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第四章
自從扔了孩子後，楊順子已在心裏想了無數遍被人發現時怎麽辦，聽到徐志斌這麽問，他自然咬牙不承認，還裝出一付憤怒的樣子，“公安同志你可不能這麽說啊，那是我親生骨肉，怎麽可能扔掉？”
“那你把小嬰兒埋在哪裏了？”
猛然聽到這麽句話，楊順子臉上出現了一絲慌亂，他垂下了眼神，“我心裏太難過了，不想再提這件事。”
“你的孩子真的去世了嗎？”
聽警察這麽說，楊順子神色終于緩和過來了，“真的！”
徐志斌看楊順子臉色，80%能确定柳書慧撿到的那個孩子就是楊順子的。按徐志斌心裏想法，他要把這個可惡的男人抓走，怎麽也得讓他承認他遺棄了孩子。可楊順子就是承認了，把孩子還回來又能怎麽樣？
楊順子這種态度，那麽小的孩子真回來，還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性命，在楊順子确定他的孩子已經死之後，徐志斌已經不想再理會他了。
他直接去了東方紅大隊，找到了謝大勇的家。
洪寨在建的房塌了，謝大勇暫時沒別的活幹，就沒出去。他在把家裏堆的麥稭用糞叉挑進豬圈裏的水坑裏，準備挑一堆之後，拉些土蓋在上面，這樣蓋着漚一段時間，再有豬在裏面來回踩踏，等到秋天就能收獲一坑好肥。
見到徐志斌，他放下手裏的糞叉，又洗了手招待他進屋，柳書慧正在給謝嘉寧做個小衣服，也迎了過來，“徐公安，找到這個孩子的家人了嗎？”
看到兩人急切的表情，徐志斌沉默了下說：“對不起，我沒找到，我是先來和你們打聲招呼。我回頭就向縣裏申請，你們寄養這孩子幾天，看怎麽給補助，現在把孩子給我，我把她送到縣裏的救濟院吧。”
一邊的謝嘉安急了，“媽，為什麽要把妹妹送走？”
謝嘉康更直接爬到床上抱住了謝嘉寧不放手，“我的！”
謝嘉安難得表揚弟弟，“康康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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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小家夥不錯啊，是兩個好助攻，謝嘉寧抓住了謝嘉康的手。
謝嘉康很驚喜，“妹妹抓我手啦！”
謝嘉安也忙跑了過來，很妒忌妹妹第一次抓手竟然不是抓的他，他也忙手伸到了謝嘉寧的另一只手裏，“妹啊，我是你大哥啊，最親你的大哥，乖，和大哥握手哦。”
有這兩個活寶，謝嘉寧覺得她的嬰兒生活也沒那麽枯燥，幹脆也抓住了謝嘉安的手。
柳書慧吩咐道：“嘉安嘉康，你們真的想讓妹妹留下來嗎？”
“當然，妹妹好乖啊，我看嘉康用手捏她臉她也不哭。”他還趁機告弟弟狀。
“我和你爸要和公安叔叔商量事情，看怎麽把你妹妹留下來，你先帶弟弟出去玩啊。還有以後不要捏妹妹臉，會流哈水的。”
“好吧。那我們出去了，你們快點商量啊。”
兩個小孩出去了，謝大勇爽朗大笑，“公安同志，我家兩個小子都喜歡這個小家夥，我和我愛人也都覺得收養她不錯，你看我們能不能收養她？”
謝嘉寧忍不住有些小激動，想她這一世剛出生幾天，連話不會說，路不會走，已經歷了多少波折了啊。
剛出生差點被生父溺死，然後扔在路邊差點凍餓死，還遇上一場地動，太不容易了。現在終于向她期待的方向發展啦。
徐志斌聲音帶着驚喜，“這個孩子真的很可憐，你們願意收養再好不過了！”
柳書慧說：“就是有個小問題，現在計劃生育嚴，她屬于我家第三個孩子的話，會不會被公社罰超生的款，不給上戶口分土地？”
“這個沒問題，我可以讓所裏出個證明，證明這是你們撿的孩子，領養她是出于人道主義精神，不能因這個讓你們再多花錢。”
“謝謝徐公安了。”
“我也代這孩子謝謝你們收養了她。有個事我得交待下，寄養的話縣裏一個月給21斤糧票、5元錢的補助，你們辦了收養手續後這個補助反而沒有了，要不你們再考慮下是收養還是寄養？”
謝書慧猶豫了下，然後道： “沒補助就沒補助吧，我們不想讓別人覺得寧寧是個可憐的孤兒，以後她就是我們的親女兒。現在國家政策好，又實行了聯産承包責任制，多勞多得，只要勤快些，好的說不上，總餓不着她。”
“我和我愛人意見一致。”謝大勇也表态。
我不怕別人說啊，作為一個成年人，當然是怎麽實用就怎麽做啊，不過謝嘉寧還是很感激謝書慧夫妻為了她的心理健康，竟然放棄了寄養的補助。她以後也得對他們好，回報這份恩情。
“那行，改天你們去所裏，我給你們開證明，再辦理入戶的事，計劃生育的罰款公社那邊我陪你們去講，放心吧。就是大隊那裏，我現在就去替你們說明。你們是在做善事，大家都會支持的。”
謝大勇說：“麻煩徐公安了，我和你一起去。”
兩人走了，柳書慧抱着謝嘉寧，“乖哦，以後你就是我的親生女兒了，想想還挺開心的，我也能有一個女兒。”
“哇啊啊（我也開心，謝謝您）！”
謝家院子外，謝嘉安和謝嘉康根本沒走遠，見自己爸爸和警察叔叔出來，謝嘉安忙問：“妹妹能留下來嗎？”
謝嘉康沒有哥哥說話快，只眼巴巴地看着。
謝大勇彎腰看看兒子，“妹妹是你們的親妹妹，對外可不要說是媽媽撿的，不然別人會笑話妹妹的好不好？”
謝嘉安道：“當然是我們的親妹妹，我才不說呢，這麽好的妹妹，別人要把妹妹搶走怎麽辦？”
謝嘉康則用兩只手都捂着嘴，示意自己的堅定。
“那回去看妹妹吧。”兩個小孩撒腿回院了。
謝大勇則和徐志斌一起去了大隊院，其實也就是大隊支書的家。支書也姓謝，見兩人忙遞煙，并請兩人屋裏坐。
三人圍着正屋的小四方桌前坐下。徐志斌先說，“謝支書，今天來這裏是因為柳書慧同志撿的小嬰兒的事，現在找不到嬰兒的父母，謝大勇同志夫婦高風亮節，出于人道主義準備收養這個孩子。像這樣做好事的行為，并不違反計劃生育政策，請謝支書不要進行罰款。”
謝支書爽快地說：“救人一命，還費心養孩子，說老實話，沒幾人能做到。其實大勇過來說聲就行了，我怎麽也不可能罰款的。”他目光轉向謝大勇，“你看你，還讓人家公安同志再多跑一趟。”
“我知道叔這裏沒問題，但就是怕大隊其他人不知道情況，會誤傳話讓叔不好管理嘛，才專門走個過場。因為我們不準備對外說孩子是抱養的，想說是親生的。”
“行，我覺得你做得對。天也不早了，徐公安好不容易來我們大隊一趟，今天在我們這裏吃個便飯。”
卻不過謝支書熱情相邀，幾人中午在謝支書這裏吃了頓西紅柿雞蛋撈面條，吃過飯，謝大勇幹脆随着徐志斌去了公社，把手續全走了一遍。
輪到上戶口的時候，徐志斌問他小孩子叫什麽名字，謝大勇說：“我們家兩個小子都帶嘉，寧寧又是我愛人起的小名，幹脆大名就叫謝嘉寧吧。”
回去謝嘉寧知道這個名字，也不由想，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吶，養父母真英明。
戶口上過後，謝嘉寧從法律上确定是謝大勇夫婦的孩子了。
柳書慧和謝大勇商量，“按咱們這裏習俗，生了孩子要對親朋好友報喜，辦滿月酒的。我們又有了個女兒，你幹脆也去報個喜，到時請他們來吃喜酒，也算為你安全無恙慶賀下。”
“行，就按你說的辦。咱家親戚少，咱爸媽，小勇家、小枚家，再加上其他人，有兩桌就差不多了。”
小勇是謝大勇的弟弟，小枚是他妹妹，謝大勇通知了謝小勇後又去了謝小枚家。
謝小枚和其他親戚一樣很驚訝，“哥，我一個月前才回了家，怎麽不知道嫂子又懷了孩子還生了？”
自己親妹妹，這又是瞞不過去的，謝大勇就說了實情，“你可不要對外說，這個孩子是你嫂子撿的，我們收養了，對外說是親生孩子。”
“就是你們當親生孩子，大隊裏的人知道嫂子原來并沒有懷孕，也知道她不是親生的啊。”
“我們不管別人怎麽想，反正是認定這是我們的親生女兒，我們也會當親生的一樣看待。你到時只管來就行。”
行，我到時一定去。”
回頭謝小枚和她愛人胡三坡說了這個消息。
胡三坡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哥嫂沒有女兒，原來他們不想再多養一個，咱們就不好開口。現在他們既然連外人都願意收養，幹嘛不收養咱家的啊。咱們三個女兒，沒一個兒子，反正三丫頭還沒上戶口，正好送出去，我們好再生個小子。”
謝小枚不樂意，“三丫都一歲多了，送她出去孩子長大了該多難過。”
“你想想，你哥會木工會瓦工，經常在外幫人蓋房子會賺錢，你嫂子是小學老師，還有額外一份工資，日子比我們過得好多了。你可別糊塗，在咱們家上戶口計劃生育要罰錢，生得越多罰得越多，反正将來要嫁去別人家的，我可是不會掏這筆錢給她上戶口的。送到他們家，那是親舅舅家，不是去享福的嘛。”
謝小枚被說得有些心裏有些活動，“就是怕我哥嫂不樂意。”
胡三坡信誓旦旦，“你看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