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見來人是她，謝堰時站直身子，問道：“你來做什麽。”
謝堰時的畫室裏面有女人，梁妙妙也沒表現出來太多餘的表情。
她溫柔的笑了下，走進來，說道：“路過這邊，就想着過來看看，這位是？”
謝堰時回到自己的椅子處，沒理她。
“你的新女友？”梁妙妙好奇的問道，視線在程以蔓身上打量了一陣。
看外表，也的确是謝堰時會喜歡的那一挂。
清純嘛。
而且很漂亮。
那雙眼睛在看人的時候好像會說話。
梁妙妙對她有印象，剛進校就引起轟動了，跳芭蕾的學妹。
只不過她沒想過，謝堰時會對學妹下手。
但按照謝堰時的行情來說，是學妹主動來追的也不一定。
見梁妙妙此刻誤會，程以蔓冷靜的解釋道：“你誤會了，我不是他女朋友。”
謝堰時眼梢微撩，往她這邊看來一眼。
幾秒後。
他淡淡的應了一聲。
“是我請來的模特。”
話雖這麽說，梁妙妙卻是不太相信。
她剛才推開門進來的那瞬間，二人那股暗流湧動的暧昧是不會騙人的。
她跟謝堰時談戀愛的時候，謝堰時幾乎都是沒走心的冷淡，很少見他會這樣。
梁妙妙心裏面自然嫉妒。
可她很聰明，她從來不會在謝堰時面前表現出自己善妒醜陋的一面。
也正是因為自己之前情緒穩定，謝堰時才答應跟她談戀愛。
可後來也是因為她的患得患失，謝堰時跟她散了。
梁妙妙知道謝堰時沒跟自己走心，可她還是不甘心。
她家世好，人長得又漂亮，外面等着追她的男人排着長隊，偏偏謝堰時對她不冷不熱。
她知道自己這樣上趕着糾纏不好，可就是栽他這了。
她也想知道，謝堰時究竟會喜歡什麽類型。
到底什麽樣的女人，才會讓他甘願收心沉淪。
梁妙妙的忽然出現，對于謝堰時來說自然是打擾。
他專注的畫着紙上的人，沒再出聲。
空氣中有些彌漫着的沉默尴尬。
梁妙妙指尖掐在自己的香奈兒包包鏈帶上，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吃午飯了嗎？我聽說你們這邊的食堂還不錯，我想去嘗嘗，你要不要一起？”
話剛說完，她餘光就瞥到桌上有個粉色的保溫桶。
謝堰時絕對不會買這種顏色的東西。
所以，這保溫桶絕對是女孩兒送的。
梁妙妙一下子就破案了。
這保溫桶絕對是坐在這的這個女孩兒送的。
想不到，她手段還頗為高明，知道噓寒問暖的給謝堰時送愛心午餐。
梁妙妙一個人在這裏也無趣，見謝堰時表情冷淡，她嗤笑一聲，踩着高跟鞋，把畫室的門甩的很響，就這麽走了出去。
見梁妙妙走出去，程以蔓不太确定的開口：“那個……”
謝堰時甚至都沒擡眼，薄唇微啓：
“不用管她。”
“繼續。”
程以蔓：“……”
-
等到謝堰時畫完，已經快要中午一點了。
謝堰時給她點了外賣，放到她面前。
“辛苦了。”
“這是給你點的，吃了吧。”
程以蔓低頭看了眼桌子上的外賣。
這人看上去是很懂女孩子心思的。
點的飯菜很精致，甚至還給她額外點了一份甜點和果汁。
“那你呢。”她問道。
謝堰時把那個粉色的保溫桶拿過來。
他坐在她的對面，修長白皙的指尖拿起竹筷格外賞心悅目。
“這個，是我的，你就別搶了。”他打趣的說道。
程以蔓睫毛微動。
她倒是不會跟他搶。
就是不知道這飯菜合不合謝堰時的口味。
二人對立而坐。
謝堰時就坐在她的對面。
這種氛圍很安靜，謝堰時吃飯也不出聲，看起來就是從小教養極好的那種。
一個成年男性，把她帶來的飯菜都吃光也不是什麽難事。
所以當程以蔓看到保溫桶裏面都幹淨了的時候，笑着說道：“好吃嗎？”
謝堰時放下筷子，雙手交疊在桌上。
“阿姨廚藝很好。”
程以蔓：“你喜歡就好，我一開始還怕你不喜歡這個口味，因為我媽媽做飯口味偏辣。”
“不會。”謝堰時起身，走向畫板那邊，問道，“要過來看看嗎。”
程以蔓走到畫板前，看到了謝堰時兩個小時的作品。
這是她第一次做別人的模特，才知道原來有人可以把她畫的這麽靈動。
好像畫中人被賦予了靈魂，就連表情都是生動的。
初秋，少女坐在畫室裏面，純白的裙擺落在小腿旁邊，她略帶糾結的指尖放在膝蓋上，眼神有些懵懂，更多的是純淨茫然。
黑發柔順如漆黑瀑布，像是畫中仙，活靈活現。
程以蔓看了一會兒，然後拿出手機，不太确定的問道：“我可以拍張照片嗎？”
“可以。”
在得到他的應許之後，程以蔓把這張畫拍了下來。
這對于她來說，很有紀念意義。
在這之前，她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
被自己的暗戀對象，親自畫在紙上。
原來，所有的遙不可及，都有觸摸邊緣的時候。
……
……
而程以蔓回去之後，美院這邊八卦也是傳的飛起。
好多人都看見今天程以蔓今天提着一個保溫桶來給謝堰時送愛心午餐了。
聽說那姑娘是芭蕾專業的。
所以他身邊的那群人都在調侃着他最近被一膚白貌美會跳芭蕾的女孩兒追了。
而且，還是頂漂亮的那種。
謝堰時豔福不淺，從進A大就有不少小姑娘給他告白，可他也沒怎麽放在眼裏面過，不知道這次是什麽情況，大家都在看着進展。
這事兒後來宋俊風聽說了，詢問謝堰時，“什麽情況，聽說程以蔓最近在追你。”
謝堰時低頭回複着手機上信息。
“你聽誰說的。”
“這還用聽說啊，美院這邊都傳遍了，說是程以蔓上次專門來宣誓主權，專門給你送午餐。”
謝堰時眉梢微動。
“以訛傳訛罷了。”
“那人家為什麽給你送午餐？”
“報恩。”
“……”
宋俊風想了會兒，覺得不太對勁。
“你确定你們兩個之間的關系很單純？”
謝堰時回看他：“你很好奇？”
“當然了，大家都在傳，我是在确定一手八卦。”
“抱歉。”
“可能要讓你失望了。”說着，他轉身要往外走。
眼見着謝堰時不願意透露風聲，宋俊風站在原地讷讷道：“這要是讓梁妙妙知道了，不得把房頂子都掀了。”
梁妙妙的确聽說這件事情了，但是她不敢有所動作。
謝堰時本來就很讨厭她了，而且他們現在沒關系，就算是聽說程以蔓在追求謝堰時，梁妙妙也沒有資格去質問。
但是嫉妒已經在心底滋生了，她開始詢問身邊人程以蔓的事情，想要知道她到底是什麽人。
她跟謝堰時談了一段時間，他都沒有邀請過自己做他的模特。
可偏偏那個程以蔓就……
憑什麽她有這個特權。
梁妙妙很是不服氣。
想到這裏，她的指尖就忍不住陷入掌心，面容有些扭曲。
外面風起雲湧的，卻不太影響程以蔓的生活節奏。
雖然舍友們一開始是起哄讓她去追謝堰時，程以蔓也盡力去做了。
舍友們卻總覺得她是在擠牙膏，進度太慢。
程以蔓覺得這種事情急不來。
而且——
她也不認為自己有多大的成功概率。
一開始賭輸了，她做這個懲罰心裏面也有忐忑，覺得是不是有些冒昧。
後來下定決心之後，她也是在跟自己賭。
賭她自己到底敢不敢邁出這一步。
第一步雖然是邁出去了，可後來的路卻好像越來越難走了。
她從來沒談過戀愛，更別說追人。
雖然她跟謝堰時已經互加了聯系方式，可是除了必要的那兩次聊天，之後就沒有聊過了。
她看過謝堰時的朋友圈，除了轉發的幾條關于藝術的新聞，就沒有其他了。
她無法窺探他的內心世界，也不敢繼續打擾，所以只好慢吞吞的向他靠近。
喜歡一個人，像是吃了一個很酸的檸檬。
每一口都是酸的，可是還是要繼續嘗試，當偶爾停頓的時候，便能感受到幾分回甘。
大概，這就是暗戀一個人的滋味。
痛苦并甜蜜着。
程以蔓最近也很忙，她那天路過社團招新，無意間被拉進了一個社團，愛心社。
社長是個社牛，見程以蔓長相漂亮，直接誇她人美心善，嘴皮子一頓施展，直接把程以蔓說蒙了。
程以蔓也不知道自己怎麽進去的，反正等回來之後就收到短信說是自己已經成功入社了。
程以蔓：“……”
她本來大學的時候都不打算參加社團的，但這社長實在是太熱情，她都不好意思拒絕。
社長甚至把拉到程以蔓進社團作為宣傳點，吸引了不少年輕的小學弟進社，這更是讓程以蔓不好退出去了。
但既然也進來了，她也争取在不影響自己學業的進度下好好配合。
今天是社團第一次團建聚餐的日子。
程以蔓在收到社長消息之後，就準備出門了。
她到達聚餐地點的時候，裏面的人已經差不多到全了。
今天的地點定在靠在烤肉店裏面。
一群人圍坐在長桌前。
社長袁宣一看到程以蔓進來，熱情的招呼着：“程以蔓，快進來。”
程以蔓沖着他們點了下頭，然後走了進去。
這邊不少生面孔，今年算是收了不少新鮮血液。
社長端起面前的啤酒，活力無限的發表着演講，“今年主要是學弟學妹在這裏，我作為你們的學長，勉強算是你們的方向标，希望新的一年可以帶領你們可以成為更優秀的人，為咱們的社團做出貢獻。”
程以蔓本來不打算喝酒的，但是她坐下的時候，面前就已經放着一杯啤酒了。
社長已經幹杯了，她也不好拂他的面子，只好喝下面前的啤酒。
好在社團裏面的人都很友愛，沒人會刻意逼迫她多喝酒，氣氛還算是和諧。
自我介紹一圈之後，社團主動組織大家一起玩游戲。
“學弟學妹們，你們剛上A大，肯定對于彼此還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但是沒關系，學長今天就給你們自由發揮的時間，玩個真心話大冒險怎麽樣？”
見衆人沒有異議，游戲便也就開始了。
游戲用一個喝空了的啤酒瓶在桌子上旋轉着，随機轉到誰，就需要誰來接受懲罰。
瓶子在桌子上開始轉動。
第一個瓶口指到的人，就是社長袁宣。
袁宣尴尬的笑了一聲：“看來我今天運氣還挺好的。”
他在桌上抽了紙牌，如果是紅色，那麽就是真心話，黑色則為大冒險。
袁宣抽到了紅桃5，認命的放下紙牌，說道：“好吧，你們想問什麽，随便問。”
新社團成員對于社長的私生活頗為感興趣，于是一個女孩子冒頭問道：“社長，你交往過幾個女朋友？”
袁宣認真的數了下：“不多不少，正好三個。”
“騙人，所有男人在被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都會說只有三個。”
袁宣直呼冤枉，“我真的只有三個，大一談了兩個，現在還有一個，你們別瞎說啊，萬一改天這話傳到我女朋友耳朵裏面，我可就說不清楚了。”
話說完，周圍人爆發出笑聲。
第二個瓶口指到的是個女生。
這女生抽到了黑方塊10，被要求做大冒險懲罰。
她拿起面前的三杯啤酒，豪氣雲天的說道：“我從小就是酒罐子裏面長大的，這點難度對于我來說還真不算難事。”
程以蔓見大家越玩越開，也開始盯着那啤酒瓶，生怕一會兒就轉到自己。
但大概是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第三把的時候，那瓶口就顫顫巍巍的停下，直接指到程以蔓的方向。
程以蔓眸子微微瞪大，旁邊也出現歡呼聲。
她開始抽紙牌，小心翼翼的拿出來，然後把紙牌正面翻轉到桌子上。
一張黑色的joker。
代表她此刻要接受大冒險的懲罰。
袁宣：“是大冒險！”
程以蔓往周圍人看了眼，也不知道這幫不熟的人會不會對她網開一面，說些好做的懲罰。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給她定制懲罰的人，就是袁宣。
袁宣看熱鬧不嫌事情大，喝了兩杯也有些上頭，笑呵呵的說道：“這樣，給你的懲罰很簡單，你拿出手機，找到列表最上方的一個人，不限男女，給他打電話說句我喜歡你就行，怎麽樣，這個懲罰很簡單吧？”
旁邊有人打趣：“社長，萬一這個人是你怎麽辦？”
袁宣有些難辦的摸了摸下巴，“那我只能無情的拒絕她了。”
話音落下，有人往他這邊扔來生菜葉子。
袁宣摘掉頭頂菜葉子，笑着保持了一下秩序：“我這已經給鑽空子的空間了，就看你的運氣怎麽樣了，好了，現在可以開始了，程同學。”
程以蔓猶豫幾秒，然後把手機拿了出來。
她也希望自己有漏洞可鑽，可是她知道，那沒什麽可能。
因為她的列表置頂。
是某人。
那些小心翼翼，此刻好像被無限放大了。
程以蔓指尖緩慢的點開手機，後背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她不是玩不起，只是在擔心一會兒會發生什麽突發狀況。
大概是嫌棄她動作慢了，袁宣還催促了幾句：“快點，快點，大家都在等你呢。”
程以蔓垂下眼眸。
她沒辦法，只好在衆目睽睽之下，點開了自己列表最上方的一個對話框，然後——
打了語音電話過去。
電話開了外放。
身旁的人都格外安靜。
她的心跳也飛速加快。
她倒是希望這時候他在忙。
那樣她就可以渾水摸魚，也省的尴尬。
然而，就在她偷偷許願的時候，那邊的電話忽然接通了。
她指尖一顫，低頭看着手機屏幕。
那邊先是短暫的沉默。
緊接着，便響起一道沙啞磁性的男聲。
“喂。”
他聽起來像是剛剛睡醒，有着懶倦性感的迷人聲線。
像是潺潺細雨打碎陰沉沉的黑夜，斑駁夢幻的光線照射開來，蝴蝶四處飛舞，空氣中隐約可見細碎渺小的光芒。
午夜後的第一根煙。
“啪”的一聲，打火機清脆的聲音響起。
淩亂細碎的黑色短發落下晶瑩的水珠墜落在地上，這聲音在聽筒裏面無限放大。
謝堰時聲音清淡的說道：
“找我什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