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蔻蔻的題目未免太簡單了，耳朵自然像紫砂壺的壺把呀！”衛彌月的話音剛落，蘇桃便迫不及待地指着石雕桌子上的玉成窯紫砂壺道。
衛彌月緩緩搖了搖頭，善意地提醒道：“阿桃，我的題目是———我的左耳最像什麽？”
蘇桃仔細盯着她的左耳看了半晌，她耳朵白皙，柔軟的耳珠上戴着鎏金銀環鑲寶玉耳墜，襯得耳朵愈發小巧柔軟。雖然是生得很精致，但……跟普通人的耳朵似乎沒有特別大差別呀？蘇桃又猜道：“像糖耳朵？”
衛彌月還是搖頭。
坐在衛彌月對面的太常寺少卿長女正好在吃橘子，盯着手裏一瓣瓣兒晶瑩剔透的果肉，若有所思道：“我猜耳朵像橘瓣兒。”
“你倆一個猜糖耳朵，一個猜橘瓣兒，是不是方才殿前沒敢吃飽？”虞婉彤出聲調笑道，讓丫鬟去取來一些小點心。她姑姑是後宮之主，她在後宮就像在半個家裏一般，比她們自然。
衛彌月佯裝害怕地往後縮了縮，捂住左邊耳朵，配合虞婉彤道：“不像橘瓣兒也不像糖耳朵，你們再往吃的上猜，我可要跑了。”
衆人掩着唇一陣笑。
接下來猜什麽的都有———
“我猜像樹上的樹葉。”
“樹葉奇形怪狀，什麽模樣都有，肯定不對。我猜像耳朵花。”
“這是什麽花？聽都沒聽過，別是你亂編的吧。衛三姑娘的耳朵薄而晶瑩，我猜像蟬翼，對不對衛三姑娘？”……然而衛彌月都統統搖頭。
她們猜得不亦樂乎，而另一頭21世紀直播間裏的觀衆也把彈幕刷得熱熱鬧鬧。
【哈哈哈哈哈哈哈或笑死我了，她們認真猜題的樣子像極了數學課上不小心睡了十分鐘的我】
【不會吧不會吧，這是演的吧？！21世紀了還有人不知道我的左耳像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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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6歲，這道題可能答不上來。但現在我16了，這道題已經難不倒我了】
【我可太想鑽到屏幕裏大聲告訴她們答案了！！你的左耳最像（手動消音）——】
【都散了吧，為了流量搞的節目效果罷了，認真你就輸了】
【真的有人從小到大沒看過腦筋急轉彎嗎？】……衛彌月無意間瞥到彈幕上的內容，有些忍俊不禁。但她抿了抿嘴角，又把還未顯露的笑意壓了回去。
這時左手邊的褚若水緩慢開口道：“一鈎如月，今宵正對初弦，我猜衛三的左耳像弦月，不知對不對？”
語畢，周圍猜謎的聲音都停了，各位貴女們都瞧着衛彌月和褚若水。褚若水答得太妙了，弦月對彌月，很難不讓人覺得這就是謎底，便是衛彌月自己，一瞬間也覺得這就是正确答案。她驚嘆于褚若水的才華，但還是搖頭道：“褚姑娘答得極好。但我這謎語不同于一般的謎語，思維比較離奇怪誕，褚姑娘說的并非我心中的答案。”
“猜了一圈兒都不對，衛三你莫不是故意的？這道題根本沒有答案，無論大夥兒猜什麽，你只管說是不對。”同褚若水玩得比較好的禮部侍郎千金不着痕跡地翻了個白眼，不忿兒道。
早就料到會有人這麽說，衛彌月讓身後的宮婢上前。宮婢舉着的漆金托盤裏放着一只倒扣的鬥彩小碗，衛彌月道：“我已将謎底放在碗裏了，田姑娘若是不信我，一會謎底揭曉時，看看我說的答案與碗裏的答案是否一樣便是。”
禮部侍郎的千金這才不以為然地嗯一聲。……正好景翊帝領着虞皇後、蘭貴妃等人出現在太液池旁，被八角涼亭這兒的動靜吸引，走近問道：“這兒何事這麽熱鬧？”
虞婉彤領着衆千金們屈膝向景翊帝和虞皇後、蘭貴妃等人行禮，虞婉彤回道：“回陛下，我們正在玩兒擊鼓傳花令。衛三姑娘出了一道謎題，把我們所有人都難住了，大夥答了一圈，沒有一人答對的。”
“是嗎？什麽謎題，讓朕也聽聽。”景翊帝顯然很有興致，看向虞婉彤身旁的衛彌月問道。
衛彌月微有些窘。她出這個謎題本意是鬧着玩兒的，來自21世紀《十萬個腦筋急轉彎》，拿來考皇帝，總感覺有點兒戲……但衛彌月還是微垂睫毛，輕聲道：“回陛下，我的謎題是，我的左耳最像什麽？”
景翊帝想了想，随口一猜道：“左耳最像扁食？”
扁食便是此時的餃子。衛彌月緩緩搖頭道：“陛下答得極是，但很遺憾并非是正确答案。”
一旁的虞皇後猜道：“莫非，像木緬？”
衛彌月還是搖頭。
此時此刻，彈幕說出了衛彌月的心聲———
【木緬是什麽？】
【回前面，剛百度完回來，木緬就是木耳】
【怎麽還有猜木耳的哈哈哈哈或我要笑死了，糖耳朵、橘子瓣、扁食、木耳，蔻蔻的耳朵就這麽像吃的嗎？】
【無獎競猜，直播完蔻蔻的耳朵還留不留得住（笑哭】
蘭貴妃和另一名嫔妃也說了兩個答案，可惜都不對。
虞婉彤露出一個「你們瞧吧」的表情，解圍道：“蔻蔻這題出得太難了。陛下都答不出，怕是無人能答出謎題了。”
偏景翊帝對這題的謎底頗有興趣，不僅不讓衛彌月公布正确答案，反而開口道：“若有人答出正确謎題，朕有重賞。”
一時間，衆人紛紛猜起謎題。
說什麽答案的都有。
就連對面玩投壺的世家公子也被吸引了過來。
衛彌月沒料引起這麽大的注意，每個聽了謎題的人都會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她的左耳，看得她兩只耳朵不由自主地泛起薄薄淺紅，紅意蔓延到耳根，還挺明顯的。衛彌月想擡手遮，又不好意思遮左耳，就不動聲色地拿手摸了摸右邊耳朵。她擡起眼睫，看向站在景翊帝身後的沈咎，從景翊帝一行人過來時沈都督便站在這兒，只不過旁人猜謎題時，他一聲未出罷了。
眼下，衛彌月未曾想恰好對上沈咎的視線。沈咎黑眸定定地觑着她，一如既往地，帶給人些許壓迫感。
衛彌月被他盯着，一時間更緊張了。她摸右耳的手緩慢滑下，停在耳珠，無意識地捏了捏。
就見沈咎順着她的手指看向她的右耳。沈都督的唇邊擴散出不易察覺的笑意，突然出聲，打破其餘人的猜測：“我猜，衛三姑娘的左耳最像她的右耳。”……“沈都督答對了。”
衛彌月讓宮婢拿出她事先寫在鬥彩小碗下的謎底，潔白的宣紙下寫着四個雅致的字———
我的右耳。
這個答案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以至于沈咎開口後，在場人許久都未反應過來。過了幾秒，蘇桃最先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蘇桃恍然大悟道：“你的左耳自然最像你的右耳。是呀，我們怎麽都沒想到呢？還是沈都督聰慧過人。蔻蔻，你是怎麽想出這般稀奇有趣的謎題的！”
衛彌月哪能說這是她從現代小學生人手一本的《十萬個腦筋急轉彎》裏看到的，想了想：“是我以前從一本趣聞書裏看到的，作者稱這種謎題為「腦筋急轉彎」，裏頭還有許多此類題，若是大夥兒感興趣，以後我便慢慢考你們。”說罷，她屈膝朝景翊帝行了一禮道：“讓陛下見笑了。今日只是想同大家鬧着玩，才出了這麽一道不登大雅之堂的謎題，求陛下不要怪罪。”
景翊帝倒是很寬容，甚至覺得這個謎題極妙。他問衛彌月，“腦筋急轉彎？倒是很形象，可不就是考誰的腦筋轉得快？”
他又回身問沈咎，“無琢，你是怎麽想出答案的？”
沈咎收回視線，回景翊帝道：“臣方才見衛三姑娘摸了摸右耳，想必是見我們猜不出來，給的提示，這才試着猜了下。”
“在場所有人都瞧見衛三姑娘摸耳朵了，可只有你猜到謎底。”景翊帝道：“朕方才說了，誰答出謎題，朕有重賞。你想要什麽獎勵？”
景翊帝同沈咎關系好，說話也有些無所顧忌。若是旁人，他可不會直接問「你想要什麽」。
然而沈咎只後退一步，說出一個衆人意料之外的答案。“謝陛下，臣沒有什麽想要的。”
向陛下提要求，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沈咎卻拒絕了這個機會，沈咎腦子是不是壞了？
大夥兒都這般想，也都以為景翊帝被拂了面子，定然不會再堅持了。然而他看了看沈咎，又看向站在一衆世家貴女之間的衛彌月，興致盎然道：“既然只有你能答出衛三姑娘的謎題，那麽朕來做主，将衛三姑娘許配給你做都督夫人，賜予你們婚約，這個獎勵你看如何？”
“……”衛彌月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旁衛繁絮、虞婉彤等人也怔了怔，沒料到景翊帝會突然為沈咎和衛彌月賜婚。
京中名門望族的夫人小姐都知道，上回安平侯夫人只是有意将衛三與沈大魔王撮合成一對，還沒提婚事呢，衛三姑娘便已經吓得投湖自盡了。如今景翊帝親自為她和沈都督賜婚，不知衛三姑娘會不會當場昏倒？
衆人目光向衛三姑娘投去，有同情、有擔憂、有瞧熱鬧。衛三姑娘卻仍端端方方地立着，眼神澄澈，唇瓣輕抿。倘若不是一陣風，吹得她眼睫微微顫動，怕是真瞧不出一丁點兒破綻。
再瞧沈咎，心狠手辣、毫無同情心的沈都督從未表現出過對哪個女人感興趣，府上也是半個妾室都無。大夥兒都認為他會拒絕景翊帝的賜婚，何況方才都拒絕一回了，再來又何妨？
然而沈咎只是頓了頓，修長挺拔的身軀彎下，單膝跪地，視線掠過景翊帝看了眼衛彌月，又收回，緩聲說道：“臣謝陛下賜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