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喧賓奪主
喧賓奪主
轉天，三人一起去參加簽售會。
劉美找人把張悅悅仔細打扮了一番，十七歲的小姑娘，仿佛剛出水的芙蓉花一般，往那裏一坐，哪怕不是她的讀者，有些人也買了書跑來要簽名，葉文軒和張平安一左一右護衛在張悅悅身邊。
張悅悅感覺自己簽名簽得手都要發抖了，隊伍依然很長。她耐下性子一個個慢慢簽，有時候還溫和地跟人家說幾句話。
有些人見她年紀小，說話溫溫柔柔的，大着膽子問她要家庭住址。旁邊的葉文軒每次都插話，報出一個張平安沒聽說過的地名。
中途張悅悅休息了一會兒，葉文軒将她帶到後面臨時搭的棚子裏，也顧不得避嫌，拉起她的手就給她揉。
張平安皺眉看着他，張悅悅尴尬的拼命往回抽自己的手，恨不得一腳把他踹開：“葉文軒，你幹什麽呢！”
葉文軒低聲道：“你是靠手指頭吃飯的，要學會保養自己的手指。今天簽了這麽多，晚上回去我給你擦點藥，不然明天會很疼。後面還有很多人，要是你覺得疼，別忍着，我去跟雜志社溝通，明天再安排一場。”
張悅悅搖頭：“不要緊，就是寫幾個字而已。我以前采茶葉經常好幾天手指都沒歇息過，我沒事了，你也去歇着吧。”
說完，她又往回抽自己的手，葉文軒這次沒勉強。
等到晚上簽售會結束，張悅悅感覺自己像是打了一場硬仗一樣，她回到酒店後就躺倒了。
葉文軒去外面藥店給她買了些活血化瘀的藥膏，知道她夏天吃不下飯，晚上只給她定了些清淡的東西。
等張悅悅睡一覺醒來，外面師兄弟兩個已經等候多時。
葉文軒如過去一樣，對着她招手：“這裏來。”
張悅悅瞪他一眼，走過去坐在張平安身邊。
葉文軒拿出藥膏：“你先擦點藥膏，然後我們吃飯。你準備什麽時候去京市？是今天晚上還是明天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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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悅悅看向張平安：“哥，你是不是請假回來的？”
張平安安慰她：“不要緊，我多請一天假少請一天假都行。”
張悅悅回道：“那我們明天走吧。”
張平安看着妹妹：“你真要去嗎？你還在讀書呢，手裏好不容易有點錢，別都花了，以後你上學花錢的地方還多着呢。”
張悅悅在這一點上面的想法跟葉文軒是一樣的：“哥，就是因為我錢少，才要早點買，遲了我就買不起了。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淪落到沒錢吃飯的地步。”
張平安看了一眼對面的葉文軒，當着他的面道：“你不要聽他的，我不需要你給我挪戶口。”
張悅悅笑眯眯的：“哥，這不是聽他的，我自己也是這麽想的。我一個外地人，在京市買房很麻煩的。你的戶口不是挂在你們學校的集體戶口上，落在你頭上吧，反正你又不會貪我的。”
張平安沒有拒絕：“你要量力而行。”
張悅悅自己慢慢擦藥膏：“放心吧哥，我心裏有數。”
等擦完藥膏，張悅悅看向對面的葉文軒：“葉師兄，多謝你的幫忙。”
葉文軒的眼睛眨了一下：“不用謝，你還沒告訴我，你們要坐什麽時候的車，我好去買票。”
張悅悅想到他最近每天不知疲倦一般為了自己的事情跑來跑去，心裏有些觸動：“那就明天白天的吧，你真的要跟我們去嗎？”
葉文軒點頭：“要去的，我要先去學校看看，把經管學院的情況摸清楚，不至于到了學校後兩眼一抹黑。”
張平安這個時候又開始佩服起對面的師弟，他做什麽事情好像都喜歡走在前面，不像自己那個時候，稀裏糊塗進了學校，上了好久的學，連院長是誰都不知道。
張悅悅見他雙目一直盯着自己，避開了他的目光：“那就勞煩你給我們定兩張車票。”
葉文軒嗯一聲：“我定了些晚餐，你是想在這裏吃，還是去餐廳裏吃？”
張悅悅看了看這包房：“這裏面積也挺大的，我們就在這裏吃吧。”
不等葉文軒動，張平安先起身：“葉師弟，這幾日辛苦你了，你歇會兒，我去讓服務員送飯過來。”
等張平安一走，葉文軒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片刻後問道：“悅悅，我有給你帶來困擾嗎？”
他不希望像上輩子一樣，讓她婚後一兩年有時候還防備自己。
張悅悅這回沒有躲避他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過了好久問道：“葉文軒，你有什麽目的？”
葉文軒認真回道：“第一，我希望你過得好。第二，我希望你不要躲着我。”
張悅悅的眼神輕微閃了閃：“你這樣，會給你自己帶來麻煩的。”
葉文軒幾乎是立刻回道：“我願意。”
見她不再說話，葉文軒又問道：“以後，我可以跟你一直保持這種良好的關系嗎？”
張悅悅低聲道：“別人會傳謠言。”
葉文軒的眼神變得有些犀利：“你不要怕，些許謠言不要放在心上，等你做出成就，那些曾經诽謗過你的人，會自動匍匐在你的腳下。”
張悅悅撈起旁邊的茶杯喝了口茶：“我沒有想那麽多，我不怕謠言，你不一樣。”
葉文軒忽然伸手拉過她的手：“我也沒想那麽多，我只想陪在你身邊，不再缺席你人生中的任何一件大事。”
忽然，門口傳來動靜，張悅悅火速抽回自己的手。張平安身後跟着個服務生，二人一人端一個托盤。
三人一起坐下吃飯，張平安的眼光略微掃了一眼二人，見他們神色坦然，沒有多問。
葉文軒吃過飯後去火車站買了三張票，然後打車回了家，葉太太也剛回家。
“文軒，你最近去哪裏了？”
葉文軒一邊換拖鞋一邊道：“去找一個朋友玩。”
葉太太欲言又止。
葉文軒笑道：“怎麽了媽？”
葉太太道：“我聽說你之前追着人家一個女孩子不放。”
葉文軒微笑地看着葉太太：“媽，如果是真的，您要罵我嗎？”
葉太太看着眼前快十九歲的兒子，這麽大的男孩子，有喜歡女孩子太正常了。
“我罵你做什麽，你自己要注意，你還是個學生呢，不要傷害人家女孩子。”
葉文軒笑起來：“媽，您想多了，她還小呢。她很優秀，我們在一起就是說一說學業。”
葉太太哦一聲：“那就好。”
葉文軒跟葉太太一起坐在沙發上：“我明天要去京市一趟。”
葉太太吃驚：“你去幹什麽？”
葉文軒絲毫不隐瞞：“她要去京市買房，我去給她參考參考。”
葉太太更吃驚了：“她一個小女孩，買什麽房。”
葉文軒給母親倒一杯水：“因為她是小有名氣的作家呀，剛剛賣了第一部影視版權，得了一些錢。她想去京市買套小房子，以後她去京市上學，節假日有個落腳的地方。”
葉太太又哦一聲：“那是挺優秀的。”
葉文軒看向母親：“媽，我也想去京市買房。”
葉太太笑道：“你哪裏來的錢？”
“我投資掙來的，您要不要跟我一起投資？咱們家總是住公房，連個屬于自己的家都沒有。”
葉太太十分震驚：“你真的掙了那麽多錢？”
葉文軒嗯一聲：“也沒有那麽多，只有二三十萬，被我花掉了一部分，剩下的應該夠我在京市買個小房子。”
葉太太驚得半天才開口：“你可要當心，這東西像賭博一樣，容易上瘾的！”
葉文軒點頭：“多謝您提醒，我知道的。明天我去京市，最遲十來天就回來了。”
母子兩個說了一會兒知心話，葉文軒獨自回房。
轉天，三人一起到了京市。
張平安帶着二人在學校門口的賓館裏定了兩間房。
葉文軒看着熟悉的學校，心裏略微起了一絲波動。闊別五十多年，他又回來了。
張悅悅很好奇：“哥，你們學校門口暑假也這麽熱鬧啊。”
張平安點頭：“每年暑假，有很多家長帶着孩子過來參觀，所以比較熱鬧。”
“哥，你明天要去上班嗎？”
張平安點頭：“我沒有太多時間陪你，你想去哪裏就自己去，人少的地方不要去。我現在住在馮伯父家裏，以後每天下午下班後我過來看你。”
“哥你放心吧，我來之前研究過地圖，京市的每條街道都在我心裏。”
張平安又看向葉文軒：“葉師弟，恕我不能陪你。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
葉文軒點頭：“張師兄自去忙碌，我家在京市也有一些故舊，你不用擔心我。”
吃過了晚飯張平安就要走，臨走前他深深地看了葉文軒一眼。
葉文軒趁着張悅悅不注意時對他道：“張師兄放心，我說過，我不是流氓，明天開始我陪她去看房。”
張平安再次道謝：“有勞你了，我妹妹看着斯文，其實性子很倔，你不要說一些可能惹怒她的話。”
“多謝師兄提醒。”
等張平安一走，葉文軒對張悅悅道：“我們去走走好不好？”
張悅悅點頭，她也不想這麽早回去。兩個人門對門，萬一他來敲門，她都不知道要不要開門。
二人沿着學校門口漫步。
“悅悅，你想買什麽樣的房子？具體地點在哪裏？”
張悅悅哂笑：“我窮，只能買老破小。”
葉文軒笑一聲：“那就挑個老城區的小房子，便宜一些，最好離學校不要太遠。”
“只能這樣了，等我以後有錢我要買個大房子。”
葉文軒問她：“你能拿出多少資金？”
張悅悅瞥他一眼：“問一個窮人有多少錢，你太失禮了。”
葉文軒又笑起來：“我研究過京市的二手房交易，你跟我說一下你的大概預算，我可以直接幫你縮小範圍，省得你跑太多地方。”
張悅悅小聲道：“我說了你可別笑話我。”
“笑話你做什麽，要是你不夠，你給你添一些。”
“我才不要你的，我的預算不能超過十五萬。超過十五萬我就要沒錢吃飯了！下一筆稿費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到呢。”
“我知道了，我們先回去吧，我給你圈幾個地方，你擇一下，節省時間和精力。”
等回到賓館，葉文軒讓她跟自己回房。
張悅悅站在門口猶豫起來，如果這個土匪什麽都記得，他會不會……
葉文軒見她不肯進來，笑一聲：“別怕，我不會幹壞事的，不然你哥會打斷我的腿。”
張悅悅這才進去。
葉文軒在燈光下掏出一張京市地圖，跟她商議了近半個小時，二人一起圈定了三個地方，其中一個就是她上輩子買房的那個老舊小區。
果然，命運就是這麽奇妙，看了三天，張悅悅還是挑了上輩子那套房。
一共九萬八。
張悅悅十分高興：“我不用再擔心明天沒飯吃了。”
葉文軒心裏浮起一絲憐惜：“以後有困難記得找我。”
張悅悅扭開臉：“我才不要找你！”
張悅悅速度很快，她讓張平安請了一天假，把房子落在了他的名下。
張平安看着手裏的鑰匙皺眉：“悅悅，等你以後來上大學，我再把房子轉給你吧。”
張悅悅擺擺手：“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哥，你回頭把這房子租出去，房租給你，你的任務是定期來看看。我買過了房子，明天我得出去逛逛，過幾天我要回靈山。”
張平安又承了妹妹的情，這房子一個月能租出去好幾百塊，他打暑假工一個月也沒有一千塊錢。
張悅悅知道他秋天就要交學費，臨走前取了五千塊錢硬塞給他。
“不要在生活上刻薄自己，虱多不癢債多不愁，反正你已經欠我那麽多錢，不在乎多一點。別老想去打工，好好上學。”
張平安感覺自己的鼻頭有些發酸。
他看向葉文軒：“葉師弟，勞煩你替我路上照顧她。”
葉文軒點頭：“張師兄放心，我跟她一起回靈山。”
張悅悅瞪眼：“你還去幹什麽？你那一個月的房錢已經到期了。”
葉文軒笑道：“我還要給小顧和小吳補課呢。”
張平安囑咐妹妹：“不要總是熬夜，多吃點飯，我寒假就回去了。”
張悅悅與兄長告別，坐上了回靈山的火車。
哪知她一到靈山，就接到小鳳母親去世的噩耗。
葉文軒早有準備，立刻聯系上車，把她和行李一起塞進車，還塞給她一千塊錢現金，然後自己也跟着上了車。
張悅悅目瞪口呆：“你去幹什麽？”
葉文軒讓司機開車：“我不下車，在你們村口停車，沒有人會看見的，你忙好了就給我打電話，我從市裏找車去接你們。”
張悅悅看着手裏的錢，立刻塞回給他：“我不要這個！”
葉文軒又塞了回來：“拿着，這是最好的開山斧。”
車颠簸了幾個小時才到小河灣，葉文軒沒有下車，看着她一個人入了村，才讓司機折回。
張悅悅不在家，他直接住進了大卧室，還幫她把床單被罩換洗一遍，把家裏清理的幹幹淨淨。
趁着她不在家，葉文軒在兩個小房間裏各安裝了一臺小空調，大卧室加了一張書桌，一臺風扇，給客廳裏的電腦配了一套合适的電腦桌椅，又買了一臺冰箱放在廚房，還買了一臺小電視，一部甩幹機，另有許多雜七雜八的小東西。
除了家電，葉文軒見張悅悅的衣櫃裏沒什麽衣服，去商場給她買了好幾身夏季和秋天的衣服。
他在家裏等張悅悅的電話，結果她和小鳳直接回來了。
葉文軒正在家裏看哪裏還缺什麽，門打開了。
門一開，張悅悅愣住了。
“小鳳，我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沒有吧，我看到我的水杯了。”
“那，怎麽忽然多了這麽多東西？”
葉文軒從卧室裏走了出來：“怎麽沒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們。”
張悅悅快速把屋裏巡邏一遍，然後跑過來，有點氣憤地看着他：“葉文軒，你怎麽不經過我的同意就買了這麽多東西！”
葉文軒忖度片刻後道：“那我下次問過你的意見後再買。”
張悅悅想罵他，可買都買了，又不能退，而且這些東西加起來估計得不少錢。
“你別亂花錢！”
葉文軒笑起來：“我知道了，你們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們做點吃的。”
他先從冰箱裏拿了一點冰鎮西瓜：“一人先吃一塊西瓜。”
小鳳剛剛喪母，雖然情緒不高，也忍不住拉着張悅悅道：“悅悅，他好像田螺姑娘。”
廚房裏的葉文軒聽到這話後繼續做飯，很快給二人一人下了碗面。
吃過了飯，張悅悅的聲音在大卧室裏響起：“葉文軒！”
他走了進去：“怎麽了。”
張悅悅的雙臉通紅：“你翻我的衣櫃了？”
葉文軒早就準備好了說辭：“我沒有翻你的東西，我只是把我的衣服挂裏面。我看你衣服有點少，就給你添置了一些，你原來的衣服我動都沒動。”
張悅悅的臉更紅了：“你還睡在我床上！”
葉文軒理直氣壯：“這屋裏就兩個卧室，你的屋子和小鳳的屋子，我總不能去住小鳳的屋子吧，難道你想讓我睡客廳或者打地鋪？”
張悅悅一口氣悶在心口：“你贏了！”
葉文軒笑着打開櫃門：“你喜不喜歡這些款式？”
張悅悅咣叽一聲把櫃門關上：“你晚上打地鋪！”
葉文軒笑看她一眼：“真讓我打地鋪？”
張悅悅半天後憋出一句話：“這是租來的房子，買這麽多東西不劃算。”
葉文軒溫聲道：“不要緊，等你在這邊有了自己的房子，可以全部搬走。今天晚上怎麽安排？不行我出去住賓館吧。”
張悅悅扭開臉不看他：“你還住這屋吧，我去陪小鳳，她心情不好。你不許再翻我的東西！”
“你冤枉我，我真沒翻你的東西。”
張悅悅氣哼哼地去了小卧室。
轉天，顧言帶着吳磊一起過來了。等看到葉文軒從大卧室裏出來，顧言瞪圓了雙眼。
葉文軒看他一眼：“你們最近有好好預習高二的課程嗎？”
吳磊把屋裏轉了一圈：“哇，張悅悅，你真發財了，居然買這麽多家電？”
張悅悅拉着小鳳從小屋裏出來：“別說，有空調就是好，昨晚上我一次都沒醒過，小鳳，我睡覺沒打呼嚕吧？有沒有擠着你？”
小鳳被她逗笑：“瞎說，你不打呼嚕。你那麽瘦，怎麽可能擠到我。我長這麽大第一次晚上睡覺吹空調，舒服是舒服，電費好貴的！”
葉文軒接了一句：“不要擔心電費，這院裏的電費是物業代收，我給你們預交了一些，就算你們敞開了用，也夠你們用半年的。”
張悅悅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以後能先過問一下我的意思嗎？”
葉文軒扯虎皮做大旗：“你哥讓我好好照顧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房子太舊了，等明年春天你滿了十八歲，你自己去買一套房子，買個大一些的，最好多兩個房頭，我來了不用打地鋪。”
張悅悅呼啦一下子起身：“我去幹活了，你們玩吧。”
葉文軒看着剩下的三個人：“你們清閑了這麽多天，要緊一緊弦兒了。”
張悅悅在客廳角落裏帶上耳機忙活自己的事情，葉文軒在另外一邊給三個人補課。
過了有近兩個小時，他丢下三人，跑過來跟張悅悅一起對口語。
兩個人的對話聽得顧言和吳磊傻眼了。
吳磊中途湊過來：“張悅悅，你居然都開始學雅思了？這玩意不是出國才用的嗎？你這是不是準備的太早了！”
張悅悅看他一眼：“你想學啊？”
吳磊瘋狂搖頭：“不不不，我先把物理學好再說。”
張悅悅見小鳳始終興致不高，吃了中午飯就把顧言和吳磊打發走：“你們明天再來，下午自己學。”
小鳳問張悅悅：“悅悅，明月姐那裏還缺人嗎？”
張悅悅點頭：“你要是想去，我跟明月姐說一聲，找誰不是幹活，你手腳麻利，明月姐喜歡。”
葉文軒沒有插一句話，有些困難需要當事人自己去克服，小鳳需要經受磨砺。
過了幾天，小鳳每天去杜明月那裏打工，葉文軒上午給顧言吳磊補課，下午單獨跟張悅悅在家裏。或是陪她學英語，或是讓她單獨寫作，有時候陪她一起看電視，有時候一起出去走一走。
時間飛快，很快，要開學了，葉文軒收拾自己的行李準備離開。
張悅悅十分開心：“中午我做飯給你吃，你想吃什麽？”
葉文軒看她一眼：“我要走了，你這麽開心嗎？”
張悅悅見他薄唇抿緊，立刻道：“你即将要去全國最好的大學讀書，我們都為你高興。你看，小鳳特意請假在家裏，顧言和吳磊也來了，感謝你給我們補課。”
葉文軒岔開話題：“我會定期查你們的功課，特別是小鳳，你想考京師大，目前的水平差把火候。”
張悅悅連忙道：“你都要走了，別板着臉了。”
張悅悅中午做飯給他吃，親自切果盤，把大卧室讓給他睡。
等到下午一點多，葉文軒該走了。
張悅悅從衣櫃裏找到一頂帽子：“路上太陽大，這帽子送給你。”
葉文軒接過帽子，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我走了，你要好好吃飯，不要熬夜，我寒假過來看你。”
張悅悅笑眯眯的：“我知道，你快去吧，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
等葉文軒一走，張悅悅長出一口氣：“小鳳，我終于自由了！”
小鳳笑起來：“真是沒良心！”
張悅悅忍不住罵罵咧咧：“自從這個土匪來了，每天跟個教導主任一樣，我長這麽大，什麽時候這麽憋屈過！”
吳磊在一邊插一句：“張悅悅你真是沒良心，你看看這裏裏外外的，人家為你花了多少錢啊！人家也沒怎麽管你啊，就是讓你好好吃飯不要熬夜，還陪你學英語。什麽都給你想到了，還嫌棄人家。”
“我有時候想偷懶啊，你當着教導主任的面敢偷懶？”
吳磊咧嘴笑：“我不敢！不過我真要感謝葉師兄，他把我高一所有的薄弱環節都給我補起來了，還帶我把高二課程預習了一遍。顧言你要小心了，以後我要考第二了。”
顧言這才開口：“你做夢！”
很快，張悅悅開學了。葉文軒仍舊每個周末給她打電話，查問四人的功課，大考小考都要問。
等到了十一月份，張悅悅某個周末又接到他的電話。
“悅悅，我也買了套房子。”
“哦，恭喜你，你買在哪裏的？”
“跟你在一棟樓，戶型一樣。”
“葉文軒，你是魔鬼嗎？”
葉文軒在電話裏笑一聲：“我不是魔鬼，住得近，以後我們串門方便。”
“我才不要跟你串門！”
她啪叽一聲挂了電話。
小鳳端着碗湊過來：“怎麽了？他又惹你生氣了？”
張悅悅松開電話：“沒事了，你吃你的飯，吃完了幫我校對稿子。”
小鳳竊笑：“不知道你怎麽總是跟人家生氣，我感覺他挺好的呀，你看，雖然人不在這裏，還給你買了那麽多衣服寄過來。你不知道，現在班裏人都知道了！”
張悅悅扭臉就罵吳磊：“你一張嘴能有個門嗎？整天什麽都往外說，你想讓我出門就被人指指點點啊！”
吳磊從碗裏擡起頭：“我冤枉，我什麽也沒說啊，上回葉師兄去班裏找你被人看到了，就問我是他是誰，我想着他這麽牛氣的人免費給我講課，說出去多有面子！我沒說你們之間的關系啊，他們非要瞎想，我有什麽辦法啊。”
張悅悅罵他的聲音小了點：“你閉嘴，我跟他沒有什麽關系！”
吳磊嘿嘿笑兩聲：“沒有沒有，你們沒關系，我跟他才有關系，我們是師徒關系！”
張悅悅擡腳踹他一下：“吃完了去洗碗！”
吳磊抱着碗到處躲：“我洗我洗，我還要拖地，總不能白吃你的飯。”
大學寒假放的早，在某個大雪紛飛的中午，張悅悅正準備去吃飯，路過教學樓底下時，看到不遠處站着個熟悉的人。
吳磊立刻嘿嘿笑起來：“張悅悅，這回可不怪我多嘴啊，你瞞不住了！”
張悅悅抱着自己的飯盒：“小鳳，我先去食堂了。吳磊你去跟他說，我家裏的鑰匙他有，讓他自己先回去。”
吳磊立刻道：“我才不去呢！你自己去！他最讨厭你躲着他，你還讓我陪你一起撒謊，回頭他不得收拾我。”
張悅悅恨鐵不成鋼：“你怕什麽，他又管不到你頭上來！”
吳磊哼一聲：“我以後要考京華的，我現在得罪了他，等我去京華時他想收拾我不是易如反掌！”
旁邊的顧言開口了：“張悅悅，你快去吧，不然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張悅悅權衡利弊，用圍巾蓋臉，和小鳳換了帽子，冒着風雪跑了出去。
吳磊看了顧言一眼，歪嘴笑話他：“你可真是個大聖人！”
顧言扭頭看着他，眼裏一片平靜：“過幾天他要查你的功課了。”
那頭，張悅悅小跑着到了葉文軒面前：“你怎麽過來了，雪大，你先回去吧。”
葉文軒用傘蓋住她，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看了有将近兩分鐘。
旁邊很多路過的學生都悄悄看熱鬧，張悅悅覺得每一秒都是煎熬。
“葉文軒，你看夠了嗎？”
葉文軒終于開口：“不夠。”
“你快走吧，我冷，我要去吃飯了。”
葉文軒反應過來：“你哥找了份臨時的工作，收入不錯，他可能要等一陣子才回來。”
張悅悅點頭：“我知道了，家裏冰箱裏有吃的，你自己回去做點吃。”
“我不想做飯，我跟你去吃食堂吧。”
張悅悅瞪大了眼睛：“我沒有多餘的飯盒。”
葉文軒指了指自己後背上的包：“我帶了，我們走吧，我也餓了。”
張悅悅幾乎是被他拽着去的食堂，等她到的時候，小鳳三人已經找好地方坐下了。
張悅悅在學校是名人，沒幾個人不認識她，忽然有個長得很好看的男生拖着她的手進了食堂，大家都悄悄往這邊看。
張悅悅覺得自己的臉要丢盡了：“葉文軒，我要跟你絕交。”
葉文軒拉着她走到小鳳跟前，按着她坐下：“你坐，飯卡給我，我去打飯。”
張悅悅一下子跳起來：“我去！”她捧着兩個飯盒就跑了。
吳磊笑眯眯的：“葉師兄你回來了。”
葉文軒嗯一聲，看了一眼他們的飯菜，還詢問了價格，又說了一些其他的閑話。
張悅悅很快歸來，把飯盒放到他面前：“吃吧，吃完了趕緊走，給我留點活路。”
葉文軒笑一聲：“沒有那麽嚴重，只要你能一直考第一，你做什麽老師都不會約束你。”
他看了看自己的碗，張悅悅給他打的菜是最好的，裏面有蒸雞蛋，有排骨山藥，還有兩塊魚。
他把排骨夾兩塊給了張悅悅：“你哥說讓你放假後不要回家，就在這邊等他回來。”
張悅悅哦一聲：“你沒有回家嗎？你父母不惦記你啊？”
“我爸一到年根忙得不着家，我媽是主任醫師，最近重症病人多，她天天也是三更半夜回家，我回去了也是跟保姆阿姨兩個人吃飯。”
張悅悅看他一眼：“你不在家裏當少爺，來這裏做什麽！”
“我不是少爺，保姆是公家配的。我爸窮得叮當響，指望他別說雇保姆了，我媽想買件首飾都得考慮考慮。”
張悅悅看他一眼：“你少蒙我，再窮不窮當官的。”
葉文軒把碗裏那塊魚的魚骨剔掉，然後将魚夾給張悅悅：“沒騙你，我們家一直住公房，連個屬于自己的窩都沒有。要是哪天我爸被雙規，我們家得睡大街。不說這個了，我吃了飯先回去，晚上來接你。”
張悅悅正被他給的一塊魚弄得不知所措，聞言立刻道：“你別來，我跟小鳳一起回去。”
葉文軒沒有勉強：“也可以，我做點宵夜等你們回去。”
吳磊在一邊羨慕道：“還有宵夜啊，張悅悅我晚上去你家裏吧，我可以在客廳裏打地鋪。”
葉文軒看着吳磊，一轉念有了主意：“我給你們送點過來，然後接她們兩個回去。你們學校的夥食一般，正長身體呢，得多吃點。”
吳磊呃一聲：“葉師兄，我開玩笑的。”
葉文軒認真道：“我沒有開玩笑。”
後面一個多星期，吳磊和顧言跟着張悅悅過上了好日子。葉文軒每天中午和下午都會拎個大大的保溫桶準時出現在教學樓下，每天變着花樣做好吃的給他們四人加餐。
四個人每天一起去食堂吃飯，保溫桶裏的東西把食堂裏的飯菜比成了豬食。
每天晚自習下課，葉文軒還會給兩個男生送點宵夜過來，順帶接兩個女生回家。
不到一個星期，整個靈山一中所有師生都知道了這事兒。
據說那是今年的高考狀元，在京華讀書，是那個小說家張悅悅的男朋友。據說他住在張悅悅家裏，天天給她做飯吃。
張悅悅已經徹底破罐子破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