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高芷芊在高一很聞名，聶祺沒費多少力氣，就找到了她的姐姐。
而且，他跟高詩澤見過面。
老師在選競賽的人選，他們都被選中了，在實驗室集合見過。
聽說這對姐妹的家境非常好，家裏是開大公司的。
聶祺對這個信息沒有感想，冷淡的眼睫垂落，腦海回想昨天女生嘲笑他的話。
她悅耳動聽的聲音，有着很特別的音律的語調。
聶祺有一個破舊的mp3，裏面裝着枯燥的英語聽力。
他為了學好英語，天天都在聽，甚至能夠全文背誦。
他發現，外國人念英語的聲音，都是有音律的，抑揚頓挫的流暢。
仔細聽，好像在唱歌一樣，非常好聽。
那麽好聽的聲音，不該用來嘲笑他的。
聶祺原本趴在圖書館，盯着一處在發呆，垂落的長發擋住他的臉。
其實他想回到小鎮上念書，雖然環境惡劣，但那裏的同學更讓他熟悉，穩定而平靜。
剛懷念了一個開頭，後面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然後，聶祺聽見同班同學的聲音：“阿芊，厲害啊，我怎麽在圖書館就找不到這種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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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個不學無術，卻跟班上同學關系很好的崔晨曦。
他的名字，考試大概要比別人多花幾分鐘。
聶祺記得他最離譜的一件事。
有一次測驗的時候，他忘記自己的曦字怎麽寫了，舉手要求老師幫他查字典。
“就是那個轉校生。”
慢慢地，他們竟然聊到了他。
聶祺便聽見那道很好聽的女聲。
“确實很漂亮。”
她特意放低了一點音量。
可以作為樂器的聲線，有着清冽的質感，将這五個字念得很動聽。
他還沒來得及辨認這個好聽的聲音。
對方便給他倒了一盆冷水。
“也許這種人卯足了勁轉進來，是為了以後更光輝的前途。”
聶祺漠然。他怎麽不知道。
“也是，好不容易來到臨市，估計再也不想回到從前的小鎮了。”
聶祺神色漸冷。
原來市裏的學生喜歡在人背後談論揣測。
第二天，他便找到了那把聲音的姐姐。
……
“姐姐，我等你很久了？”
高芷芊好聽的聲音傳來，語調說不出的甜美。
但又有一種暗中較勁的味道。
高詩澤轉過頭，妹妹敲着教室的前門，正沖她笑得人畜無害。
高詩澤一愣，跟眼前的男生說：“下回再聊競賽的事，我先去吃午飯。”
“好。”聶祺點點頭。
他的嗓音很沙啞，仿佛被風沙磨砺過，跟他的臉反差極大。
綁在腦後的馬尾，随着他的動作微微晃動。
他太高了，以至于背影再女性化，也不會讓人認為是女生。
偏瘦的體型，套着寬松的校服，孤獨寥落的感覺。
但在高芷芊看來，他還特意紮起了長發，百分百是挑釁。
不錯，很聰明，知道找她那穩重但單純的姐姐下手。
高芷芊微微眯了一下眼。
在接到姐姐的手後，她馬上牽着離開6班教室，仿佛躲避洪水猛獸似的。
高詩澤感到奇怪，盡量适應妹妹的步伐，“…芷芊，慢點走。”
她們此時已經抵達一樓。
高芷芊忽然停下，轉過身，嚴肅道：“姐姐，你別被他那張臉騙了。”
高詩澤微懵，“…誰？”
高芷芊：“就剛才跟你聊的轉校生。”
高詩澤反應過來，頓了頓，“聶祺人不錯的，不能因為他是貧困生就歧視他。”
高芷芊：“……”
高詩澤像是想起什麽，“對了，我明天要跟他一起研究題型，中午要很晚吃飯，你跟同學一起吃吧？”
高芷芊：“？”
完蛋，姐姐只是跟他聊了一下，就中迷魂湯了。
高芷芊叉起腰，語氣嬌蠻，“不行，我只想跟你一起吃！”
高詩澤有點疑惑：“你不是不能餓着肚子麽？我的話，估計你要等到很晚……”
高芷芊理直氣壯道：“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不許跟那個聶祺讨論題目。”
高詩澤愣住，依舊不解：“為什麽你對他的偏見這麽深？”
因為他不僅偷聽我們講話，還記仇了，找到你這裏來了！
怎麽看都是不懷好意。
即便有可能是想吓唬她，也很不可理喻。哪有正常人會做出那麽無聊的事情！
挑釁！絕對的挑釁。戰書都甩到她臉上了！
高芷芊叉着腰，試圖挽回姐姐的心，“有多少同學想跟我一起吃飯，我都沒答應，只想跟你一起吃！”
高詩澤露出困惑的神情。
高芷芊繼續道：“姐姐，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
在姐姐面前，她總是像一個沒長大的小孩。
永遠是姐姐庇佑下的小孩，驕縱得無法無天。
高詩澤撓了撓頭，“芷芊，你聽我說——”
高芷芊別過小臉，傲嬌道：“不聽。”
高詩澤：“競賽的事很重要，我跟那個聶祺沒什麽的。”
高芷芊：“換一個女同學。”
高詩澤：“這個的話…”
高芷芊實在有點惱了，氣呼呼地輕打一下姐姐的手，“你就是貪圖人家的美色。”
不等高詩澤解釋，妹妹已經跑掉了，纖細的背影看着弱小又無助。
“……”
高詩澤一臉無奈。
-
下午的語文課。
高芷芊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危機感頓生。
她得保證姐姐的人格，誓死扞住姐姐的戀愛腦，将來姐姐才能登上事業巅峰，庇護她無憂無慮的生活。
高中正是最關鍵的時候，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高芷芊深思熟慮後，給爸爸發消息：【大事不妙！姐姐被豬拱了！】
她的繼承家主的上好的白菜啊！
怎麽能被長發豬給拱了。
爸爸：【你上課玩手機？】
發給媽媽。
媽媽：【你們學校還養豬呀。】
高芷芊關掉了手機！
可惡，看來是指望不上爸媽了。
由于她沒有合理的理由，第二天姐姐還是跟聶祺探讨題目了，真的放了她的鴿子！
高芷芊極為不爽。
得知此消息的死黨趕了過來，驚訝道：“不是吧，那個轉校生居然是這種人？”
崔晨曦托住下巴，正義凜然道：“阿芊，需要我幫你解決掉他嗎？”
高芷芊給了他一個頭敲，“你腦子不行，別搗亂。”
崔晨曦扁嘴，很委屈。
廖博想了想，開口：“要不我去勸一下你姐姐？”
高芷芊：“你有辦法進競賽麽？”
廖博：“……沒有。”
高芷芊交叉抱臂，友到用時方恨少。
她的死黨，不是不學無術，就是随便對付一下學習，壓根不會認真。
哪像她的姐姐，不會因為家境好，就放棄努力學習。
這麽棒的姐姐，她更要好好守護，嚴防死守。
高芷芊想出了一個方法，“我打算用錢勸退他。”
崔晨曦：“怎麽勸退啊？”
高芷芊的眼眸極亮，“給他一百萬，叫他離開我姐姐。”
崔晨曦正擰開了一瓶飲料，擡嘴要喝的時候，聽見這句話，噴了出來！
高芷芊：“……”
廖博：“……”
崔晨曦連忙道：“對不起對不起，剛剛出現幻聽了……”
高芷芊：“你沒有幻聽。”
崔晨曦張大了嘴，震驚甚至震撼的神情。
廖博也有點怔愣，“你真要給他那麽多錢？只怕他歹心更強。”
高芷芊冷靜道：“空頭支票。”
雖然她的零花錢确實有這個數，但是她才不會便宜那個聶祺。
她的最終目的是要引對方說出實話，這樣她好錄下來給姐姐聽，揭露他的真面目！
兩個死黨聽完後，點着下巴，“這還差不多。”
否則太便宜那轉校生了。
當然，如果他真的攀上了高詩澤，确實這輩子不愁了。
高詩澤能把所有事情處理得穩穩當當。
崔晨曦莫名生出一點羨慕，“我應該改變一下自己的審美，努力喜歡上你姐姐。”
阿芊跟他是好朋友，以後正好一家人，和和美美。
他也不想努力了，姐姐還可以幫他寫作業。
高芷芊想也不想：“你滾，我不會讓笨蛋當我姐夫的。”
崔晨曦：“……”被埋汰的日常。
-
決定好以後，高芷芊便去找聶祺。
崔晨曦跟他同班，想知道他單獨出現在哪兒一點也不難。
沒多久，周五的傍晚。
高芷芊守在13班的教室，逮住了剛打完籃球的聶祺。
崔晨曦和廖博在隔壁班等着她。
因為是放學回家的時間，學校也沒剩幾個人。
聶祺作為小鎮轉來的貧困生，離家太遠，只能寄宿學校。
粉橘色的黃昏灑進來，像被天空咬掉的冰淇淋。
空曠的教室，光線緩緩轉移到兩個人身上。
“你好，初次見面。”高芷芊坐在第一排座位，禮貌道，“我叫高芷芊，是高詩澤的妹妹。”
聶祺的額頭沒有汗，還穿着校服外套，看見教室還有一個人，表情平淡。
高芷芊已經禮貌完了，正要直入主題。
聶祺沒再看她，眼眸冷漠地垂下，一聲不吭，開始脫外套，回到自己的座位。
高芷芊：“？”
太明顯了這人，對她姐姐就那麽熱情，對其他人就冷漠如斯，怎麽可能不是心懷歹心！
高芷芊整理措辭，緩慢開口：“這樣吧，我給你——”
話音未落，一件男生的校服外套扔到她頭上。
高芷芊整個人登時僵硬，她有潔癖。
他他他剛打完籃球，就把髒兮兮、充滿男生汗臭味的校服外套扔她這——
高芷芊仿佛被雷劈了一樣，呆呆地愣在座位上。
寬大的校服外套蓋在她腦袋上，還有一只手停在半空，下意識捧着垂落的袖子。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他的校服是幹淨的。
上面不僅沒有想象的汗臭味，而是洗衣粉幹淨的味道，很清新的香。
這令她始料未及。
什麽牌子的香皂？高芷芊下意識地想。
隔了幾秒，她強裝鎮定，從腦袋拿開那件校服外套，說：“……你太沒有素質了，居然把髒衣服扔我這兒！”
長得标致美豔的男生，面無表情地望着她。
眼眸清明得沒有一絲雜質，反而中和了他的豔麗，顯得有些純淨清冷。
他終于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降一下你的氣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