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失去
失去
奧克阿諾斯的偏殿。
滿地的神侍紛紛地低着頭，跪地。
鈴屋什造輕輕地搖晃着嬰兒床，“這小家夥，也不知道像誰，不哭不鬧，就是不肯睡覺。”
一道金光襲來，直直地沖向無辜的小孩子。
鈴屋什造眸光一冷，揮手。
轟然間，空氣爆炸，餘波波及周圍的神侍們，他們驚恐地伏低，即使是面臨生死威脅，也不敢有絲毫的造次。
“哇哇哇哇~”
“嗚嗚哇哇哇~”
“哇啊啊哇啊啊~”
可能是劇烈的吵鬧聲吓到了小孩子，剛剛鈴屋什造還說怎麽都不哭鬧的小家夥像是感應到了什麽，委屈地嚎啕大哭。
“你發什麽瘋？！”
“他可是拉亞的孩子！！！”鈴屋什造連忙地将孩子抱起，護在懷裏。
帕芙廸狼狽地活像泥土裏打了個滾，一瘸一拐地追來，“攔住他——”
撕破喉嚨的急吼，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下一秒——
鈴屋什造懷裏的孩子消失不見，憑空出現在影斯的手中，他的大掌毫不留情地掐着小孩子稚嫩的脖頸，根本不需要費多大的力氣，只要輕松一捏，這個孩子必死無疑。
帕芙廸臉色大變。
鈴屋什造黑沉着臉，咬牙，“影斯！！那是你的兒子！！！”
“小容兒呢？”影斯面無表情。
鈴屋什造一驚，望向他身後的帕芙廸，“你沒跟他說？”
帕芙廸黑了臉，“我說了！”
想起這件事她就來氣。
自己明顯被他們夫妻擺了一道！
“小容兒人呢？”影斯從來這麽耐心地發問，他的瞳孔淡漠麻木，波瀾不驚地如同死水。
“你聽我跟你解釋，你先把孩子放下——”鈴屋什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雖然知道他會大鬧一通，但是他沒想到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認了。
影斯收緊指尖，嬰兒的小臉被憋氣的憋得漲紅，痛苦地哇哇大哭。
“哇啊哇哇···”
“哇哇哇哇哇哇~”
“哇哇啊啊啊哇~”
他用實際行動表明自己并沒有很多的時間聽他耐心的解釋。
鈴屋什造也是被逼狠了，這段時間的耿耿于懷和壓抑全都在他的威脅下一股腦兒的爆發出來。
“逼死她的人不是你嗎？！”怒吼。
空氣的弦緊繃，一觸即發。
衆人連大氣都不敢粗喘一下，窒息般地死寂。
“你現在還要殺了她唯一留下的孩子嗎？！獄卒的事是她托我找的！你以為她是因為什麽死的？還不是為了救你？！我倒是想問問你上輩子積來了什麽德，能遇到拉亞這麽掏心掏肺地對你！”
“你對她做過什麽你都忘了嗎？天空之城，又是因為什麽成立的？97年的冬天，你的員工在給你大肆慶祝生日的時候她差點兒死在你給帕芙廸建立的魔窟裏！光是這樣還不夠，21年後你還要讓僥幸活下來的她再死一遍！”
“影斯，別太自私了！拉亞想活的時候你逼她去死！現在她好好睡一覺，你為什麽就是不能放過她？！”
影斯怔怔地立在原地，猩紅着眼，死死地瞪着對方，沒辦法辯駁，也接受不了事實。
“你以為拉亞不知道你的打算嗎？我倒是想問問你，她當初知道事情的真相，去看你的那次你到底對她說了什麽，才能讓她最後的這點時間都能不好過！”
“說話啊！！”
自己的恩人受盡苦楚，最後還落地魂飛魄散的下場，鈴屋什造心裏同樣不好受。
影斯張阖着唇，喉嚨卻忘記了怎麽發出聲音。
小容兒知道真相？
小容兒知道什麽真相？
還能是什麽真相？
“你們告訴她了···”喃喃失神。
“是。”
“為什麽要告訴她？”影斯瞳孔渙散，混沌地腦子還是試圖自欺欺人。
如果不告訴她，她就不會心軟了。
為什麽要來救自己？
我不是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嗎？
你不是已經知道你的救命恩人其實是月斯才對的嗎？
為什麽還要來救自己？
小容兒···
我不懂你啊~
為什麽要浪費時間救我這種人渣？
我才是害了你的一輩子的罪魁禍首不是嗎？
小容兒~
“她在帕芙廸告訴她真相之前就準備救你了。”鈴屋什造垂在兩側的拳頭攥緊，“我有時候真的想不通，她到底為什麽要救你？”
“玉佛像···”
“玉佛像···”
“她還有姬兒給的玉佛像，肯定有辦法的，肯定還有辦法的。”影斯瘋魔了一般，猛地想到了什麽，嘀嘀咕咕地不停，眼底閃爍着死寂詭異的希冀，“那可是納塔托斯犧牲了自己才做成的玉佛像，當初就連隕落的姬兒都能救，那個東西肯定救下了小容兒。”
“玉佛像被姬兒要走了。”鈴屋什造不忍心地打斷他的最後一絲幻想。
影斯的笑容僵硬，他緩慢地擡着眸，空白的大腦無論如何都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麽。
鈴屋什造給後面的帕芙廸手勢，自己來負責拖延時間。
“姬兒那天來找過她，說是要用她的兩本日記來換回玉佛像，因為父親大人。”
“日記？”影斯的瞳孔一震，視線漸漸模糊，“什麽日記？”
“還能是什麽日記？就是你從她那裏翻出來的日記，被姬兒順走了。後來你又因為她把事情鬧得很大，父親我們就很好奇她到底是怎麽樣的人。”鈴屋什造歉疚道，“月斯我們就輪番地看了那日記。”
“我知道這樣很不好，但我也沒想到姬兒會把東西還給她。然後她就知道了···”
“那天之後，她就再也沒去看過你。”鈴屋什造道，“我原本想要跟她解釋的，可是你知道她那個人，她假裝若無其事，跟我笑着說沒事的時候，我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空氣陷入死寂。
原本想要趁機營救孩子的帕芙廸一個撲空，想要營救的對象就已經落在了她的懷裏。
“不是你們的錯。”影斯自嘲地笑出了聲。
鈴屋什造從未見過他這副表情，讓人莫名地發憷。
“不是你們的錯···”影斯搖搖欲墜地走出了房間，瘋瘋癫癫地大笑，淚水卻斷了線。
“嗚哇~”
大口的血順着嘴角流下。
他開懷大笑地好似聽到了什麽極為好笑的笑話，沉重的腳步一瞬間蒼老了萬年，那雙漂亮的七彩瞳眸中最後一絲光亮也消失了，焦點消失，變得灰蒙蒙的。
“砰！”
突如其來的失明讓影斯一個不注意，重重地摔倒在地。
“喂，影斯···”
鈴屋什造于心不忍，幾萬年來，他從來沒見過他這幅樣子，失了魂魄般的。
不知道是不是摔得太疼了，影斯眼圈紅了，委屈無助，丢掉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太過分了。”
“對不起···”鈴屋什造扶他起來，“你先起來。”
“太過分了。”
“你們太過分了···”
“所有人，所有人都在欺負小容兒。”影斯崩潰地擡不起頭，泣不成聲。
她到底是怎樣的心情離開的···
她什麽都沒留下，她甚至都不想跟他們道別。
小容兒。
小容兒，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日記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我沒有把你當成玩具。
這次不是的。
不是的。
我喜歡你。
我見到你的第一面就動心了。
你把無家可歸的我撿回去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
小容兒。
我喜歡你。
對不起。
對不起···
是我沒有給足你信任。
“姐姐，怎麽辦啊？”影斯的心髒如刀絞般疼，像個從未長大的孩子，迷茫無助地哭出聲，“我疼，我真的好疼。”
“我找不到小容兒了。”
“我找不到小容兒了，我該去哪裏找她啊？”
“對我的最好的小容兒，我找不到了···”
“姐姐。”
“她不想見我了。”
“她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都是我不好。”
“是我不好。”
她原本是來好好愛我的。
她曾經給了我一個家。
她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可是我把弄丢了。
她不要我了。
我再也找不到小容兒了。
影斯哭的茫然無措，痛失所愛。
鈴屋什造心疼地揉了揉他的頭，眼圈紅了。
至少，她用自己的全部教會了你什麽是愛，什麽是長大。
“影斯，拉亞曾經跟我說過。”
“她只是曾經，恰好很愛你而已。”
影斯目光一頓，所有的幻想被殘忍敲碎，心如刀割，淚流滿面，頭再也擡不起來。
小容兒。
再也不會原諒他了。
“哇哇哇~”
“哇哇哇哇啊啊~”
不知道是不是體會到當初母親的痛苦，小孩子像是感應到了什麽，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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