材幹淨，然後成品能入口就行。
“沒什麽。”顧琬搖頭，并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去掃他的興。
在日常生活中顧琬是個相當體貼的人，跟她在一塊基本不會有人覺得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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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這邊有心維護當前還算輕松的氣氛，陸昱卻是完全沒有這個意識，他也不說話，只是定定的盯着顧琬瞧。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也就算了，大家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陸昱早就已經适應了，名利場上沒人可以真正做到推心置腹，他也一樣。可是在這個時候，他壓根不想要什麽表面的平靜，或者說這兩個月時間裏他早就已經受夠了這種平靜。
就在顧琬被他看的沒辦法，想要找個理由随便敷衍過去，然後皆大歡喜的時候，就見陸昱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一樣，聲音越發低沉：“我想聽真話。”
陸昱閉了閉眼：“小琬，像從前那樣，不要對我說謊。”
其他時候他聽到的謊言已經夠多了。
看男人無論如何都不打算遵守成年人的社交禮儀，過了一會兒，顧琬不由得嘆氣。
“…好吧。”既然是對方的提議，她當然也無所謂，拐彎抹角的說話确實也挺累的。
于是在陸昱的注視下，顧琬輕笑一聲，道：“其實也沒什麽，只是覺得咱們兩個确實不怎麽配。”
顧琬沒成年之前日子過的對比起普通人來說是要好一些，不愁吃穿，雖然沒有父母在身邊陪伴，但好歹家裏也有保姆照顧，最後還在母親心血來潮之下被送到了國際中學讀書，但跟陸昱這種天之驕子肯定是不能比的。
這只鳳凰當年要是不落難，也輪不到她來撿這個漏。
成年之後，顧琬倒是繼承了一大筆遺産，最近幾年她母親留下的美容醫院在她的經營也順利的改頭換面，順便還開了分院，但由于從小沒有被父母正經教養過，有些東西也還是保留了下來。如果硬要對比，大概就是暴發戶跟真豪門之間的差距吧，所以行為習慣什麽的，似乎都大有不同。
強扭的瓜不甜，而強求來的當然也就沒什麽好下場。
不過也無所謂啦，她同樣也得到了很多，其中就包括了大部分人都求而不得的財富，所以沒什麽好抱怨的。如果連愛情都一塊得到了，那上天未免也太過偏愛了，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很好了。
顧琬不在意的笑了笑。
然而顧琬不知道的是，在她的笑容下，陸昱握着餐具的手卻越收越緊。
從前的顧琬似乎從來不懂什麽叫滿足，即使自己從來沒有在金錢方面對她吝啬過，但她永遠都在問自己索取更多，而現在的顧琬，什麽都不要就已經滿足了。
從前的陸昱不懂，現在的陸昱突然就懂了。
因為此刻的他，明明心裏清楚顧琬已經做的非常完美了，但也還是覺得不夠，想要奢求更多。
此時此刻，看着她依舊動人卻空無一物的雙眼，陸昱迫切的想要留住什麽。
大約九點半鐘，兩人回到家中。
顧琬去洗漱的時候隐約看到陸昱似乎在翻找着什麽，等她洗漱完出來的時候就發現他手上突然多出來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枚戒指，只是遠遠的看着，顧琬的眼睛都幾乎要被戒指上面寶石散發的光輝給閃瞎了。
雖然不知道這是誰的東西，他又準備拿這東西做什麽，但顧琬沒那麽重的好奇心，也就不打算問。
見她即使看到這枚寶石戒指也依舊毫無反應，陸昱的眼神微微暗了暗。
等顧琬坐在梳妝臺前正準備吹頭發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左手緩緩被人牽起，只見鏡子裏陸昱微微低下頭來，然後将那枚寶石就這麽出現在了顧琬的左手無名指上。
“？”
顧琬臉上的疑惑之色一閃而過，然而還不等她開口，陸昱就已經回答了她的疑問。
原來這東西竟然是兩人當初的婚戒，之前顧琬一直都帶在手上，只是車禍之後，因為會妨礙到她日常生活，所以才被當時的護工給取下來了。
顧琬倒也不是沒有注意到左手無名指長期佩戴戒指留下的那一小點痕跡，只是她壓根沒放在心上，再加上陸昱也沒提起過，顧琬就更不會說什麽了。
就在她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的時候，不料今天晚上，陸昱突然就把這枚戒指給重新找了出來。
看着跟那麽一小點痕跡完全吻合的寶石戒指，顧琬好半天也沒說話，因為她實在是想不出來沒失憶前的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心理，才會把這麽大一塊寶石每天都戴在身上。
這未免也太過了吧……
幾乎是在陸昱放手的同時，顧琬就已經把寶石戒指褪了下去，然後不由分說重新塞回到男人的手上。
“我覺得，還是算了吧……”
顧琬情不自禁後退兩步，道：“這也太招搖了。”眉目間沒有半點看到昂貴寶石的欣喜，畢竟對她來說只有自己花錢買來的東西才是自己的，別人的東西再好再貴，那也都是別人的。
陸昱的眉頭不受控制的皺起，道：“這是所有首飾裏面你最喜歡的一個。”
陸昱還記得當初自己拿着這枚戒指求婚的時候，顧琬欣喜若狂的表情，之後的幾年，她更是一天不落的都戴着。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現在的我已經不喜歡了。”非但不喜歡，反而覺得累贅，萬一磕了碰了，且不說這麽大的寶石未免可惜，就說到時候還得賠，美容醫院小半年的盈利不知道能不能夠還是一回事。
顧琬剛想說只自己一個人戴是怎麽回事，就算要戴也是兩個人都戴來搪塞他，結果目光剛一落在陸昱的左手上，就發現他左手無名指上赫然戴着另一枚婚戒。
等等，這東西是之前就有的嗎？
顧琬壓根沒留心過，實在是記不得了。
見顧琬忽然卡殼，陸昱仿佛猜到了什麽似的将其取下，露出了裏頭跟她手上如出一轍的戒痕，從痕跡來看，明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形成的。
這幾年裏頭他或許不夠關心她，重心也全部都在工作上，但這枚戒指卻是從來沒有取下來過。
顧琬一下子就沒話說了。
半晌後，她只得後退一步：“…就算要戴，那也不能戴這個。”
“弄個跟你那個差不多的素戒就行了。”
對比起這枚寶石戒指，陸昱手上的戒指實在是樸素的過頭了。
陸昱沒說的是當初兩人結婚的時候他的公司也才剛恢複過來，婚禮的預算有限，除了婚禮儀式這種大頭之外，再就是這枚寶石婚戒了，至于陸昱手上的男戒，陸昱本身就不是太在意這個，就只買了個基礎款的這麽一直戴着。
這時顧琬問出來，陸昱也并未解釋，見她點頭，過了好一會兒，陸昱将寶石戒指收回，微不可察的“嗯”了一聲，算做妥協。
不管怎麽說，總之她願意重新戴上就好。
等陸昱去往浴室之後，顧琬一邊吹頭發，一邊琢磨他剛剛的話。
不知道為什麽，顧琬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什麽叫所有首飾裏你最喜歡的一個？
難道她還有很多類似的首飾嗎？可是顧琬明明記得，自己并不喜歡佩戴飾品，也就不喜歡購買什麽首飾。一直以來，她的手腳脖子都是空空蕩蕩的。
越想越覺得奇怪，顧琬趕忙站起來，然後開始四下尋找着什麽。
梳妝臺的抽屜裏沒有，床頭櫃裏面也沒有，之前的保險櫃她也早就已經看過了，裏面除了股權轉讓書、幾本文件跟結婚證之外好像也沒有其他東西了。
顧琬沒有佩戴首飾的習慣，也就猜不到失憶之前自己會将這些東西都放在哪兒。
直到她在衣帽間裏，随手拉開了展示櫃下的一個半透明的抽屜。
下一秒，琳琅滿目的各色寶石戒指、手鏈、項鏈就這樣出現在她眼前。
猜測得到證實，顧琬不由一怔。
這一刻說不心動是假的，畢竟這麽多的寶石玉石翡翠，就算她現在并不缺錢，也很難抵擋的了這種誘惑。
然而還是那句話，別人的東西哪怕再昂貴再好也終究屬于別人，不屬于她，就算一時拿走了最後也要還回來，這又是何必呢？她只要她自己的東西就夠了。
于是等陸昱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各色的絲絨盒子就這麽靜靜的被擺放在他的床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