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朕替夫人争口氣
第38章 朕替夫人争口氣
魏氏少将軍被昨晚的夜襲擄走一事傳遍整個軍營。
她這才知道隔壁的坤安城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老太太特地把孫兒放在那裏一來是為了給他立下威信,二來此處三面都是重兵把守的地方,很容易增援, 再不濟還能背靠魏影。
魏影肯定不會對表弟見死不救的。
可男主偏偏選在坤安城狠狠打了老太太的臉。
本來老太太已經計劃好怎麽一步步瓦解趙家對馬家屯的攻勢。
現在大概計劃也要變了。
孫子在敵人手上再強大的軍隊打起來都要畏手畏腳。
說到底還是老太太高估了魏友諒的能力。
不是誰都能和男主一樣有金手指。
魏剛和馬英俊很快收到趙家的黑軍往南邊聚集的消息。
這是有南下的意思,才開始漸漸撤離馬家屯北部。
田堂靜猜到夫人應該把男主想鑽的洞給堵上了,男主失敗就會迅速調整策略。
不僅是邊城, 大概在夫人那邊也是如此。
她本來以為自己還得住幾天軍營, 沒想到老太太突然派人過來接她。
這時魏剛和馬英俊都在忙,根本沒人攔住他們,她就算不情願,都被一個叫魏年的都尉帶上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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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說不算多恭敬, 一路上問他去哪裏做什麽也不回答?
如果是夫人的人,一定會說無可奉告,這個人幾乎都懶得敷衍。
态度就決定了兩個陣營泾渭分明。
她幹脆閉上嘴巴,湊在窗戶上看風景打發時間。
直到半個時辰後她被送到另一個營地, 陽明城。
她被帶到老太太的主帳,再次見到那五位交了旗令的魏氏大将,此時此刻五位大将的臉色都非常不好看。
他們不是沒有能力打回去,而是萬沒想到自己的死穴被掐住。
準确來說老太太的死穴。
正是她親外孫魏友諒。
田堂靜進來時, 老太太終于第一次擡頭用正眼看她。
“聽說魏剛将你安排到邊城住了兩天, 真是委屈陛下了。”
“不委屈, 那邊生活條件挺好的。”她立即道。
老太太聞言露出和藹的笑容:“到底是比不上這邊好,戰場上刀槍無眼, 不如就待在陽明城,這裏氣候溫和美食衆多比長明都要舒适。”
看來老太太還是打聽過, 她喜歡吃。
然而她并不覺得老太太因為丢了孫子就會良心發現來關心自己。
她也不覺得自己重要到可以代替魏友諒的位置,被老太太關心。
因為老太太連親孫女都未必好到, 像重視魏友諒的地步。
她雖然不知道,但不代表她沒眼看。
老太太意識到跟她寒暄,打感情牌沒用,她們之間也沒有所謂的感情基礎,足夠打。
“陛下,應該見過友諒。”幾乎是用肯定的語氣問道。
她如實道:“他确實很活躍。”
老太太聞言十分欣慰,似乎很慶幸友諒在她這裏有個好印象。
不過老人家可能不知道,魏友諒所謂的好印象,早在她這裏跌成負分了。
狩獵場的事,她可以揭過,但不代表魏友諒就沒有在背地裏搞過小動作。
小小年紀就學會舞弊,還好大喜功,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臭毛病。
現在田堂靜終于明白,說不定就是在老太太身邊耳濡目染學來的。
果然教育孩子環境非常重要。
老太太提起魏友諒,就真情流露非常和藹。
“友諒從小跟在影兒身後,才那麽高,就喜歡追在她身後喊姐姐。”說着老太太伸手比了比魏友諒小時候的身高。
“影兒那時忙于訓練,還是會抽空來教教他,怎麽做人,怎麽做大事?”
“現在想來,那孩子是最親近影兒也是最崇拜影兒的人。”話到此處,老太太不免黯然幾分:“影兒自小穩重,不愛說話,除了那孩子,連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那孩子心硬如鐵,可友諒畢竟是她的親表弟,她自小看着長大,怎麽能袖手旁觀?”
田堂靜終于明白了,老太太無事不登三寶殿請她過來幹什麽了。
敢情是有事鐘無豔,無事夏迎春。
如今在這裏旁敲側擊,還暗示她夫人并沒有救魏友諒的打算。
怪不得在這裏打感情牌。可跟她打有什麽用?
跟夫人親自說多好?
為什麽不親自趙夫人?很簡單,這老太太前陣子才奪走夫人的調兵權,當着所有人的面前要別人舉旗令,把指揮權交給自己。現在遇到事無法解決,又掉轉過頭希望被奪權的孫女,能夠無怨無悔地替她救自己的親外孫。
可誰來替魏影道聲不公平?
明明魏影也是老太太的親孫女,可與魏友諒相比差別居然如此之大。
想到這,她的語氣也漸漸冷下來提醒道:“祖母,有沒有可能夫人肩負整個魏氏的命運,不止魏表弟一人。”
老太太唉聲嘆氣道:“尤記得友諒小時候總愛跟着影兒,難道這點情分都沒有了?即便是條狗,養幾天也會有感情,何況是人?”▲
“友諒的父親前年剛因為舊傷病逝,他如今只剩下我一個外祖母,老身豈能讓他也早早去了。”
“友諒也是魏氏的族人,作為表姐救他一命也是情理之中。但畢竟是魏氏的少将軍。”
說着老太太動容地擦拭一下眼角,旁邊的五位大将哪裏見過老主子這種仗勢,便紛紛站起身,真情流露:“當家的一定不會不管她的表弟。”
“興許只是一時與您置氣,等陛下回去幫忙勸勸,從中調和,少将軍就有救了。”
“老主子,當家的絕非鐵石心腸之人。”
帳篷內一時上演這幅重情重義的情景,實在叫人感動。
田堂靜卻無動于衷,甚至還想笑,在看見他們圍着假模假樣,或許有幾分親情的老太太。但只多不會少的那點親情,都是朝着魏友諒的。
要不是為了魏友諒,他們這些人怎麽會那麽和諧?怎麽不在跟夫人奪權的時候和諧一點,把權力交給有能力的人把控。
還不都是各有私心。
想到此處,她終于沒忍住,站出來替魏影憤憤不平道:“但老人家,這是你強加給夫人的責任。夫人她要對整個魏氏負責,表弟也是族人之一,自然也在她的負責之下,可單獨救他,現在完全也是您強加給夫人的負擔罷了。”
“若是為了救他一個就要去犧牲其他族人,豈非本末倒置,那你日後讓夫人在魏氏如何自處?族人們還會相信她,忠誠她追随于她。”
“老人家,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可不是短時間建立成的,一旦失去信任就宛如高樓大廈轟然倒塌,很難再重新建起,朕都能想明白的事,你怎麽就想不清楚?”
老太太擡頭眼裏閃過一絲愕然,随即痛心疾首道:“老身并未要求犧牲族人救那孩子,只是希望影兒能夠在談判時多考慮一下友諒。至少将他保下來。”
她更加忿忿不已:“那便為敵人提供破綻,趁機對夫人獅子大開口,說不定還會無理要求她讓出馬家屯。”
“馬家屯也是老人家想唾手可得的地盤,白白讓給別人就甘心?你怎麽可能甘心!”
只不過是為了外孫不得已産生放棄的想法。
老太太卻反問道:“陛下也忍心放棄那孩子?”
“影兒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老身願意等她想開,但友諒可能等不了。”
“若有什麽事,等救回友諒再說。到時,老身願意放下一切,帶着那孩子離開馬家屯。回到遠東繼續履行鎮守山海關的職責。”
然而她可不會被老太太那一套蒙蔽,她也從來沒想過通過調和奶孫倆的感情,刷夫人身邊親人的好感。
她不會那麽做,并不是她不想,是她不屑于這種奶奶的好感。
也從不覺得這種功利心強的奶奶,對夫人能有多深的感情。
她句句直掐老太太的軟肋:“不是我忍心,夫人肯定也不是無情的人,是祖母你在動搖,在選擇馬家屯與放棄孩子的天平中已經開始動搖。若你當初是為了外孫才冒着奪權的危險,為外孫謀取馬家屯。那現在外孫被敵人擄走,你又開始動搖要不要放棄馬家屯的念頭,早就違背初衷!”
她越說越為夫人感到不值,怎麽攤上個這麽偏心的奶奶:“主動權在您身上,是祖母你太狡猾了,将責任丢給我們,不,是無情地丢給自己的親孫女!現在還低聲下氣來求自己的孫女婿。”
“不就是想要魚又想要熊掌,又想着逃避責任!世上哪有這種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說着她震袖一揮,指着坐着的諸位大将,反問道
“在場的大将哪個不是手下上萬人,可朕從未見過在場的誰先犧牲自己的利益。成全別人。所以請你們不要有事就挨上夫人!我夫人,她不是冤大頭!”
她激憤地與所有人對峙:“我夫人,她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們!”
“我也不許你們以長輩的身份,去訛她!”
一番話說到在場人臉色難看,眼神閃躲,表情非常的無地自容,盡管五位大将都是站在自己的利益上,可在大是大非面前,是人都能分清黑白,而不
是颠倒。
何況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他們做錯了。
得罪了當家的,還想當家的替他們擦屁股,實在是有夠無恥。
可要是讓他們站出來說自己錯了,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沒人願意丢面子不說,還要背責。
反正都是群自私自利的人。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一道清冷的喚聲:“夫君。”
她毫不猶豫沖出帳篷,看見已經來到軍營的魏影,身後還帶着一幫人,很顯然就跟老太太說的一樣,夫人從來不是冷血無情的人,所以根本不會坐視不理。
她很溫柔。溫柔到連她這個認識不到一天的夫君,都能細心照顧。
田堂靜又豈能讓她受委屈。
她上去毫不猶豫抓住魏影的手:“夫人,我們走!”
“這些人不見也罷!”
“方才的話,本君已經聽見了。”魏影沒有動身,而是回握她的手,兩人五指并攏穿插在彼此的指縫間,她們之前從未這麽親密拉手。
這麽無意識的一牽,互相愣了下,還是魏影先回神道:“跟我來。”
她只好妥協任由魏影牽着進入帳篷,本以為是魏影孝順,要她對老太太大呼小叫道歉。
她為了夫人也勉勉強強打算道歉。
帳內的五位大将都知道當家的孝順,即便這些年跟老太太面和心不和,時常有争執,可當家的從不會将老太太逼到死路。
這便是孝心的表現。
甚至已經有大将站出來,自認為好心主動緩和關系:“君侯,老主子也是沒了辦法,大家都知道您不會對少将軍置之不理,只是因上次的事有些怨言,但這也很正常,大家畢竟是一家......。”
這位大将還沒說完,就被魏影冷冰冰的一句話将表面和諧的氣氛擊得粉碎。
“祖母說到做到,你願意放棄馬家屯,回到遠東履行魏氏職責鎮守山海關。”
此話算是将老太太原地打包送回遠東老家。
老太太為了救外孫已經別無他法,她對上的是男主,也萬萬沒想到仗還能這麽打,光是坤安一戰,就徹底扼制主魏氏五大将的咽喉。
除非老太太不在意魏友諒,五大将繼續擊退趙家的黑軍,那麽結果就是得到馬家屯就失去外孫。
老太太一把年紀還不安分,權欲那麽重,還不是為了個外孫。
老太太也意識到不犧牲點什麽,自己是無法得償所願。
終于在發現無路可退時,老太太再也沒有猶豫決定道:“若你能安然無恙帶回友諒,老身願意交回五旗令,然後帶友諒回遠東。”
五大将分明不甘心,好不容易來到中原,誰願意再回那個苦寒之地,可誰都知道這時無法違背老太太的意願。
“好!孫女知道了。”魏影毫不猶豫牽着她的手走出帳篷,走之前還傲睨五位大将一眼,警告意味十足:“諸位也要好好回去想想。”
五大将臉色頓時難看極了。
她忍不住松口氣,随即圓眸閃閃發光看着魏影,有些崇拜道:“不愧是夫人,還能那麽冷靜地處理問題。”
“放我估計只能在這群自私自利的人面前大喊大叫,一點用都沒有。”
魏影停下腳步,回望她,目光漸漸變得複雜:“怎麽會沒用?夫君不是替本君說了很多話。”
“我覺得還不夠,下次我一定要直接罵他們。”她反客為主牽着魏影的手,拉着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完全沒看見身後的夫人,看着她的眼神開始變得柔和。
田堂靜還在為老婆不平。
“我都沒想到老太太那麽偏心,第一次見她,就覺得她那樣的女強人應該不會犯這種重男輕女的錯誤。”
“沒想到她只是平日裏嘴上不說,一到關鍵,就開始棄女保男!惡心!嘔!封建老太太,臭老太婆。”
“還有那些大将,他們當我們女人都是鐘無豔!有事就找我們,沒事就陪他的夏迎春。不對,是夏友諒”
她鼓起嘴,時不時吐舌,表示自己對老太太的做法很不恥。
絲毫沒發現魏影因為她的一句我們女人,而頓目:“夫君?”
“怎麽了?是不是我罵臭老太婆太難聽了?”她轉身立即合上嘴唇。
魏影只是停頓會兒,便帶過此事,或許是夫君替她打抱不平,一時嘴快罷了。
她見她又不說話了,真擔心她有什麽苦都自己咽下去:“到底怎麽了?我現在心裏堵得慌,那老太婆是不是從小就這麽對你洗腦?”
“夫人,當伏地魔這種事,咱可不做。你要是做了,我怕自己一氣之下将魏友諒的頭給擰下來。”說着她特地擺出自己很兇,很有殺氣的樣子,可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起來怎麽都沒有殺傷力,還有她龇牙,精致的肌膚,反而讓她看起來冰雪可愛。
還有因為生氣可愛到圓鼓鼓的臉頰,看起來令人想輕輕掐一把。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真的有實力的樣子,她開始擡高自己的武力:“你別不信,前天魏剛教我射箭,我可是一箭就把無音樓的一名殺手給射死。”
忽然就被夫人擡指堵住嘴唇,魏影靠近她,對着她的臉頰噓了一聲:“夫君,為妻都知道。”
她直接被夫人一句為妻給砸懵了。
一時大腦轉不過來,她直接結巴了:“我我我,懂的。”
她的心跳開始劇烈悸動起來。
盡管夫人還戴着面具,可那本來就好看的丹鳳眸再認真地注視着她,她瞬間覺得氣血上頭,整張臉都飛快紅透了。
她眼神四處飛眺趕緊轉移注意力,還有話題:“夫人都知道我在邊城幹什麽,所以老太婆帶我來陽明城便也跟着過來了。”
“還有漢河那邊怎麽樣?應該防住了,不然趙家怎麽會轉移陣地?連馬家大本營都沒事。”
就老太太那邊出事,果然和男主作對沒有好下次。尤其是男主第一次出場,肯定要大展身手的。
還是夫人聰明,她不過是沒頭沒腦的點撥一下,夫人就上心了。
知道把男主想鑽的漏洞給堵上。
她擔心的模樣,就好像小金魚在魚缸裏不安地徘徊。
魏影看着她的頭發随着她開口,一晃一晃得,還晃出點呆毛,她擡手去扶平、
“別揉了別揉了,發絲亂了。”田堂靜用指尖撥好,拼命梳理自己的發絲。
夫人還在揉。
她就幹脆伸手敲在她面具上發出哐哐兩聲。
魏影怔了下:“夫君我們成親以來,你似乎從未見過我的臉,會感到好奇嗎?”
“當然好奇了!但是我不會勉強的。”
“不會等很久。”魏影留下這句,将她帶上馬車。自己卻沒上來。
她不由疑惑問道:“夫人?”
“先跟在魏剛身邊,等我忙完再來接你。”魏影将馬鞭親身交給随身帶來的士兵,負責帶她回邊城。
田堂靜什麽都沒說,走之前還不忘拼命揮手:“夫人,記得一定要好好吃飯。”
随着魏兵一鞭子抽在馬背上,馬車迅速疾馳離開。
此時老太太很顯然已經達到目的,她拄着拐杖心想,果然孫女對這天子不一般。
果然這世間的情愛,連如此冷漠至極的人都能改變。
果然只有将天子帶過來,她才會過來。
“祖母先進去。”魏影只是冷淡交代便先去了一個地方。
在陽明城不知名的角落,馬英俊早已經在此等候許久。
看到魏影徐徐走過來的身影,她眼裏的那份驚喜早就被沖淡,只剩下敬畏:“見過君侯。”
魏影停在她面前,馬英俊身後的地方,馬州督的身影也出現在此。
只是馬州督的神情更多的是疑慮與忌憚:“見過君侯,您吩咐的事,臣下已經完成。”
“不知您還滿意?”
“事後,馬家屯還是馬家的。”魏影突然擡首望天說了這麽一句。
馬家父女終于松口氣,這筆交易,算是達成了。
以獻祭魏友諒達成了。
田堂靜被送回軍營時,魏剛還在教訓沒有在崗的手下,旁邊還有馬家兵。
她非常奇怪,馬家兵又不歸他管,魏兵站崗素質還挺好的,怎麽會出差錯?
魏剛見她回來便讓他們滾。
“君侯那邊沒什麽事吧?”
“夫人好着呢!不過老太太真是偏心。”她忍不住抱怨一句。
魏剛早就習以為常了:“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本将軍也不得不說這祖孫倆時常較勁,恐怕這次過後不會再有這情況。”
“咦,為什麽?”她十分好奇。
難道是因為将老太太扔回遠東的原因。不過應該沒那麽簡單,只要老太太心不死,她随時有機會死灰複燃。
可魏剛卻以一種看淡的眼神告訴她:“因為人老了,軟肋也多了。”
“君侯就不一樣,她年輕,有能力,還沒有軟肋。”
提及軟肋兩字時,魏剛在看着她時顯然有些停頓。
他不願意再提起,開始抱怨馬家兵的水準:“不說那些了,我要跟你說說馬家兵那些蠢貨,竟然會被幾個人調虎離山,要不是他們坤安城的防線根本沒那麽快奔潰,魏友諒那小子也有機會逃跑。”
“不過那小子也挺沒腦子,魏壽輝不在他身邊,別人三言兩語挑釁幾句,他就跑出來應戰,結果被人當頭一棒。”
不知道為什麽魏剛是有意向她提起此事,并不是當一件瑣碎的事吐槽。
更像是彙報。
她又不是傻子,越聽越驚心,甚至開始跟夫人曾經在獵場跟她說的事聯系在一起。
偷龍轉鳳,偷梁換柱。
該不會就是偷偷換防,将魏友諒轉出去,徹底封死老太太日後還要奪權的可能性。
那麽換防就需要馬家的人配合,馬州督父女巴結着老太太怎麽可能會這麽做?
想到這,她露出驚訝的目光,等等,未必不可能!
若是将馬家父女逼到覺得老太太都罩不住他們,那他們只能投靠夫人了。
田堂靜越想越心驚。
她突然想起胖大姐一直在自己周圍保護自己,那麽馬家營要發生的事她肯定也知道。
這樣的高手不可能沒發現無音樓的殺手,那麽既然發現了,為什麽不管不問?
當然胖大姐是專門保護自己的,不出手也很正常,可按照夫人和馬家的交情,就近提醒一句也好。
可連句提醒都沒有。
指不定馬六叔的死就是一種警告。
警告
馬英俊和她父親,老太太保不住他們。所以馬英俊在後面才執意要搬進她的小窩。
發現這些蛛絲馬跡後,她突然脊背發涼,原來看不見的波雲詭谲的內鬥早就神不知鬼不覺開始了。
并且在她察覺時結束。
魏剛七嘴八舌好不容易說完,看天子若有所思,他沒白忙活。
“要不要喝水?”他都口幹了,立即去後廚找找昨晚喝剩的橘子水。
“你給我也帶口吧?”她還在将前因後果捋一遍,越捋越順,越捋越震撼。
她老婆真的是厲害。
田堂靜突然有點體會到主角團為什麽對魏影的陰影那麽大了!?
要不是這是她老婆,她都得被虐出陰影!
這就是戰術高手啊!做事滴水不漏,無隙可乘。
魏剛很快已經端着兩個葫蘆瓢過來,一個給了她,一個自己抱起來痛飲起來。
一瞬間身邊被喝水的咕嚕聲打斷。
聽得她都口渴了,想等喝完再捋一遍夫人的陰謀詭計。
她接過水瓢自己飲了幾口,一股又馊又騷的味道直接嗆到了她。
“咳咳,這水好像壞了。”她吐了吐舌頭。
“沒問題啊!跟昨晚一樣.....。”魏剛前秒還在說,後面整個人開始搖搖晃晃,雙腳沒站住,直接膝蓋落地,靠着胳膊撐着地,才沒倒下。
他意識到這水有問題:“快,扣喉。”
“可我已經咽下去了。”田堂靜慌了。
眼看魏剛也要顫顫巍巍勾起手指要扣自己的,結果因為缺少一只手的支撐,整個人倒在地上。
“你怎麽站不住了。”她現在還沒什麽感覺剛蹲下來扶她。
魏剛撅起的屁股突然發出一聲:“噗。”
放完就像擱淺的魚兒不斷搖尾。
她這時也開始頭暈了:“屁股也收不住了,還是別勉強了。”
魏剛越發覺得不對勁,趁着還有最後一絲力氣趕緊提醒道:“妹夫,你,你快走。趁有意識。”
“我也腿軟了。”她眼前的魏剛開始變成好幾個,想着猛吸一口新鮮空氣抵擋一下,結果鼻子吸進的某個叫屁的氣體,原本還能勉強撐住幾分精神讓自己情緒,被這屁擊潰最後的防線:“唔,完了,表哥的屁,實在太臭了......”
她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為什麽這個時候才叫...表哥?”魏剛趴在地上流着口水也暈死過去。
之後田堂靜不知道發生什麽事,誰又在算計他們?是老太太還是誰報複?
她睜不開眼睛,聽見耳邊傳來幾道熟悉的聲音,好像有打鬥聲,還有聽見無音樓等字眼。
接着便是熟悉瘋癫的唱口:“公子生崽崽,生好多崽崽。”
“瘋老頭,你幹什麽?快放開公子!”随即便是廚娘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後,世界仿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
田堂靜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有意識時,感覺附近十分颠簸,颠得她快吐出來了。
她猛地睜開眼睛,就看見馬車的棚頂,十分簡陋,還鑽有一個洞穴,上面透着光進來,打在她臉上。
她立即驚醒坐了起來,發現自己又坐在馬車上,只不過非常破,前面都沒有擋風簾,駕駛馬車的還是個眼熟的人,那就是軍府的瘋老頭。
“你沒瘋?還劫持我!”
瘋老頭抽空轉了一下頭,此刻他眼睛哪裏還有混沌不清的情緒,有的是一片陰狠的情緒。
見她醒了,便道:“陛下,楚京快到了。”
“楚京?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帶我去楚京?”她面上如常實際已經非常震驚,這老頭居然知道她的身份。
不會是趁着她睡着的時候,随便亂摸什麽。
瘋老頭沉默後,繼續聚精會神開着車,由于開的十分快,比魏剛開車的速度還快,田堂靜都不敢打擾他。
生怕一個翻車,兩人都沒了。
她等了半天沒等到答複,肚子倒是發出一聲咕嚕,再想到自己昏迷的原因,她氣得牙癢癢:“都怪那個屁。”
“還有你這個萬惡的罪魁禍首。”
這時問什麽都不回答的老頭,終于開口了。
“陛下的腸胃好,喝了那種藥只會昏迷,不會上吐下瀉。”
“啥?你的意思是魏剛會昏迷了還能拉褲兜裏?咦~”她的專注點果然奇怪,還捏起鼻子萬分的嫌棄。
還好夫人平常把她養得好,不然拉在褲子,得社死一輩子。
“陛下餓了?”老頭迅速從肩膀投過一個饅頭。
剛好丢在她懷裏,她撿起本來想啃一口,發現饅頭已經有個牙印。
她瞬間丢在一旁:“你咬過的。”
“陛下,只有這個饅頭,我們還要趕一夜的路。”老頭客客氣氣的聽起來沒什麽威脅。
要不是他抓走自己,差點就被騙了。
不,是已經被騙了。
“你可真有本事,敢在夫人面前把我偷走。”而且還偷成功了。
“老漢不敢,魏君侯身邊都是高手,連她都不好對付,這次抓捕陛下,可是請了無音樓二十位高手幫忙才成功的。”老頭似乎有意跟她說明一切。
聽到胖大姐要對付二十個無音樓的殺手,她忍不住同情胖大姐,一次性對付那麽多高手肯定累得夠嗆了。
她便忍不住問道:“你又是誰?”
“老漢昔日是衛國的繡衣使者,如今是楚京的繡衣死士。姜恭。”老頭飽經滄桑的聲音,道出自己的名字時,還有些緬懷的神色。
她就不明白了:“為什麽你們都和我過不去?我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老頭提醒道:“陛下的血脈,是當今天下舊遺殘黨的玉玺,陛下莫要低估了自己的身子。”
“是你們愚昧,老是追着過去的船尾執迷不悟。”說到身子她掐了掐自己的腰間的肉,好像最近胖了一圈。
“陛下很清醒,但其他人未必,況且這不是老漢能決定的事。”老漢似乎因為她的話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随即又唠唠叨叨說了好些話,透露了不少訊息。感覺是故意告訴她的。
搞得她一時不知道對方是好人還是壞人。
“陛下,楚京皇族後裔都想承繼您這一嫡脈的正統,既然得不到你的人,那要一個子嗣應該也可以。”
“過不久,那位打發完趙家小子就該找上門來了,趁此空隙,他們一定要您為皇室開枝散葉。”
田堂靜聽得頭皮發麻,她瞬間收起盤坐的雙腿,夾緊,跪坐榻上:“我丢,說白了這不就是要借種嗎!那些人把我當種馬了!”
“我才不要随意播種!”
最重要的是她是女人,萬一被發現身份,那更糟了。
下場只會更慘,說不定會被當成種母,比種馬好不到哪裏去。
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麽瘋老頭看見她第一句就是生崽崽了。敢情那時就盯上她了。
“你是裝的,夫人怎麽可能不會發現?”
老頭聽後突然冷冷笑了:“因為老漢那段時間确實是真瘋,不過是為了打入軍府。”
卧槽!這麽狠!
難怪能騙過夫人!
“那你怎麽突然不瘋了?瘋瘋癫癫還能控制嗎?”她現在是打破砂鍋問到底,已經是十萬個為什麽了。
興許老頭是覺得已經沒有什麽威脅,瘋了也太久,好不容易正常一會,他跟田堂靜有一搭沒一搭聊起來:“會有人在我該醒來的時候,讓我醒來。”
“倒是陛下,除了趙家,其他人都想借您的種。”
這句話極其關鍵。
田堂靜頓時瞪大眼睛問道:“你是說不止是我那些遠房親戚,還有李氏?”①
“陛下,冰雪聰明,生的孩子假以時日一定也能成材。”叫姜恭的瘋老頭上下打量她一下又将臉轉回去了。
這下她徹底待不住了。
老頭的話不就代表她一到楚京身份就要暴露了。
而且她可不覺得承繼她這一脈有多難,等她死了,他們就能名正言順了。
現在借種哪哪都不是好時機?還冒着得罪魏影的風險。簡直愚蠢至極。
可明知道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她猜測答案只有一個。
“楚京那幫人該不會都生不出兒子了?再不濟生個女兒,女兒也能繼承血脈。”
“不會連女兒也生不出來了?”
此話一出,瘋老頭詭異地沉默了。
他快速回頭,以陰沉的目光窺察她會兒,又迅速收了回去。
果然她猜對了!
應該是楚京有人生不出兒子,又不想拱手相讓自己的利益,所以要跟她借種。
那麽這個楚京的某位親戚,很可能就是跟她血緣最親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