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車上。
謝堰時一邊開車一邊看她：“他怎麽把你落下了？”
程以蔓：“可能是臨時有事。”
謝堰時：“能有什麽事兒，會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要知道，現在可是晚上。”
程以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謝堰時：“跟你看電影的人是徐和暢？”
程以蔓：“不止是他……還有社團的人。”
謝堰時：“是嗎，我還以為是你們的單獨約會。”
程以蔓愣了幾秒，然後偏頭看他，“你怎麽會知道？”
謝堰時老神在在道：“随便聽董琛說了嘴，說是你出來跟別人看電影，剛好路過這邊，便看到一個被人抛棄的女孩兒站在路邊，還挺可憐的，就下車看看。”
程以蔓：“……”
他這形容繪聲繪色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真的被人抛棄了。
程以蔓索性不理他，偏頭去看外面的風景。
誰知。
今晚謝堰時的話好像是多了起來。
“看的什麽電影。”
程以蔓說了一個名字。
“恐怖片？”
“嗯。”
“你不害怕？”
“還行。”
謝堰時冷嗤一聲。
“這小子果然居心不良。”
“什麽？”
“沒事兒。”他單手打方向盤，過了街角的一個彎，之後路過路邊的飯店，随口問了句，“吃飯了嗎。”
程以蔓剛想說自己沒吃，就聽到肚子“咕嚕”的叫了聲。
謝堰時低頭看了眼，也沒說什麽，把車子停到停車位上，然後對她說道：“正好我也沒吃飯，就當陪我吃個飯了。”
猶豫幾秒之後，程以蔓也下了車。
這飯館不算是特別大，但是很幹淨，屬于那種京味很濃的小館子，裏面的招牌特色菜是老板的拿手絕活。
看樣子，謝堰時不是第一次來這邊了。
老板看到謝堰時過來，熱情的招呼着，“今天可是不一樣。”
謝堰時擡頭，輕笑道：“怎麽了？”
“怎麽還帶着女朋友過來了。”
很顯然，他是把程以蔓誤會成謝堰時的女朋友了。
謝堰時也沒解釋，只是把菜單遞給程以蔓，“想吃什麽，自己點。”
程以蔓食量不大，只點了一份蓋飯。
後來，謝堰時又點了兩道菜，把菜單歸還給老板。
老板笑意盈盈的對着程以蔓說道：“你可是他第一個帶來的姑娘，之前他都是一個人來吃飯的。”
程以蔓：“……”
等到老板走後，她輕聲問道：“你怎麽都不解釋？”
謝堰時拿起一旁的紙巾擦拭着筷子，“這有什麽好解釋的，反正他只是個陌生人，就算是誤會，也不會影響什麽。”說完，他把擦好的筷子遞給程以蔓。
程以蔓道了聲謝，也沒辦法反駁謝堰時說的這話。
聽起來，竟然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後來她的蓋飯被端了上來，程以蔓看了一晚上的電影的确是很餓了。
她吃飯的專注，也沒注意到謝堰時在做什麽。
等她吃飽飯，發現謝堰時正靠在椅背上看她。
她拿起紙巾擦拭了一下唇角，問他：“你怎麽不吃飯？”
謝堰時這才重新拿起筷子。
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夾着碗裏的面，像是心不在焉。
程以蔓趁着他吃飯的功夫，主動過去結賬。
等她結賬回來，謝堰時正看着她。
程以蔓解釋道：“也該我請你了。”
謝堰時挑眉：“很少有女孩兒出來會主動掏錢。”
程以蔓：“錢也不多，不用那麽計較。”
後來二人吃完飯，程以蔓在車上正好接到程學文的電話。
程學文是在問她那天跟謝堰時出去吃飯的情況如何。
程以蔓聲音壓的有些低，“嗯，還挺好的。”
程學文：“跟謝堰時相處下來，你感覺這個人怎麽樣？”
程以蔓沒辦法說別的，只得說道：“他很照顧我。”
聽着這話，程學文才放心下來。
而她在打電話的時候，謝堰時一直在旁邊開車。
他自然聽到了父女二人的對話內容。
等到程以蔓電話挂斷之後，他唇角微翹，“看來你爸不是很放心我。”
“只是擔心我吃虧。”
“正常，有女兒的都這樣，要是我有女兒，我會跟他一樣擔心。”
程以蔓想象不出來謝堰時這樣的人有女兒會是什麽樣。
他看起來随性放蕩，渾身都充滿了不羁的味道。
她甚至會想，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會拴住他的心。
如果真的有那個人出現，也許他會收心，也會跟自己愛的人生育一個孩子。
就這麽想着，她思緒也不自覺開始飄散起來。
謝堰時是發現程以蔓有點詭異的沉默下來，但是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後來他把程以蔓送到宿舍樓下，又回到美院那邊。
董琛一看見他吹了聲口哨，“怎麽這麽晚才回來，該不會是聽說人家去看電影了截胡去了吧？”
謝堰時沒理他。
旁邊宋俊風起身：“謝堰時絕對不是那種人，女人來截他的胡還差不多。”
董琛：“那他怎麽大晚上的回來了？”
謝堰時：“明天有課，早點睡。”
董琛看他有點奇怪，也不知道謝堰時究竟幹嘛去了，一天天的神出鬼沒，也不談戀愛，把他們幾個倒是煩的夠嗆，老是有小姑娘暗戳戳的過來打探消息，問謝堰時最近談沒談戀愛。
他的确是沒談戀愛，也不像是想談的樣子，就是他現在跟程以蔓什麽關系，大家誰也不知道。
程以蔓都沒戲，更別提其他人了。
程以蔓第二天早上下課之後，準備去往快遞點那邊拿個快遞。
她走到半路，忽然被一個身影攔住。
攬住她的是個看起來一米六左右的女孩兒，看起來是可愛類型的，此刻正臉色不虞的看向她。
程以蔓不清楚她出現在自己面前是何目的，問道：“你是？”
那女人問她：“你就是程以蔓？”
“對。”
“你知道我是誰嗎。”
“如果我知道的話，就不會問你了。”
那女人眼神有些怨恨的看向她，“昨晚徐和暢跟你看完電影之後，是把我送回家的。”
程以蔓頓了下，然後猶豫道：“你是他的……女朋友？”
“對，我就是他女朋友。”女人挺起胸脯，聲音還不小的說道，“我警告你離他遠一點，少做那些下賤事情，別以為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可以勾搭別人的男朋友。”
她說話聲音大，引起了一些路過人的圍觀。
程以蔓：“抱歉，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我跟他只是朋友關系，而且目前只是在接觸階段，我也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如果給你造成了什麽誤會，那我跟你道歉。”
“道歉，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那女人明顯對這種答案不滿意，正不依不饒之際，徐和暢忽然出現在這邊，他臉色鐵青的抓住女人手臂，咬牙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你說我在這裏做什麽，你昨晚是不是跟她一起看的電影？”
程以蔓覺得頭痛。
為什麽這種撒潑的場面，她也要參與。
她現在巴不得找個地方藏起來。
但是很顯然，這個女人不會很快的善罷甘休。
徐和暢冷聲道：“夠了，我跟你早就分手了，之前是你一直拿自殺來威脅我，我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你，現在你又來騷擾我的朋友，你想要胡鬧到什麽地步。”
“我胡鬧？”女人尖叫起來，厮打着面前的徐和暢，“憑什麽你說分手就分手，我有同意嗎，我告訴你，分手沒那麽簡單。”
徐和暢也是臉色嚴肅的說道：“分手不需要你的同意，我們早就分手了，也怪我之前太過心軟，你這麽過分，我們之間絕對沒有一點可能了，你死了複合這條心吧，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你如果再鬧下去的話，我真的報警了。”
那女人一聽徐和暢這麽說，整個人都被刺激到了。
她厭惡的看向程以蔓。
此刻她理智全無，只覺得所有的錯誤都是程以蔓一人所為。
如果不是她，徐和暢對她也不會如此絕情。
那女人手比大腦快，手裏面還拿着一杯飲料，想也沒想的就沖着程以蔓潑了過去。
人群中也發出唏噓的聲音。
就在那杯飲料馬上要飛濺到程以蔓身上的時候，她忽然被人用力的拉到身後。
然後那杯飲料就全部的濺到了謝堰時的身上。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低聲咒罵了一句，顯然是心情不好。
了解謝堰時的人都知道，他有潔癖。
這杯飲料弄到身上，這身衣服也就廢了。
謝堰時冷眼看着面前的女人，點評道：
“瘋女人，還真是麻煩。”
那女人還要鬧，徐和暢一把控制住她，“你理智一點！”
謝堰時幽聲說道：“管好你的人，實在不行，我可以替你報警。”
說完，他轉身拉着程以蔓就往別處走去。
身後仍是傳來一陣打鬧聲音。
徐和暢也是下定狠心了，退後一步，狠聲說道：“你等着，我現在就報警。”
“徐和暢，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程以蔓還是第一次遭遇這種事情。
梁妙妙雖然之前也來冷嘲熱諷過，但是沒有這麽瘋。
她甚至懷疑，那女人是真的受刺激了，情緒極其不穩定。
謝堰時帶她去到一邊的長椅處，這邊沒什麽人，也落得一個清淨。
他身上的外套已經被弄髒了，謝堰時把外套脫下來，揉成一個團，扔到了一邊。
程以蔓過意不去的說道：“剛才是因為我你才被潑飲料的，你把衣服給我吧，我送去洗衣店給你洗。”
“這跟你有什麽關系。”謝堰時失笑，“要是找麻煩，我也應該找那女人給我洗衣服。”
程以蔓幽幽的嘆了口氣。
“我還真是奇怪的體質。”
“怎麽，現在開始對男人失望了。”
“如果我說是，你會不會笑話我？”
“那倒是不會，不過我之前見過那個徐和暢跟他的前女友在一起。”
“你見過。”
“嗯，當時看他們在街上拉拉扯扯，就知道他們沒把關系處理好，那時候我以為徐和暢不是什麽好東西，所以覺得你眼光不行。”
怪不得那時候謝堰時說徐和暢是“這種貨色”。
謝堰時本來是打算警告程以蔓的，但是他跟程以蔓關系尴尬，若是說了什麽，倒是顯得他不安好心。
所以他說的那番話也是暗示。
按照今天這架勢來看，沒準徐和暢還是個受害者。
但這女人如此不依不饒，他沒辦法完全脫得了幹系，說不上絕對清白。
程以蔓感慨道：“為什麽你們男人總是不擅長處理好跟前女友的關系。”
謝堰時一怔，然後被她這話氣笑。
“什麽叫你們男人，你說的這話也包括我？”
見程以蔓一副默認态度，謝堰時輕嗤道：“我可不像他，優柔寡斷，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我從來不會吃回頭草，也不願意去做沒有意義的事情，既然不在一起，也沒有聯系的必要了。”
“那你跟梁妙妙？”
謝堰時輕描淡寫道：“早就拉黑了。”
程以蔓沒想到他們兩個現在到了這個地步，之前還能正常交談。
“怎麽這麽嚴重了？”
謝堰時想到梁妙妙未經自己允許就進了畫室，然後扔了東西的舉動，眸色有些冷淡下來。
“這就是我跟那種男人的區別。”
“……”誇自己倒是挺明顯的。
聽着謝堰時冷冰冰的語氣，程以蔓心中也有些唏噓。
估計沒幾個人能真正走進他心裏面的，別說梁妙妙這種段位不高的，就算是比她在聰明幾分的，謝堰時也不會放在心上。
他好像對誰都好，又好像誰都不喜歡。
偶爾像一陣風，轉身的瞬間，就抓不住了。
臨回宿舍的時候，程以蔓還是把謝堰時那件衣服要走了。
他的衣服很貴，賠也賠不起，也不能就這麽放任不管。
所以謝堰時還是應了她，把衣服給了她，說道：“既然你願意負責，那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洗好之後我會還給你的。”
程以蔓回到宿舍後。
晚上，她接到了徐和暢的電話。
她思考了兩秒，然後去陽臺接了他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徐和暢就忙不疊的道歉：“蔓蔓，今天的事情很抱歉，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我，也不會讓你卷到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裏面去了。”
程以蔓輕聲問道：“事情都解決好了？”
徐和暢：“嗯，差不多，我報警之後，把她爸媽也叫來了，她在她爸媽面前保證好以後不會來騷擾我了。”
程以蔓：“你要跟她好好解釋，我們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
徐和暢沉默了一會兒，“我跟她說了，只是她不信罷了。”
程以蔓：“處理好了就好，你也早點回去吧。”
徐和暢：“等、等下。”
程以蔓：“還有什麽事情嗎？”
徐和暢被她的疏離态度弄得有些心焦，“你是生我的氣了嗎？”
“當然沒有，我們本來就是朋友之間的來往，我不需要因為你的私人生活而生氣，今天的事情的确讓人意外，其實我也很同情你，你也是受害者，想必你也不會太好受，只是我覺得你不應該在一段感情沒有處理好的時候就去接觸別人。”
“我知道……”徐和暢聲音低落的說道，“我們早就分手了，我也對她沒什麽感情，可是她總是因為一些小事情來找我幫忙，我有時候心軟，就……”
也正是因為這樣，徐和暢才被糾纏上了。
他自己也很痛苦。
而且程以蔓此刻情緒極其穩定，好像沒有生他的氣，可是卻讓人感覺有點害怕。
程以蔓的性格跟他的前女友有着強烈的不同。
徐和暢很是着急的說道：“你放心，這次我絕對處理好了，不管你還願意不願意理我，我都會繼續追你的！”
“蔓蔓，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程以蔓最後挂斷了電話。
正巧這時候許枝從後面走進來，她也聽說了程以蔓今天發生的事情，擔憂問道：“你吓到了嗎？”
程以蔓：“其實還好。”
許枝：“本來咱們宿舍都對小徐同學挺滿意的，沒想到他還有這一手，現在好了，他跟謝堰時地位一樣了。”
程以蔓被她逗的輕笑出聲。
許枝：“說真的，知道徐和暢這事兒你真一點沒生氣？”
程以蔓認真道：“有一點吧，但好像沒有特別生氣。”
許枝想了會兒，“那完了，你肯定對徐和暢沒感覺。”
“怎麽說。”
“你要是喜歡他，你肯定覺得被欺騙了，但是你沒有那種感覺，說明你只是把徐和暢當成一個不錯的朋友，大不了今天的事情對你來說就是烏龍，有點倒黴罷了。”
程以蔓剛覺得她說的有點道理，許枝就開始類比了，“你想想，今天的事情要是男主人公換成謝堰時，你生氣不？”
程以蔓：“……”
她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許枝也覺得自己說錯了，打着哈哈應付了過去。
兩天後。
程以蔓從洗衣店裏面取到了謝堰時被飲料弄髒的衣服。
雖然知道他這種不缺衣服，可是完整無損的歸還給他，自己的心裏面也會好受一點。
程以蔓站在洗衣店外面，給謝堰時打去電話。
電話撥去沒多久，那邊就接起了電話。
“我是程以蔓。”
“嗯。”男人聲音很清淡。
“衣服已經洗好了，什麽時候給你？”程以蔓問道。
謝堰時靠在沙發上，往窗外看了眼。
“現在就可以，我在家。”
程以蔓怔了兩秒，“給你送到家裏面嗎？”
謝堰時輕笑：“難不成要我親自去拿嗎。”
“那倒也不用……”程以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去了，也知道他家的位置，于是說道，“那你等我，我馬上就到。”
“好。”
程以蔓挂了電話之後，就往謝堰時家的位置走去。
她到了謝堰時的家門口，然後摁響門鈴。
沒多久，裏面就有人過來開門。
她本來以為來開門的人是謝堰時。
不料，來開門的竟然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
原來是固定給他家裏面來打掃衛生的阿姨。
這阿姨還以為程以蔓是謝堰時的女朋友，熱情的給她招呼進去，順帶着提了垃圾出去。
程以蔓回頭看了眼，然後看向客廳中央的謝堰時。
他坐在沙發上，挺直的背脊正靠在沙發上玩着手柄游戲。
他視線雖然看似專注，卻是目不轉睛的對門口這邊的程以蔓說道：“過來坐。”
程以蔓慢吞吞的走過去，直到走到他的身邊。
屏幕上不知道他在玩的什麽游戲，看起來還挺激烈的，屋子裏面很安靜空曠，襯托着那游戲更加吵了。
她溫聲道：“衣服已經給你洗好了。”
謝堰時：“嗯。”
程以蔓：“放在哪裏。”
謝堰時：“都可以。”
程以蔓正準備把衣服放在沙發上。
然而，就在她彎腰的瞬間，她卻是看到了客廳茶幾下面的一個東西。
那個本該屬于她的手賬本，正被安靜的擱置着。
在雪天，被人扔到了垃圾桶裏面。
結果，現在她卻在謝堰時的家裏面看到了它。
程以蔓渾身一震，然後看向面前的謝堰時，“這個東西怎麽會……”
謝堰時的游戲已經輸了。
他根本沒有用心在玩。
不專注的游戲，不可能會贏。
他把手柄扔到一邊，也跟着看向那個手賬本，聲音自然的說道：
“被我撿回來了。”
程以蔓耳膜有些嗡嗡的聲音，只聽見自己僵硬的問他：
“為什麽。”
本以為是一份不被珍視的禮物，現在卻好端端的出現在他的家裏面。
他擡眸瞬間，眉眼都有着清凜的光芒，直勾勾看她：
“因為舍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