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到了吃飯的時間了，飯菜很快就被端上了桌，給奶奶準備的是排骨湯，是沈嬌專門給奶奶熬的，本來想要熬雞湯的，但是回來的時候沒有買到雞，家裏的雞都在下蛋，吃了奶奶肯定生氣。
“這味兒香的，肯定好吃，肯定不是新敏炖的，她沒這手藝。”
“奶，你埋汰人，我咋就不能炖好湯啊，果然有了孫媳婦兒，我這孫女就得靠邊站了。”
“別說，我還真不稀罕你了。”
經過奶奶和顧新敏的打趣，房間裏的氣氛突然間好了不少，說着就又說到了婚禮上的事兒來。
“本來今天打算讓新國帶着你去買買結婚的東西呢，卻因為我出院耽擱了，新國明天還有一天的假，不如讓他明天領你去城裏，到時候可勁兒地買，不要心疼錢啊。”
奶奶想起今天本來的安排，歉意地對着沈嬌說道，而且她說的可勁兒買也不是空話，他們家雖然她住院看病花了不少的錢，但是架不住家底厚實，顧新國又能掙錢啊。
除了運輸隊裏的工資之外，他每次開車出去都要來回捎帶一些當地沒有的東西，做點小買賣，雖然量不多，但是架不住積少成多啊，一趟趟下來，掙的比他的工資都要高呢，他們家還真是不缺錢。
“都聽奶奶的，明天啊，我非把顧大哥的腰包給掏空不可，他要是心疼，我就說奶奶讓的。”
“喲，說什麽呢，這麽熱鬧啊！”
姐夫領着兩個孩子進來，聽到屋裏面的笑聲笑着問道，顧新敏沒搭話茬，反而直接走到兩個孩子身邊來，一手一個地擰起他們的耳朵。
“今天早上才換的衣服，才一上午的功夫，你們就給我埋汰成這樣，特別是你小東，這褲子上的窟窿咋回事兒？這褲子可是新的！”
小東、小北兩個呲牙咧嘴的，擠眉弄眼地跟他們爹求救，可惜他們爹忙着跟奶奶噓寒問暖，哪裏顧得上他們。
“娘，哥今天爬樹掏鳥蛋的時候把褲子給磨破的。”
小北特別不講義氣地出賣了他哥，誰讓他哥掏的鳥蛋不給他吃來着，而顧新敏聽說後，拿起門後的掃帚就朝小東的屁股上抽起來，這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是不讓他們爬樹，爬樹好歹換上舊衣服啊，臭小子不打一頓就不知道愛惜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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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敏，別打了，孩子還小呢，小子哪有不淘氣的。”
奶奶在床上聽到曾外孫的嚎叫，趕緊出聲音阻止，有些日子沒有見兩個孩子了，她還真挺想的，可是孩子來了，她還沒有來得及親香，就被孩子娘抓住過去打屁股了，她能不心疼嗎。
“曾姥姥，我掏了鳥蛋，專門給你留了一個，回頭我烤熟了，帶過來給你吃，可好吃了。”
“好好好，我們小東真孝順！”
顧新敏冷眼看着自己兒子在奶奶面前讨好賣乖，跑得了初一跑不過十五，不愛惜東西的毛病看她不給他掰過來。
今天的午飯不僅僅是排骨湯是沈嬌炖的，就是其他的也是她做的，勁道爽滑的扯面，還有鮮香可口的鹵子，都讓人胃口大開，顧新敏沒有想到她還有這手藝，以後弟弟可有口福了，這回新國娶媳婦兒總算娶了個好的。
“妗妗，你做的飯比我媽好吃多了，之後我能天天來你家吃飯嗎？”
小北的話剛說完，就挨了他娘一筷子，這小子竟會拆她的臺，看她回去不收拾他，一段時間沒有顧得上兩個小子，一個個的都能上天了。
“這麽喜歡我做的飯啊，那不如給我當兒子吧，這樣我天天給你做飯吃。”
“好啊，好啊！”
“哼！”
小北的頭上又挨了一筷子，不過這次卻是他爹打的，為了一口吃的，竟然把自己給賣了，王成軍心裏也覺得這小子欠打，感情平常他做的好吃的都喂小狗了。
顧新國在旁邊吃邊看着沈嬌和自己的親人互動，心裏全是溫情，對以後的婚姻生活充滿了期待，他扭過頭和炕上的奶奶對視了一眼，兩人眼裏全是心照不宣的溫情。
吃過飯後，顧新敏帶着沈嬌馬不停蹄地收拾好了家裏，下午村裏的人會來探望奶奶，她們得趕緊把家裏拾掇齊整。
“奶，下午除了招待來探病的人就沒啥事了，我留在家裏招呼，讓新國帶着嬌嬌趕緊去城裏置辦東西，再有就是趕緊跟新國的同事一家打好招呼，雖然只是借人家的地方辦事兒，但是也得讓人家好好準備準備才行啊。”
奶奶想也是，離正日子滿打滿算還有六天的時間了，的确不能夠再耽擱的，再有雖然沈嬌和新國領了證了，但是沒有辦酒，在農村就不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所以不能夠住到一起去。
今天晚上沈嬌還能去顧新敏家裏湊合，可是還有五六天呢，老是這樣村裏又該有閑話了，所以奶奶當場拍板，讓顧新國領着沈嬌進城去。
顧新國想着回運輸隊請假，還有打聽老中醫的事，也是宜早不宜遲，利索地點頭答應了，看家裏沒事兒，回房間拿了存折便領着沈嬌走了，小東小北知道舅舅帶着妗子要去買東西，也鬧着想跟，被他娘拎起耳朵進了屋，下午還要上學呢，去啥去。
“給，這是咱們家的存折，一會兒咱們取了錢，就去買結婚用的東西。”
沈嬌手裏被塞進一個存折，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送自己存折，雖然上面的錢不多，僅僅有五千塊錢，但是在這個年代已經算了不得了，這很有可能是顧新國的全部的積蓄，想到此她手裏的存折突然間重如千斤。
“這就把存折給我了，也不怕拿了錢跑路？”
“不怕！”
這兩字顧新國說的底氣十足的，沈嬌那麽迷戀他，怎麽可能跑？
沈嬌想到自己厚臉皮地過來追男人的豐功偉績，突然間福至心靈，知道顧新國為什麽不怕了，心裏突然間有些憋悶，顧新國這是吃死了她了，是不？
不行，她得想辦法振一振妻綱才行，讓顧新國明白，如果不好好地對她，那麽她也不是非他不可的，省得以為自己離不開他，就下意識地忽視她。
“到了，我們先去林師傅家裏，他們家孩子除了還在上學的小閨女都有工作，單位也給他們分了房，所以他們家房子比較富裕，你這幾天就住他們家好了，而且你也放心住，我會付他們家費用的。”
“林師傅家裏的人好不好相處？”
“林師傅和他愛人都是熱心的人，就是他們家的小閨女也是個懂事好相處的，你不必擔心。”
說着就來到了林師傅的家，這裏是運輸隊的家屬院，非常有年代感的筒子樓，這裏都是內樓道，樓道裏因為沒有陽光，顯得非常得暗，特別從外面的大太陽地進去，一下子什麽都看不清楚，顧新國體貼地拉起了沈嬌的手，他的手幹燥溫暖，給了沈嬌滿滿的安全感，長這麽大她終于可以不再是一個人。
林師傅家住在三樓，房間是兩室一廳，老兩口住一間，小閨女林娟住一間，這幾天沈嬌就和林娟将就住一個房間将就幾天。
林娟今年十六歲正在上高中，此刻上學去了沒有在家，不過看照片裏她眉目開朗的樣子，就知道不是難相處的性子。
而林師傅和姜美鳳都是和善好相處的性子，沈嬌和他們聊過之後放下了大半的心，由于林師傅夫妻兩個下午還要上班，顧新國和沈嬌并沒有在林師傅家裏多呆，接過林師傅給的家裏的鑰匙便又去了百貨大樓，整個臨清縣就數百貨大樓裏的東西最齊全了。
暖瓶、毛巾、臉盆、枕巾等等結婚需要的東西，滿滿地占據了顧新國的兩只手，然後就是他整個的懷抱，再然後他他直接找來兩個蛇皮袋裝了起來，跟在沈嬌的身後當苦力和付款機器。
而經過這一個下午的掃貨，顧新國再次認識到了女人購物的瘋狂，以至于以後陪老婆逛街這種事，他從來能推就推，特麽地比他當兵時的五千裏越野還要累。
“唉，這裏的衣服都沒有我相中的，林師傅家裏正好有縫紉機，要不我扯好布料回去借用林師傅家的縫紉機自己做？”
“一切都随你高興！”
顧新國陪着沈嬌逛了半下午，早就沒有了任何的脾氣了，只要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的，他都會随沈嬌折騰。
帶着滿滿的戰利品回了林師傅家裏，顧新國把她送到後，便出門去了，他今天在百貨大樓打聽到一個老中醫，他想過去看看情況，問問奶奶的病他能不能治。
林家的晚飯是沈嬌做的，除了米面兒調料，其他的菜肉都是沈嬌自己掏腰包買的，雖然只在這裏住幾天，顧新國還給了錢，但是沈嬌覺得哪怕多付出點呢，也要愉快的度過結婚前這幾天。她可不想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影響到她結婚時的心情。
林師傅一家三口回到家裏便是滿滿的菜香，還有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家裏，心情別提多好了，林娟本來對沈嬌要占用她一半房間的抵觸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林師傅，姜主任，這幾天要給你們添麻煩了。”
“麻煩啥，不就是借個地方，這樣帶着喜氣兒的麻煩，我巴不得多幾樁呢。”
接着沈嬌本着嘴甜不吃虧的原則，将林家一家三口誇了個遍，再次把人哄得合不攏嘴，等沈嬌說用縫紉機的時候，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沈嬌就此在林師傅家裏住了下來，這幾天她雖然沒有回栓馬村，但是也從顧新國嘴裏知道了，奶奶的病老中醫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人老了，身體的各個器官都退化甚至衰竭了，這是非人力能夠扭轉的。
奶奶倒是看得很開，人生七十古來稀，現在的她七十八歲了，早已經把生死看淡，臨死前能夠看到孫子娶妻，也算能夠閉上眼了。
沈嬌因為奶奶的病情傷心了兩天，但是想到奶奶最後的心願，她還是打起精神好好地待嫁，準備自己的婚禮，争取婚禮當天漂漂亮亮的，完成奶奶想要在村裏揚眉吐氣的心願。
她結婚當天穿的衣服終于做好了，是一件紅色的收腰長款的風衣，搭配着深藍色的小腳褲，還有黑色的小皮鞋，再把滿頭的秀發盤成法式包包頭，說不出的文雅漂亮，試穿的時候，大家都看直了眼。
樓道裏有幾家準備婚嫁的人家，都想要拜托沈嬌幫忙做呢，沈嬌一口應下，送上門來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而且她不僅僅給自己做了衣服，奶奶、顧新國、還有顧新敏一家都有，全部都是現在時新的款式，不僅僅如此，她還用剩下的布料，給林娟做了條工裝褲，把小丫頭樂得一直追着她叫姐姐。
明天就是婚禮的正日子了，雖然她也不是沒有經歷過人事，但是當天晚上還是失眠了，想到當初自己求婚時的那個假結婚協議，雖然後來顧新國也表明了願意和自己終老，但是還是有些不确定起來，明天晚上他們會做真正的夫妻吧？
婚禮當天奶奶有意辦得熱鬧，因此顧新國一行人開着運輸隊的大卡車，帶着八位盤條靓順的小夥子過來家屬院這邊迎親，排場擺得足足的。
盡管大家都知道顧新國再娶的小媳婦兒漂亮，但是等真正見到新人的時候，還是一個個地啞殼了，這何止是漂亮啊，簡直是仙女啊，顧新國這是走了什麽狗屎運，二婚還能夠娶這麽個漂亮媳婦兒。
顧新國平常雖然也知道沈嬌漂亮，但是他不是注重外貌的人，可是今天的沈嬌人面桃花，還是讓他狠狠地驚豔了一把，心更是跳動地歡快，這時候他才知道，其實他也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也有男人好色的劣根性。
哄鬧着沈嬌不知道什麽時候上了系着大紅花的大卡車，大卡車的車廂早就被清洗得幹幹淨淨的，而且還用紅紙在四周點綴了一番，看着喜慶多了，車廂裏坐着迎親送嫁的人，還有沈嬌的嫁妝，一臺縫紉機，另外還有一輛自行車，當然這些都是顧新國找人置辦，給沈嬌充臉面的。
車上的人看着這兩大件，各個臉上都是羨慕的神色，他們可是看到沈嬌手上帶着手表了，三轉一響除了收音機，其他的可就齊全了，這裏多少人結婚都只有一件的，從這方面說嫁顧新國一個二婚頭也不虧，反正又沒有孩子。
等進入栓馬村有一陣的熱鬧不提，顧家這次的席面可是下了血本的，栓馬村這邊喜宴興吃扣碗兒，裏面幾乎都是炸得外酥裏嫩的酥肉，更別提桌子上的整雞整魚了，總之顧家這次的婚禮算是下了血本了，大家吃得滿嘴流油的，直豎大拇指，把奶奶給樂得，臉上的笑褶子都多了幾條。
外面熱熱鬧鬧的，沈嬌則在新房裏忐忑起來，想着今晚的新婚夜，如果顧新國不主動咋辦，難道洞房這事兒也得讓她主動？
而在栓馬村的村外的路上，一個中年女人正在慢慢地向拴馬村移動，她身形佝偻，面容滄桑憔悴，眼睛裏全是瘋狂的恨意，沈嬌，你把我害得那麽慘，你憑什麽能夠幸福？別以為你跑遠了，我就不能夠奈何你，這輩子我和你不死不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