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颠三倒四十二樁
颠三倒四十二樁
人們總說上帝關上了門,總會給你開一扇窗。
大門關閉落鎖的‘咔嚓’聲響了之後,杜藜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心裏隐約知道這個身體暫時擺脫了‘小三’的控制。門外的黑暗離去,門內的陽光錯落有致。她踩着那些光影,這才覺得腳尖有點疼痛。
魏皓仁端着茶,面對她微笑:“恭喜!”
杜藜回到客廳,回贈真心的笑容:“謝謝!”一邊将客房門鎖上繞着的鐵絲給弄開,看着柯嫒淚水盈睫地沖了出來。杜藜站在原處揮了揮手中的支票:“你走了,這一百萬就全都歸我。”
柯嫒竭斯底裏的哭叫:“我愛他,我不是為了他的錢。我要去找他,他不能不要我了。”
“哦,”杜藜将支票兩面都仔細瞧了瞧,點頭道:“那你去吧,看他現在會不會見你。要知道,靈魂互換這回事,開玩笑說說還沒什麽,真要證實了,迷信的人覺得你是妖怪,不迷信的直接送你去精神病院。”她嗤笑一聲,“我相信賈弈的老婆很願意送你去精神病院長住。”
柯嫒瞪大了眼睛,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你為什麽要傷害我?明明是你拿了我的身體,你欺騙了我的最愛,你是個魔女,是巫婆!”
杜藜捏起她的下颌,睥睨着她:“我邪惡,我壞,可你也不是什麽灰姑娘白雪公主。少在我面前假惺惺,老娘不吃你這一套。有本事,你到處去宣揚我拿了你的身體啊,你告我啊,去找媒體申冤,看你能不能拿回它。”至此,她已經懶得跟這個女人計較。在杜藜看來,一個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無理取鬧的女人早就該去精神病院呆着。
最終,柯嫒還是拿了錢,不過只拿到五十萬,另外五十萬被杜藜給吞了。杜藜從來不是什麽善人,分贓的時候明确的擺出這是她的精神損失費,柯嫒的反駁委屈哭訴都被強權給剝奪。誰讓錢在杜藜手上呢!
日子總算回到了正軌,至少杜藜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安靜平淡了下來。
她有趕不完的稿子,喝不完的咖啡,偶爾會在半夜坐在陽臺上賞月亮。印有蠟筆小新的棉質休閑T恤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光着的腿盤在藤椅中,擡頭的時候數一下星星,低頭的時候,從陽臺的雕花欄杆縫隙中俯視霓虹閃爍的街景。小茶幾上的筆記本放着《半夜尖叫》,男人們勉強鎮定的臉和女人們驚恐地叫聲在腦中回轉,隔了一天那影視片又換成了《半夜鬼敲門》。連續着在半夜的陽臺上放了半個月的鬼片,直到鄰居們膽戰心驚的去了社區投訴,杜藜才結束了鬼片生涯。
她偶爾大清早蒼白着臉去丢垃圾的時候,出門的鄰居瞧見她都忍不住打着哆嗦。
還有一天,居然破天荒的遇到了柯嫒。那個女人,已經完全适應了杜藜那飛機場一樣的身材,畫着精致的妝容,穿着得體地駝色一字裙套裝,耳邊的水鑽閃亮,身邊勾着另外一名男子。
見到杜藜,柯嫒強做鎮靜地挺了挺不知塞了多少魔力墊的胸脯,風情萬種地拖了拖發底:“烏鴉永遠都是烏鴉,就算是用了鳳凰的身體也改不了烏鴉的本質。”
她身邊的男人奇怪的瞥了一眼杜藜的身材,眼中的玩味不言而喻。
杜藜瞅了柯嫒一眼,淡淡的問:“柯小姐的傳染病結果拿回來了沒?”
男人停了停,問:“可愛病了?”
杜藜微微的側臉:“病得不輕。上次去傳染病疾控中心,本來是做常軌檢查,順道預防一下梅毒疱疹什麽的。拿結果當天,醫生硬性要求她驗血,要做ADIS檢驗。”她笑了笑,問柯嫒:“都一個月了,結果應該拿到了吧?”
柯嫒還沒來得及反應,那男人已經飛速地閃開了,讪笑着說:“我想起公司還有一個會議沒開,先走了。”腳步之快,堪比健走猛将。
柯嫒嘴巴大張,一跺腳,指着杜藜:“你,你……”
“呵,就算我們換不回來了,我也不容許你拿着我的身體去賤賣。”
那一天,正好距離八月十五還差一個月。
其實,杜藜的生活也并不是真的一成不變的。安定下來之後,她養了一只小灰貓。圓圓的腦袋,胖嘟嘟的身體,肥肥的爪子,偶爾‘喵’地叫一聲不是因為要吃的就是因為寂寞了。貓是從來不怕寂寞的動物,所以杜藜才選擇了養貓。可魏皓仁送給她的這只免費貓咪怎麽看都沒有寡情薄義相,反而很會黏人。開始的時候還有點煩不勝煩,習慣了之後,也就無所謂了。
只是,偶爾騰空跌落到沙發上的時候要提前看一眼,說不定一個重力壓身下去貓咪就被壓成了肉醬;早上醒來的時候也要習慣脖子邊突然多出來的灰撲撲一團,撓它下颌舒服了還會伸出小舌頭添你一下,權作服務的獎勵;集中精神工作的時候,也要防備它突然小屁屁一蹲,壓在了你的鼠标上,沒有保存的文件就此灰飛煙滅。杜藜恨不得拿着菜刀剁了它,做一鍋好湯。可小家夥看起來憨憨的,到底身手靈敏,還甚會看人臉色,一見不對頭,趕緊跑了沒個蹤影。杜藜哀號自己的工作成果,自然不會去找它,它也躲着不出來。到了半夜,杜藜才能聽到貓食的咀嚼聲,然後被褥上一重,小家夥趴在床尾卷着小胳膊小腿,尾巴蓋着腦袋的睡了。
逍遙自在的樣子,酷似主人。
一人一貓,在午後的陽光下曬着日光浴。杜藜剛剛完成幾筆單,給自己一個休息的假日,泡了一杯檸檬奶茶,自己一大半,貓咪一小半,各自守着營地惬意地打着呼呼。
專業群裏面正在叽叽喳喳的讨論什麽,每個人都成了打字機,字句不停地跳躍。魏皓仁彈了語音窗口,問她:“中秋節之前是否有空?”
杜藜拿開腦袋上蓋着的雜志,迷迷糊糊地問:“有事?”
那邊傳來一陣笑意:“雜志社組織活動,邀請長期合作的畫者和作者們一起去旅游,公費。”
杜藜咕嚕咕嚕着奶茶,抽空“哦”了一聲。眼睛正好掃到群中貼出來的旅游項目,居然是去武夷山,三天兩夜,食宿全包。群裏的語音聊天又打開了,嘈雜的聲音在房間裏面爆棚。
“魏老大,可不可以帶家屬?”
魏皓仁問:“你有幾位家屬?”
男人們大笑:“當然是後宮佳麗三千。”
女人們奸笑:“後宮美男三千,缺一不可。”
魏皓仁一時沒說話,單獨敲打一行消息給杜藜,問:你有家屬沒?
貓咪正好跳到她的藤椅椅背上,喵嗚一聲,杜藜問:貓算不算?
魏皓仁在群裏說:“帶家屬可以,限制體重每人不能超過一公斤,便于攜帶,食宿自備。”杜藜掂量下貓咪的重量,給魏皓仁消息:貓咪不止三公斤吧?
讓它減肥。果然是老大,夠強橫霸道。
群裏一陣哀號,有人大叫:“家屬不是寵物,怎麽可能只有一公斤?”
有人反駁:“老大的意思就是,你帶寵物可以,帶家屬不行。”
魏皓仁輕笑:“做你們的老大,我覺得壓力很大。”
大家大吼:“做你的屬下,我們的壓力也很大。”
杜藜的奶茶差點噴出來,扭着小貓咪的耳朵,說:“既然是旅游,自然要享受旅游帶來的福利,家屬只會礙手礙腳。”
衆人:“哦——!”那音調抑揚頓挫,任你最純潔的人都能夠清楚明白裏面的歪思邪想。
“老大,我們不帶家屬了。我們只享受福利,啊哈哈……”一群色狼色女們果然開始讨論賓館淩晨的特殊服務電話,商讨到時房間分配問題等等。
杜藜可以想象魏皓仁一頭冷汗的表情。不一會兒,那人果然敲了一句話過來:老手,對你不服不行!
好說好說!杜藜一點都不謙虛。
确定要去旅游之前,她又擔心長相問題。不管怎麽說,杜藜和柯嫒本就是兩個人,雖然身份證上的頭像會将美女照成醜女,良民拍成通緝犯,可真的遇上了麻煩總不好。為此,她又拿出了沒有換身體之前的照片仔細對照了一下。
除了那一頭波浪卷的長發,玲珑有致的身材已經被她的休閑穿着給遮蓋得嚴嚴實實。将發絲盤成丸子頭,清湯挂面一樣的臉頰顯得單調蒼白,倒是那一雙眼睛與照片中的女子如出一轍的淡漠倨傲。對比之下,倒也相差不大。魏皓仁也隐約的擔心過這方面的問題,好在杜藜只是自由職業者,每天見面的人很少,熟悉的同行也都是通過網絡接觸,甚少在現實生活中碰面,省了一大麻煩。
不過,她還是沒有帶上貓咪,而是将它送去了寵物店。
玩樂這一項活動,對都市人而言歷來都是最熟悉的;對葷素不計的藝術工作者們而言,更是瘋狂的代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