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各職各守則

第10章 假期

假期

【不談職業的星期六】

…………

流星街可以接納一切東西，包括嬰幼兒。但只是接納，不包括養大。

待夏可與夏閑過了六歲後，她們便從流星街中央的幼兒管理處內被扔了出來。兩個孩子，更何況是兩個女孩，該怎麽在這适者生存的地域活下去？

她們沒有過家庭，更提不起懂得親情，但她們一出生便在一起成長。幼兒管理處的阿姨說過，“你們是一起送來的，年齡相仿，應該是姐妹吧。”只是應該，卻不曾曉得，姐妹二字在此後，成了二人的共識。

她們從來都是相互扶持，相互依存；分享食物，分享水源，就連名字這種代號一樣的物品，也是相互賜予的。

取名字的那日，是個連駱駝都指不準會口吐白沫的夏季。藍頭發的少女想變得勇敢，黑頭發的少女卻只希望能享受悠閑。

“好吧，姐姐大人，祝你有一天能閑死。那幹脆叫夏閑如何？”

“我說，整天哭哭啼啼的，哪一點有勇敢的成分，要麽叫你夏哭？”

“不要，難聽死了。”

“那麽……勇敢……勇敢的……勇敢的俠客……唔，你是女孩……那麽……叫夏可如何？”

“我湊合着用吧。”

兩個沒有取名天賦的少女，取了兩個普通。一用，便是一輩子。

離開幼兒管理處庇護的那段日子，是難熬的。

流星街的孩子，在心智上比外面的同齡孩子早熟許多，夏可與夏閑亦是如此，但這裏的哪個孩子不早熟？以她們最初的狀态，永遠都只會是食物鏈的最低端。

磕磕絆絆，也不知過了多少個歲月，她們學會了生存，也成功将年齡提到了兩位數。

夏閑雖在後來沒有夏可那靈活的頭腦，但不置可否，她兒時，是愛看書的。

她每周最期盼的事，便是那些回收來的垃圾中，能有一些印滿蝌蚪文的字符。但書這東西，在流星街是絕對的奢侈品，說來也怪，這個靠暴力行事的世界，有時書本卻成了搶手貨。

或是稀少的關系，或是唯一能了解外界的媒介。有些人将這居為奇貨，知識成了裝飾。

這樣下來，淪落到夏閑手裏的書，不是破舊不堪，就是缺封少頁。但她依舊會去讀，起初只是為了哄夏可睡覺時能有話可說，久了，便成了習慣。

或許是腦袋裏裝了些東西的關系，夏閑有時也會憋出些讓夏可受不了的婆婆類勵志名言。每當這時，夏可便會搖着頭，數落自己的姐姐大人怎麽怎麽沒救。

玩笑歸玩笑，一旦涉及到生命，她們便會盡全力去保護對方。但她們也都清楚，只有先省下自己命，才可以去顧別人的命。

夏閑應該算是個好姐姐吧，她知道何時教訓夏可，也知道何時放任夏可。

每當夏可帶着傷口回來時，她會心疼，她會放任她哭，但會在适時時，止住她的哭聲，告訴她，“如果痛，不是不可以哭，但這種無濟于事的哭，多了，只會浪費體力。”

夏閑對“念”的得知，只是個偶然。

那本該是本破破爛爛、缺頁少角、殘缺不齊的書，就連裏面的文字，也不是印上去的，早已糊得看不大清了。她起初只當這是本童話故事，直到後來她才明白了，那是一本日記。

這本書的書寫者，一直在講述着一種奇特的能力，以及他學會這種能力的經過。

夏閑那時再怎麽心智成熟，歸根結底還是個好奇的孩子，她開始嘗試着去模仿。夏可每次看見，都會嬉笑着嘲弄一番。

夏閑也曾幻想過，是不是擁有了這童話中的力量後，她和妹妹就可以永遠豐衣足食，不需要再為過期的食物和有雜質的水源拼命？或者她可以抹去妹妹所有的傷痛，或是讓她不再記得那些不堪入目的回憶？最低限度，起碼妹妹能每天安然入睡，不會從睡夢中突然驚醒。

有些契機就是這麽發生的，她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

小可瞞着她，獨自一人去找食物。這事也曾多次發生，最多是頂着一個大得吓人卻死不了人的傷口回來。

可那天，不知蒼蠅在她的破房子門口已繞了多少個來回，天暗沉了下來，壓得人有些透不過氣。夏閑倚在門口張望，覺得小可是時候回來了，可是她沒有。

先是幾滴雨水打濕了地面，再來是密密麻麻的砸在臉上、身上，電閃雷鳴，流星街，有多久沒下過這麽大的雨了呢？夏閑的心裏有了隐隐的不安……

那個夜晚她沒有入眠，更沒有出去找尋，她怕小可回來後找不到她，無人訴苦、落淚。

一直等到雨停，她才聽到門外有了些動靜。她急忙跑了出去，在門口看到了那個擔心了一晚的身影。

弱小的身軀早已淋成了落湯雞，深淺不一的血痕布滿了手臂與小腿。唯獨左手上拿着的半個濕的不成樣的面包是那麽的醒目。面包吸了水早已成了面糊，但她依舊拽在手上，怎麽去扳都不放開

摸了鼻息，沒有死，除了發燒，夏閑懸着的心在一夜的煎熬下，總算放下了。

夏閑将小可拖了進去，她有發現，自從練了那個不知名的能力後，她真的有強壯不少。

看着小可身上的傷口，夏閑知道，定是遇到了些什麽吧？醒來後，又會哭的吧？

如果，她能忘掉這段記憶那該有多好，曾經那個愚蠢的想法再一次冒進了夏閑的腦海中。

模仿了那麽久，她或者，可以嘗試一下那種能力？夏閑勾起嘴角自嘲了一下，便将一只手覆在了夏可的額頭上。回憶着那本書上殘缺不齊的內容，她在試了幾次後，那種奇特的力量竟真的湧了出來。

當一種念頭執着到一定程度的話，也許真的會發生些什麽的吧。

夏閑不過是想着希望小可能忘記掉昨晚的事，一顆發着淡淡光芒的球體便從小可的頭頂漸漸浮現出來。她輕輕捧起，連自己都吃了不小的一驚，轉念想塞回去卻發現于事無補。不會發生什麽事的，對吧？她安慰自己。

夏可醒來已經是三天後了，沒有料想而來的抽噎聲。

當夏閑問道那天的事時，小可露出了迷茫的眼神，真的什麽都記不清了。除此之外，一切安好。

那不是童話，夏閑終于給那本書上的文字定了位。

她開始拉着夏可一塊學習，她清楚的認識到，這種力量即使強不到哪裏去，至少，能讓它們遠離食物鏈金字塔的最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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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閑能記得的也只有這些了。那些過去的東西，于現在的她來說是無意義的。

‘閑’字終是不适合她的，即使走出了流星街，她依舊沒能閑下來。

或許是習慣了過去的血雨腥風，她現在極愛喝檸檬汁。是的，這是兩樣八竿子打不到一邊的東西。但酸，能讓她記得她所學會的，記得她不想忘記的，也是酸，時時刻刻在警醒着她，她還有個鬼精靈要守護……

哦，前段時間，她還在思考，她妹妹那晚的記憶，她究竟放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