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自上回在千佛寺突然被叫走後,接着幾日,李淳風的差事一日比一日多,忙得腳不沾地。他倒是想再見衛彌月一面,只是苦于找不到機會。
今日辦事的地方恰好在慶國公府附近,他辦完差後,同同伴說了一聲,便直接來了慶國公府。
眼下,倒是慶幸自己直接過來了。
李淳風看一眼衛彌月身旁的蘇桃和林嘉棠,興許是聽見了她們方才的話,先道了聲“衛三姑娘”,緊接着問道:“衛三姑娘同兩位姑娘要去禦和樓吃飯嗎?那條街今日發生了一樁命案,如今兇手仍未被緝拿,你們去時可要當心。”
蘇桃和林嘉棠都不認識李淳風,聽到命案都有些心懷戚戚。又見李淳風只跟衛彌月說話,蘇桃悄悄捅了捅衛彌月的胳膊,跟衛彌月咬耳朵道:“蔻蔻,這是誰?”
衛彌月大大方方地向她們介紹道:“這位是金吾衛左中候,李淳風。”她又簡單地向李淳風介紹了自己的兩位好友,客氣地問道:“李公子來這兒找人嗎?這兒都是女眷。”
李淳風臉紅了紅,自是沒好意思說自己過來是抱着想遇見她的心情。他只好随便扯個謊,道:“方才衛所兄弟來通知我,永安街上的一家客棧尋到一絲線索,通知我這會兒趕過去。我便來同母親說一聲,打算過去。”
禦和樓恰好在永安街上。林嘉棠心裏有些膽怯,問李淳風道:“那兇手現在還在永安街上?”她扭頭詢問蘇桃和衛彌月,“阿桃,蔻蔻,咱們剛才不是說去禦和樓嗎?不會有事吧?”
蘇桃還未開口,李淳風先一步說道:“兇手已經離開永安街了。永安街這會兒有衛所的人守着,比旁的街道還要安全一些。”他頓了頓,又轉了一個話音,“不過你們幾個姑娘家,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要當心一心。正好我也要去永安街,幾位姑娘若是不嫌棄,淳風可以護送幾位姑娘過去。”
說是護送她們,但李淳風的眼睛可從未離開過衛彌月身上。
蘇桃和林嘉棠便是再愚鈍,也大約猜到了李淳風對衛彌月另眼相看。更何況她倆也不笨,十四五歲的少女,最是慕少艾的年紀,男女之間的感情一眼便瞧得清清楚楚。
蘇桃掩唇笑了笑,替衛彌月答應下來道:“那就再好不過了。李公子可要好生護送我們,倘若我們任何一人出了事,那就拿你是問。”
衛彌月懵了懵,拽拽蘇桃的袖子道:“阿桃,你怎麽不問問我和嘉棠就答應下來了?賞花宴還沒結束,咱們就走了是不是不大好……”
“有什麽不可的?”蘇桃不以為意道,捏了捏衛彌月的臉頰以示安撫。“我這就讓丫鬟去告知我娘同衛夫人、林夫人,就說是我的生辰快到了,你們一塊兒陪我過生辰。”
“……”她的生辰還有一個月,倒也好意思說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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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李淳風見衛彌月無話可說,想着她應當是答應了,忙抱拳表态道:“幾位姑娘放心,淳風定将幾位姑娘護送到禦和樓,再完好無損地護送回府。”
*
蘇桃是個急性子,當即便命丫鬟去同衛彌月的娘和林嘉棠的娘說了一聲。
兩位夫人都沒有反對。
于是一刻鐘後,三位姑娘便坐上慶國公府門前翠蓋朱纓的馬車,李淳風騎馬跟在馬車旁,一同朝永安街的禦和樓趕去。
這兒與永安街僅隔着兩條街,不過一刻鐘便到了。一路上蘇桃和林嘉棠沒少拿李淳風揶揄衛彌月,詢問他倆是何時認識的。縱是衛彌月再三強調她對李淳風無意,但是李淳風瞧着衛彌月的眼神還能有假?李淳風就差沒把蘇桃和林嘉棠當透明的,眼裏只瞧着衛彌月了。
是以到了禦和樓門口,李淳風從車轅前取了腳凳放在馬車下時,衛彌月有些不自在地同他道了聲謝。
李淳風想說什麽,街道那頭一位穿甲胄的京衛喊了聲他的名字,叫他過去。
李淳風只得收回要說的話,對衛彌月道:“淳風去處理完公事便回來。衛三姑娘同兩位姑娘走時若是沒看見我,可在禦和樓裏等我一會。我既答應了,定會安全護送幾位姑娘回府。”
說着,便大步朝那名京衛走去。
蘇桃看着衛彌月,故意感慨道:“喊你是‘衛三姑娘’,喊我同嘉棠便是‘兩位姑娘’……啧啧,我瞧着這位李公子年少有為,蔻蔻當真不心動?”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衛彌月真想伸手捂她的嘴。衛彌月嗔她一眼道:“你快別說話了,不是說想吃禦和樓的飯菜嗎?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咱們這不是還沒吃上菜嗎……”
三人正要走進禦和樓,街對面一個賣缽仔糕的小販吆喝了兩聲。蘇桃被攤前那一摞一摞五顏六色的缽仔糕吸引,停住了腳步,拽着離她最近的林嘉棠道:“我還沒吃過那個呢,咱們去買一個嘗嘗吧。”
缽仔糕是由粵東那兒傳到京城的,平時賣的極少,用半個巴掌大的小缽裝着,糕體是晶瑩透明的,每一個上頭都灑着不同的配料,紅豆、葡萄幹、芋頭、玉米粒兒等。攤主用竹簽貼着小缽內壁轉一圈,将缽仔糕與容器分離,再用竹簽從底下紮透。大多數孩子家愛吃這個,因為口感滑嫩彈牙,口味豐富,價格也不貴。
蘇桃同林嘉棠走到小攤跟前,衛彌月沒有跟着一塊兒,但是不忘讓她們幫她也買一個。因為她想着既然來禦和樓,不直播一下說不過去吧?
可是她剛剛才直播完一場打葉子牌,已經下播了,難不成一天播兩場?
兩場似乎也沒什麽,反正剛才那場又不算吃播……這麽想完,衛彌月便毫無心理壓力地打開系統,點進個人頁面,點擊【開播】。
因着這會兒在街上,她沒有開攝像頭,打算等一會兒坐在雅間裏上完菜後再打開攝像頭。
她這邊弄好後,那邊蘇桃和林嘉棠還沒有買完缽仔糕。蘇桃似乎與人發生了什麽糾紛,對方是一位穿粗布短褐的普通婦人。
衛彌月朝那邊走去,打算瞧瞧怎麽回事。然而當她走到一個胡同口時,胡同裏藏着一個人影,伸手緊緊掩住衛彌月的口鼻,将她往胡同裏拖去——
衛彌月吓了一跳,下意識掙紮反抗。對方力氣比她大得多,輕而易舉地便制住了她的雙手。
掙紮中,衛彌月瞧見對方的臉,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容。她還來不及想自己得罪了誰,對方豎起手掌在她頸後用力劈了一下,衛彌月便身子一軟,眼前一黑,毫無意識地暈了過去。…………衛彌月醒來時,手腳都被麻繩捆着,身下是一堆幹草。她脖子那兒痛得厲害,腦海裏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原來古裝劇裏演的劈脖子會把人劈暈是真的。
但是這也太疼了吧。她倚靠着牆壁,活動了一下脖頸,順便環顧了一遍四周。這是一間很簡陋的小屋,牆壁斑駁,裏頭砌牆用的稻草都露了出來。正對着她的是一扇門,門緊閉着,從門縫底下依稀能看見門外有人影走動。除此之外,屋裏只有一扇封死的窗,再無別物。
衛彌月不知為何,想到李淳風說的永安街上發生的兇案,兇手還未被緝拿歸案,禁不住心生懼怕,瑟縮了下。
下一秒,門板被人從外頭用力踢了兩下,緊接着響起一個粗硬的男聲,問道:“醒了沒有?”
衛彌月立即閉上眼,裝成方才還未醒來時的姿勢,倒在草堆中。
門外傳來鎖鏈晃動的碰撞聲,然後鑰匙入孔,門被打開。
綁匪從外頭走了進來,一前一後,聽聲音似乎有兩個人。
衛彌月佯裝成睡着時呼吸平穩的模樣時,忽然想到,她之前被抓進胡同裏劈暈時,似乎……忘記關直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