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驚喜開箱1
驚喜開箱1
大部分人其實并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麽樣的,他們只認識自己每天走過的街道,從朋友那裏聽來的見聞,新聞裏遠方的故事,和網絡上點贊過的風景——人們了解的只有自己認知裏世界的折射碎片。
所以,當你問魚水如何的時候。
也許魚會反過來問你:什麽是水?[1]
因為人是無法認知到生來就有的環境裏的信息,到底哪些是先天具有的,哪些是後天習得的,而和你聊天的人又到底是從天上、還是水裏來。
正如善子。
“因為是自己司空見慣的情報,居然沒想到那是咒高根本不會教授的知識啊……失算了。”
現在糾結夏油傑到底是因為當時沒能察覺到那是信息差,還是因為一人一球之前并不算真的面和心和才故意漏掉了這件事情已經毫無意義。
……早知道就不應該讓五條悟知道夏油傑被召喚出來的事情。
他會猜到這一切和天元有關嗎?
不,看五條悟現在還沒對總監部發難或者是沖到薨星宮的話,應該是不知道吧——幸好那個頭頂縫合線的術式吸走了大部分的注意力,估計會認為夏油傑的事情只是有人盯上了自己……?
總之希望如此。
在短暫的慌亂之後,善子維持住了冷靜。
她仍是按部就班地先把帳支了起來才和拆彈組告別,夏油傑會意地跟着她來到帳外。
梳着半丸子頭的高大式神單手手掌以合十姿勢豎着立在自己嘴前:“抱歉,善子妹妹。”他閉上了一邊狹長的眼睛,這歉意卻多少有點你生氣我也沒辦法的意思,“不過那時候我确實沒有想到會是信息差。”
索性黑球人也沒有真的生氣,思量結束之後她确認了這些情報不會倒追到理子那邊就松了口氣:“您又不是JK,成年男性的wink對我無效噢,夏油特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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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兩名警官已經在結界裏面開工,輔助監督也不便多說。
“算了,之後再說吧,最多就是找到我身上……啧,雖然知道介入得太深自己的留下的痕跡就會越多。”
但現在該怎麽遮掩?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除了上次分手時說漏嘴的那句話之外似乎沒有別的纰漏。
倒是夏油傑嘆了口氣,他對這件事明顯沒什麽緊張感:“我是覺得他不會猜到,而且就算猜到了,悟應該不是會拿這種事情做文章的人,特別是這件事。”看過巫女記憶的怨靈安撫道。
“那是因為五條特級是您的摯友,并且您也是他的摯友吧?”而黑球下意識用手搓着自己的額頭,左右踱步,語速卻飛快,“你們不會互相背叛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但是我并不覺得如果天平的這邊是我的話五條特級會抛棄另外一邊的砝碼轉而選我,對面的砝碼太大了。”
雖然語氣急促,但善子的臉上仍然沒有太大的波動,她維持着冷靜,想了半天沒有得出結果。
不行,有利可圖的話,雖然五條悟不至于讓總監部知道,但總感覺……已經想到了好幾種他會拿這個做什麽文章的可能性了,對面是咒術界和普通人,五條悟會選這邊嗎?
不過這也是他能夠推斷出真相的前提。
……能賭的只有他猜不到這一條路嗎?
說着冷靜的黑球已經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這下夏油傑也不得不認真了起來。
“——不會的。”那邊的夏油傑只是輕輕嘆了口氣,“不會的噢。”
黑球看向了怨靈的方向,而此刻那個式神的視線也對上了輔助監督:“悟那個家夥,有的時候意外地有神經啊——你應該知道的吧。”
聽到他這句話的善子停了下來。
“悟絕對不會拿這件事做文章的,就像是一開始,我不就忍耐着善子妹妹的遷怒嗎。”盤星教前教主意有所指地說,“畢竟這事情上也算是我們兩個欠你的吧,多多少少。”
善子沒有接話。
她轉移了話題:“你熟知的是十年前的五條悟。”
“可是這段時間側面觀察他就能知道吧,悟要比外表看起來體貼得多噢?”
“……我不可能信任沒有建立過束縛的咒術師。”畢竟她已經被背叛過不止一次了。
“我知道的,善子妹妹。”這次輪到夏油傑反過來安撫巫女了,他伸出了手,卻不是為了獲取咒力補充,善子低頭,只看到他攤開的手心上是檸檬硬糖。
木着臉的巫女眨了眨眼:“那是用我的工資買的吧?”
“誰叫我的錢都被某人收走了。”吃軟飯的眯眯眼笑了起來,可能是昨天的談話有些效果,又或者是這會兒的話題多多少少讓他想到了過去的事情,他倒是難得的平和,“不會有問題的。”
“我們兩個有過束縛吧,你應該可以相信我——這次我不會輸了。”
而黑棉球猶豫了一下。
她還是拿走了那硬糖,然後被夏油傑推向了車子的方向。
“先別亂想,工作去吧。”式神嘆了口氣,“不是說要一起養成珍珠嗎?”他擺了擺手,“就算出現了最倒黴的情況,我也會出手的。”
這不是過去的那個夏天的高專生,而是一個特級術師的承諾。
而善子坐進了駕駛席,想了想。
那邊的黑球還是探出了個黑腦袋,她含着糖球:“我絕對會守護理子,必要時刻即便要抛棄你也會做到——沒關系吧?”
“啊,唯獨這件事可以答應噢。”看過她記憶的高大怨靈長舒了一口氣,“不是把靈魂都給你了嗎?”
他說出了屬于式神的定番臺詞。
“盡管拿去用吧。”
五條悟的一步頂別人好幾步,伊地知在後面想要跟上他的步速多少有些艱難。
等不及了。
“清醒的受肉會被逐漸刻上咒物的術式說白了只是一種學術上的猜測而已。除了能看到的六眼之外,誰也不能确認,也從來沒有那麽多存活的受肉可以證實這種說法——畢竟大部分咒物都有着劇毒,大部分人在植入的一瞬間就會死掉吧。”
銀發的最強已經掩蓋不住自己話音裏的興奮。
“伊地知,你說——小善子到底是在哪裏知道這件事的?”
那分明是确信的口吻,她很清楚受肉會被刻上術式,甚至連本身有術式會被如何影響這件事都了如指掌。
對自己地盤控制欲很強的惡龍打開了辦公室門,在那門後恭敬站着的是五條家的術師,以及從私庫裏搬來的一箱文獻。
某位最強摸着下巴皺起了眉:“比我想象的要少啊。”
不過話是這麽說,他還是大咧咧地坐在了沙發上,對向他行禮的五條家術師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可以開口。
“畢竟結界巫女的這個概念在三四百年前就已經沒有人使用了,到了近代科技将神秘與宗教通通祛魅之後,對這些的描述和傳承就變成了小衆民俗學科的內容。”
那頭的五條家術師留着一頭平平無奇的黑色短發,只是中規中矩地回答了實權家主的問題。
“而‘受肉’相關——目前活下來的受肉要麽就已經完全變成了咒物憑依體然後被祓除,要麽就是在受肉當時就死去,基本上不會有什麽學說,更遑論研究和文獻了。”
“您要是多處理一些家裏的事物,在老宅裏多待一陣的話本來就不需要這麽勞費周章地……”他恭敬的語氣裏還帶着點指責。
而那邊銀發的實權家主已經擺了擺手:“诶,那我還養着家裏那幾個老頭做什麽呀~”他像是趕蒼蠅那樣擺擺手,“有什麽事情再彙報吧。”
“可是——”
五條悟笑眯眯地看了過去,連一句多餘話也不用說,那邊的五條家的術師就已經低頭退卻了。
“明白了,悟大人還有什麽指示嗎?”
“——啊,幫我盯盯看最近總監部那邊的動向吧?我記得負責參加會議的是誰來着?勝明?雅重還是誰來着?”
那邊的術師表情毫無波動,看來是已經習慣了家主的脫線:“是勝重大人。”
“啊、是他啊。”這家夥完全沒有自己記錯了同個家族的長老稱呼的愧疚感,或者說他單純就是出于捉弄人的樂趣故意把人名字叫錯也說不定,“讓他把最近集|會的要點都總結出來,我最近會回家一趟。”
這話說完,那邊的五條家術師就理應退下了,但出乎五條悟的預料,他仍站在原地。
這下連銀發男人也不得不看向了他的方向:“還有什麽事情?”
“那個,是勝重大人的傳話……因為您的指示是把和‘結界巫女’還有‘受肉’相關的研究、文獻、記錄都搜集過來,所以這箱檔案裏還有以前的廢案。”
“廢案?”
“就是咒術界停留在讨論階段,沒能成行的策劃案……”
這麽說着,那名術式已經從箱子裏面摸出一份明顯有些年頭的文件,正如他所說,是個廢案,紅色的[決議不通過]的表決章被蓋在正中。
“因為當時悟大人正在高專上學,且……嗯,東京校當時也忙着處理特級詛咒師夏油傑叛逃的事情,那段時間的事務都是由家裏的長老們聯合決議的……非常抱歉。”他話沒說完就又一次低頭道歉。
說到這裏,五條悟也已經明白了過來:“也就是說,當時那些家夥替我擅作主張參與表決,現在我要求的文檔涉及到他們表決的內容——哈,怕被我秋後算賬了?”銀發的最強術師笑了出來,語氣倒是沒多生氣。
但熟悉他風格的五條家術師已經吞了口口水,低下了腦袋:“……是的。”
五條悟已經用食指把自己的眼罩勾了下來:“所以說?”露出了蒼天之瞳的男人微微後仰,“那幾個惜命的臭老頭讓你過來是給我撒氣還是過來替他們求情的?”
他用手指耙了耙被眼罩弄亂的銀發,視線都沒有看向對面術師的方向。
“是派我來跟您求情……的吧。”這麽說着,那個術師将手裏的‘廢案’推了過來,“不,應該是求饒。”
“這是在天內理子死亡之後,總監會內部對于是否還要繼續施行星漿體融合方案及其替代可能性的讨論,不過因為可執行性太低,且天元大人已經獲得了新的星漿體融合,總之——雖然是長老們的擅作主張,但實際上已經是廢棄的草案……”他語氣有些發虛。
“意思就是反正也沒成,叫我不要介意——是吧?”最強用手撐着自己的下巴,說話多少有點含糊不清。
可能是因為緊張和恐懼,也可能是出于對神子的尊敬,術師連忙低下了頭:“非常抱歉,悟大人。這種事情絕對不會有下次了。”
“啊,看來還有別的啊?”
“那個,內容方面……總之這已經是廢案了,請悟大人——”五條家的術師連頭也不敢擡。
“不要生氣?”
那術師沒回答,但多半就是這個意思了。
“看來那些老爺爺也會知道過分幾個字怎麽寫啊?”作為求饒的對象本人倒是沒有什麽正形地癱在沙發上,他臉上多少出現了些許嚴肅的神情,五條悟把那張廢棄案封面拿過來端詳了一下,被[決議不通過]的紅章蓋着的是一看就異想天開的幾行黑體打印文體。
《對天元受肉、人工制造不死術式及結界穩定術師可能性的合作讨論》
而下面則是參與機構的簽署:
咒術總監部、異能特務科、烏丸制藥。
2007年9月。
正是星漿體事件結束後一年。
五條悟光是看到這些字眼就已經沉默了下來,修長的手指夾起文件的內頁,幾乎是一目十行地瞧了一眼裏面的天方夜譚。
“多方合作用生物手段複制、植入天元……那些家夥在橫濱搞出個大坑還不算完啊。”五條悟根本念不下去,閉着眼揉着自己的鼻梁,“當時那些老爺爺明明就把理子當做是幌子,讓真正的星漿體和天元融合,事後又來什麽良心發現找天元替代品,這算什麽,七八十歲但會炒新概念股的大數據科技公司嗎?”
被多年前的舊賬找到眼前,即便是再沒心沒肺的家夥也忍不住板起了臉,他幾乎是一邊看一遍發着牢騷。
“現代術師根本沒有制作咒物的能力且不提,他們想怎麽解決咒力和異能力不能互通的問題?植入咒物,制造‘不死’術式,也虧他們敢做這個夢啊——啧,看來上頭那些老爺爺真對得起自己魔窟的威名啊?”
五條悟就差把冷笑擠出來了。
“天元本人呢?這都要把她制作成咒物了,不反對嗎?這種異想天開的提案能想出來就已經是讓人笑掉大牙。”他面露嫌惡地翻動內頁,“把橫濱還有世俗界的兩個水缸裏的家夥都牽涉進來明擺了就不能成功吧?”
……畢竟天元大人還在,不管是她本人的意見[2],還是從結界術角度來說。
不同水缸的魚都不可能透過魚缸玻璃互相幹擾。
“……所以才是廢案。”那術師低聲回應,“事實上策劃案剛提出不久烏丸制藥就退出了,然後薨星宮那邊也提出了異議——總之最後的結果就是這樣。”
最強看到一半就已然興致缺缺,等勉強熬到了最後一頁,五條悟想也沒想就把這個東西丢進了它該去的垃圾桶。
“悟大人,這個文件還需要……”
“——那些老爺子同意讓你把它弄過來本來就是随便我處置的意思吧。”五條悟一手搭在沙發椅背上,直接伸手,那邊的伊地知已經(非自願地)奉上了消氣用的甜食,“道歉也不敢親自來啊,這麽怕我下手嗎?”
能吃下就還算能接受。
于是那個五條家的術師也松了口氣:“悟大人的意思是……”
“畢竟已經是八、九年前的事情,那時候我也沒有完全掌握五條家,他們喜歡站在總監部那邊參加老人會,要隐瞞我什麽,我都勉強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頭的神子睜着冰藍色的蒼天之瞳,目光裏卻只有非人的冷淡,“但你應該知道我想說什麽的吧。”
二十八歲的實權家主用甜品勺指着對面的家夥。
那家臣只是低着腦袋。
“再有這樣的事情。”五條悟露出了一個愉快的微笑,他輕輕露出獠牙,“我不是頂着同姓氏就下不了手的人,明白嗎?”
五條家的術師點點頭。
而五條悟已經恢複了那副輕松愉快的态度。
“那麽,總之,無關的牢騷到此為止——先看讓人開心的部分吧。”他對着家臣擺擺手,“記得把我的問候帶到噢~”他身上飄着小花。
已經帶上眼罩,恢複了掃把頭的羽毛球打開了盒子,對着從奈良時期就流傳下來的結界巫女還有各式受肉情報,他搓了搓下巴。
“正好也要給悠仁搜查看看宿傩的問題……嗯……”這麽說着,五條悟把消氣用的甜品塞進嘴裏,“抓住了善子,悠仁看上去也很穩定。”
看來運氣是站在我這邊的啊?
那邊東京的陰雨且不管,這邊正是陽光明媚。
這是總監部做夢都不敢想的畫面。
摯友組的另外一位,也就是特級術師·咒靈操術的所有者·最惡詛咒師·走在大義之路·發誓要将猴子驅逐出去的夏油傑,正在被兩名警察‘拷問’。
夏油起先并沒有看懂事情的走向。
十分鐘前,兩個拆彈警剛發現一個似乎是某位曾經的主家住客的遺物箱,将物證都整理好之後,終于能暫時休息一會兒。
然後五分鐘前,幾人進入了午休時間,兩名警官清理出了已經取證完的木餐桌挨坐着,夏油傑作為協力者也是保镖,只是挂着面具一般的微笑,坐在離兩人最遠的地方。
但這微笑很快就無法維持下去了。
因為一分鐘前,兩名警官開了口。
“夏油先生已經快三十歲了吧?”這是萩原的提問,因為不清楚式神需不需要吃飯,兩人也給夏油帶了一份豬排飯,中長發的警官拿着飯盒走了過來。
而他的死黨松田陣平,也不知道到底是不知者無畏,也可能确實是因為善子所說的‘夏油不能下手’起了作用,這個頭頂卷毛,脾氣倒是比炸|彈還不羁的拆彈警直接坐到了夏油傑的身邊。
兩人一左一右将狐貍眼教主夾在了中間的座位,而後者到這會兒還是沒太明白兩人的意思,他多少維持着禮貌:“有什麽事嗎?”
松田陣平手搭在了夏油傑身後的椅背上:“夏油知道黑沼監督還沒滿二十歲吧?”
“善子妹妹嗎?畢竟才高四,她當然沒有二十歲……”到這一刻,夏油傑還是沒能明白兩個人的意思。
而萩原已經将豬排飯擺在了夏油傑的面前。
咚的一聲。
兩名警官圖窮匕見。
不管是萩原還是松田臉上都挂着一副‘我不同意這份婚事’的表情,松田甚至拿出了手電筒直接照到了夏油傑……旁邊咒靈的臉上。
“對這種年齡的小妹妹下手,你的良心難道不會痛嗎?”這是松田。
“夏油先生應該知道濫用年齡、權力、力量的優勢讓不夠成熟的女性屈從自己是權力濫用的不法行為,對吧?”這是萩原。
而夏油張了張嘴。
不管說出被下手強制婚姻的是這邊,還是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對未滿二十的小妹妹出手,或者說自己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猴子來管,又或者是違法犯罪我都幹完了這算什麽都像輸了的詛咒師沒有辦法開口。
只有善子贏了。
[1]寓言小故事吧,這源頭太雜了所以我也不好說是哪裏來的(禿子撓頭)
[2]根據星漿體(們)的性別來看,天元應該是女性……?
家裏好像有疑似二陽了,我有點慌(
在我憋不住繼續搞笑之前走一點劇情……
五條悟:首先排除一個正确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