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甄芙

第47章 番外

番外

元辰二年，皇後懷有龍嗣，聖上大悅，特令宮外命婦前來大明宮探望。

甄芙摸着自己未顯懷的腹部，看着行動舉止過于小心翼翼的婢女，無奈地嘆了口氣。

清阮端着燕窩粥，滿臉喜氣地走了進來：“娘娘，夫人和林姑娘都來了，正在殿外候着呢。”

甄芙放下手裏正繡着的虎帽，欣悅道：“快請她們進來。”

封氏和黛玉走了進來，見了甄芙就要下拜。

甄芙連忙阻止：“都是一家人，哪來的這麽多規矩。母親和玉兒要都和在家中時一般。咱們都随意一些，我反倒舒暢。”

封氏和黛玉相視一笑。封氏見甄芙面色紅潤，眉目間并無陰霾，就放下了心。

“娘娘如今倒是輕松。只是，艱難的還在後面。女子十月懷胎，的确是要吃些苦頭的。所以，娘娘定要放開心胸，不要為小事煩惱，以免傷身。”

“我省得的。”甄芙聽着封氏絮絮叨叨的囑托，心底發暖。

黛玉卻饒有興趣地拿起甄芙做的小虎帽，打量了片刻，忍不住好笑道：“娘娘心思一貫巧妙，做的虎帽竟也與常人做的不同。”黛玉說完，便用細長的手指戳了戳圓圓的老虎耳朵。

甄芙尴尬地笑笑，那老虎的神态她是不會繡的。于是，便只用了後世笑臉的表情，看上去是有些詭異的蠢萌感。

說來也怪，她繡工一直以來都不好。并且她對此道也不大感興趣。以前她也繡過幾個荷包扇套，也卻過是胡亂繡繡罷了。

如今，她想親手為自己的孩子繡點什麽，卻繡得磕磕絆絆。

“不過這般看着倒也有些趣味。”黛玉打量了老虎的神态，又忍不住淺笑着輕輕捏了捏老虎耳朵，才把帽子放下。

“玉兒可別提此事了，我臊得慌。”甄芙拉着黛玉的手，說完後，便細細打量起黛玉來。

林黛玉今日着淺粉色穿蝶百褶裙，黛眉像是毛筆點染的一般，而她眉下的眼睛清澈又含着笑意。

“娘娘怎麽這般看我？是不是我身上有不妥之處？”黛玉見甄芙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臉，嘴上又笑意不明，她心裏便有些不自在。

“唉，”甄芙嘆了口氣，才對黛玉調笑道：“轉眼玉兒也快到了該及笄的時候了。不過我聽聞玉兒因品貌一流，才華橫溢，所以便引得那年輕有為的蘇侍郎一見傾心了。”

黛玉聞言，立即羞得面色緋紅，忙又羞又急地打斷甄芙：“未确定的事，姐姐快莫說了。”

“玉兒別害臊，我倒是想聽聽怎麽回事。”封氏笑着看了眼黛玉，又好奇地朝甄芙看去。

“咳咳……”甄芙迎着黛玉嗔怪的眼神，堅定道：“其實這事兒還是莞莞告訴我的？”

“蘇莞？”黛玉心裏一緊，忙問道：“她同娘娘說了什麽？”

看來黛玉蠻在意此事的。或許，她對蘇哲也有些情誼，只是難開口罷了。

甄芙心裏确定了這事，又随意喝了口燕窩粥，才笑道：“我記得莞莞之前說過，她與玉兒頗有緣分。如今看來，可不是如此嗎？蘇大人的兒子蘇哲，乃是今科的探花郎，這可與林叔相同了。如今，他又主動向林叔提親。說不準兒以後玉兒便是蘇莞的嫂子了。”

“姐姐快別說了，羞死了。這事兒八字都沒一撇呢。”黛玉俏臉通紅，語氣微微發顫，可見是真的害羞了。

甄芙見狀便抿嘴一笑，識趣地未再去提。反正她相信，以林如海視黛玉如珠如寶的模樣，定然會細細為她思量的。總之，黛玉是決計吃不了虧的。

封氏見黛玉害羞，便主動岔開話題。不過片刻，殿中便笑語不斷。直到了點，封氏才同黛玉告別甄芙，出了大明宮。

人才剛走，徒淵便到了。他換下了帝王的冕服，只着一身玄色常服，戴權一撩開簾子，他便看見甄芙正繡着虎帽。

這玩意兒害得芙兒繡了幾天了，徒淵忍不住又掃了幾眼小帽子。他也不說話，就挨着甄芙坐下。甄芙見了徒淵，也只擡眸一笑，又把注意力移至手上的活計裏。

徒淵心裏泛酸，主動就把那帽子扯了放在一邊，迎着甄芙好奇的目光，語氣頗為理直氣壯：“芙兒做什勞子的女工？這東西你交給繡娘便好了。勞心勞力又傷眼睛，這樣的事，哪裏又值得你做呢。”

甄芙揉捏着徒淵的指尖，好笑道：“哪裏會不值呢？這可是是為了咱們的孩子。”

徒淵聞心裏酸味卻更甚。他輕輕從腰側解下早已褪了顏色的荷包，又愛惜地摸了下粗陋地針腳，朝甄芙示意道：“這是你幼時送我的荷包，如今年逾已久，但這花樣還是如初時一般好看。”

甄芙面色一紅，她迅速搶過荷包，白了眼徒淵：“這個太醜了，先壓在我這。等過幾日，我讓人幫你繡個好的。”徒淵不說，她還差點忽略了這件事。這麽撇腳的荷包，也只有徒淵會睜眼說瞎話了。

徒淵卻又從甄芙手中把荷包拿過，系在腰帶上：“這東西我帶了好多年了，早已習慣了的。若是有一日突然見不着它了，我反而會心煩意亂。”

甄芙心裏微甜，語氣卻無奈：“可這個都舊了，實在不行我再給你繡一個。雖然我手藝不大好，但那到底是個新的。再說了堂堂天子，帶個破荷包也不妥。”

徒淵本害怕甄芙勞神，卻猛然見了那頂虎帽。于是到嘴推拒又被他咽了下來：“好吧，但芙兒切記，身子最重要。莫因這些小事勞神。”

甄芙倚在徒淵懷裏，捂嘴笑道：“知道了。不過聖上真的好唠叨啊，大臣們必定受不了。”

徒淵眼含寵溺，他垂首輕吻了甄芙眉間的朱砂，于她耳邊輕聲道：“這般看來，聖上可要好好唠叨皇後一輩子了。”

暖意充滿胸腔，甄芙擡頭回吻了徒淵。

蘇哲是今科探花，相貌俊朗，性子溫潤如玉，深肖似其父。蘇氏一家男丁，都因太後遭遇而有了頗多的感慨，蘇老爺子性子又頗有些刻板，這就導致蘇家男兒皆潔身自愛，方正做人。

蘇哲原是在甄芙辦的家宴上，偶然與黛玉有過一面之緣。之後，又在蘇老夫人那裏見過她。

不知不覺，蘇哲便把人放在了心上。

既然有了想要珍重的人，蘇哲便打算擔負起兩人的未來。于是，他更努力的讀書習文，考上功名，讓自己有保護黛玉的能力。

高中探花的捷報，傳來後不久，他便着一身紅衣，與高中的狀元榜眼，一同打馬游街。直到這一刻，蘇哲才敢讓自家母親向林家提婚。

世間真正難得的事，或許便是兩情相悅。

提親之後，林如海冷眼看了蘇哲的行事為人，又打探過黛玉的意思。不久後，林如海便點頭同意了這門親事。

蘇哲與黛玉順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兩人文采俱都不俗，興趣又相投。蘇哲性子極好，對黛玉也很好，他們之間的感情當真是羨煞旁人。

秋日時，甄芙便誕下了一個男孩，取名徒汶。

随着孩子漸漸長大，朝臣們也都會時不時上奏，說聖上子嗣單薄，需納妃之語。只是，這些奏折俱被聖上一一駁回，附帶着的還有聖上的嘲諷。漸漸的，再也無人敢去虎須了。

徒淵在此事之後，便更加用心地教導徒汶。甄芙明白徒淵的心思，自然不多加阻撓。畢竟，帝王心術，只有他們行內的人才擅長。

時間眨眼便過了一個春秋。

甄芙眼看着徒汶從玉雪可愛的團子，漸漸成了長身玉立，俊雅內慧的青年，心中便有了諸多感慨。

待徒汶加了冠，徒淵便在朝臣反對聲中，堅決地退位讓賢。

無事一身輕，徒淵與甄芙共乘一騎，歡悅地出了京城。

而他們身後，被抛下的徒汶俊雅的面容逐漸憤懑無奈。

徒淵和甄芙的路程越接近南方，空氣便越發濕潤起來。翠柳映紅，花枝在枝頭鬧着，小道上不時有牧童騎牛唱着童謠而過。

甄芙倚在徒淵懷裏，整理了下遮面的慕離。閑閑地想，徒淵與她修為相近，受此方靈氣所限，築基後壽命三百，過完後便身死道消。

不過，能生同床，死同穴也很不錯了。

甄芙想罷，便心滿意足地靠在徒淵懷中，淺淺地阖上雙目……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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