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五個酒壺，分別按照壺口大小由前往後排列着。
壺口大的在前，壺口小的在後。
難度呈階梯式增高！
在齊雲燕和林子姝要就進行投壺比賽之後，就有公主府的下人手腳麻利的将這些準備工作做好了，現在準備工作做好，只等比賽開始！
之前還各成小團體的各家貴女們也被這邊的熱鬧吸引，一個個圍了過來。
短短時間內，凡是來參加賞花宴的貴女幾乎全都圍在了這邊。
齊雲燕和林子姝兩人站在最中間的準備位置，兩人手裏各拿着一支箭，腿邊還有一只立筒，裏面裝着數十支箭。
身為比賽的當事人，兩人在此刻說是全場目光的焦點也不為過。
林子姝對此保持了自己一貫的面無表情，光看她的表情可能以為她在為接下來的比賽而緊張，不然也不會看上去那麽嚴肅，唯獨熟悉的人可以看出她有多漫不經心，甚至有些神游。
騎馬射箭對她來說都是輕而易舉，投壺這種小游戲對她來說連熱身都算不上，她根本就緊張不起來，甚至覺得有些無聊。
與之相反的是齊雲燕。
她手裏拿着一支箭比劃着，眼角餘光看到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臉上的傲色幾乎掩都掩不住，特別是目光劃過顧冰秋和慕容音兩人身上的時候，眼底更是有得意浮現。
她是讨厭林子姝沒錯，但更讨厭顧冰秋和慕容音。
林子姝最多是曾經讓她丢過臉，她看不慣對方，所以每次碰面都嘴上不饒人，但顧冰秋和慕容音，一個京城第一才女，一個京城第一美女，兩人在貴女圈子裏出盡了風頭。
她們剛才一出現就将大部分貴女的目光吸引過去，這讓齊雲燕又羨慕又嫉妒，也格外得不服氣。
今天大家都知道名為賞花宴，暗為長公主為瑞親王相看，瑞親王那樣風光霁月又身份高貴的男子，在場女子少有不傾慕他的。
齊雲燕更是對親王妃的位子勢在必得。
正因為這樣，她才更不願意風頭都被顧冰秋和慕容音兩個人吸引過去，這樣下去萬一她們倆被長公主看中了呢？
這兩人是她最大的競争對手，她一定不能退讓。
出于這樣的心思，她才會主動來挑釁林子姝，來跟她進行投壺比賽。
反正大家都知道她和林子姝不合，她挑釁林子姝也是司空見慣，這樣一來，風頭就由顧冰秋和慕容音身上引到自己身上來了，也能讓長公主第一個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簡直兩全其美！
“兩位姑娘如果準備好了，那麽比賽就此開始！”
齊雲燕頓時将手裏的箭挽了個花，看着林子姝神色高傲道，“那就我先？”
林子姝沒說話，直接比了個請的姿勢。
齊雲燕也不客氣，将手裏的箭重新拿捏好，然後目光緊盯着第一個酒壺，全神貫注的盯了一會兒之後，手裏的箭這才刷的一下投了出去。
哐當一聲。
箭落入壺內發出的聲響傳入在場每一個人耳內。
齊雲燕第一支箭準确的投了進去。
能跟林子姝提出投壺比賽，她在這方面自然是有一定的能力的。
她的姐妹們當下鼓起了掌，甚至還有人出聲道，“雲燕好厲害！”
能跟齊雲燕成為朋友的，性子大都有些相似，自然也希望齊雲燕能獲勝，所以能股勁兒加油的機會絕不放棄！
容麟小公子見狀有些不滿的鼓起了臉，他看向林子姝，雙手小喇叭一樣放在嘴邊準備替林子姝加油，他看中的人可不能輸在這種小比賽上。
但嘴還沒張開，表情就停住了。
因為林子姝幾乎在齊雲燕那只箭落入酒壺之後，就随手将自己手裏那支箭也投了出去，既沒有瞄準，也沒有花費時間特別盯着壺口看，要多輕描淡寫就有多輕描淡寫。
最重要的是，這支箭就這麽投中了。
不僅投了進去，還沒發出齊雲燕投壺時發出的那種脆響，就仿佛有人直接從上方将箭扔了進去，一貫到底，根本沒碰到壺身。
給齊雲燕股勁兒加油的小姐妹頓時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嘴裏的聲音戛然而止，目瞪口呆的看了林子姝一眼，再看酒壺一眼，滿臉的不可置信。
容麟，“！！！”
等反應過來後，他一雙小手頓時啪啪啪的拍了起來，滿臉紅光的看着林子姝，眼裏的崇拜之色都快溢出來了。
反倒是林子姝的姐妹們對此習以為常。
齊雲燕還沒得意多久，就被林子姝這一投打壓了下去，面色頓時有些不好看，看了林子姝一眼，吸了口氣，安慰自己沒關系，這才第一投呢，後面還有好幾投，一次比一次難，林子姝絕不可能每次都這麽好運！
沒錯，她将林子姝剛才的成功當成了好運。
她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後，當即看向第二只酒壺，深吸一口氣後，她重複了第一次的動作和狀态，哐當一聲，再次成功。
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揚起，剛才的一幕就又重現了。
在她之後，另一支箭緊随其後，依然輕輕松松落入了酒壺之內。
齊雲燕這次沒法在安慰自己林子姝只是運氣了，雖然她們倆都成功投入了，但不管讓誰來看，都是林子姝技高一籌，看上去更輕松。
這讓齊雲燕有些難以接受。
她挑釁林子姝是為了出風頭，也是為了打壓林子姝，可不是為了讓自己丢臉的，明明她在投壺上一向百投百贏，怎麽可能輸給林子姝？
齊雲燕有些不信這個邪。
她繼續開始第三投。
每往後一只酒壺，不止壺口更小，距離更遠，難度幾乎呈直線上升，稍有不慎就會失敗，齊雲燕不允許自己在這個時候失敗。
可林子姝的前兩投還是給齊雲燕的精神帶來了一些壓力，這些壓力她自己或許都沒注意到，但卻真真實實存在着。
以至于第三投，她的箭幾乎是險險投入，差一點點箭就要從壺口蹦出去了。
但在這樣的情況下，林子姝依然舉重若輕，看不出一點為難。
這緊張刺激的場面看的不少貴女都忍不住凝神屏氣起來，就連看向林子姝的眼神也帶上了點閃閃發光的意味。
容麟小公子更是原地蹦跶了起來，一雙小手都快拍紅了。
齊雲燕這下臉色沒法保持淡然了，從一開始的穩操勝劵到現在的焦躁和急切，只是用了三支箭的時間而已。
她從腳邊的立筒裏又抽了一支箭，但卻久久未投。
林子姝等了等，見她還是不動，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郡主，該你了！”
齊雲燕頓時咬牙切齒。
林子姝這是在得意吧，心裏一定在嘲笑她，并且等着她出醜吧！
她心裏咬牙切齒的将林子姝罵了一通，可投壺卻還是得繼續下去，不僅僅是因為這比賽是她主動提起的，更因為周圍這些還在圍觀的貴女們。
不戰而敗比輸了還要讓人看不去。
今天公主府的幾乎可以說是集中了整個京城最有頭有臉的貴女，在這樣的場合下讓人看不起，那比讓她去死還要更讓她難受。
所以齊雲燕再咬牙切齒也知道這比賽還得繼續進行下去。
但前三次的結果讓她還是有那麽點不自信了，再加上林子姝每次分秒必争一定的緊随其後，讓她壓力着實頗大，總覺得這第四投要失投。
想了又想之後，她看向林子姝，臉上勉強帶着幾分笑意的提議道，“之前三次都是我先投，這次就你先吧？”
她聲音刻意壓低了一點點，但地方就這麽大，大家圍得又沒有多遠，距離她們這邊近的貴女差不多也将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
凡是聽清楚的，心裏都清楚，齊雲燕這是有些認慫了。
目光不由齊齊看向林子姝。
林子姝卻沒想那麽多，聽齊雲燕這麽說也就無所謂的同意了，“行吧！”
話落，手裏的箭嗖的一下就投了出去，半點停頓都不帶的。
然而目光看過去，箭依然準确的落入酒壺內，酒壺連晃都沒晃一下，要知道齊雲燕上一投酒壺都晃了好幾下，酒壺要是倒了，那也是算失敗的。
齊雲燕，“……”
這還讓她怎麽投？
“漂亮！”伴随着這兩個字響起的，是幾下不輕不重的鼓掌聲。
在大家都被林子姝這一投震驚到而鴉雀無聲的時候，這幾下鼓掌聲就顯得格外突出了，掌聲響起的剎那，大家的目光不由自然而然的看了過去。
然後——
所有人齊齊轉身讓自己面朝出聲之人的方向，維持着最佳姿态躬身行禮，整齊劃一的請安道，“見過長公主殿下，殿下萬福金安！”
出現的人正是今天這場宴會的主人，身份尊重的長陽長公主殿下，皇上的親妹，瑞親王的親姐，武國唯一的一位長公主。
盡管已經有了三個孩子，但她看上去卻依然美豔大氣，周身的貴氣是用滔天的富貴澆灌而成，又有着年輕姑娘所沒有的成熟魅力，單單站在那裏，就能讓人自慚形穢。
也不知道她在這裏站多久了，剛才大家注意力都在投壺比賽上，居然也沒人發現她，真是失策！
而在全場所有人都向長公主請安的時候，唯有一個人還直挺挺的站着。
那就是容麟小公子。
他看到娘親出現，頓時颠颠的跑了過去，臉上還帶着因為高興而浮現的紅暈，跑至長公主面前站定後，不由仰着頭興高采烈道，“娘，您怎麽也來了？”
長公主用手帕幫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漬，點了點他的額頭，親昵又帶着幾分薄怒道，“許你來就不許娘來了？你之前不聽話差點從樹上掉下來娘還沒跟你算賬呢，等娘忙完了再找你算賬！”
教訓完兒子，長公主這才對請安的衆人道，“都起來吧！”
“謝長公主殿下！”
在貴女們站起來，一個個雙目微垂，等着長公主發話的時候，容麟卻有些不服氣的小聲嘟囔道，“我這不是沒事嗎，林姐姐剛才救了我呢！”
說到林子姝，他聲音不由大了起來，“娘，林姐姐和那個什麽郡主投壺比賽還沒比完呢，您讓她們比完啊！”
小孩子童言無忌，并不會想那麽多。
他這番話一出，齊雲燕低垂的臉上卻劃過一抹難堪，她是真沒想到，跟在林子姝身邊的這個小男孩居然會是長公主的兒子，若是早知道，她剛才就不提議什麽投壺比賽，而是讨好容麟了。
現在沒辦法了，她也看出來容小公子很喜歡林子姝，不然也不會黏着她。
而投壺比賽，她再難堪也得承認，她可能真的比不過林子姝，林子姝既讨了容小公子的喜歡，又要在長公主面前贏過她，怎麽就能這麽好命，什麽好處都讓她得了去？
這讓齊雲燕心裏充斥着滿滿的不甘和嫉妒。
卻不料，長公主聞言卻曼聲道，“投壺也不過是用來消遣而已，姑娘們在這裏也等了許久了，現下人已到齊，賞花宴也該開始了，林姑娘和齊姑娘意下如何？”
齊雲燕當即忙不疊道，“臣女沒意見，全聽殿下的。”
這對她來說可真是太好了，也算勉強保住了面子。
畢竟剛才前三投兩人都投中了，第四投林子姝雖然成功了，但她還沒開始，接下來是成功還是失敗，只要沒投，想怎麽說都行。
長公主目光不由落在了林子姝身上。
林子姝更是無所謂，因此也就垂眼道，“民女也沒意見。”
齊雲燕是郡主，可以用臣女自稱，林子姝父親雖然是侯爺，但她自己本身身上是沒有什麽職位的，所以只能用民女自稱了。
長公主目光在林子姝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眼裏微不可見的劃過一絲滿意，颔首道，“既如此，各位就随本宮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