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如約赴會3
如約赴會3
10PM.
加茂幸的術式是必斬。
不,應該說是為揮刀這個動作用咒力附上必斬的概念。
也就是說。
“只要咒力足夠,我就能斬斷。”眼睛空茫的踩着纜車的索道往山上全速奔去,一邊向追來的妹妹頭和尚開示了自己的術式,“……哪怕這是你的主場。”
是操縱冰雪還是生成冰雪?
在身體在纜車索道間跳躍閃過那和尚生成的冰瀑攻擊的同時,她的腦中也閃過了好幾個猜測。
而不知道為什麽,那和尚似乎極力避免破壞這個滑雪場的設施。
……善子看到的話估計會忍不住吐槽的。
“這樣豈不是都不知道哪邊是壞蛋了嗎?”她估計會這麽說吧,加茂幸已經來到了半山腰的滑雪跳躍平臺——空間夠大——她雙腳站定,以拔刀式回過身對着趕來的裏梅。
“斬擊術式·必斷。”她沒有猶豫,直接出手。
她一天只能進行三次包含必斬的拔刀。
斬擊擁有速度上限和貧弱的咒力儲備一直是加茂幸的弱點,也是為什麽這術式理論上的上限很高,她卻仍然只是個一級術師(雖然對很多人來說這就是終點)的原因。
但這裏不需要高速。
那妹妹頭往旁邊稍一滑步就躲開了加茂幸的斬擊,但式神的目标可并不是那個妹妹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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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帶着必斬的斬擊餘波直沖已經停運的纜車沖去——直到在斬斷什麽東西之前,這玩意兒都不會停下。
那和尚察覺這個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他已經別無選擇,不,應該說只有兩條死路。
加茂幸另一手已經摸上了善子塞給她的大口徑手|槍——不管那個和尚是選擇接下這下斬擊還是放棄保護設施,朝她反擊,加茂幸對下一步該怎麽走都有完全的把握。
和尚選擇了前者。
不過須臾,他直接對着上捧的雙手開始吹氣——本無一物的掌心伴随着他的吹息浮起了白色的煙霧,然後是冰雪,最後是數層每層兩三米厚的冰牆。
幾道冰牆直接擋在了加茂幸的斬擊前。
術式的登峰造極是省略的極致[1]。
詠唱、掌印、施術素材,将這些一一省去這些的才是頂尖的術式使用者。
加茂幸很清楚,眼前的這個性別不明的妹妹頭正是這樣的一個特級。
“我的拔刀只剩兩次。”她追加了術式開示,以暴露弱點交換了更高的威力——高手決出勝負不過須臾之間,而那一瞬間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果。
對手無疑比她強太多,兩刀之後她就會死。
……應該是回到那片海中繼續沉睡,直到相聚那一刻吧。
但這樣的想法不過是半秒不到的雜念——女式神迅速做出了選擇,她松開槍柄直接提刀近身對着施展咒術中的和尚砍去了第二刀:“斬擊術式·必斷。”
因為越是簡單純粹的術式某種程度上就越強,而她的術式……
非常純粹。
同一時間,三件事同時生效——
加茂幸的第一刀擊中了冰牆,在穿透了幾道冰牆的同時繼續往纜車的方向進發,最後停在了和尚繼續加厚的最後一道冰障壁前;
妹妹頭和尚因控制冰牆的生成無法行動;
加茂幸斬下了第二刀。
命中。
和尚的左臂連同他的術式一道中斷了。
而加茂幸已經歸刃入鞘,她雙腿微曲,已經做好了最後一刀的準備——既然已經吃不下之後的攻擊——式神索性把構成時補入的咒力全都填進了這一刀。
“我認為善子是正确的。”
為了她們的理想。
為了那個時候抱着她屍體的那個後輩。
為了那個時候許下的……
絕對要找到不需要彎下腰也能堂堂正正活着,不成為任何名義上大義的犧牲品的心願。
“……絕對不會讓你去誤她的事。”
不,我想我只是單純覺得她很孤獨罷了——就和我自己一樣。
這麽想着,她準備好了拔刀。
要擋下這刀這個和尚至少需要七、八層,不知道他是否需要雙手施術——只要能夠确實斬到這個家夥的頭……
“……”那邊的妹妹頭以眼神追上了加茂幸的動作,他站在原地沒動,最後只是說了一句話。
式神猶豫了。
“……真人的術式可是針對靈魂的,你在這裏和我對上沒關系嗎?”
加茂幸當然知道這裏說的話一大半原因只是為了讓她心亂——
而那個妹妹頭和尚顯然也是已經看清了加茂幸的實力,語氣如同他的術式一般冰冷。
“我會反轉術式。”
這麽說着,他被斬掉的左臂已經開始恢複了。
加茂幸的心亂了,她看向了墓地的方向——被結界籠罩着的戰鬥沒有一絲咒力洩出,但靈魂卻感覺到了危險。
這無疑是苦戰。
即便輔助監督第一眼就看出這是個新誕生的咒靈[2]也不例外。它看上去仍在對自己能力的開發期,體術……基本上只有本|能。
它的力量似乎并不在速度或是力量,當然,那些雖然也勉強能夠到一級上或特級的邊。
比預料中的弱太多了。
不。
善子輕巧地躲開那個咒靈化作鏈刃飛來的手。
一槍擊中肩膀,構成,但很快就又被那個咒靈的身體排異了出去,但并非是消失……而是被擠出來掉在了地上。
這就是善子的弱點,她的術式在開發的時候就因為各種原因被扭曲成了更針對人類的模式,以至于要祓除咒靈的時候……
就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遠程似乎沒法對他造成傷害,它的術式到底是什麽?看上去是形變,但它明顯無法對構成物造成影響,也不是吞噬。
體術不強,那麽,肯定有什麽別的……
輔助監督皺起了眉頭,一邊躲避着咒靈的攻擊——她技巧不缺,只是沒法用咒力強化或者是防護身體,所以既沒有速度、也沒有力量、更不耐打。
而這個咒靈明顯在思考、學習着什麽。
但此刻不管是善子還是對方都無法造成任何有效攻擊——并且只要時間繼續耗下去……
我會被耗死,不能等他領悟出更多的東西。
想明白了這點,善子直接摸出了一個血袋。
只有一槍的機會。
絕對要命中大腦[3]。
這麽想着——渾身都是詛咒的黑球直接抛棄了遠離射擊的策略,善子舉槍便射,但并不是對着那咒靈,而是附近的土地與墓碑。
以十計數的手臂直接從子彈命中的地方構造出來,先是一個抓住了那個咒靈,然後像是植物分枝那樣被善子構造出來的更多手逐漸固定住了全身,只剩下那咒靈的上半身還在外面。
他似乎想要繼續變身或是掙脫,但善子直接丢出了兩枚血袋。
追加的素材和咒力化作手牢将咒靈捆得嚴嚴實實。
“真有趣啊!”那咒靈還在喃喃一些善子聽不懂的內容,“雖然碰到了但是其實沒在裏面找到,喂、你到底是怎麽控制的這些東西——靈魂沒在裏面……”
那到底是什麽?
輔助監督覺得自己和真相只差那麽一層薄薄的紙,但沒有猶豫的時間了。
善子将最後的血袋擰開倒在自己的左手上,一手拿着槍。
她近身走近了那個被手臂牢牢捆綁住的新生咒靈。
10:10PM
裏梅從雪地中把自己挖了出來。
身上的傷口早被反轉術式治好——
即便再不情願,考慮到‘夏油’的指令,妹妹頭和尚還是把雪場恢複了——雖然碎冰和滑雪用的粉雪相差甚遠,但關心之後會摔死幾個滑雪客本來就不是他這樣的家夥會做的事。
他摸出放在衣襟裏,作為結界根基的柱釘,那個式神的最後一刀沒有完全砍下,因而籠罩着整個山腳的結界還維持着基本的形态。
居然在察覺到敵不過自己之後馬上就選擇調轉頭回去支援式神使了。
雖然是試驗品,但這結界上施加的束縛可不允許有咒力的術師進入,不過式神能進去嗎?
但想到不管怎麽樣都是死的結局,他倒對那式神的想法不關心了。
‘夏油’的協力者觀察了一下結界的情況。
咒力并沒有溢出——
而多虧五條悟自己為了避人耳目找的窗不關注的北部地區,等到明天早上巡視的窗來到附近地區的時候,估計一切早就已經塵埃落定了吧。
裏梅注視那頭結界裏面的戰鬥,開始等待天亮。
10:12PM.
那是借由靈魂連接被視為一個人,強行進入結界的式神。
“——善子!不可以碰它!”
光線比聲音要快得多,所以善子是在加茂幸擋到自己身前,把自己扯開的一秒之後才聽到她的聲音。
靈媒沾着血的手已經碰到了咒靈的身體,她扣下扳機,子彈打入了咒靈的身體。
術式發動——
但構成失敗了。
有什麽咒力從左臂入侵的感覺,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善子第一時間就抓起加茂幸的刀将自己左臂砍下。
已經習慣了痛苦的黑球沒有把痛呼喊出,她只是冒着冷汗在加茂幸的協助下在斷口上往外生成手臂。
“這家夥的術式針對靈魂。”加茂幸看樣子是全速趕來的,這會兒還上氣不接下氣,但說這話更多半是想要幫黑球分心。
那頭的善子點點頭:“了解。”
兩人短暫會和,但輔助監督這會兒也沒有多餘的咒力可以替式神補充,只能互相攙扶着拉開距離。
但靈魂的‘蛇毒’滲透比那還要快,不過剛剛開始恢複,那咒靈已經習得将身體拆解成小的分身——其中一個直沖一球一靈而來。
加茂幸揮刀,空了。
咒靈進步快得過分,善子甚至在它身上看到了自己之前的躲閃動作。
它的手很快,像是繩索一樣甩出,眼看就要刮到加茂幸的身上——
于是,黑球下意識地,用剛生成的左手擋住了揮來的‘繩索’。
其實那之後善子回想了無數次——她明白為什麽事情會演變成那樣。
……黑球因為身負大量的詛咒無法使用咒力增強或是保護自己的身體。
咒靈的術式是直接的靈魂攻擊,式神對此尤為脆弱。
而作為被召喚物的加茂幸,在咒術意義上,和她的靈魂是聯系在一起的。
但為什麽。
被擊碎的只有善子的左手和加茂幸的靈魂?
從咒靈的手位置開始被炸開的式神只剩下腰以下的部分和兩手,血液濺在了輔助監督的臉上——善子下意識想要重新構成式神。
構成失敗。
她加大了咒力輸入。
構成失敗。
“幸……?”
沒有回應。
那個縫合臉咒靈的悶笑聲這才傳來——他的手還維持着觸碰巫女左臂的姿勢,它擡起頭,咧開的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原來是這樣啊,這就是延展啊,你們的靈魂是連在一起的?”他笑眯眯地站起身,眼中不含任何惡意,“但式神沒有身體的遮掩,好像比你的靈魂更容易碎呢——真是謝謝你,我之前都不知道這樣的事情。”
那不是惡。
善子突然明白了過來——
那只是另外一個種族對于非己類的完全漠視,即便能夠交流,滿臉微笑,它的心裏也沒有對外型類似的生物的任何感情。
“這是我的術式噢?無為轉換——啊,可能你已經明白了吧,就是可以改變靈魂形态的術式。”那個咒靈直接開始了術式開示。
那是敵人。
“——你真的是人類嗎?這種生成方式簡直就跟咒靈一樣啊。你的身體和我的靈魂。”那咒靈嗬嗬笑了起來,“真有意思。”
它想殺了善子。
被騙了。
而這一刻,善子也想殺了這個雜碎。
“噢?”真人睜大了眼睛,“認真起來了?”
巫女的嘴巴動了,像是說着什麽,咒靈湊近了一些才聽到那是術式開示:“血液構造最開始的用法非常單純,由血構造身體,說實話,每個普通人每天都在做着同樣的事情,細胞分裂、分化、新陳代謝,然後像是3D打印那樣構造出整個身體。”
而詛咒在咒靈的眼前散開,像是冬天的雪化開,又像是水順着巫女的身體滴下一般,包裹着善子的黑色詛咒緩緩落進了地下。
此刻,全國共有2名一級術師,12名二級術師,和32名輔助監督,15名窗解除了僞造的生存狀态,由善子構成的身體消失在了原地。
而夏油雪山下,有一名接近準特級的巫女完全顯現。
“……而且因為術式就在大腦裏,自我構造的難度最低,消耗的咒力也最小,并且因為它是符合‘自然規律’的行為,所以——血液構造最正确也最優的使用方法就是用于自我恢複。”
那是她最讨厭的用法,所以即便知道那是最優解,善子也不想用。
“考慮到你這家夥是個可悲的文盲,我就換成草履蟲咒靈也能聽懂的話吧。”
善子試圖構造出自己缺失的左手,但因為受損的是靈魂,理所當然的失敗了。
輔助監督只猶豫了一秒。
她将幸殘存的左手構造在了自己缺失的左臂上,膚色骨節的明顯不同讓左臂看上去有些奇怪,但善子早就不是挑挑揀揀的性格了。
“只要我的大腦不被摧毀,那麽在咒力耗空前,我即為不死。”穿着西裝的巫女像是有些暈乎乎的,用槍口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後她拿起幸身上的殘留的另一把槍。
耳邊傳來了同伴們的聲音——那是将靈魂部位交付給善子的許可,而被返還的構成用咒力重新加強了術師的肉|體。
而以原本形态完全顯現的黑發巫女用咒力包裹住了自己雙手:“來看看誰會先一步消逝吧?”
她是九十九由基的學生,東堂葵的師姐,兩人從十二三歲開始就一起接受訓練。
這只代表了一件事。
在非常擅長開發術式應用的同時,親身戰鬥……并不是她的短板。
“啊,突然想起,你真的很适合和我結婚诶。”因過度的憤怒而變得極端理智的巫女死板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微笑,說實話,在眼中空無一物的情況下,那簡直像是直接扯着臉上皮肉而表露出來的刻板笑容,被收回的咒力伴随着負面情緒不停地沖刷着腦袋裏的術式。
本來很讨厭這種感覺的。
但……
……不要以為只有你有傷害靈魂的手段。
那巫女露出了可以稱得上是美豔的、将殺意與惡念混在一起的笑容。
那是過度的悲傷和憤怒之後,只剩下燒剩的餘燼一般的冷靜。
“我會把你的靈魂折斷然後放進不錯的匪箱裏,親愛的。”
不要以為咒靈還會重生就肆無忌憚了。
箱籠中的折磨可是永恒。
[1]最新話223五條老師和宿傩對戰的說明,術式使用其實完整版需要詠唱,儀式也要搞,但是現代術師都是省略的。也就導致不省略這些步驟就會有效果提升。
不過咒回的術式本身就很吃等價交換/誓約這一套。
[2]原作的小說版有設置真人這個初生大約是在某個梅雨季節出生的,這裏把他的出生日期提前了兩個月,目前大約3周大,是二設。其實它當時遇到七海的時候估計也才一個月兩個月大吧,考慮到虎子6月入學。
[3]釘崎野薔薇入學擊敗的第一個咒靈,當時的表現形式就是心髒碎裂然後被祓除。雖然看後期咒靈好像對髒器這種功能性的東西沒那麽看重,比如漏壺只有腦袋還活得好好的,我認為是jjxx的早期設定失誤,但是總之這裏就統一一下二設,咒靈是有靈體髒器,并且髒器有功能的吧(特指大腦裏面的術式)。
其實我還蠻喜歡做這種設定參考的,感覺很有寫實的感覺,希望不會變成掉書袋。
而且巫女的箱籠其實真的很适合讓這種不死生物坐牢……
總之,開始瘋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