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斯
月斯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是松了口氣，“是的，克羅諾斯先生，你太太前幾天人流後，沒有聽我們大夫的話就走了。雖然你們出于各種考量，決定不要孩子，但術後調養是必須的。如果不及時吃藥，很容易造成子宮感染，盆腔炎症等問題，嚴重的話會影響到你們接下來的生育計劃。如果有時間，請一定要再來一趟醫院做個複查。”
“嗯，我知道了。”shadow眼底落下一片陰影，卻意外的平靜，仿佛一早就知道了她堕胎的事情，“不過，我之後馬上就要去出差，沒辦法直接告訴我妻子了。這樣吧，三點以後，能麻煩你再打個電話，直接告訴她嗎？”
對面的護士明顯一怔，“哦，好。”
她覺得哪裏不對勁兒，但還沒反應過來哪裏有問題，電話就已經傳來‘嘟嘟···’的回音。
Shadow低頭，指尖滑動，删掉通話記錄。
米安踉跄後退，背脊陡然升起一抹寒意，眼底多了抹恐懼。
“sh···shadow？”
“你聽到了？能不能對小容兒保密呢？”shadow還在專注地毀屍滅跡，以為她只是吓到了。
“不是~”米安的聲線打滑，哆嗦地不成調，“拉亞醫生她~”
shadow停在手機屏幕上的指尖一頓，瞳孔放大，立在原地。
空氣陡然停滞。
那一瞬間，他的呼吸都停止了，僵硬緩慢地擡起頭。
米安身後，站着披散着長發，臉色蒼白的人兒，她的唇角沒有一絲血色，眼底是密密麻麻的紅血絲，明明已經很崩潰了，卻還在維持的若無其事。
時間停了下來。
四周是一片壓抑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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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dow窒息，張阖着嘴，想要解釋些什麽，可是喉嚨堵塞，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看着身形孱弱的女孩子強撐着平靜，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拉亞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努力發出聲音，嗓音卻是前所未有的沙啞，“我忘拿手機了。”
她伸出手，向他要。
Shadow垂眸，看着面前微微顫抖的掌心，心髒莫名地不舒服，讓他煩躁。
她現在這幅模樣，和那些個漂亮玩具還有什麽區別。
真是無聊~
還以為她能堅持的久一點兒呢~
不過最後的決裂還是要演完。
反應過來，他很快無視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熟稔地挂上了笑眯眯的表情，“我正要給你送上去呢~不然沒有手機鬧鐘，三點的時候醒不過來怎麽辦？”
拉亞低着頭，眼眶通紅。
對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讓她潰不成軍，遍體鱗傷。
心髒仿佛被壓了一塊大石，沉重地砸在她身上，壓得她喘不過起來，鼻頭酸澀，視線模糊，委屈地想哭。
她真的很想質問，可是她有什麽可質問的？
之前故意放在抽屜裏的化驗單子他早就看過了不是嗎？他一直裝作不知情，不就是想要自己識趣些，打掉孩子嗎？
她自己就是私生女，和他的婚姻又是個空殼。就算孩子生下來，将來他們真的發生什麽，要讓孩子過和當初的自己一樣的生活嗎？
可是···
拉亞強忍着眼淚，不想讓自己沒用的哭出來。
可是，我喜歡你啊。
就算只是個假婚約，就算對你來說只是無聊打發時間的游戲和玩具，就算你什麽都感受不到，我也喜歡你啊。我無數次地幻想有了孩子會怎麽樣，幻想着我們就這麽平平淡淡地過下去，幻想着我們能擁有最普通不過的幸福。
為什麽？
連自欺欺人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我想要的很多，很過分嗎？
童磨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發作，然後再找個理由，徹底地把人打發了。
正好他也膩了。
看在他跟在自己身邊這麽久，又很有分寸的份上，他就不找人折磨她了~
感激他的大發慈悲吧，之前的女孩子們可沒有這種榮幸呢~
看在你做的這麽出色的份上，我會和你好聚好散的。
然而，下一秒，他的瞳孔一縮，表情扭曲地變了形。
拉亞拿過自己的手機，沒有看他，蹒跚着步子，轉身離開。
她什麽都沒有說。
沒有質問。
沒有歇斯底裏。
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過，她真的只是恰巧來到廚房，恰巧看到他找到自己的手機，恰巧要了回來。
米安沉默，莫名地有幾分呼吸不過來，只覺壓抑。
這個女人，她知道她眼睛都紅了嗎？
連她一個外人都難受了，她本人又得多難受。
“拉亞！”shadow臉上溫和的假面被撕開，他陰森着臉，神色扭曲可怖，話從牙縫裏擠出來，“你就沒什麽想要對我說的嗎？”
拉亞站住了腳步，一動不動，像個木頭人。
他們兩人之間明明只有兩步之遙，卻又像是相隔萬裏。
“沒有了。”拉亞的指尖顫抖，蜷縮。
Shadow氣急敗壞，陰狠地口不擇言道，“你偷着放在抽屜裏的化驗單我早就看過了，不喜歡孩子的那些話也是我故意說的，我就是不想要你生下孩子，懂嗎？”
拉亞的心髒已經鮮血淋漓。
曾經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人，現在在不留餘地的傷她。
人的變化可真大啊。
“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
所以我才想蒙住被子，堵住耳朵，假裝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聽不見。
可是——
影斯，我是來愛你的。
我只是覺得你更重要。
我不想離開你，我還想做些愚蠢的事情。
我還想治好你淡漠症。
我不想要曾經拯救我的英雄活的那麽孤單，像座孤島。
就算沒有孩子也是可以的，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我只是想再争取一點兒時間，去做些什麽，在我磕的頭破血流之前，就算你已經快要不需要我了。
我這條命，本來就是你給的啊。
拉亞擡起頭，沖他露出一抹笑，比哭還難看，明明已經累到不行，明明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她道，“影斯，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厭了膩了。直接跟我說就行，我不會纏着你。”
但是在這之前，我不會因為自己的原因，放棄治療你。
Shadow怔怔地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不知所措。
小容兒總是這樣~
為什麽和別的女孩子不同呢？
這樣的事情不是應該很崩潰嗎？
他不愛她，還做了這麽過分的事，她不是應該和他大吵大鬧，然後最後受不了的離開嗎？
米安神色複雜盯着拉亞離開的背影。
這女人就這麽喜歡shadow嗎？
喜歡到，連自尊都不要了。
————
另一邊，日本東京。
手機正處于視頻通話中，男人從工作中擡起頭，和shadow如出一轍的面容，只不過他的眼眸是血紅色，黑色碎發貼在白皙修長的頸邊，仿佛地獄中盛開的荼蘼花，勾人心魄。
“咳咳~”
“咳咳咳~”他披着外套，蒼白着臉，咳嗽個不停。
“你的任務完成了？”
“嗯。”鈴屋什造抱着ipad，靠着軟枕，“我在訂票，你說我什麽時候回國？我想在這邊多呆兩天，到處轉轉，順道給你和姬兒帶些土特産~”
“你只要不帶一堆椰子回來就行。”男人對他要求不高。
“我還計劃着去看看讨厭鬼，嘛~雖然他很讨厭，我相當不待見他~問問他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國，你也應該很想他吧。”鈴屋什造先直白地表達了一圈個人喜好，然後口是心非，嘴硬道。
“咳咳咳~”
“咳咳~”
男人唇角輕勾，面容溫和，勾魂的眼底是無聲的寵溺，“随你吧，只要你們不打起來就成。”
“那都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鈴屋什造眼睛一直，扔掉iPad，揮舞着拳頭叫嚣道，“而且哪次不是那個混小子主動招惹我的，貓嫌狗厭的混賬！這次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我絕對不會主動找他的！而且姬兒馬上就要生日了，我想着，還是一家人團聚比較好···”
說到後面，他的語氣很是低落，聲音越來越小。
男人為了讓他打起精神，也是有意地轉移話題，“一家人團聚的話，你幫我把那孩子也捎上吧。姬兒見到她說不定會很開心。”
“那孩子？誰啊？你有私生子了？”鈴屋什造立馬來精神了，口無遮攔道。
“······”男人。
能不能盼着他點好？
“不是我的私生子，是你的···妯娌？”他托着下巴，思忖了一下。
“妯娌？！”
這兩個字簡直是爆炸性消息。
鈴屋什造興奮地小臉當即湊滿男人的手機屏幕。
“什麽妯娌？什麽妯娌？！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那個混賬是走了什麽狗屎運？他禍害了哪家的姑娘？男人倒是也可以拉~你确定是真愛嗎？他不是體會不到感情嗎？兩人現在什麽階段了？交往了？住在一起了？還是領證了？！有照片嗎？讓我看看，性格怎麽樣？做什麽職業的？”
“······”男人。
“咳咳咳~”
“咳咳~”咳嗽的更厲害了。
“哎呀~你快點兒咳，趕緊說！別勾起我的好奇心又什麽都不說！着急死我了！”鈴屋什造激動地上下撲騰，眼底冒着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