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認輸
認輸
拉亞一個人坐在小區外面的公園長椅上,她買了個80日元的面包,還沒啃到一半就有聞味趕來的小橘貓。
應該是剛出生沒有多,手掌大小,不怕人,眨巴着晶亮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朝人喵喵叫。
拉亞摸了摸對方的小腦袋瓜。
橘貓天生就有靈性似的,用腦袋拱着拉亞的手心,可愛地撒嬌,想要她分一點兒食物給自己。
拉亞掰掉一小塊自己的面包,攤開手掌。
橘貓好奇地湊過去,小心翼翼地聞了聞,應該是要确認有沒有毒,好不好吃。
确認可以吃之後,它伸出舌頭,舔了一小口。
好難吃~
它立馬嫌棄地走開了,剛剛讨人憐愛的模樣不複存在,不開心地擺了擺尾巴,在拉亞身邊坐下了。
一人一貓,無聲地交談。
‘撲哧~’拉亞突然被逗笑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
笑着笑着,淚水就斷了線,猝不及防地,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她哭的淚流滿面,在這個寒冷的冬天,像個迷路的,被人丢棄的,無家可歸的孩子。
她不知道該去哪兒。
她不敢回家,會給母親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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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地方可以去。
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麽才能活下去。
她想活下去。
昏暗的路燈灑在她孤單無助的身影上,寒冷漸漸吹幹她眼角溫熱的淚,她低着頭,自卑刻入骨髓,驕傲一文不值地被人踩在泥土中,哭得泣不成聲。
她就這麽糟糕嗎?
糟糕到連報恩都是被人嫌棄的。
21年。
整整21年。
這些年到底算什麽?
我努力地活着,結果把自己活成了個可憐的笑話。
一無所有。
現在,終于什麽都不剩下了。
腦海中的噩夢如影随形,将她的人生毀滅的徹底,所有的期待都落空,越是強求就越是得不到,血液凍結,冷得她快要活不下去了。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為什麽不告訴我?
為什麽明知道我喜歡你,還要告訴我真相?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這麽多年,到底算什麽呀?
為什麽不騙騙我?哪怕是騙騙我也好,我很好騙的。
為什麽要這麽對我?自己一廂情願的付出,像個傻子似的一頭熱只感動了自己是嗎?
我在你們眼裏就是個笑話嗎?
這都算什麽啊?
曾經支撐着自己活下去的希望轟然倒塌,瓦礫碎裂飛濺,将她重重地活埋,尖銳的匕首直插入胸口,殘忍地将她的心髒撕裂,撕碎。
所有的不甘,痛苦,自卑···全都爆發出來,自以為是的愛情變得廉價,和她這個人一樣。
肮髒,卑賤。
我撐不住了。
我真的撐不住了。
我撐了一個又一個五年,我活下來了,我見到他了,我覺得我報答他了。
可是什麽都不是!
她根本就是認錯了人。
這麽多年,她的報答又算什麽?
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們根本就不在乎!!
從頭到尾,都是她愚蠢的自我付出,道德上的自我感動。自己所做的一切,在他們眼裏不過是跳梁小醜,感興趣了,有需要就逗弄一下,沒用了就毀了,丢了。
我算什麽啊?
把自己折磨掉半條命,換來的就是這種結果嗎?
我的人生,就這麽廉價嗎?
廉價地這麽一文不值。
我做錯了嗎?
我做錯的話,為什麽不早點兒告訴我?
明明有那麽多的機會···
我做錯的話,為什麽非要用這種方式懲罰我?
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
心髒鮮血淋漓,黑夜将她孱弱的身影籠罩成一團,她發不出聲音,連哭聲都不見,只能蜷縮着身子抽動個不停,脆弱的不堪一擊。
冷風吹亂了她的發絲,所有幻想都破滅成泡沫,絕望的心髒冰冷如死灰,疲倦地她擡不起頭,更直不起腰。
怎麽會這麽冷啊?
這裏,黑的讓人看不見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能這樣安靜的消失,是不是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
“媳婦兒,我們回家吧~”
男人悄無聲息地出現,蹲在她的面前,仰着頭,用指腹輕輕地抹掉她眼角的淚水,目光溫柔耐心,眼底是無可奈何的心疼。
拉亞心髒痙攣,委屈的鼻頭泛酸,哭得視線模糊。
可是···
我不是你妻子。
“我帶你回家。”男人輕聲地哄勸着,他說的虔誠,小心翼翼,甚至怕重了聲就會驚擾到她,讓她再次受到傷害,“我們回家吧,嗯?”
“這裏太冷了,我做了你喜歡吃的。”
“等了你好久,都不見你回來。”
夜幕下,他一個人訴說着這些自欺欺人的謊話,僞裝着另一個陌生人的模樣,把自己的害怕全都藏起來,怕對方識破,更怕對方會哭。
她哭的那樣傷心,好像被全世界抛棄了一樣,好像已經沒辦法活不下去了似的。
我已經不想再看見你在我面前自殺第二次了。
我真的···
對不起,小容兒~
“我背你回去。”
“別再一個人吃面包了,這東西不健康。”
“你身體不好,這麽冷的天,要是感冒了怎麽辦?”
“手這麽涼,得好好捂一下才行。”
“你喜歡小貓嗎?我們養它好不好?我們把它也帶回家。”
拉亞心髒疼的鮮血淋漓,哭的淚流滿面,鼻頭通紅。
男人拿掉她的面包,把自己的手套摘了,戴在她手上。
在這樣的冷風中餘溫早就沒辦法起到保暖的作用了,就像事情覆水難收,那些傷害也難以彌補一樣,可是男人不聽勸,他固執地想要的做些什麽。
他像個孩子,第一次想要對一個人好,卻笨拙地不知道該怎麽做,于是手忙腳亂,空洞的表象下全是謊言。
拉亞紅着眼,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哭得無助。
過去的傷疤還沒有結痂,現在就要再次被劃開,直到腐爛滋生,整個人都徹底的壞死掉。
她張阖着嘴,所有的話都堵塞在喉嚨中,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男人把小貓塞到她的懷裏,胳臂伸過她的腿彎将人打橫抱起。
“媳婦兒,我會保護好你的。”
這一次,相信我。
“不會再有人敢欺負媳婦兒的。”
男人的嗓音喑啞,低沉,卻是誓言般前所未有的認真。
他的神情中夾雜着痛苦,“所以,媳婦兒,別哭了好不好?”
我認輸了。
我其實早就該認輸了。
什麽月斯,什麽恩情,什麽憐憫···他都不想想了。
他的小容兒哭得這麽傷心,他卻什麽都做不了。
拿了整個人生來愛我的小容兒,哭得快要活不下去了。
這一切都是他做的。
他才是那個名副其實的劊子手。
“你不是說了嗎?等我們有錢了,我們就去買好多漂亮的衣服,然後去看日出,看大海。我還要在每個你的生日,紀念日送你花,送你禮物。”
“就算以後我的工作很忙,也不能忘記你一個人在家。我要早點兒回家,幫你做飯,打掃家務,然後我們可以一邊看電影,一邊聊今天發生什麽了。”
是我不好,我沒有好好地珍惜你。
我不會再讓你委屈了。
也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媳婦兒,對不起,都是我沒保護你。我以後不會再讓你哭了,你相信我~”
這些年,我肆無忌憚地揮霍着你對我的好。
直到徹底揮霍幹淨,失去你的時候,我才第一次學會什麽叫做恐慌。
“不會有人再欺負媳婦兒的~”
“我會保護你~”
那些橫亘在我們之間的人,神,事,我會親自動手清理幹淨,我不會再讓他們有機會算計到你。
沒事了~
不會再有事了~
向來散漫從容的人第一次明确地立下警戒線,他毫無保留地将自己的弱點和死穴露給衆人,只要不越過,我們就可以和平相處,相安無事,但同樣的,一旦有人傷害到她,會發生什麽恐怖可怕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
那落迦之境。
傳說,月亮黑暗的一面是看不到的,但它仍存在于夜空之中,控制着人死後的地獄之地。
月斯被釘在十字架上,手,赤果的腳被锃亮冰冷的鐵釘橫穿而過,血流不止,他垂着頭,臉色慘白如紙,落魄潦倒。
赤司征十郎眼簾微擡,神情寡淡。
仿佛在他面前瀕臨死亡的人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只是一個陌生的物種而已。
“所以,他鬧的這麽大,只是因為一個人類?”
月斯的唇角幹涸,聲音嘶啞,點頭,“是。”
“呵。”可能是這個笑話太過刺耳,赤司征十郎輕笑出聲。
該說不愧是我的兒子嗎?
他薔薇紅色的眼底難得提了幾分興趣,嗓音溫和,卻讓人莫名地生寒,“說說看,我倒是要聽聽,究竟是什麽樣的國色天香,才能讓他不惜綁架自己的母親來要挾我篡位。”
月斯後背發涼,壓迫感逼他低頭,牙齒因為恐懼打顫。
小影,你這次真的惹怒父親大人了。
你做什麽不好,為什麽非要動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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