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回到現實
回到現實
“咚咚咚”的敲門聲忽然響起，坐在電競椅上的時雨眉心微皺、眼睫輕顫，但仍沒有要睜眼的意思。
睡夢中的她輕輕翻了個身，側臉抵在柔軟的靠背上，呼吸漸漸變得平穩。
又過了一會兒，當敲門聲再次響起時，她才不耐煩地擡手揉了揉眼睛。
微翹的睫毛緩緩擡起，深色眼眸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圍的一切。
“嘶”腦後還有些隐隐作痛，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卻在看到右手腕上的手環後，瞬間停下了動作。
銀白色的手環上殘留着微不可查的血跡，她用拇指輕輕擦拭後，就只剩下淺淺的劃痕。
時雨再次擡起頭打量着周圍，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布置......
她這是從游戲裏出來了！
她又嘗試着撥弄了幾下手環，确定它已經完全沒有反應之後才長舒了一口氣。
“時雨！幹嘛呢，快開門，再不開門我就要報警了啊。”門外再次傳來她哥的喊門聲，時雨癟癟嘴，趿着脫鞋不慌不忙地往玄關走去。
一打開門，時刻那張帶着怒氣的俊臉便出現在眼前。
“你怎麽回事？喊半天都不開門，我還以為你玩游戲走火入魔了呢。”
還真差一點。
時雨暗暗想着。
“你怎麽突然回來了？”時雨邊問邊往裏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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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刻：“你忘了，之前是你吵着鬧着要我陪你去新開的咖啡廳的。”
時雨的腦子還有些混亂，回想了一會兒才開口：“你記錯日子了吧，那不是下個月18號才開嗎？”
“看來是真把腦子玩壞了。”時刻沒好氣地說，“看看今天幾號。”他說着将智能手表怼到她面前。
望着上面跳動的數字，和靜止的“8.18”，時雨忽然感覺天旋地轉，一切都變得好不真實。
如果今天真的是8月18日，那她豈不是在游戲裏待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這也太魔幻了吧。
她用力地甩了甩腦袋。
時刻：“不會吧，真不記得了？”他有點擔憂地追問，“是不是又連着幾天幾夜通宵玩游戲不吃飯，把腦袋餓糊塗了？”
時雨望着他那雙與自己有7、8分相似的眼睛，二話不說地就往洗漱間沖去。
洗漱臺上方的鏡子裏，很快倒映出一個瘦弱的身影。
寬大的家居服就像超大碼的定制衫罩在身上，只要她稍稍一擡手臂腋下都能竄風。
時雨歪歪頭，摸摸臉，在鏡子前擺弄了好幾下，最後又用力地拍了拍面頰。
跟過來的時刻更加擔心地看着她：“你沒事吧？”
時雨深吸了一口氣，而後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沒事，我就是剛睡醒有點迷糊，洗把臉就好了。”她說着擰開水龍頭，捧起滿滿一捧冷水往臉上潑去。
冰冷的自來水順着額頭、兩頰，一點點地落到下巴，她望着鏡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輕輕扯起嘴角。
“那我在外面等你，洗漱完換個衣服就趕緊出來。”時刻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鏡子裏。
時雨點頭拿起牙膏牙刷。
明明在游戲裏感覺一切都是那麽真實，但一回到現實就什麽也想不起來了，不管是劇情還是NPC，一個也想不起來。
她仔仔細細地刷着牙，兩邊的腮幫子輪流鼓起。
不停動作的右臂帶動着整個身子輕輕搖晃起來。
透過家居服扣子與扣子之間的縫隙，一道深深的疤痕赫然出現在鏡中，縱深幾乎橫穿了整顆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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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的心跳很慢卻很規律，讓時雨整個人有一瞬的恍惚。
這個時間剛好是飯點，咖啡廳裏的人并不多。
她和時刻選了個靠窗的位子，望着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時雨覺得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湧上心頭。
她單手拖着下巴默默轉回腦袋，正巧服務生單手端着餐盤走過來。
“您的舒芙蕾，特大芭菲，還有加奶的拿鐵。”
時雨擡起頭，望見笑得十分溫柔的一雙桃花眼。
就在這時，她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模糊的面龐，但很快又如閃片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謝謝。”
“你真的沒有不舒服嗎？”坐在對面的時刻再一次關切地問道。
時雨搖了搖頭，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口芭菲最頂端的奶油冰激淩。
冰涼的口感剎那間順着口腔侵入大腦，讓她整個人渾身一震：“好冰。”
“冰就慢點吃，沒人和你搶。”時刻舀了一勺舒芙蕾到嘴裏，然後指了指她右手腕上的手環，“這個手環你什麽時候買的？從來沒看你戴過。”
時雨下意識地心虛，将右邊的袖子往下扯了扯：“玩游戲送的。”
時刻漫不經心地說：“難怪呢，醜死了。”
“......”時刻這張欠欠的嘴，遲早被她撕爛。
兩個人就這麽坐在窗邊，邊喝着咖啡邊拌着嘴，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個下午。
等他們離開咖啡廳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
一塊走到十字路口後，時刻要往左走，她回家要往右，兩人便在這裏告了別。
“對了，別忘了下周是媽的生日，之前說好要一起去海邊的。”已經走出幾步的時刻又轉回身朝她喊。
“知道了。”
算起來，時雨離開家單獨出來住也有兩年了，當初是因為家裏強烈反對她全職做游戲主播，她一氣之下就搬了出來。
但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自然是舍不得，不過時爸時媽抹不下面子，于是就讓時刻一周來一次看她是否還活着。
雖然一家子都是犟種，但其實除了她搬出來住，家裏逢年過節一起出去慶祝的習慣還是沒變，就是少不了爸媽的臭臉和唠叨。
時雨順着路邊的行道樹往出租屋的方向走，耳邊充斥着街邊的各種廣告宣傳。
想一個人無憂無慮的生活卻因年紀陷入獨身焦慮？
想求學深造卻因步入中年而放棄？
......
如果多給你20年以上的壽命，你還會猶豫不決下不了決心嗎？
只要換上一顆機械心，年齡、疾病都不再是問題！
用不會衰老的心，放心大膽地去做所有你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吧~
聯邦政府全力支持，只需每月繳納10個聯邦幣，就可以體驗一個全新人生。
天光會，致力于為普通人圓每一個夢。
全息投影循環播放着機械心的宣傳片，将沒有實體的虛拟心髒360°無死角的展現在路人眼前。
Q版的形象很是軟萌，還一直“撲通撲通”地模拟着實時心跳，讓路人的目光不知不覺就在這條廣告上多停留了幾秒。
而且這天光會真的是營銷鬼才，竟然為了迎合女性用戶推出了定制機械心顏色圖案的服務，看着那一顆顆五彩缤紛的模拟樣本，時雨都有點心動，準備為自己的機械心再買幾套新皮膚。
她不自覺地擡起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18歲生日父母當作成年禮物送給她的機械心，此刻正在胸口裏跳動着。
商業街兩邊的廣告牌幾乎被機械心刷了屏，全城最高的大樓外牆上，巨大LED顯示屏裏同樣也滾動播放着它的廣告。
“天光會這錢真是賺瘋了。”她小聲嘟囔了一句，繼續默默向前走。
不過說真的，既能優化身體機能又能減緩衰老，還是政府全力支持的公益項目有誰會不願意？
關鍵他們這機械心的手術全程無痛時間還短，機器人精準操作不手抖，而且百分百成功從來沒出過差錯。
一對母子從時雨身邊走過，小男孩虎頭虎腦看着才4、5歲的樣子。
“媽媽，我想要那個。”
“好，等我們蔥蔥過了18歲生日，媽媽就帶你去換。”
剛走出兩步，迎面又來了一對膩歪情侶。
“親愛的，人家想要這個粉色豹紋的機械心嘛～～”
“沒問題，那我就陪老婆一起來個藍色豹紋的，咱們必須是情侶款。”
……
洗腦式的推廣看着簡單粗暴，但不得不承認它的成效十分顯著。
從時雨記事起，機械心就是大家口中談論的熱點話題。快餐店、公交站臺甚至是人煙稀少的郊外，不管是支持還是反對，都能聽到有人在議論它。
可以說，機械心幾乎成了每個聯邦人的生活日常。
但這次她從那奇奇怪怪的游戲裏回來之後，每每想到機械心，總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是什麽呢？
時雨歪着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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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時雨套着游泳圈，扒拉着泳衣嘆了一大口氣。
“一大早就唉聲嘆氣的，怎麽，笨蛋也有煩惱了嗎？”時刻那欠揍的調侃鑽頭覓縫地擠進她的耳朵裏，僅剩的三兩分困意一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時刻！一大早就找罵啊你，別跑！”她飛速地将手上的最後一口吐司塞進嘴裏，帶着嘴角的面包屑就追了出去。
沙灘上，很快飛出兩道看不出人形的身影。
時雨的叫嚷聲緊追不舍：“有種別跑，打一架看誰厲害。”
時刻回過頭朝她翻了個大白眼：“就不，追不上我的小短腿。”
時雨氣炸，不管三七二十一，丢了游泳圈就追着他踩着水往海裏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