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柳暗花明
柳暗花明
一年多了,李蓮花在趙新晴時不時的語言攻擊下,總算恢複了些人氣。
殘酷的現實總要學會去接受,趙新晴有意無意地跟李蓮花說一些以前的事,就是要讓他逐漸習慣,免得真相來襲的時候他承受不住。
上一次碧茶之毒發作,是在趙新晴試探性地對他說了一句“雲彼丘不知道做了什麽,十年以來畫地為牢,閉門思過,日日痛悔”之時。
她還沒有說單孤刀的事呢。她有陣子閑來無事,讓無顏去研究什麽武器可以刺穿贏珠甲。無顏拿着壞了的贏珠甲去了一趟神兵谷假裝去維修後,了解到吻頸可以刺穿贏珠甲。吻頸鋒利無比,只有和吻頸相同材質制作的護甲,還能勉強擋住它。其餘的神兵谷不方便透露。
趙新晴在知道了這一點後,問李蓮花單孤刀身上有沒有特殊的護甲,李蓮花說有,是和吻頸一樣的材質,具體是什麽材料他不清楚,還說單孤刀死的時候也穿了,這就是他至今認為三王合力去殺單孤刀的原因。單孤刀有護甲,一般人很難讓他直接被胸口正中一劍而死。
合着李蓮花連自己的劍、師兄的護甲特性都不全然了解,吻頸還是單孤刀送給他的,那這單孤刀怎麽什麽也不說呢?像是送禮物的樣子嘛?他到底瞞了李蓮花多少事情?
單孤刀的死把十年前兩大幫派的首領,一個天下第一,一個天下第二,害的兩敗俱傷。一個武功盡廢,一個閉關至今,她現在還發現連單孤刀這個人都可能有問題。
但是趙新晴不敢拿單孤刀的事再去刺激李蓮花了,也不敢自己一個人往下去查了。
李蓮花現在幾乎沒有武功,自己武功不錯但也比不過笛飛聲,這件事把當年兩大高手都險些折了進去,她意識到自己再碰太不自量力。如果笛飛聲出關後發現她變成了一個死人,她實在想象不出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碧茶之毒雖能被揚州慢壓制,但是九年以來,它逐漸摧毀了李蓮花的經脈,發作開始頻繁。李蓮花以為自己命不久矣,跑不了太遠,對趙新晴說可不可以不要把他看得這麽緊。
趙新晴同意了,随便李蓮花消磨最後的時光。
李蓮花混了個神醫之名,還在百川院去年招新的時候去圍觀過一次,見到一個長得還不錯很有眼緣叫方多病的年輕人不知道因為什麽理由很快就被淘汰了,出來的時候一還臉不服氣。
又是一段時間過去,李蓮花還是勉強地活着,他在幫妙手空空的時候碰到了終于剛剛考上百川院的方多病。
初出茅廬的方多病在李蓮花的指點下破獲了兩起大案。玉城一案剛結束,李蓮花就碰到了笛飛聲出關。
就像在平靜水面上丢下了一顆石子,一切泛起了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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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賀尊上傷愈出關!”
李蓮花聽到角麗谯和雪公這麽說,眼中瞬間血絲遍布,喉間幾乎又要擠出血來。幸好百川院的人及時趕來,金鴛盟要處理盟中事物,笛飛聲沒有來和自己糾纏。
李蓮花痛苦地想:尊上……笛飛聲竟真的沒有死,難怪趙新晴最近不盯着我,原來她是守在這附近等笛飛聲出關……自己真是中毒太久了,好多事都沒有力氣去想太多,既然笛飛聲現在還活着,好多事情,要想方設法和他理一理了。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笛飛聲特意換上一身紅衣,在百餘位盟衆的簇擁下,緩步走上大殿。紅色本就奪目,穿在他身上更是一番流光溢彩,容光逼人。十年了,他完全褪去年少時幾不可查的青澀,眉目間更顯沉靜與雍然。他身形往一邊稍稍側過些許,一種自然而然的傲然潇灑呼之欲出,無人能及。
笛飛聲張望四周,還是沒有看到趙新晴的身影,心中有些落寞,好在感覺到無顏就隐蔽在附近,稍稍舒了一口氣。他耐着性子等盟衆講完一長串的的邀功溢美之詞,忽然笑着說道:“原來就是你們二位啊。”
衆人不明所以,卻見笛飛聲掌心往桌上一拍,兩縷酒液如利箭從杯中飙出,瞬間炸入前方二人頭顱,血濺滿地!
“十年前東海之戰,用雷火彈引四顧門入甕,此事你可知啊?”
角麗谯倒吸一口涼氣:“屬下豈會不知。那些雷火彈不僅炸了四顧門,還殃及了盟中總壇的軍火庫,死傷無數……”
笛飛聲冷笑:“此二人掌管我盟中火器,你說該殺,還是不該殺?”
角麗谯向後縮了一縮,連忙辯解:“那自然是該殺,屬下失察,竟容他們多活了十年。”
笛飛聲淡淡道:“我閉關十年,總想起一些舊事,有些蹊跷。我平生最恨背叛,若查出有人負我,殿上這兩具屍首,就是下場。”
角麗谯定了定神,遞上守護了十年的金鴛盟聖令。
聖令在金鴛盟中其實僅排第二,還有一塊盟主令居于其上。不像李相夷一般張揚,笛飛聲平時只用聖令便已足夠。盟主令作為笛飛聲情勢需要時的後手,只在盟中提過自己有一塊盟主令,除三王、無顏和趙新晴外,從未在他人面前展示過。當年笛飛聲在沙灘上被救走時,大家只找到了笛飛聲懸在腰間的聖令,以為傳說中的盟主令墜入了深海。
聖令全部由玉制成,上面的圖案是鍍上的金,時間久了容易脫落,而盟主令上的金完全與玄鐵相融,三十年不毀。
笛飛聲摩挲着角麗谯雙手遞上的聖令,暗暗地想:這麽大一個爛攤子要我收拾,實在太麻煩,角麗谯,你幫我管了十多年,有些人事還是你熟悉,最近還是勞煩你吧,我還有其他的事要做。
他才想完這些,就聽雪公和血婆在向他彙報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于是毫不客氣怼了回去。新的萬人冊?十三年前的萬人冊就挺水的,不知道現在的改進些沒有。觀音垂淚有了下落?做得好。一品墳打不開?那自己去找便是了。他現在只想讓這幫人快快散去,然後問無顏李相夷是死死活,三王怎麽樣了,還要趕緊去找趙新晴。
笛飛聲就這麽想着,把聖令還給了角麗谯,強行結束無聊的會議,找無顏去了。
“東海之戰後再無對手啊……”
“能配得上尊上空杯悼念的只有李相夷了。趙姑娘沒能找到李相夷,但是找到了一個叫李蓮花的男人,她說此人是極為重要的人證,所以日夜看守,不曾有失。”
“日夜看守…不曾有失?”
笛飛聲險些一掌捏碎酒杯。
無顏感受到尊上一身的低氣壓,偷偷笑了一下後說道:“李蓮花是個怪人,住在一棟能被馬拉着到處着走的蓮花樓裏,趙姑娘為了看住他,除了刮風下雨,天天睡在屋頂上。”
“睡屋頂上?”
笛飛聲不生氣了,開始心疼,心疼完之後心裏難受到死。
“李蓮花狡猾得很,趙姑娘怕不留神他就跑了,所以晚上只能睡在屋頂上,把蓮花樓看住了。李蓮花是個病秧子,只要蓮花樓還在,他跑不了多遠。”
這是多重要的人證,能讓你日夜看守,寸步不離?入口的醇酒頓時像這些年來喝下的湯藥,停留在舌根發苦。
“你去查一下三王現在何處。”
“閻王尋命在百川院手裏,我們還沒有查探清楚被關在位置,四象青尊已确認離世,炎帝白王下落不明。”
笛飛聲閉了閉眼,長睫垂下,掩去心頭的嘆息:“趙新晴這些天還和李蓮花在一處?”
無顏遞上了趙新晴早就寫好給他的竹箋,忍着一點笑意:“那倒沒有。屬下數月前觀察到這裏的氣息,感覺尊上近期就會出關,此刻,趙姑娘是在明州的住所等着尊上呢。”
“明州?她在明州都有房子啊?”
“她拿以前存着的錢,挑了一個金鴛盟和四顧門中間的位置,這樣兩頭跑方便些。”
笛飛聲迫不及待的離開金鴛盟,确認無人跟随後,去外面驿站找了一匹快馬,往明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