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番外一、阿佐
番外一、阿佐
番外一、阿佐
叢成婚了!
在他成為夏王械正的第十年,夏王将一名姒姓宗姬賜婚給了他。
這一年,他二十七歲。
宗姬二十四歲,名梓。先前有過一次婚姻,嫁的是名武将,後那武将戰前陣亡,她因無子便回了娘家。父兄替他尋了很多親事,可是梓都沒有答應。梓頗貌美,父兄又得力,所以即便再嫁婚事上也只有她挑人的份。故,當桑王後婉向基母提及可将梓嫁給械正時,梓母氣得當即變了顏色。雖不敢當面頂撞桑王後,可回到家中後,卻是氣得大罵不止:“一個小小的宮奴,也敢肖想宗姬,那個莘叢是瘋了不成?憑他也配想我的女兒?”
梓當時正在後院看花,聽仆婦們講阿母生惱,趕緊來勸,不想竟是聽到了這個。話說,這門婚事,她着實意外。但與阿母想的不同,梓認為:“此事應非械正肖想,阿母,想是錯怪他了。”
梓母不可置信:“你竟是在替他說話?”
梓好笑,抱着阿母坐下後才道:“并非女兒替械正說話,實乃事實。阿母可知,械正如今年俸多少了?”
這個……梓母倒也聽說過:“聽說有二百朋了。”
“是啊!二百朋!當今王朝怕是只有相伯靡比他的年俸高了。那阿母可知,吾王為何給械正這樣高的年俸?”
這個,梓母也不是蠢人:“他自是有本事的。吾王看重其能,才年年加俸,時時賞賜。梓,阿母并非不知他是吾王看重之人。然他到底是個宮奴,如何配得起你?”
梓笑着給阿母奉上一盞溫水,這才慢聲細氣地道:“阿母,女兒再問,你可知吾王這些年賜了多少宮姬給她?”
這個……梓母也聽說了些:“原來聽說只賜過一個,不過近三年卻是賜了不少,足有二十多個了吧?”
“顏色可麗?”
梓母倒是見過幾個:“模樣頗不錯。”
“那,這些人可有一個給械正生下孩子的?”
這下梓母不語了,她懂女兒的意思,然:“他便是不好色,也未見得便是個知心人。”
梓笑着依在阿母肩頭:“知心人又如何?女兒從不求知心人。況且,阿母,桑王後何嘗管過這些?她既說了,那便是吾王之意。阿母,女兒嫁的不是械正,女兒嫁的是王令。”
*
便這樣,姒梓嫁給了莘叢。
夏王厚愛械正,所以械正的府弟廣大。然,或是地方寬闊之故,姒梓婚後并不常能見到夫君。叢在府裏有自己單獨的院落,名為制械畫圖之所,要緊之地日夜派人看守,誰也不許進入,包括其母甚至夫人。
姒梓并不是真對那些事好奇,但若是這新婚的夫君一月裏只到夫人的院子裏睡兩日,其餘時候皆在自己的院中休息,也容不得她對此地多好奇一二了。只是不管她是打着送湯的名義也好,還是家事的名義也罷,叢寧可在雨天撐着傘出來,也不容她進得院中一步。漸漸的姒梓也生氣了,索性便不再管他,自過自己的日子便好。反正她那家姑也不敢管她,這府裏財帛又豐富,她自樂得清靜自在呢。
只是大許是日子太自在了!過了一些時候,便不由得又生起好奇之心來。既是叢不許她進去,那他在外面的日子她總該知道。結果呢?一查之下,她這位夫君竟是除了上朝上工便是歸家,偶爾會到相熟的幾家醫館紮些針治他的腿疾,再其他的便是什麽也沒了。莫說從不與同僚飲宴如何,便是家裏吾王賜的那些宮姬,也從不理會。甚至于,與她也不怎麽感興趣!
“你這都成婚半年了,怎麽也不見有身?”
梓母雖婚前看不上這個女婿,但婚後瞧着卻還成。男人嘛能賺錢、肯舍得給自家娘子花錢、然後不亂來便是好夫君,這三點這個莘叢倒是都應了,所以半年沒見女兒肚子有動靜,便還是忍不住問了。不想,提起這事,女兒竟是直接嘟起了嘴:“他一月只肯來我這裏睡兩三夜,還不一定碰我,我哪裏有得了孩子?”
什麽?居然還有這種事?梓母畢竟經見得多,當下便想到了一處不好的事,待夫主回來後便說了,可細查之下,械正院中服侍的兩三人皆是年邁的老者,并不曾有過什麽俊俏的小侍。但:“若是無那愛好,咱們女兒那樣的,他為何不喜?”
梓父倒是猜得一二,但此事他并不能與人講,只是在幾日後尋了一個機會,還在是吾王面前提了一二。當然,他說得婉轉,只說拜謝吾王賜婚,婚後女兒一切皆好之類的。引得吾王問及子嗣後,才說未有。
康便明白了!打發走殿中種種後,臉色便罷下來了。榎看之生冷,便遣人去告了桑王後。桑聽是聽了,卻并不打算前去救場,只繼續算着眼前宮賬,只待掌燈後,夏王來了。神色已平緩了許多,但越是這樣,桑卻明白他這是越氣了。
果然,在殿中人皆下去後,他還是開腔了:“你挑的人,也不如何頂用!”
這是在斥責她嗎?桑心裏好笑,面上卻是沉靜:“王不必心急!他們成婚這才半年,以後會好起來的。”
“是嗎?”這話,康都不信。
可桑卻是平靜:“械正是忠心念舊之人,莘君待他細致周到,他若輕易忘卻舊主,這等人也便不值得吾王費心了。”
“可他也不能總記得她!”康又是氣恨,又是心痛:“他是我的械正,本王的臣屬。若一心記得舊主,哪日她若招手,他豈不是要跟她去了?”
三年前,蜀地那邊傳來了消息,玳生了一子,扈骁為其取名為朗。聽說那孩子生下來足有八斤,哭聲宏亮得半座城都聽得到,甚至不到五天便睜開了眼,是極難得的強健孩子。可玳卻受累不淺,在榻上躺了一個月都動不了地方,之後更是大半年全在休養。據說其間生了好幾次病,根本沒有能力去照顧孩子,孩子全靠乳母和侍婦在照顧。
姒康聽了這消息,枯坐了半日,他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是幸她安然?還是希望她不如早些走了算了。為他!也為那個始終不着調的叢。先前知道她懷身時又是發瘋又是胡鬧,扯着他的衣服哭得能昏過去,後來好不容易他那勢利熏心的老母把他治住了,便開始滿世界的上香許願,求君主平安生産。然後,也不知是哪路的神人這般不長眼,她纖纖身姿竟平安的生下了一個足有八斤的孩子!叢倒是安心了些,卻開始又擔心扈骁是否在孕期貪花好色,廣納姬妾,對玳不好!一路路的打聽過去,結果打聽回來些什麽?那扈骁賊子,狼子野心,所謀甚深,居然自從得了莘玳後,便只守着她一個過,就算莘玳有孕,也不曾胡鬧,甚至在其生産後,依然如此。整整地空了兩年!倒是個狠心腸,忍得住!
打聽到這些後,叢倒是安穩下來了。
可姒康卻是渾身不得勁,便讓虞桑給叢找個媳婦,原想着有家有妻再有個子,怎麽也拴住他了。可卻不想,那個梓竟這般無用!宗姬如何?不能給他辦好差事的,通通沒用!
沉思半晌,告訴虞桑:“你去轉告梓,再給她一年的時間,若是還不能給械正生下一子半女,她和她的父兄,就去西境吧!”
“諾。”
虞桑一向不與夏王頂着幹,次日便召來了梓與梓母,當着二人的面把王的意思講了。梓母吓得身抖,梓更是在離宮的路上就哭了。她堂堂宗姬,嫁給一個宮奴已經夠委屈了,如今竟是要讓她去獻媚寵絡住那宮奴了嗎?
梓母也知她委屈,但:“你也要想想你父兄,梓,你父兄他們可一直是疼你的。”
梓當然知道,可是:“他不理我,我有什麽辦法?”
梓母也發愁,但她畢竟有些年紀,又長在後院,竟是過了一陣子後,真讓她琢磨出個法子來了:“他不是一直惦着他那舊主嘛,他那舊主如何可在有扈。不如,咱們買個漂亮懂事的牧奴來放在他旁邊。他若動心,自然寵幸那女奴,這樣一來孩子就不是個問題了。他若看見那女奴生了氣,便更好了。咱們大可使些法子,讓他歇你這邊。管他喜不喜歡的,誰稀罕他一個宮奴的喜歡,來上幾次,咱有了孩子才是正經。不但交了王差,保了你父兄,便是他明天立馬死了,他那份家産也是吾兒的了。”
梓覺得這倒也是個法子,便召來了販奴人,與阿母仔仔細細地挑選了好幾輪後,終于挑到了一個。已經二十了!但模樣還不錯,最重要的是聽話懂事,略和她點了一二,便明白了。
梓與其母皆看之滿意,當夜梓便将此女帶了回去,塞進了叢的房中。
原想着一會兒不是打就是會鬧起來,卻不想那院子竟是一夜無事,第二日更是傳了仆婦進去服侍。梓這才知道:她那看哪個女人也不順眼的夫君,竟是将那牧奴收用了!而且那牧奴極擅妩媚,當着她的面老實,卻是在叢那裏柔情媚上,哄得叢起先還只是偶爾召她,後來竟漸自讓這小牧奴給迷住了。雖一時還未有子,但已經哄得叢單給她開了一院,萬事皆着她的例給了。
梓快氣死了!
聽到此信的姒康也覺得着實詭異!“本王賜給了他多少美人?他一個也看不上,怎麽就瞧這個順眼了?”
桑王後含笑解釋:“大許是身份匹配吧?梓便不說了,過于高傲了些,兩個人怕是誰都沒看上誰。至于其它的,雖是獻女,也多是有來歷的。只怕械正也不喜歡。倒是這個……牧奴出身,怕是械正這才心裏舒坦了些。況妾聽說那女奴十分伶俐讨喜,械正一個人苦了這麽些年,好不易得了一個順心的,自然便寵愛起來了。”
姒康氣得失笑,原來竟是為了這個,早知道他是在意這個,宮裏的女奴多了去了,何必浪費這麽多時間,還搭了一個宗姬進去。
不過話說回來了:“他既是喜歡這樣的,你再多挑幾個給他。”
桑王後柔柔的奉過了一盞茶:“王,人多了,心就散了。就這麽一個,才會和寶貝一樣,才更好拿捏。”
倒也是這個理!
不過一個牧奴罷了,既然他喜歡,就随他去吧。
姒康把這事丢開了,他要的只是叢肯留下,忠心給他辦事,至于他愛寵什麽樣的女人,不過小事,沒什麽大不了的,那小女奴越把叢迷得離不開她,才會越安穩。而果然,第二年,那女奴便給叢生了一個兒子。叢愛得什麽似的,自此再也不苦悶了,臉上也帶着笑了,任事竟也起勁了。
姒康簡直失笑,這小女奴倒上有些本事:“她叫什麽?”
“阿佐!”
“連個姓也沒有?”
“據說是很小的時候就讓帶到中土了,早記不得家鄉父母了。”
“那也好。既是叢喜歡,還給他生了兒子,就讓梓和離吧,哪怕身份不夠,只要能在家裏做主,想來那小女奴也該知道是誰恩典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