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哥，我明天就要走了，你會來見我最後一面嗎？”晚上我躺在床上看着那本《孤寂的秋》，電話在我耳邊吵了起來，接通，就聽到那頭傳來曉寒的聲音，“我知道你不會，可是我還是想問問，在你心目中我究竟占據了什麽地位？一定不要非常重要的位置。”她在那邊自言自語地說着。
“你要去哪裏？”我疑惑地問，其實在我心裏她占據的地位是任何一個人都比不上的，因為這樣我才開始畏懼她在我心中的分量，我不夠好，竟然讓曉寒誤會我對她是有感覺的。如果有誰問我，我愛她嗎？我不會回答是，因為我不知如何開口。
“我想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一個沒有你的地方，一個可以讓我從新開始的地方……”她遐想着說，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一個地方存在。
“那是哪裏？”我焦急地問，我恐懼，害怕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曉寒，我內心的那份空虛和孤獨是沒有人可以理解的，那份想擁有卻又不敢的心裏讓我無從下手。
她沒有回答而是很平淡地問：“你會來嗎？我想見你最後一面。”
“如果這是最後一面，我會選擇放棄。既然你選擇了放棄，為什麽還要去留戀，明明知道我們不可能當初為什麽還要那麽執着，你知道這樣我會更加內疚。”一口氣說完這些天壓抑在心中的話，舒服了很多，可是我的幸福是建立在曉寒的痛苦之上的，這又讓我的舒服多了一絲隐約的傷感。
“那我們以後都不要見面了，希望哥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我也會很幸福地活下去，因為我還會繼續想你，把你記在腦海。”既然決定離開，為何還要把我記起。
“難道非要離開，留下來好嗎？”我央求道。
“想讓我留下看着你有多幸福嗎？”她嘲笑着說，“你的幸福就是對我最大的諷刺，所以偶爾你也可以僞裝一下你不夠幸福，你也在乎我。”她哭了，我的心也在滴血。
“我真心地想你留下來，即使我們做不成戀人，我還會像以前那樣對你，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永遠都不會改變。”我不想再給她任何機會，以前犯過的過錯我無法彌補，現在我會努力地讓自己理智起來。
“挂了，我媽媽上來了，還要準備明天的行李。”我聽到一陣算是強烈的敲門聲。
“你明天幾點離開？”來不及思考，我脫口而出。
“八點半。”說完她就挂掉了電話。我那麽問是否代表已經決定去送她，去見她最後一面。
我很煩躁地丢掉手機，把書也扔得老遠，來到衛生間，沖涼。冬天的我卻感覺全身燥熱，完全安定不下來。嘩啦啦的溫水從我的頭流過身體，順過腿流到地上，就像體內的血液被毫不留情地被抽走一樣。此刻我應該挂着一行淚，因為這樣我的心就不會那麽痛。
洗完澡我幾乎沒有了知覺，來到卧室，撥通詩詩的電話，嘟嘟聲不斷地傳入耳中，可能睡覺了，她沒有接。這個時候想到的怎麽會是她，難道我已經真的愛上了她，還是我只想把自己的痛苦與她一起分享。
今夜注定我無眠，這是不是自找苦吃？
打開臺燈我傻傻地坐在桌前，轉着圓珠筆，事情怎麽會這樣發展，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以為選擇結婚後，她就會選擇一份屬于自己的感情，放棄我，看來我現在的所作所為都只是自欺欺人。
不知不覺我已經在那張空白的紙上寫下無數個“曉寒”。我不要她離開，我要她待在我的身邊，這輩子都別想逃離我，不管對她的是親情還是愛情。
“不好意思。”聽到詩詩道歉聲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我的心裏也滿是歉意，可能還有那麽一點良知在告訴我她是一個好女孩，我不應該為了自己的幸福去犧牲別人。
“我是頭腦發熱那麽晚還給你打電話，你別介意。”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我罵起了自己，我确實欠罵，而且還是非常。
“我怎麽會介意，你那麽想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她和我在一起這麽久，從來沒有看見過她發脾氣或是生氣，每一次都是用無比燦爛的笑容面對我，不管我笑着，還是皺着眉頭。
“那你想我了嗎？”我壞壞地問道。
“想了，所以起來後我就打電話給你。”她毫不猶豫地回答。
“睡得像懶豬一樣，你用哪裏想我？”
“我的一切都是為了宇而存在，我的心，我的肺，我的呼吸……沒有你我就像離開水的魚，只有等待死亡的降臨。”第一次，又是第一次她開始對我講起了情話，還記得第一次她吻我的那個傍晚，她是如此地清純，羞紅着臉，閉着雙眼。
“好肉麻，你還想不想我吃早飯了。”無論如何在這個時候我是說不出口那些怦然心動的話。
“今天猛生日，我們買什麽過去？”她恢複了常态問我。
“我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麽，要不打電話問問。”我搔着腦袋，雖然和他朋友這麽多年，我還真不知道他喜歡什麽，如果非要我說出個什麽，那肯定就是女人。
“哪有問人家要送什麽禮物的？他不是喜歡抽煙嗎？我們送他打火機怎麽樣？”
“好的，一切都聽你的。”
挂完電話看看時間，已經将近八點了，曉寒，第一個出現在我腦海的又是曉寒的身影，我箭一般地沖了出去。
坐在的士上，我不停地祈禱，希望老天爺給我一次機會不要讓她離開，可憐的我已經沒有精力去探讨過于詳細的問題，只要留下來就好。
來到機場的時候已經過了八點半，我狂奔在機場，每一個檢票口我都仔細地尋找着，希望不要錯過，害怕自己錯過她一生，而我也有可能後悔一世。
我幾乎想大聲地喊出曉寒的名字，讓她知道我來了，我不是一個絕情的人，我對她起碼親情還是有的。
“哥，你在找我嗎？”就在我垂頭喪氣地以為她已經離開的時候，曉寒忽然站在我身後問。
我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在找一個叫曉寒的女孩，你有見過嗎？”
“沒有。”她走到我身邊，“不過我知道其實在你心中還是很在乎那個女孩的。”
我極力地否認道：“我不在乎，一點都不，我只是想讓她知道離開我将會是她這輩子最錯誤的選擇。”
“所以我為了不讓自己繼續錯下去，我留下來了，我想争取自己的幸福。”說着她挽着我的手走了出去。
電話又響了起來，是詩詩，“你在哪裏？我已經到猛家了，你什麽時候過來？”
“對不起，幫我跟猛說下，我忽然有點私事可能去不了了。”我極力地找理由，希望找到能夠說服自己不去的理由，能夠不讓詩詩懷疑的理由。
“什麽？”電話那端詩詩叫了起來，“怎麽那麽突然？”
“我妹妹這邊出了點事情，所以……”我看看曉寒，我不想欺騙她，她是無辜的。
“曉寒怎麽了？”詩詩關切地問。
曉寒見我不知如何回答搶過電話說：“我不小心感冒了，家裏沒有人，就麻煩哥來幫我叫下醫生。”
“不要緊吧！那你要多注意休息。”詩詩永遠都這麽善解人意。
挂完電話我忽然內疚起來，我們一起撒謊欺騙詩詩，這是為了什麽，我竟然撒謊欺騙自己的女朋友，為了和另外一個女孩在一起，我不能原諒自己，可是我現在還有退路嗎？
曉寒見我一言不發，問道：“你怎麽了，你不愛我嗎？”這個問題來得那麽突然。
“我……我反正不是不愛。”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一直在逃避，當我真正面對的時候，我心慌更加心痛。
“那就好了。”她牽着我的手走在大街上，“我們今天去哪裏約會？”
“約會？”我不解地重複着，我們這算是約會？
“這些天我想得很清楚，就算你不愛我，我也應該繼續愛下去，不然你會認為我說喜歡你的話都是假的。”
“我從來都沒有認為你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只當你吃完飯後放的一個屁。”
“什麽，你有膽再說一遍？”她沖我大吼起來，行人頓時掉頭看向我們。
我急忙逃出她的手掌心，不然我會死得很慘，就算不是死在她的爪下，也會被路過的行人殺死在目光之下，難道我的命真這麽便宜。
“對不起。”由于倒着走我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孕婦，她倒在地上皺着眉頭。
我急忙扶起她問，“你還好吧！”
“沒事。”她緩緩地起來摸着肚子，“以後……”
怎麽會是她？琳？她不是離開這座城市了嗎？什麽時候回來的？而且還懷孕了？
“沒有想到這樣和你見面。”她尴尬的笑着。
“你結婚了？”我指着她的肚子問，雖然這樣不是很禮貌，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
她點點頭，“不過又離了。”然後尴尬地笑笑。
“那你的孩子？”我刨根究底地問着，其實這些現在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當初我以為她離開我會更幸福，卻沒有料到，我這是在幸災樂禍嗎？
“孩子是無辜的，我想把她生下來。”她堅決地說着，和她當初說離開我的語氣一摸一樣。
只顧着說話竟然忘記了曉寒的存在，要不是琳問我，我還真的忘得幹幹淨淨，“曉寒，很久不見。”
曉寒氣喘籲籲地點點頭，“是很久沒有見到，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很漂亮。”
“都快當媽媽的人了，還漂亮什麽。”琳聽出了曉寒在挖苦她，但是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
“要不一起去吃飯？”我提議道，難得見面敘敘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即使現在沒有在一起，畢竟曾經愛過。
琳拒絕道：“我家裏還有事，下次吧！”
我也沒有強求，留下彼此的聯系方式就道別了。
“你見到美女就犯賤。”琳走後曉寒生氣地說着。
“生氣了？你有必要和一個孕婦吃醋嗎？”我也有點生氣地說。
她撅着小嘴說：“誰稀罕，誰稀罕卷進你的那些風流韻事中，一個讓我看着肮髒的男人。”
“肮髒？我那麽肮髒你怎麽還死皮懶理地喜歡我。一直以來你都喜歡和我對着幹，只要是我做的，說的，不管對還是錯你都反對。”我也大聲地嚷嚷着。
曉寒氣鼓鼓地沒有等我說完就走了，我氣得想轉身回家，但是最後一秒我還是追上去，“對不起，我們去吃點東西吧！我早飯沒有吃就出來的。”我盡量地轉移話題，希望她把剛剛那件事情忘記。
“誰讓你不吃的。”她嘴上雖然這麽說，還是很心軟地帶我走進USE，看來我的魅力真的不可阻擋。
點了一個面包，和一杯奶茶，我和曉寒來到二樓坐下，“你真的不想吃。”
“我看着你吃就好了。”她甜甜地說着。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價目表看起來，“什麽時候我要是也有一個屬于自己的餐館該多好。”
“怎麽？你不想當老師了。”她好奇地問。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非常讨厭，但是我又不想把那些過去忘記。”
她笑着問：“那些過去裏有我嗎？”
我搖搖頭，其實那些過去裏只有我和你。
“哥，你有想過我們的将來嗎？”不知道她怎麽了，忽然這樣問我。
“我有想過，而且很認真地想過，我會和詩詩結婚，你也要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然後結婚。”
她忽然暴跳起來，“你這是故意的吧！”
服務員把奶茶和面包送來，“先生，您慢用。”
我笑笑，“謝謝。”
服務員走後，我剛想喝，曉寒搶過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你不是說不想喝的嗎？”我有點生氣地問，都這麽大的人了，還時不時地耍小孩子脾氣，要是別人誰受得了。
“我現在想喝了不行嗎？”她無理取鬧地說。
“行。”我無奈地拿起面包啃着，心裏嘀咕着，還說愛我，從來都不知道關心我。
“你是不是想和琳從歸于好。”她瞪着一副血氣四溢的眼睛看着我問。
我差點噎着，這是什麽跟什麽，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在胡說什麽？”今天她到底怎麽了，盡問些不着邊際的話，要是我想和琳好，現在還會和她在一起嗎？笨蛋。
“別說你從來沒有想過，你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她非常肯定地說着。
“我有想過，可是我知道我們根本不可能。”
“難道不可能的事情你就不會去做？”她又問。
“明知道不可能為什麽還要去做，只有傻瓜才會去做，我又不是。”
“那我們現在又算什麽？”
我丢下還沒有吃完的面包，起身就走了。
她沒有追過來，我也沒有指望回去，每次都鬧成這樣，讓我一顆充滿激情的心頓時涼了很多。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思緒亂成了一團，明知道不可能為什麽還要去做，只有傻瓜才會去做，看來我真的變成了傻瓜。愛情只有給人帶來痛苦，為什麽還要有那麽多人争先恐後地去排隊等待它的降臨。
詩詩大老遠地就沖我揮着手喊道：“宇……”。
我跑到她身邊問：“你怎麽來，天這麽冷要是凍着了怎麽辦？”
“曉寒怎麽樣了？”她擡起頭看着我問。
我握着她的手，低着頭，“其實……其實今天曉寒根本沒有生病。”
“我知道。”她笑呵呵地說，“你們兄妹真是一對歡喜冤家，讓人羨慕。”
“那你……你也羨慕嗎？”我緊張地問着。
“我為什麽要羨慕，你人都是我的，偶爾借給她也沒有關系，誰讓你是她的哥哥。”在她看來這些都沒有什麽？我在欺騙她，她盡然一點都不在乎？
我緊緊地摟着詩詩，“以後再也不會了，你不要對我這麽好，答應我。”
她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不對你好，難道去對別人好？”
“進去吧！外面涼。”我的心裏有那麽一刻忽然溫暖起來。
“不了，我只是想看看你。”她搖搖頭，推開我摸着我的臉龐說。
“進去嘛！人都來了。”我撒嬌道。
“下次吧！我媽媽讓我早點回去。”她也有點無奈地說。
“又去打掃畫展？”我醋意綿綿地說，“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媽媽不習慣別人碰叔叔的畫。”
我沒有繼續問為什麽，聽說曉寒的媽媽喜歡俊豪，而曉寒的爸爸是俊豪的弟弟，關系真夠複雜的，我也懶得去理他們家的關系，又不是我嫁給她。
來到屋裏的時候媽媽正在看電視，“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不是去參加同學的生日宴嗎？”
我把圍巾拿下來扔在沙發上說道：“我又不喜歡喝酒，所以就提前回來。”
“曉寒很長時候沒有來了，不如明天讓她來家裏吃飯，順便叫上詩詩。”媽媽詭異地笑着。
“不是又想看你的準兒媳了吧！”我無視地取笑道。
掏出手機的時候，發現有條曉寒發來的短信，我懷着好奇的心情打開，不會又是道歉的，頓時激情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哥，我走了，謝謝你能來看我最後一眼，我以為自己會給你留下美好的回憶，卻沒有想到最後還是不歡而散。當我看着你離開的背影的時候，我哭了，我知道這将會是我最後一次為你流淚，不管你選擇詩詩，還是今天剛剛遇到的琳，還是其她的什麽人，我都祝福你。
看完我急忙打電話過去，卻說已經關機。我急得不知所措，她還是離開了，原來我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喂，阿禾。”當我無助的時候這次我沒有選擇詩詩，我害怕把那些想對曉寒講的話再次對她講出口。
阿禾接到我的電話似乎已經知道了一切，她什麽都沒有說，等着我開口。
“她走了？”過了很久我說，“因為我她走了。”
“哥。”阿禾像往常一樣叫着我，“如果你選擇放棄，就不要難過，因為在對待這份感情的時候你最沒有資格，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把幸福放走。”
“你罵我吧！狠狠地罵我，我不好……”說着說着，我的眼淚不争氣地流了出來。
挂完電話我孤獨地看着天花板，今天過得怎麽這麽匆忙，匆忙得讓我以為還在夢裏，她還沒有離開，我還在等待八點半的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