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殺手頭頭這下終于是徹底的害怕了,按照季青臨如此毀屍滅跡的方法,他恐怕在死了以後連個墳都不配擁有,到最後只能化作這天地間植物的養料。
太可怕了……
殺手頭頭整個人顫抖不已,面若白紙,汗如雨下,胸腔當中湧現起了前所未有的驚駭。
他努力地張了張嘴,試圖保下自己的小命,“我……我可以帶你們去到七殺閣的總部,我帶着你們走,但你們不能殺我,否則的話,你們永遠也不會知道總部的所在地,那些殺手都是從各個分部培養出來的,你們就算抓了他們也沒有用。”
這是殺手頭頭在驚懼之下能夠想出來的唯一一個能夠保全自己的方法了,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他現在就把總部的位置說出來,他非常有可能會和那三百多個殺手一樣,連個骨頭渣都剩不下。
他必須要讓自己有利用價值,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活下去。
他從上百個孤兒當中厮殺出來,一步一步的爬到今天的這個位置,絕不能就這樣徹底的斷送了。
季青臨淡淡的一點頭,“可以,接下來我們往哪個方向走?會經過哪一個城池?”
殺手頭頭思索了一下,開口說出了一個名字,“漳州。”
一幅地圖迅速的從季青臨的腦海當中展開,他略一沉吟,“去漳州之前,先往青山腳下的山河村走一趟。”
——
天色漸晚,夕陽緩緩從天邊落下,彩色的雲霞在青山之間缭繞,久久不散,不遠處的村落裏飄出袅袅炊煙,和金色的陽光互相掩映着,讓人感覺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
樹林間時不時的有鳥飛起又落下,帶着幾身細細碎碎的聲響。
在成功的讓那些七殺閣的殺手們随風飄散以後,闖蕩江湖的四個人隊伍就變成了五人行。
雖然祝衡之依舊背着那個大包袱,但他挑在肩膀上的扁擔終于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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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殺手頭頭挑着扁擔哼哧哼哧的流出了滿身的汗,他好像是受了些刺激,一路上整個人都變得格外的膽小,遇到丁點的風吹草動都能把他吓一大跳,低着腦袋縮着脖子,看不出半點之前七殺閣殺手頭目的樣子。
雖然很是看不上這種行為的惡人,但是身為同樣被前方那師徒三人壓榨着的苦力,祝衡之感同身受般的和殺手頭頭搭了話,“你們七殺閣的殺手這麽容易喪命,為什麽還能夠源源不斷的培養出來啊?”
殺手頭頭:……
我的母語是無語。
雖然謝邀,但是我并不想回答你這個問題。
祝衡之絲毫沒有察覺到殺手頭頭那難看至極的臉色,反而是以為對方沒有聽見,又湊上前去更大聲的問了一遍。
殺手頭頭眉毛狠狠地跳了跳,眼神當中閃爍着無比複雜的情緒。
哪裏是他們七殺閣的殺手這麽容易死,明明就是那個神醫太變态了好不好??!
你到江湖上去打聽打聽,哪一個門派不懼怕他們七殺閣?誰人不怕被他們七殺閣追殺?
也就是那個看起來溫文爾雅,滿口仁義道德,救苦救難,懸壺濟世,實際上內心比誰都黑的超級大變态的江神醫,能夠兵不血刃的把他們這麽多人都給秒了。
可憐他一世英明,到現在只能淪落為扛行李的随從,也太過于凄慘了些。
也不知道這兩個扁擔裏面究竟裝了些什麽東西,重的要命。
他胸口上的傷口雖然已經結痂了,但那什麽狗屁神醫好歹也是捅穿了他的心髒啊!
廢了他的武功,還捅了他這麽重的一刀,就給他喂了那麽一顆藥丸,然後就開始壓榨他。
挑着這麽重的扁擔,每走上一步,他都覺得自己的胸口沉悶無比,喉嚨當中時時刻刻都有氣血翻湧上來,他感覺自己随時都有可能會死掉。
可那個變态神醫卻偏偏能吊着他一條命,讓他難受無比,卻又不至于真的死去。
殺手頭頭滿臉怨念的擡頭看了一眼祝衡之,眼眸裏的苦澀都快要濃郁到化成水流出來了,也就面前這個傻大個還苦哈哈的幫人背着行囊,啥也不知道,還樂得個自在。
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祝衡之猝不及防的對上了殺手頭頭那樣一雙萬般複雜的眼眸,看的他都有些心驚膽戰,咬了咬牙,祝衡之下意識的開口,“我之前應當不認識你吧?”
“我也沒有對你的妹妹姐姐什麽的,做出始亂終棄的事情吧?”
你這一副看渣男的眼神,究竟是鬧哪樣啊?!
殺手頭頭:……
你個看不懂眼色的玩意兒!
活該你被人壓榨!活該!!!
擔心自己會被祝衡之傳染上蠢笨,殺手頭頭提足了一口氣,挑着扁擔三兩下就超過了祝衡之,直接走到了他前面去。
祝衡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明白殺手頭頭怎麽就突然生了氣,他加快步伐追上去,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再次開口,“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呢。”
要不是因為那十分變态的神醫廢了他的武功,殺手頭頭高低要把祝衡之給打的說不出話來。
這人真的太煩人了啊喂!
他從來沒有見過話這麽多的人。
殺手頭頭背負着沉重的行禮本就很心煩了,祝衡之還像是一個麻雀一樣,不停的在他耳邊叽叽喳喳,吵得他心中的煩躁更甚。
他側過頭幽幽的看了祝衡之一眼,“你家裏人從來都沒有嫌你煩嗎?”
祝衡之摸了摸後腦勺,咧着嘴巴呲出一口白牙,臉上還帶着些許的茫然,“沒有诶,為什麽這麽說?”
殺手頭頭:……
确定了,這人是真的聽不懂人話。
完完全全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夥!
殺手頭頭選擇了閉口不答,自顧自的盯着腳下的路。
又走了一段時間,祝衡之才終于明白了殺手頭頭剛才的話,“你……你是嫌我話多了嗎?”
蒼天為鑒,他明明是可憐對方,才想着要和對方搭一下話的,結果到頭來反而是被嫌棄了?
祝衡之只覺得自己的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他也賭氣不開口了。
江檸采了一株紫色的小花插在自己的頭發上,整個人顯得越發的俏皮可愛了起來,她側着腦袋勾唇淺笑,“師父,那兩個人可真幼稚。”
像她這麽大的年紀都早已經沒有和別人吵那種無聊的架了,兩個加起來都快到達不惑之年的年紀了,還在那幼稚的拌嘴,真是無趣。
季青臨輕笑了一聲,擡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莫管他們。”
不過是暫時和他們同行一段路,到最後終究要分開的陌生人而已。
江檸暼着嘴巴,言不由衷的開口,“我才不想管他們呢。”
季青臨笑笑沒有說話,江聽白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扛着行李悶聲走路的兩人,湊到了江檸的旁邊,“師妹,你要是覺得那兩個人煩躁的話,師兄幫你揍他們一頓,替你出口氣好不好?”
江檸皺着眉頭跺了跺腳,直接小跑着往前走,“誰要讓你替我出氣呀?多管閑事,煩人!”
江聽白滿臉茫然的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師妹,只能尋求自己的師父,“師父,師妹她這是怎麽了?”
季青臨也猜不透小女兒家的心思,“可能是被吵煩了吧。”
江聽白深以為然的表示贊同,“我也覺得是這樣,果然我應該揍那兩個人一頓,給師妹好好出口氣。”
看過了無數本講述着愛情故事小人書的8888:就離了個大譜!
人家小姑娘明明就是春心萌動了啊喂!
——
傍晚的農家正是串門的時候,阡陌交通的小路上,三三兩兩的農人聚集在一起,說一說東家長,唠一唠西家短,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很是輕松自在。
季青臨一行人從樹林間走來,男的俊,女的俏,轉瞬間就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顏控這種東西,不僅在現代有,在古代也非常的多。
古往今來多少的作品當中,只要涉及那英雄救美的情節,不外乎就兩種結果。
若是那救人的英雄長相救美,那就會贏得美人一句,“少俠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自當以身相許。”
若是那救美的英雄長相磕碜,美人便只會盈盈一拜,“少俠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只能來生當牛做馬。”
因此,當這一群風姿卓絕,面容出衆的年輕人走在鄉間小道上的時候,迅速就招來了無數的關注。
甚至有膽子大的人直接上來搭話,“不知幾位少俠是想要借宿嗎?我家裏面有很多空的房子,可以住在我家,不收你們房費的。”
“走開走開,”一個中年婦女走過來撞開那人,“幾位少俠住我家,我家不止不收房費,還可以免費給你們提供吃喝。”
“你這個人真是讨厭,住我家住我家!”
“你走開吧你,就你們家那麽大點房子還好意思說,我家院子寬敞,住我家裏面。”
殺手頭頭默默的看着這一切,只覺得心裏一陣恍惚,一時之間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
他從來都是生活在陰影下的人,走到哪裏,面對的都是人們驚慌失措和驚恐萬般的眼神,從來沒有這般的受到歡迎過。
喉頭梗了梗,殺手頭頭的眼眶下意識的就濕潤了,他強忍着心中的酸澀,攔下了一個中年婦女,“不用了,我們該給的費用都會給的。”
“誰跟你說話了?”那中年婦女一巴掌拍開了殺手頭頭的手臂,滿臉嫌棄的撇了他一眼,随後又擠進了擁擠的人群,“真是晦氣!”
殺手頭頭:……
果然,終究還是我不配。
吵吵鬧鬧的人群引來了村裏的村長,最後還是村長大手一揮做出了決定,“就住在幾個月前剛來的林小子他們家吧,他們屋子大,家裏面也就兄妹兩個,也不會住不開。”
一瞬間,圍觀的人群臉上都露出了遺憾的神色來。
但村長已然發話了,他們是不能不聽的。
雖然村長已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但是還需要問一問當事人的意見,村長從人群當中扒拉出兩個年輕人,問他們,“你們可否同意?不同意的話,我就再換一家。”
這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都是十六七歲左右的樣子,雖然他們穿在身上的衣服看起來很是破舊,而且還打着許多的補丁,但他們舉手投足間的那種儀态,卻全然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子能夠所擁有的。
而且,此時已然是幹完農活的時候,其他的村民們都已經洗幹淨了手上臉上的泥巴,即使皮膚被曬得黝黑,但身上卻都是很幹淨的。
可這兩個兄妹卻不太一樣,他們每個人裸露在外面的肌膚上面都沾着點灰黑,那種灰黑和用太陽光曬出的黑色是完全不同的,臉上的黑灰遮蓋住了他們原本的膚色,但卻無法掩蓋住他們本就突出的五官。
倘若仔細看去的話,就會發現這兄妹兩人的長相是十分不錯的,而且皮膚也很是細膩,手上絲毫沒有常年耕作磨出的老繭。
這兄妹兩人,就是季青臨專門要來一趟這山河村的緣由了。
劇情裏,七殺閣在商時胥的統治下,無惡不作不僅殺害了許許多多的江湖人士,就是連那朝堂當中的臣子們也沒有放過。
身為四皇子的商時胥,自小中了醉紅顏的毒,太醫診斷過,如果他體內的毒素沒有辦法得到徹底的解除的話,他根本活不過二十歲。
因此,就連剛剛生下來的幾個月大的小皇子都有争奪那個皇位的權利,偏偏商時胥他沒有。
在一開始的時候,商時胥的母族也是竭盡全力的想要找到大夫替他解毒的,但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以後,他的母族徹底的放棄了他,重新選了一個女子進宮,而且那女子在進宮的第二年就又生下了九皇子,此後,他的母族所有的資源都轉移到了九皇子的身上,商時胥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個被抛棄的人。
在皇宮裏不受寵的皇子,有的時候過的可能連那最低等級的太監都不如,人人都可以欺負他。
因此,商時胥的童年過的還是比較慘淡的。
後來也許是他的母族實在是看不過去了,也有可能對他還是稍微有着那麽一點的親情,他們找到了當時的武林盟主的弟弟祝望,讓他來教商時胥習武,以此來減輕一點醉紅顏毒藥發作時的痛苦。
別看商時胥好像是已經認命了,一副只要能活着就已經萬般滿足的樣子。
可實際上,他心裏非常的不甘心,他不甘心就那麽眼睜睜的看着他的兄弟坐上皇位,而他只是一個注定就早死的廢人。
于是他暗中籌謀了一切,他讓教他武功的祝望幫助他建立了七殺閣,還暗中對當時的武林盟主祝澈下了手,因此祝澈在五年前練功的時候走火入魔,失去了所有的功力,而祝望卻趁機登上了武林盟主之位。
有了江湖上的勢力,商時胥又把主意打在了朝堂之中,他開始利用七殺閣的殺手威脅籠絡官員,甚至把控了整個朝廷當中最為賺錢的鹽運一事,私底下販賣私鹽,收攏了大量的財産。
但這件事情卻在無意當中被當時的戶部侍郎秦觀給發現了,他秘密的搜集了證據,想要狀告給皇帝。
就在他搜集證據的過程當中,不小心引起了七殺閣的注意,商時胥知道這件事情的第一反應就是讓七殺閣的人殺了秦觀全家滅口。
秦觀即便再聰慧,他也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而已,對于那麽多的殺手終究是無能為力的。
在萬般無奈之下,秦觀只能緊急送出了自己的一雙兒女,讓他們帶着證據遠遠的逃了去,當有機會的時候,再将證據拿出來舉報商時胥,如果沒有機會的話,他希望他的一雙兒女能夠安安穩穩的活下去,一輩子當個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
于是秦觀的一雙兒女化名林墨,林舒,帶着證據一路奔逃到了千裏之外的山河村。
但七殺閣的勢力無處不在,即便他們兄妹兩人隐姓埋名奔逃到了如此一個偏遠的小村莊裏,但最終卻還是被七殺閣的殺手們給發現了。
商時胥派出了五十名七殺閣的殺手,給他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取了兩兄妹的項上人頭。
這個村子裏面居住的都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刺殺閣的殺手們秉持着寧肯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的原理,直接将整個山河村都給屠戮了個幹淨。
林墨林舒兩兄妹,那些熱情無比的大叔大嬸們,威嚴卻又不失善良的村長,甚至是還有幾個嗷嗷待哺的嬰兒,整個山河村,上上下下兩百多人,全部都被七殺閣給殺掉了。
安寧祥和的小山村,到最後成為了斷肢殘骸的聚集地,村裏人流出來的鮮血都将黃泥的土地給染成了紅色。
季青臨轉門繞路來到這裏,除了想要救下林墨林舒兩兄妹,拿到他們手裏的證據以外,也是想要護下這些無辜的村民們的安危。
林墨拽着妹妹的手,神情有些緊張,他很害怕這突然來到村裏的師徒幾人是來追殺他們兄妹的。
可村長已然這麽說了,而且那麽多的村民們都争着搶着想要這師徒幾人住到他們房子裏去,如果他拒絕的話,就顯得有些太過于不倫不類了些,說不定還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咬了咬唇瓣,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之下,林墨點了點頭,“可以,但是妹妹是個女孩,有點怕生,你們只可以在我給你們提供的屋子和院子裏面活動,不可以到我和妹妹的屋子裏來。”
“這是自然,”季青臨很是平靜的應了一聲,“你放心。”
“哈哈哈,”村長仰着腦袋哈哈大笑了兩聲,“幾位少俠就放心吧,你們別看這林小子家裏面就只有他們兄妹兩個人,但是啊,做起活來很是麻溜的,那屋子收拾的比旁人幹淨多了。”
“讨擾了,”季青臨微笑着沖村長行了一個禮,“在下和在下的弟子們都略懂些醫術,若是村子裏面有個頭疼腦熱,或者是其他的什麽症狀,都可以來尋找在下治上一治。”
“大夫啊!大夫好!”村長笑意盈盈的點了點頭,他們這個村子很是偏遠,距離最近的城池漳州城也有好幾百裏的路,以前村子裏面也是有個赤腳大夫的,可是因為村子太窮了,那大夫根本掙不得幾個銀錢,最後還是離開了。
所以他們村子裏的村民一旦害了病,或者是受了傷,基本上都是自己摘點草藥随意應付一下就算了。
因為他們真的出不起那麽多的銀錢,到漳州城去求醫。
雖然不太清楚眼前這一行人的醫術究竟如何,但是看在他們的衣着打扮上面,村長覺得他們收取的診金定然也是不少的,就他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哪裏付得起昂貴的診金哦。
村長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試探着開口,“就是……我想要問一下,你們的診金是怎麽收取的?”
季青臨長眉微挑,說話的語調宛若那春雨一般溫潤無比,“老人家,我們師徒幾人能夠住在這裏,已經是多方讨擾了,又怎麽還好意思收取你們的診金呢?”
“啊……哎?”老村長在一瞬間瞪大了雙眼,他揉了揉耳朵,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所聽到的話語,又十分大聲的詢問了一遍,“你……你剛才說什麽?”
季青臨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又仔仔細細的重複了一遍,“不收取你們的診金,在我們住在這個村子的期間,所有人都可以放心大膽的來找我們看診,不收診金的。”
“真的嗎?”原本只是因為季青臨等人的顏值比較喜歡他們的村民們,在這一瞬間徹底的歡騰了起來,一個個高興的無以複加。
“那真是太好了!不收取診金,我可以治治我這腰疼的毛病了。”
“我這一到做活的時候呀,手上就會長一些密密麻麻的小泡泡,可給我難受壞了,大夫,你快給我看看。”
“大夫啊,我頭疼,你給我看看是怎麽回事呗。”
……
種種零零散散的聲音在一瞬間嘈雜而起,聞訊趕來的村民們都幾乎快要把季青臨一行人給徹底的埋起來了。
季青臨微嘆了一聲,“我等初來乍到,還需要稍作安置才能夠給大家看病,不如諸位暫時先回去,明日辰時,我們在小林家院子裏開門問診,好不好?”
但村子裏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大夫出現了,村民們都很是激動,季青臨的話直接被吵吵嚷嚷的村民們給遮蓋了去。
江檸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麽大的陣仗,她有些害怕的靠近了季青臨。
“行啦!都鬧什麽鬧?”還是村長比較有威嚴,一聲怒呵,就把鬧哄哄的村民們全部都給安穩了下來,“沒聽到人家江大夫說的話嗎?明日上午辰時才開始問診,今天就讓人家江大夫和他的徒弟們都好好歇歇,誰要是敢吵吵鬧鬧的氣走了江大夫,我跟他沒完!”
人群緩緩的散開了群,林墨牽着妹妹的手,引着季青臨等人往家的方向走,“幾位少俠,這邊請。”
——
清晨細碎的陽光被镂空的窗紗篩成了片片斑駁,季青臨剛剛起床,林家的院子外面就已經聚滿了村民。
明明已經到了下地幹農活的時候,可青山腳下的田野裏面,卻幾乎見不到村民的身影。
江檸推開門,看到比昨日圍着他們的人群更多的人,吓的急忙又将門給關了起來,她匆匆跑到了季青臨面前,“師父……外頭好多人啊,我有點害怕。”
“噗嗤……”祝衡之直接笑出了聲,“你個小丫頭片子,一看就沒見過世面,我當年參加武林大會的時候,見到的人是現在的百倍,我都沒有害怕過。”
江檸哼哼了兩聲,直接躲到季青臨身後不說話了。
江聽白手中的劍鞘直接拍在祝衡之的屁股上,“就你話多,是不是?我看你是找打!”
祝衡之:……
麻了呀,人家師徒三個,他一個人根本打不過,怎麽辦?
殺手頭頭默默的縮小着自己的存在感,“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自從跟着這師徒幾人的幾天來,他可真是的是被欺負慘了,那師徒三人衣袂翩翩,身姿卓絕,所有的髒活,累活,重活全部都落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
要不是還有祝衡之這麽一個呆頭呆腦的家夥幫忙,殺手頭頭都覺得自己恐怕就算沒有被毒藥毒死,也會累死過去。
“不礙事,”季青臨輕輕拍了拍江檸的肩膀,“你跟在為師身後幫忙寫方子就行。”
院子的大門再次被打開的時候,中間多了一張桌子,一把凳子,一身白衣的大夫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後面,帶着淺笑注視着村民們。
那名少女則是站在白衣大夫的身旁,面前擺着一疊紙,她拿着一塊硯臺正在磨墨。
另外的三個男子也是各自有分工,江聽白負責抓藥,祝衡之和殺手頭頭負責煎藥。
江聽白有武功在身,可以通過內力将自己的聲音擴大,他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随後放開了嗓門喊道,“一個一個來,誰要是亂擠亂推,今日就不給他看診了。”
聽了這話以後,原本還吵吵鬧鬧的村民們一瞬間都安靜了下來,乖乖巧巧地排起了長隊。
季青臨看診的第一個病人是一名長相粗犷的男子,“大夫,我這一到下雨天腰就疼的厲害,一點活計都做不了,你給我看看呗。”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搭在了男子的手腕上,片刻之後松開,“沒什麽大礙,給你開一帖藥,吃兩天就能。”
那男子激動的搓了搓,“大夫……這藥錢……”
季青臨勾唇淺笑,“不收銀錢。”
江檸照季青臨所說的,仔細的寫好了藥方,然後将其遞給了江聽白,江汀白三兩下抓好藥,祝衡之接過去,就着在院子裏面剛搭好的小爐子就煮了起來。
季青臨接診的第二個病人是一個女孩,她不願意開口說自己有什麽問題,只是帶着羞澀的将手放在了脈枕上。
摸了摸女孩的脈搏,季青臨瞬間了然,女孩這是月事有些不太穩,而且每次都會腹痛難忍,他回以女孩一淺笑,“不用擔心,吃兩帖藥下去就不會痛了。”
女孩驚訝的瞪大了雙眼,随後十分激動地點起了頭來,“謝謝你,江大夫。”
如此五日過去,季青臨每日看診的病人的數量才終于降了下來,因為自從山河村的村民知道在他這裏看診,不僅不收取診金,而且連藥錢都不要的時候,便開始奔走相告着告知了周圍的村子。
周邊的村民們也都放下了活計,陸陸續續的來到這裏,尋找季青臨看診。
這天傍晚,忙碌了一整天的殺手頭頭将煮過的藥渣倒在山裏面埋掉,回到林家兄妹所在的小院兒的時候,突然在院門口看到了一個七殺閣所留下來的标記。
渾身上下所有的神經都在這一瞬間繃緊了起來,殺頭頭扔掉手裏的陶罐,迅速跑到了季青臨的門前,想也沒想的直接一把推開了房門,急吼吼的說道,“我們必須要離開,七殺閣的殺手們已經追到這裏來了,我們繼續留在這裏會十分危險。”
季青臨從書案當中擡起頭來,臉上的神情未變,不緊不慢開口道,“莫慌。”
殺手頭頭拳頭緊攥,“我說的是真的,沒有騙你,如果閣主知道三百多人有去無回的話,這次派過來的殺手的數量一定會更多,那麽多的殺手絕對不是你繼續用毒就能夠對付的了的。”
見季青臨态度依舊漠然,殺手頭頭都有些急了,他咬緊牙關喊了一聲,“我沒有騙你,我剛才在院子門口看到七殺閣留下的印記了,那個印記是必殺的意思,這個院子裏的所有人,都逃不過一死。”
“哦,你說那個印記啊……”季青臨眨了眨眼睛,十分淡定的開口道,“我早就看到了,而且我也知道那些殺手會在明天傍晚來到這裏。”
殺手頭頭:……
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說什麽鬼東西?
如果他沒有搞錯的話,眼前這個滿頭白發,卻長相格外英俊的男子,是一個神醫,而不是神仙吧?
但是為什麽,作為一個曾經的七殺閣中高層的成員,他都不知道的事情,這個神醫卻能夠提前料到啊?!
他到底是遇到了一個什麽變态?!
殺手頭頭終歸還是有些不太相信,他眉頭緊鎖,聲音中充滿了疑惑,“你确定?”
季青臨翻着醫書的動作沒停,“是與不是,明日晚上不就知曉了嗎?”
殺手頭頭:……
你厲害!我真服了。
——
第二天傍晚,将所有前來問診的村民送走以後,季青臨讓林家兄妹叫了過來,然後在他們尚且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扔下了一個重磅炸彈,“七殺閣的殺手們已經查詢到你們的蹤跡了。”
林墨人都傻了,他緊緊地将妹妹林舒抱在懷裏,看着季青臨的目光當中充斥着滔天的怨恨,“是不是你?是你把他們引來的,是不是?!!!”
虧他以為這些人不收取任何費用的給村民們看診,都是好人,結果到現在他才發現,這些人明明就是事先來監視他們的,确保他們一直留存在這個地方,然後引來七殺閣的殺手,給他們致命一擊。
江聽白頭都大了,“你聽聽你到底在說什麽東西,如果是我們把七殺閣的殺手引過來的,我們為什麽要現在告訴你們?直接等你們晚上睡着的時候砍一下你們的頭顱不就完了嗎?”
林舒輕輕拍了拍林墨的胳膊,“哥哥,你先別着急,我覺得江大夫他們是好人,不會害我們的,而且江哥哥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林墨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但卻依舊警惕着季青臨等人,“你們現在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江檸翻了個白眼,這人怎麽這麽蠢?
她很是無奈的嘆了一聲,“現在告訴你們,當然是讓你們提前跑路啊!真是笨的可以!”
——
月兒隐藏在雲層之後,整個山河村裏面都是一片寂靜,一群黑衣人悄悄來到此處,互相做着手勢來到了一戶人家的屋頂。
所有殺手一齊沖了下來,手裏的兵刃對着床上拱起的被子就砍了下去,可當兵刃砍在堅硬的木板上的時候,他們卻發現床上根本沒有人。
那被子之所以拱了起來,只是因為在底下撐了幾根木棍而已。
為首的那個殺手想了想,手指了指後山的方向,“去那邊,那倆兄妹肯定是往山裏面跑了,都給我追!”
“你們是在找人嗎?”
樹影婆娑之間,通往青山之巅的那條臺階上緩緩走出來一個人。
細碎的綠葉遮住了他的身形,能夠影影綽綽的看到一截雪白的衣角,翩然的衣擺在清風的吹拂之下搖搖晃晃,像是一副濃墨重彩的水墨畫卷一般,緩緩展現在了殺手們的面前。
這是一個十分年輕的男子,長相格外的出塵俊逸,在一襲白衣的映照之下,恍若是天上的仙人降臨。
他唇角含着淺笑,眉眼之間也盡是柔和,更令人感到奇特的是,他的頭發竟也是純白的,三千縷發絲只用一根碧綠的簪子束在腦後,整個人幹淨得完全不似人間客。
剎那之間,一大群殺手全部都停下了腳步,十分警惕地看着季青臨。
一個沒有半分內力,就連呼吸都如此粗重的人,沒有絲毫躲避的迎着他們而來,怎麽看這事情都太過于不同尋常。
他們十分懷疑這個人就是個誘餌,說不定這青山腳下已經布滿了對他們的埋伏。
為首的那個殺手拔劍抵在胸前,“你是什麽人?你想要做什麽?!”
季青臨眼底一片沉靜,看着這群殺手的眼神宛若一汪清潭,他不急不緩的開口,“我來要你們的命。”
“哈哈哈哈——”一大群殺手剎那之間捧腹大笑了起來,“就你,一個沒有半點武功的廢物?竟然想要我們的命,真的是太好笑了……”
然而,一陣清風拂過,片刻之前還在狂笑的一大群七殺閣的殺手們,就全部都了無聲息地倒在了地上。
“啧,”季青臨輕嘆了一聲,拿出手帕将殘留在指尖的藥粉擦掉,眯着眼眸說了句,“又浪費了我這麽多藥。”
一回生二回熟,在季青臨剛剛說完這話的時候,江聽白就直接從殺手頭頭挑着的扁擔裏面拿出了兩個藥瓶,然後分給了祝衡之一個,“毀屍滅跡。”
于是,不消片刻的時間,五十人的殺手小團夥,也變成塵埃,被風吹散在了山林間。
——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商時胥氣的咬牙切齒,滿臉的鐵青,“本王養着你們都是吃幹飯的是不是?!啊?!”
“三百多個人,拿不下一個沒有武功的廢物,還所有人都折在了那裏?”
陰沉着一張臉,商時胥眼眸當中的怒火都快要化成實質噴射而出了,“天二十呢?天二十也死了嗎?”
七殺閣的殺手們分為天,地,玄,黃四個等級,能夠排到天級的,都是無論是武功還是智力全都數一數二的那種。
商時胥口中的天二十,就是被派去捉拿季青臨的那三百多個殺手當中的殺手頭頭。
底下跪着的天一眨了眨眼,很實誠的開口,“沒有找到屍體,無論是天二十,還是他帶出去的那三百多人,全部都在一夜之間消失了。”
就好像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他們一樣。
“廢物!”商時胥再次怒罵了一聲,直接将茶杯狠狠的砸在了天一的腦袋上,滾燙的茶水痛的他的面容都有了一瞬間的扭曲,但天一卻很快又整理好了表情,若不是因為他臉上出現了被茶水燙到的紅腫的痕跡,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覺得他剛才承受了莫大的痛楚。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怒火在商時胥的心中燃燒,眼底湧動着厭惡的光芒,“給我派人出去找!”
“是。”天一應了一聲,剛剛走到門口打開房門,天五忽然大驚失色的從外面跑了進來。
商時胥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皺着眉頭開口道,“慌慌張張的像什麽樣子?又發生什麽事情了?”
天五“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冷汗如雨水一般不斷的落下來,“主……主子……地十三和那五十個派去追殺秦觀兒女的人,也徹底的消失不見了,沒有消息,沒有蹤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殺手頭頭終于有了屬于他的名字,可喜可賀,呱唧呱唧~
二十個紅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