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原本計劃立刻動身去鹽城的沈子音,因為白玉身體的原因又在客棧多停了幾日。
這些天裏,他住在了離白玉最遠的房間。雖然僅僅只是隔了一條走廊,但是在心理上舒坦了不少。
不過白玉倒也沒有怎麽找過他,只是安靜的在房間裏養病。
兩人也算是相安無事。
沈子音游歷多年,難得在同一個地方多待了幾日,正好閑來無事的他,便出門随意逛了逛。
少了鬼祟作怪的慶安城,明顯比之前熱鬧了幾分。
他一路看過去那些小攤小鋪,天色在不知不覺中就暗了。
夜燈初上,有些店鋪結束了一日的營生,有的卻才剛剛開始。
沈子音身子一晃,讓過了那些來扯他衣袖的風塵女子。
他皺緊了眉頭,這麽濃重的脂粉味,簡直熏得人頭疼。
“公子,進來陪我們姐妹玩玩嘛。”
沈子音看着幾個濃妝豔抹,衣衫半露的女子嬌笑着向他走來,只覺得額角的青筋開始隐隐跳動。
他快速的退後了幾步,就想轉身離開這裏。
鈴鈴,鈴鈴...
沈子音神情一怔,低頭看向自己腰間的血鈴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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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那小巧的鈴铛正在不停的前後擺動着,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抿了下唇角,緩緩擡頭向青樓裏看去,只見一個滿頭珠翠,眉梢眼角都帶着風情的女子正含笑向他走來。
“紅姐兒。”
旁邊幾個姑娘見到此人立刻福了福身子,本就只有薄紗單布遮掩的身子更是春光大露。
沈子音的眼角忍不住抖了抖,慌忙收回了目光。
紅姐兒看着他的模樣,手中的香扇微微遮掩住朱唇,兩聲輕笑流轉而出。
那入骨的媚意酥麻了來往的過客。
“這位公子,我們紅苑裏的姑娘那可是個頂個的會體貼人,您就進來玩玩嘛。”紅姐兒邁着蓮步緩緩走來,柔弱無骨的身子往他身上一靠,上挑的眼角勾人心魄。
“今晚可還是我們秋容的初夜呢,過會兒,我讓她給您彈個小曲兒聽聽?”她輕笑了兩聲,塗了丹蔻的纖細手指從沈子音的胸口一路滑向腰間,帶起了陣陣麻癢。
不過沈子音只覺得自己跟着起了一路的雞皮疙瘩,他一抖身子,避開了紅姐兒要來勾他腰帶的手指。
血鈴铛依舊不停地發出脆響,在這有些迷亂的莺歌燕語中顯得有些突兀。
沈子音伸手撫住正晃動着的血鈴铛,心頭一沉。
這鈴铛內本就空無一物,平日裏根本不會響動,唯有遇上邪煞之氣,才會發出聲音。
看來這紅姐兒是被什麽邪穢之物給纏上了,只是現在他身邊沒有什麽可用之物,估計得回客棧一趟。
“姑娘,我還有要事未辦,恐怕得晚些才能來了。”沈子音微微一颔首,對着紅姐兒說道。
“公子無妨,只要您想來,我們就都在這兒候着您。”紅姐兒搖了搖香扇,笑的妩媚異常。
等到沈子音回到客棧時,樓下的大廳裏已經是坐滿了客人。
他快步走過這人聲沸騰的地方,就欲上樓。
剛收了酒錢的掌櫃,一回頭看見了沈子音,立刻谄笑着小步跑來:“沈大人,您看您想吃點什麽?廚房裏已經給您備下了熱湯熱菜,白公子的那一份也送去了。”
沈子音側頭看了一眼笑的眼不見牙的掌櫃,淡淡的開口道:“不必費什麽力氣了,米粥饅頭就行。”
“是是,只是沈大人出了一天的門了,想來腹中也是空蕩了不少,我一會兒親自送去熱水熱飯,給您好好的解解乏,休息休息。”
掌櫃看着頭也不回的往上走去的沈子音,依舊是笑容滿面的說道,只是眼眸深處,卻閃過了些許陰狠。
不過...掌櫃輕輕動了兩下鼻翼,露出一副了然的笑容,看來沈道長也并非不食人間煙火啊,這滿身的脂粉味怕是剛從溫柔鄉裏回來吧。
沈子音合上房門,将燭火點亮。竹箱內的符紙雖然所剩不多,但也足夠應付今晚了。
就在他将除妖事物都備好後,房門忽然被輕輕的敲響。
沈子音将門打開,果然是掌櫃帶了個夥計将飯菜給送來了。他看着擺了一桌的菜蔬米粥,眸子漸漸的冷沉了下去。
“掌櫃,我與官府大人不過是萍水相逢,你實在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的來讨好。”
看着面色冷冷的沈子音,掌櫃賠笑了幾聲:“嗨,沈大人,您這是哪裏的話,您本來就是我們的貴客,我們自然是得好好招待了,還有就是...”
他眯着眼睛,故作神秘的輕聲說道:“我今晚,給您準備了個節目,保管您玩的盡興!”
沈子音看着他那副油膩模樣,心頭有些作嘔,正準備将他随手打發了,門外卻忽然進來個渾身罩在黑紗裏的人。
等到那人将面紗除去,他這才驚訝的發現此人正是剛剛的紅姐兒。
紅姐兒看到沈子音也是一愣,随即又挂上了那副動人心魄的媚笑:“沈公子,奴家有禮了。”
掌櫃看着沈子音愣怔的模樣,滿意一笑,然後知趣兒的合上了房門。
“姑娘怎麽來了?”沈子音心頭計較了一番,倒也不再趕人。這樣也好,正好方便了他除妖。
“自然...是想念公子了,方才初見,奴家已是醉心于公子的風采,所以這才忙不疊的尋了來,還望公子能夠成全奴家這份心意。”
紅姐兒将剩餘的黑紗除去,露出了裏面只着寸縷的曼妙身姿。她并未直接上前,而是伸出纖細的皓腕将桌上的青玉酒壺輕輕拎起,斟了一杯薄酒緩緩飲下。
美人染酒,燈火憧憧,自然是美得不可方物。
可惜碰上了沈子音這個瞎子。
“姑娘,還請你将衣物穿上,我有正事與你相談。”沈子音微微側過臉,竟是連一絲目光都沒有分給她。
“正事?公子有何正事要與奴家說呢?”紅姐兒絲毫不在意他的話,這種假正經的人她見了無數,最後還不是成了裙下之臣?
紅姐兒低垂着眼角,端過一杯酒水,袅袅的走到沈子音身旁,幾乎都要貼了上去:“公子,奴家已經喝了一杯,你也飲上一杯吧。”
“你...”沈子音窘迫的讓開紅姐兒正蹭着他的小腿,伸手想要推開,卻發現碰哪裏也不合适,猶豫之間,竟是被她給壓在了床榻上。
......
白玉這幾日雖然明面上沒出過門,但沈子音都做了些什麽他一清二楚。
想着日後的只能乖乖待在他身邊的沈子音,白玉就覺得心頭暢快。
“殿下。”
顯出身形的影首單膝跪地,僵着脖頸不敢擡頭。
“嗯,怎麽了?”白玉伸手取過那碎成幾段的琉璃,放在燭火下細細看着,仿佛還能看到沈子音那日憤憤的神情一般。
等了半晌都毫無聲響後,白玉眸子一冷,垂眸看向影首。
“說。”
影首暗自一咬牙,快速說道:“沈道長正和一名女子單獨呆在房內,已是許久了。”
啪!
聽着那被把玩了幾日的琉璃粉身碎骨的聲音,影首額頭的冷汗都滲了出來。
白玉輕輕點了點桌面,眉梢輕挑:“哦?那他們是在做什麽呢?”
影首咽了口唾沫,他只是在門外守着,具體的裏面發生了也并不清楚,但是聽着那女子的嬌笑,以及隐隐傳出的什麽愛慕之語,他便已經是冷汗直流了。
“這...沈道長在裏面...與那女子交談甚歡...”影首嗫嚅了半晌還是說了出來,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委婉的表達了。
白玉笑的越發瘆人,眼尾的兩點猩紅恍若鮮血。
影首看着推門出去的殿下,忍不住頭皮發麻,希望沈道長沒有真的做什麽吧。
可惜不趕巧的是,白玉進門時兩人正好跌在床鋪上,見狀他笑的一派平和。
“沈道長好興致,竟還會金屋藏嬌啊?”白玉輕輕執起酒壺倒了一杯,湊到鼻前輕輕嗅了嗅,“不過如此劣質的酒,倒也真是倒人胃口。”
他放下酒杯,側着臉施舍的看了一眼趴在白玉身上的紅姐兒,仿佛被什麽污了眼睛一般,嗤笑一聲:“人也如此。”
沈子音趁着紅姐兒愣怔的時候,趕忙推開她,坐起身來。
第一次在做這種事時被人撞破,紅姐兒的面色也難看了起來。
她伸手扯過地上的黑紗裹上,冷冷開口道:“沈公子,你不願便算了,可這又是在做什麽?找個人來羞辱我嗎?!”
沈子音看着唇角輕挑,眼眸卻沒有絲毫笑意的白玉,只覺得頭疼無比,不過這也算是幫他脫了困境。
“紅姑娘,我今日只是想問你一件事,你最近可有被鬼祟纏身?”沈子音快步走到桌旁,像是怕紅姐兒又突然撲上來一般。
紅姐兒聽後,眼眸一顫,捏着黑紗的手指不由得緊了一下。
“沈公子這話,奴家聽不懂,也不知道什麽鬼祟纏身。”她将有些淩亂的黑紗随手整理了一下,就往門口走去:“既然沈公子無意于此,那奴家就先告辭了。”
白玉看着占了便宜就想走的紅姐兒,冷冷一笑:“那你身後的兩個影子是怎麽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